“你将这些事隐瞒了智慧和明达的人，而启示给小孩子。”(玛11：25)。我就是要跟你们谈论天主启示给小孩子们的事。我们求小德兰作我们退省的导师。我认为里修圣衣会的这位年轻的修女被列圣品，列为女圣师，是成圣历史中具有头等重要意义的事件，也是对于一切蒙召修德成圣并向往同一高峰之人都具有重大关系的事件。天主的愿望是要小德兰为当代的人们，特别为处于二十世纪即将结束，二十一世纪新纪元就要开始的人们，提供他们所需要的一盏指路明灯。不管这些人是普通教友，男女会士，或是有铎品的，圣女小德兰都能作他们目前所需要的神修导师。她用适合他们需要的语言，给他们指出应走的道路，给他们讲适合现时需要的和天主要求的道理。

　　所以，我想我们上一次小德兰的学校，一定会大有好处，甚至我认为再没有比这更有益的事了。叫我们变成小孩子, 因为圣女小德兰的特殊使命，就是向这些“小孩子”传达天主的信息。可以说，她的圣学，她的神修课程，是特别给这些“小孩子”讲的，我们的神圣导师吾主耶稣不是跟我们说过吗?“他的圣父把自己的奥秘启示给小孩子”，把他天主性的生活教给了这些“小孩子”。

　　那么，我们快变成“小孩子”吧，这是不容易的!我们普遍地好自以为是，甚至认为自己是个知识丰富，智慧超人，才学出众的人物。我们上学时没怎么费劲，就达到了今天这个程度。嗯!我们必须从思想上承认：我们说的这些，要跟天主的圣学比起来，跟圣人的学识比起来，筒直什么都不是，我们必须变成“小孩子”，才能学到这种知识，才能在这方面有所进步。

　　圣保禄早就说过：“若有人在今世自认为是有智慧的人，先该承认自己是个愚妄的人，然后才能成为一个有智慧的人。”(格前3：18)这位大宗徒在别的地方强调说明他的想法时又说：“若有人自以为知道点什么，这是他还不知道该怎样知道。”(格前8：2)这样看来，我们在这次退省中，必须先在自己的眼中，对自己的估价上，先把自己看成“小孩子”，这是我们在退省中能够获得天主的知识，获得退省神益的必要条件。

　　早在圣保禄大宗徙以前，智慧书上就说了：“谁是无知的(小孩子)请到我这里来！”(箴9：4)为亲近天主，必须先变成小孩子。我们在这次退省中还会遇到(箴言篇)上的这句话，圣女小德兰把这句话完全懂透了。她认为这是一道神光。我们要在退省的开始就记住这句话：“谁是小孩子，请到这里来。”这句话，从形式上看，是让我们想起吾主耶稣亲自说过的一句话：“口渴的，到我这里来喝吧！”(若7：37)我们救主这一附以许诺的邀请，对于渴求天主的灵魂，渴望与天主结合，追求内修生活的灵魂来说，真是甘饴的令人动心的劝告。“凡是口渴的，就到我这里来吧。”他可以尽情畅饮！但是，这句鼓舞人心的话，应该和智慧书中的另一句话结合起来，加以补充，可以说用那句话再校定一下，意思才是完整的，没有歧义的。那句话是这样的：“凡是口渴的，他又是小孩子(无知的)就放心地到我这里来喝吧！”

　　重要的并不是渴求神性的事，有了这种意思，才算个事，有一个条件。“凡是口渴的，就到我这里来吧!”为到耶稣这里来，还有一个先决条件：一个不可缺少的先决条件；就是先变成“小孩子”(无知的)，“再到我这里来！”

　　再强调一次，要摈弃我们的知识、我们自己的观点、我们自己的主张、我们自己的方法。如果这些让我们高看自己，让我们觉得自己有点学问，可不要相信这些，这里面有很多骗人的幻觉，有许多是虚假不实的。

　　有一天，一位来求教的初学修女向圣女小德兰说：“啊!当我考虑我所应该求得的一切的时候……。”神圣的导师立刻纠正她说：“应该说，当我考虑我所应该放弃的一切的时候……”这是一句充满智慧和真理的回答。我们更应该考虑我们应该放弃的，不要考虑应该获得的，才能在小德兰的学校里有所收获，才能从她那里学得成圣的知识。

　　要认为我们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犹如刚进校门的小学生，去掉一切自以为是，一切不切实际的空想。必须谦卑自下，变成小孩子，才能有资格接受天主的国!我们应该承认，我们有很多应该放弃的，以后才能进入成圣的学校，因为是天主圣神要隐居到我们身上，我们应该努力追求的，是在天主的督促下把自己看成卑微的、空虚的，先变成小孩子，从变成小孩子开始，要摆脱一切牵挂，摆脱一切使我们自高自大，自以为了不起的事物，我们的退省就从这里开始，先变成小孩子。在整个退省中都要努力成为小孩子。如果我们到出静的时候，在我们自己的眼中，在天主前，我们真变成了“小孩子”，那我们的收获就算不小。让我们按照福音的要求变成“小孩子”吧。

　　请大家好好祈祷，因为退省神功，就是祈祷神功，我们求圣女小德兰为我们转求至谦的圣母无玷圣心，再求她为我们转求天主圣神，赏赐我们一颗小孩子的谦卑的心：在天主前真诚的谦逊。“父啊，我感谢你，你将这些事瞒住了智慧和明达的人，而启示给了小孩子。”“如果是小孩子，就到我这里来吧！”

“我们相信了天主对我们所怀有的爱。”(若一4：16)

　　“我呀，我相信了天主对我们所怀有的爱。”我们在读圣若望一书中这句话的时候，清晰地感觉到这位耶稣的爱徒心里是如何激动。这确实是爱徒圣若望从心里脱口而出的胜利喜悦的喊声：“我呀，我相信了天主对我们的爱!”里修圣衣会这位年轻的修女小德兰，也是情不自禁地，以同样真诚的口气，从灵魂深处发出了同样的呼声。她向仁慈的天主表示出了她对天主无限慈爱所抱的信心。她整个生命，她的全部圣德，她全部的神修学，都是这一信心的明证。相信天主的爱，是圣女小德兰灵魂最深处的写照，也是她最深奥的成圣的秘诀。这种信心，坚实的信心，纯真的信心，完全的信心，对仁慈天主圣爱的信心，说明了这位年轻圣女的一切。否则，什么也解释不了。

　　关于圣女小德兰对天主的爱，人们谈论的很多，这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在她说来，对天主的爱，即是她成全和成圣的第一动力，也是她修到圣德高峰的最高点。这是她爱天主的特点：就是向天主表现了真正女儿的孝爱，小德兰就是活的福音。“我所献给天主的，除了爱以外，没有别的。”“我已经都说了，只有爱才算数。”但在一般情况下，人们都忽略了她这种爱的起源，很少提及她对天主那种纯朴之爱的真正秘密，她对天主慈爱所具备的信心。我认为，这呈因为在她说来，这种信心是那么纯朴，那么自然，那么深厚，人们就认为不必再说了，好象不用在这上头再下功夫。如同她本人一样，人们感受到这种信心的魅力，不必再加以分析，就写出了这条原理。

　　但是，我认为提出这种爱的起源，对我们不无好处，我们在退省的这些日子里，象我们应该做的那样，同圣女小德兰—起，跟天主面对面地、心对心地开始这项工作。我们一定会有一个更正确的理解，而且一定会大有好处。但必须先理解下面两个问题：

　　一、圣女小德兰相信天主的爱，她的这种信德是怎样来的?

　　二、她所相信的天主的爱是怎样的爱?

　　问题一

　　圣女大德兰曾给祈祷下过一个定义：整个的神修生活或全部的灵修生活就是“灵魂与自知爱自己的天主之间的亲密来往。”自知被爱，就是确知在自己身上拥有被全能的天主所爱的确实保证。一句话：相信，以对天主应有的信德相信，坚实地相信：天主真正地爱她。这是首要的条件，是灵魂与天主之间所有的真正的亲密关系所不可缺少的条件。

　　圣女小德兰向我们出色地表示出她具备了这一条件，她对天主的认识，正是天主所希望的，最正确、最真实的认识。她认识天主就是“爱”。正象圣若望所明确的那样：“天主是爱。”(若一4：16)年幼丧母的小德兰，全部幼年生活，完全包在她父亲一人身上。她经年累月所体验到的，就是世界上最温柔、最亲切、无微不至的父爱。看吧，这是天主一项特别奇妙的安排。　　

　　事实上，只要人们向小德兰一谈论天主，仁慈的天主，特别在人们教给她念“我们的天父”的时候这个儿童心目中的天主，自然就会呈现出她世界上的生身父亲的形象。这样一来，她在不知不觉中，以神学家们称为“绝妙的”方法，把“仁爱、亲切、关怀”推向最高峰，甚至达到无限。一句话，就是她承受过的、关怀备至的、从生身父亲得来的父亲的慈爱。

　　她明悟里的天主，特别是她心中的天主，(小德兰的心比脑子认识得更清楚)就是一位父亲，象生身父亲那样的父亲，最爱她、最疼她的父亲，是父亲中最亲切的父亲。总之，就是父爱，而且是最高能量的父爱。“没有比他再好的父亲”(戴尔都良语Nemotam Pater)“天父，天上地下所有的父爱，都由这位天父而来(弗3：14--15)。要我们称天主为父，这不是福音教给我们的全部内容吗?我们可以不只一次地说：”小德兰是福音活的讲解员，既是最杰出的也是最普通的讲解员。”

　　相信天主是爱她的，相信她的天主父对她这样一个可怜的小孩子非常疼爱。实际上，小德兰的灵魂之花从一开始就神修生活，赤子的孝爱、谦逊、信赖、弃绝自己、喜乐，都是从天父对她的爱这个根而发芽生长起来的。她这些德行是那样朴实、那样符合福音精神、都是从相信仁慈天主之爱的十分纯净的信德自发生长起来的。信德的芥菜籽，是天主亲手在这个幼小的灵魂中种上的。这是一个象天主特宠的幼小的灵魂!这是千真万确的。但是，她对于这种特恩比我们理解的更透彻，她领受这一特恩的使命，是为让我们知道，我们跟她有同样的特恩——作天主儿女的特恩。所以，我们也象她一样受到我们天父的无限的父爱!

　　她的生活是真真实实的信德的生活，她的信德就是福音向我们要求的信德，就是相信天主爱我们的信德。这个幼小的灵魂深知并确信自己受到了这无限的慈爱。她响应了这—爱的召唤，报以十分诚朴的激情和炙热的爱……，在这种信德之光的指引下，在这种信德之光的光照下，她开始起步，继续前进，毫无顾忌，青云直上。在她看来，一切都在这种纯一信德的光照下，—片光明！

　　就是天主让她走在阴暗不明道路上的时候、(这几乎是小德兰经常不断遇到的状况)仍然是她这种信德，她这种对天主之爱确信不疑的信德引导着她，支持着她。这种情况从她下面的这句话足以证明：“在黑夜和考验中侍奉美善的天主是那样的甘饴，只有在这种生活中才能过信德的生活。”如果有人要问，小德兰为什么会受这么大的考验：她所受的干枯痛楚的考验，竟达一年半之久。我们一定会想，天主有意通过这样的考验，使小德兰的信德达到圆满，使她在信德上再上一层楼。使她失去一切可以感觉到的，失去一切理智可以明白和意识到的东西。天主愿意这个灵魂达到圣德的高峰。

　　在她死前几个月，她写道：“我知道，在愁云的背后，我那己刚才给我们说了：“爱的太阳!”她怎么知道的?靠她的信德！对天主之妥的信德是她成圣的轴心。我们应该说，小德兰对天主之爱的信德是她圣德的起源，是她圣德的根，是她圣德的基础。

　　这一点对我们具有非常重要的教育意义。福音所讲的信德就是坚定不移的依靠天主的爱。其他的一切都来源于此。明白天主的事理是以后的事。先相信，然后就能明白!

　　问题二

　　为了彻底了解圣女小德兰对天主之爱的信德，还应该补充一点：再深入—步才能懂透。小德兰全心全灵相信的天主之爱有一个特殊的名称：就是天主仁慈的爱，可以简称“慈爱”。还是在这一点上，而且主要靠这一点，我们才能了解福音的真谛。

　　天主就是爱目前这样的我们——尽管我们无功无德，他仍然爱我们，而且无条件地爱我们。是的，他已经爱过我们，现在仍然在爱着我们，现在这个样子的我们，卑污不堪的我们，他并不考虑我们的卑污不堪。更好说，或更确切地说，就是因为我们极端的可怜、无法形容的卑污，我们才配得他的爱怜。　　

　　天主的光荣也就在这里：正是为了显示他的慈爱，他才决定，选择并创造了一个这样的世界、我们所居住的这个世界，预见有罪恶的世界、具有各种卑污及其不幸后果的世界。天主的光荣就在于让我们相信他这样的爱，这种完全仁慈的爱。他要我们相信的就是这样仁慈的爱。可惜．这也是我们的骄傲不易接受的，我们的骄傲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卑污不堪，不愿意成为天主白白施仁慈的对象，我们的骄傲不明白，也没有能力明白这种仁慈的爱。

　　但是，理解不理解，明白不明白天主的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相信天主的爱，毫不含糊地坚决地相信，象小德兰那样相信就够了。相信之后，我们就会在天主的光照之下，慢慢明白，完全明白，真真实实地明白。

　　是这样，我说的相信是指的真真实实的相信，从心里相信。我们怎么能相信天主降生成人，宝血救赎和圣体圣事呢?靠形而上学的推理，大师们的论文吗?不是，要靠我们心灵的谦逊，要承认我们人性的绝对卑污不堪，相信天主对这种卑污不堪具有一种难以理解的怜悯。不求解释，也不妄想懂透，就象小德兰那样老老实实地相信，并沉浸在这种圣爱之中，就行了。

　　如果老老实实地相信天主仁慈的爱，是理解这些奥秘的必要条件的话，那么，为了实际参与这些爱的奥秘，并使我们的灵魂接受这些奥秘的恩宠和果实，又该如何呢?“在我灵魂上，天主所喜欢的，就是他看到我喜爱我们的卑微和穷乏、就是我对他的仁慈所抱的盲目的望德。”这句话，意义多么深奥，对我们的教益何其深远!

　　我们的神学家们，总是想把什么都解释得清清楚楚．把什么都想先理沦一番，其实，只有屈服我们的理智之后才能真正认识天主。只有靠着信德，真正的信德，福音所提供和要求的信德，我们才能认识天主，这种信德就是相信天主对我们的卑污不堪所绝对怀有的仁慈的爱所应有的信德。

　　直感的小德兰懂透了这一点。她是用圣保禄称为“被光照的心目”而理解到的。就是说，她是用自己的心来理解的。她不是用理智，也不是用推理，而是用“爱”。小德兰受到了光照，她用天主所愿意的方式认识了天主，她敢于以自己的卑污进入与美善的天主之间的十分朴实十分亲切的关系中，为什么?她深深感到并深信受到本来就是爱的天主的亲切大爱。她相信，以毫不怀疑的信德相信，自己是被无限的爱所爱的。还有一个决定性的字眼，她自信是被天主用仁慈的爱所爱的。天主非常喜欢“仁慈的父”这个值得嫉妒的称呼。

　　把卑圬不堪的我，完全交付绐天主的爱，正像天主给我们启示的天主的慈爱！就是我们灵魂的真生命。但是，坚信天主的慈爱，显然就是把自己完全献出的必要条件。相信?要听清楚没有疑问，信德是一个智德的德行，可是也绝对缺不了心和意志应有的作用。爱、爱心、特别能增加以信德之光看问题的能力和敏锐性。小德兰的信德就是这样的。有信德的眼光(被光照的心目)，也有爱情催促下的理智的直观能力。总之只有通过爱才能正确的认识信德启示给我们的天主，我认为这就是圣若望宗徒的那句意义深长的妙语：“不爱天主的，就不认识天主。”<若一4：8)

　　信德启示给我们：天主就是仁慈的爱，同时吸引、邀请并促使我们可怜的心敢于爱天主。如果心一同意，信德就更加充分地占有它神性的对象。她就会看出我们可怜卑污的心所需要的天主就在眼前。因此，信德就会以更大的确信和宁静的眼光依靠她所找到的慈爱的天主。

　　天主是爱，无限的爱，仁慈的爱，这就是圣保禄和圣若望教我们应该相信的内容。“富于慈悲的天主，因着他对我们的深情大爱，竟在我们因过犯而死亡了的时候，使我们同基督一起复活。”(弗2：4—5)这爱就在于此：“不是我们爱了天主，而是他先爱了我们，且打发自己的圣子，为我们作了赎罪祭。”(若一4：10)“我们认识了，且相信了天主对我们所怀有的爱，天主是爱。”(若一4：6)

　　福音要求的信德就是这样的信德，小德兰就这样理解了、我们求她让我们也和她有一样的认识。让我们老老实实地相信吧!让我们谦逊地相信天主仁慈的爱吧!相信天主对我们这卑污不堪的人所怀有的完全仁慈的爱吧!相信天主的慈爱吧!我们要压服我们的骄傲，承认我们不过是愚妄和卑污的，我们应该求得恩宠中的恩宠，像小德兰一样，谦谦逊逊地、老老实实地、走向这一信德的顶峰：这就是全部的信德，或者说，是圣德的成全!

“我们应该相亲相爱，因为天主先爱了我们。”(若—4：19)在一个诚实的灵魂相信天主爱她，而且是仁慈地爱她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呢?回答必定是“渴望爱天主。”我们就谈谈圣女小德兰这种“渴望”吧。在她灵魂的深处，在她的神修学中，除了相信天主的爱以外，就是这种爱天主的渴望了，这也就是她对天主之爱所作出的最重要的反应。

　　如果一个人真心相信“天主爱我，他无限地爱我，他仁慈地爱我，而我本身又是卑污不堪的．根本没有资格被爱，而这个灵魂对于天主的大爱又坚信不疑，她将以什么心情来回报天主对她的爱呢?那就只有把自己的卑污完全托付给天主的慈爱，让天主随意进行他圣爱的工程，为爱天主而受造的人在灵魂上所产生的爱，就是这样的。而且由“渴望爱”而产生的，是一种不顾自己的无能而产生的一种“爱的渴望”。实际上，福音的目的不就是要在跌倒的人类灵魂中唤起这种渴望吗?

　　吾主耶稣向撤玛利亚妇人说的什么呢?“若是你知道天主的恩赐……或许你早就向他求(水)了。”(若4：10)降生成人的天主的慈爱，就是要在有罪的灵魂中激起这种爱的渴望，求天主怜爱。耶稣成功了，撒玛利亚妇人对他说：“先生，请给我这水吧！”(若4：15)全部福音都包含在这种渴望里。福音的妙用，就是在犯了罪的、卑污不堪的人心中唤起对爱的信赖和对爱的渴望。福音就是以行动实现圣奥思定的这句话：“天主渴求被人爱。”

　　小德兰阅读圣若望福音中耶稣与撤玛利亚妇人的谈话并没有懂错。天主若是饿了，不需要向我们声明什么?但他却不以向撒玛利亚妇人乞求一点水喝为羞耻：他渴了!……只说给我一点喝的吧!他要的是这个可怜罪人的心，他渴求的是爱！我们可爱的年轻圣女打开她的心房对我们说“耶稣临死时大喊：‘我渴!’的喊声时时在我心内回响，让我心里燃起强烈莫名的烈火，我要解我可爱的耶稣的渴。”

　　关于渴望爱在圣女小德兰的神修生活中的意义可以归纳为十分简单的两句话：

　　一、渴望爱是神修生活的开始，就是说：愿意追求成全，渴望成全。

　　二、渴望爱也是神修生活的结束，即圣德的成全。

　　(一)　渴望爱——神修生活的开始

　　实际上，关于神修生活有两种说法，两种学派。一派把爱看作终点，另一派则说是起点。小德兰是地地道道的第二派。她主张：一开始就爱。相对的一派很不满意。小德兰在这一面把爱看成杠杆、动力，是由于爱的力量发动灵魂，继而强化这个灵魂，促使她走上弃绝自己的道路。因此，人们不无理由地说她是神秘神修家，因为她的确是神秘神修学家。她的神秘神修学是从开始就走向神秘神修的。

　　究其实，所有神修作家和各种神修学派，都主张神修生活的开始是“渴望成全”。希望完全为天主而生活。但是很多作家们不太愿意说渴望成全的真名称，不说“爱”这个本字。他们愿意达到成全时再提“爱”这个字。只能在晚一些时间才能用这个爱字。他们认为：爱似乎是付出努力之后的赏报。于是就领着灵魂走崎岖坎坷的道路．走艰苦费力的窄路，行程是漫长的，也是忧愁的，因为这样的道路是干枯的，无味的……甚至是令人厌倦的。

　　至于小德兰可就完全不同了，她一开始就让人依靠天主，渴望爱天主，从而使人心花怒放，她鼓励人长渴望爱的胆量，然后付诸实行，这样她就把灵魂鼓动起来了，使她充满欢乐和勇气，使她勇敢奋斗，即使处在自己的卑污之中，也毫不畏缩。她在1894年给她堂姐玛丽盖琳的一封信中完全谈出了她的全部想法：“你问我达到成全的方法，我只知道一个方法，就是爱！”这是毫不含糊的，爱是达到成全的唯一方法。这样，人们还是不能报大胆。她又给我们说她自己怎样运用这个方法追求成全的：“我所唯一希望的，就是让耶稣喜欢！”希望让天主喜欢，就是渴望爱天主或是爱天主的渴望，是的，我认为这就是小德兰的全部秘诀：谦逊和信赖地渴望爱天主。谦逊的渴望是指望天主在我们身上，在我们的卑污上面加上我们没有的爱，因为天主的爱是仁慈的爱，天主是慈爱的父。

　　在这里我们看得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相信天主是慈爱的信德非常重要，这是不可或缺的条件。有了这个必要条件，再加上他全能的力量，使卑污不堪的人成为自信有爱的能力，也使自感卑污而消沉的灵魂敢于转向无限善良，无限仁慈的天主。从而相信天主的慈爱，并期待着天主亲自大施仁爱；这就给予天主他最喜欢得到的无上光荣!

　　这又是真正的圣经的精神，就是对于没有爱心的人以爱引爱，用爱唤起没有爱心的人发出爱心。败子、罪妇、撒玛利亚妇人、玛达肋纳等人都是实例。如果我们读圣经，每一页的记载，除了惟情引情以外，没有别的。至于我们这样卑污不堪的人，贫穷可怜的人，不能事事的人，天主的圣爱召唤他们所用的方法，是给他们相信自己还有爱的能力，从而感到喜悦，把自己的卑污托付给天主慈爱的喜悦，从而使爱在他们身上放出火花，在他们自惭形秽的心中，产生健全而强烈的爱的渴望。“你们负重担的，都要到我跟前来，我要恢复你们的力量。”没有别的意思，我们要深深感谢天主．把这位仅仅以向福音开放并交出了自己的灵魂而变成小孩子的小德兰列为圣女！

　　(二)　渴望爱——圣德的成全　　

　　现在我们还要看一看，我们开始说的爱的渴望。爱是成全的完成，这项任务并不难，小德兰在她短短的一生中的最后几年已给我们讲得非常清楚了。

　　什么叫圣德?在她看来，爱的渴望、渴望爱天主、愿意爱天主就是成全。这种渴望，这种愿意，要变成无限的。这位年轻的圣衣会修女，曾跟一位讲退省的神父很天真地说；“神父,我要跟圣女大德兰一样地爱天主，甚至比她更爱天主。”神父曾严厉地申斥她：“这是从骄傲来的，这是妄想，这是轻率的想法！”——“神父，我不认为这是轻率的想法!因为吾主耶稣告诉我们：你们应该是成全的，如同你们的天父一样成全！”绝妙的回答！小德兰就是实实在在地相信圣经，相信耶稣的话：对于爱天主的爱，没有限制，没有界限!(灵心小史)上那最著名的一页这样写着：小德兰毫无顾忌地大胆渴望，要按人性来讲，那就是无理的妄想，不知深浅，不合情理、她梦想着一些互　　相矛盾而又不可能的事：又当神父，又当宗徒，又作传教士，又是致命圣人……这一切，按人性来说就是办不到的，但按信德来说，是多么合情合理呀！

　　是谁鼓动这年轻的修女这样呢?哦，是那位无限可爱的无限的爱，天主无限的爱。天主愿意让这位可怜的无能的受造之人来爱他。那么，在这位无限者台前，对爱他的愿望还能加什么限制吗？“啊，我可爱的天主，如果我在爱你的要求上有过分的、不合理的、要求无限制的时候，求你宽恕我！”——我们附带提一句，正是在这一时刻她对自己的卑微，自己的不堪，自己的软弱，自己的无能等等的意识，也以同样的比例与她渴望爱天主的心情一起增长。

　　小德兰是一个实在渴望爱天主的人，而且是—个典型：这种渴望(这是她的本性)必须变成无限制的。理由很简单：天主在这样的灵魂上才能使自己被爱的渴望得到满足。当一个可怜的、卑微的、不堪的灵魂，向天主开放时，这种焚毁一切的爱火就会进入其中，把她烧尽，使她变成与他相等的爱的渴望：他的渴望是无限的，这位爱的灵魂的爱也就变成没有限度的了。

　　全心爱天主的灵魂所受的煎熬不就是这些吗?最确实的，神学所教导我们的不就是这些吗?我们分享天主性，人灵因圣宠而天主化，天主所居住的灵魂取得天主肖像……，这些说法都是什么意思?这些话都说明什么?不就是天主的爱尽力使我们的灵魂也变成“爱”吗，不就是让我们的灵魂与本为无限的爱的天主合而为—吗?不就是使热爱天主的渴望日益深入、不断净化、不断加强，而成为大圣女小德兰所说的无限制的渴望和永无厌足的热爱吗？

　　由于我们自己的所谓的明智，我们往往过分地压制或限制我们的爱心，不敢放开胆量尽情去爱，但是，如果我们一旦按信德所教导的，承认我们重生的灵魂既为天主所占有，而天主就是爱，爱的天主居住在我们内，其效果是怎样的?不就是让本来是爱的天主把我们人性的灵魂的卑污变成圣爱吗?谁亲近天主，就成为同天主一样的神。(格前4：17)因主的神，我们变得越来越光辉，以至于和他有同样的肖像(格后3:18)小德兰的一生是这种最深透的神学语言的最好说明。也是人人能做到的说明，有实际行动作证的说明。对于卑微弱小灵魂来说．也是能够爱和全心爱的事实证据。这里面没有轰轰烈烈的壮举，都是平平常常的小事，没有神魂的超拔，也没有奥秘的启示，就是一个爱的渴望，渴望爱天主。这与我们的卑污软弱是完全可以存的，因为她有相信天主慈爱的信德。

　　我们要相信小德兰说的这句话；“我所给予好天主的、只是一个爱!"我们要当作珍宝似的记住这句话:这是她在去世的前夕对一位向她求临别赠言的姐姐说的：“我已经都说过了……只有爱才算数!”我看，没有比这句话能更好地概括圣经要旨的了。是爱的天主极欲分施自己的爱，爱是具扩散性的，这是神学家们的说法。天主既是爱，就不可能不往外散发，他渴望被爱，他首先要求的就是渴望爱天主的渴望。如果一个灵魂肯于开放自己，天主会急不可待地进入这一开放的心而充满这一真空。“张开你的口，我就把它填满。”接着就会在这颗心灵中产生新的、更强烈的热爱天主的渴望，她所得到的是无限可爱的天主，使这些新的，更强烈的渴望得到满足。在这种满足之后，又渴望新的，这样循序渐进．就是全部《灵心小史》的缩写。也就是全部神秘神修的神学。这是唯一的神修生活，只有这样的神修生活，才能把每人的灵魂依照每人的能力引向与天主合一的境界，这就是神修生活的实质。

　　最能突出灵修生活实质的基础神修学，摆脱一切附属的、次要东西的基础神修学，把灵魂的一切努力都集中在这种唯一的组合中的神修学，就是爱的渴望。我认为这是最完美的神修学，最符合圣经的神修学。

　　总之，全部的神修学可以归纳为两种渴望，天主的渴望和受造之人的渴望。在天主方面是渴望人爱他；在受造的人这方面，是渴望爱天主。在天主一面，是无限的慈爱渴望付出，在人一面则是渴望受到天主圣爱的充满，占有和改造。这两种渴望互相回应，彼此相会，两者合而为一。就是这样：从天主的圣宠在人灵中初次唤醒，直到圣德的顶峰，达到永远幸福的合一，让天主与人灵之间的真正关系达到真实的极限。渴望爱天主如果这种渴望是真诚的，就什么都齐全，不再需要别的了。

　　但愿给我们讲得这么清楚的小德兰受赞美！渴望爱天主是最完美的神修。

耶稣叫来一个小孩子……向他的门徒说：“谁自谦自卑如同这个小孩子，将成为天国中最大的！”小德兰所得到的关于成圣的启示，不就是我们的救主耶稣基督亲口说过的吗?一提谦逊，我们不由自主地就想说：“这就是这位年轻圣女成圣的秘诀。”在我们以前的多次讨论中，已经不止一次地用过小德兰的秘诀”这样的话了。毫无疑问，在我们以后的讨论中，还要不断地提这一说法。怪事．当我们默观这位“神婴”事迹的时候，我们所要论及的每一圣德，都会使我们感觉到这是她的“秘诀”。这是因为，在她身上，所有的德行都是这么简单，而且简单得惊人，因为所有的德行都不过是唯一而又是同一德行的各个方面。这唯一而又同一的德行是诸德之后，比诸德之母还高，应该说是诸德的灵魂和主因：爱!这正是我们要探讨的，我们特别讨论“爱”是她谦逊的灵魂和主因。

　　据说有一天，圣方济沙雷主教回答他一位往见会修女的一个问题，这位修女使这位圣人主教说出了和我们这位年轻的圣衣会修女十分类似的主张，那位修女问：“我要诵过谦逊获得爱德，对吗？”主教却说：“我呀，我要通过爱德而获得谦逊。”这句话意义深长，圣女小德兰将要给我们作详细的解释 :

　　一、她怎样从爱德获得谦逊；二、爱德怎样使谦逊达到完美。

　　(一)　从爱德获得谦逊

　　我们知道这个弱小的灵魂择深地相信仁慈的天主对她有无限的慈爱。这种信德完全占有着她的灵魂。那么，她的卑污不堪，她的弱小虚无对她有什么影响吗?

　　她完全明白，她的卑污不堪就是迫使天主屈身俯就她这个可怜的受造物，从而向她显示天主慈爱的原因。她决不厌弃自己的卑污和弱小，她为自己的卑污弱小而感到高兴，她非常喜欢在天主台前承认自己卑污弱小。她觉得，这是她获得天主慈爱的手段和不可缺少的条件。她认为，如果不看或不承认自己卑污弱小，就是放弃天主的慈爱。她看到自己沐浴在天主的无限仁慈之中，她感到承认自己卑污弱小，既甘饴又幸福。她是用天主的眼光看自己卑污的。由于她看到自己真是可怜，弱小不堪，从而感到欣慰和幸福。这就是小德兰灵魂的实况。

　　天主的真理之光深深地进入了这个灵魂。看来她对天主认识得非常透彻也非常正确，天主是爱．而且是仁慈的爱、同样，她也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卑污不堪，她就老老实实地在天主台前显示她的卑污不堪。她认为，安于自己的卑污，就是生活在天主内！”

　　这位弱小的灵魂在天主内所享受的安宁，使我们不自主地想到圣奥斯定的那句名言；“我的心灵除非找到你，天主，永远也得不到安宁。”得不到安宁的心灵，这种不安总不能使我们安心。总也找不到安宁的原因是什么呢?不就是阻止我们承认自己卑污的骄傲吗?我们的灵魂只能在谦卑中才能找到安宁。她只能在望德中，在天主内才能得到安宁。圣女大德兰说的“谦逊就是承认真实情况”是绝对正确的。我们必须承认：我们的圣女小德兰通过她的“小道”，把她的老院长这句话说得不能再透彻、再明白了。我不知道哪一篇论谦逊的文章能使我们对这一美德理解得象圣女小德兰的灵魂所理解的这样好，这样透彻!

　　在我看来，所有论谦逊的文章，特别是那些显示博学的人们的文章，几乎都不可避免地在这一非常美妙的德行上欺骗很多人。他们把谦逊说得非常复杂，从而修谦逊的方法也就跟着很难、很复杂了。把谦逊复杂化，就是把谦逊给歪曲了。把修谦逊的进程和方法，分成多少等级，势必引导灵魂只看自己，只想自己，然而真实的谦逊就是把眼光和注意力脱开自己，不看自己，要实际上忘掉自己，真真把自己也看成什么也不是，不过是一个虚无罢了。

　　用什么方法把自己的眼光和注意力转向天主呢?每当我们对自己的卑污、贫乏和缺欠有了新的认识，就会自然而然地怀着依恃之心转向天主，把这些完全地托付给天主的慈爱，这是对仁慈的天父的最高敬礼，也是最悦主心的敬礼，这是对他慈爱的信仰和对他仁慈的依赖，这是让卑污不堪的我们真与天主结合的唯一可靠的方法。

　　渴望爱天主，如果是真实的，就必定是谦逊的，渴望把天主的爱引到自己身上来，比妄想从自己身上找到爱，高超得多了：“主，你所爱的人病了!’’这样看来，圣方济沙雷的话就非常正确了：“我呀，我倒想通过爱德而获得谦逊。”

　　渴望爱天主仁慈的爱，就是首先承认自己的卑污，然后带着自己的一切卑污，毫不掩饰地到天主台前去，求他为了他的光荣而把他的慈爱分施给我们。这样，而且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明白如何能喜爱自己的贫乏卑污；才能明白圣人的，特别是我们的圣女小德兰真真实实地看到自己的贫乏和卑污以后,心里是那样欣喜若狂。“是的，我的天主，我以在你台前看到我的卑微弱小而感到幸福，我的心灵非常宁静，非常安适。”

　　有时人们会想；对天主之爱和对自己虚无之爱不是一样的，受到天主慈爱的光照才能爱自己的虚无，才能以把自己的虚无献给天主为有福，才能心安理得地全心渴望爱天主。

　　(二)　爱德使谦逊达到完美

　　现在我们看看爱主之爱把我们的小德兰的灵魂送进谦逊之中以后，怎样保持她的谦逊，怎样使她的谦逊达到完美。爱情的增长标志着在谦逊上的进步。每当谦逊加深一步，爱天主之爱也就提高一步。我们越爱天主，也就越看到自己的缺欠、不足和顾虑。总之，越看到自己表现出来的各种自私，也就越会轻视自己，也就会更不重视自己，直至忘掉自己。一旦看到自己过分贫困就不敢再高看自己了，也就会一心仰望唯—可爱的天主了。真正轻视自己，真正忘掉自己的结果就是这样。因此，小德兰再也不想摆脱自己的贫乏，恰恰相反，她感到需要不断地回顾自己的贫乏，进入自己的贫乏，永远安于贫乏之中。

　　她决不是故弄玄虚，而是实实在在的，她在去世前的最后几个星期曾这样说过：“到我死的时候，看到我这样不成全，这么需要好天主对自己大施仁慈，我感到十分幸福。”她还说过：“我有时常常跌倒，我也不感到奇怪……看到自己的弱点和卑微是那样的甜美!”“那样的甜美”这句话，蕴含着多么甘饴的美味!这是在天主前看到自己的真实情况，并老老实实地承认这一真实情况所感到的甜美，圣女小德兰感到：摆脱这种情况，就意味着远离了天主；相反地，处在这种轻视自己的安宁和愉悦之中，就像天主所想的一样，是亲近天主，结合天主。

　　在我们跌倒的时刻，看到自己的软弱可怜，怎么办呢?“用依赖和爱慕的眼光，以承认自己可怜的心情仰望吾主耶稣，就能把一切都弥补过来了。”弥补了一切之后，把一切都变成爱了。小德兰是一个杰出的灵魂：她深爱自己的卑微弱小，因为她自信天主也以这种眼光看待她，爱慕她。她爱自己的卑微，是因她爱全善的天主。也是因为她知道，不再爱自己是能纯心爱唯一天主的必要条件。

　　她不仅喜欢在天主前自认卑污，在人前也是这样。在她患病期间，有一位修女不慎要求她一项服务时，她做出了一个不耐烦的动作。以后她向这位修女说：“我很高兴你看到我的不成全，我很喜欢有人看出我真没德行，我很高兴你看到我真是这样。”在这种情况下，她毫不心乱，毫不灰心，毫不忧虑，证明她灵魂的深处是怎样的谦逊啊!

　　在小德兰身上从未发现她故作姿态，寻求别人重视，显示自己了不起，等等类似的表现。她对于一切能显示自己的事都有反感：重大的克苦、杰出的才华、丰功伟绩，她一概摈弃。

　　是否能说她拒绝看天主赏给她的圣宠神恩和天主在她身上所完成的神妙化工呢?她肯定不会的，不过她也以相等的明晰度看待和承认两方面的事：一方面是天主的仁慈和天主的爱在她身上的奇效，同时在另一方面，而且一贯是这样，也看到并承认她自己的贫困、可怜、卑微、弱小和虚无。她的谦逊之深也正是表现在这里。她眼光明亮，什么也影响不了她，她总是把自己看成是天主无穷美善中的一颗小小的原子。她越是看到天主的慈爱对她大施恩宠，也就越发认识她自己的绝对贫乏、可怜和不堪，她在天主前总是深深地藏身在自己的贫乏可怜和卑污不堪之中。在她身上，爱心愈长，谦逊也愈加深。

　　她谦逊的另一个标志和另一妙处，就是她的雄心壮志。我几乎要把它说成是轻率或冒失，她渴望爱天主就达到了这种地步……既然是天主无限的爱吸引着她去爱，既是天主自己在她身上激起她的爱，既然天主的光荣就是由于她对天主的爱而来的(她知道这一点)，尽管她是十分软弱，十分卑微可怜的．但她始终认为希求更大的爱，甚至达到无限，绝不是冒失，更不是轻率或妄想。相反地，她认为，正是因为她卑微、贫乏、无能，她才自信更适于用爱情光荣天主，这正是她渴望爱天主的充足理由。

　　的确是这样，谦逊不是胆怯，我们看到了她完全沉醉于一种毫不节制的、疯狂的渴望中，甚至渴望很多不可能的事，不合情理的事。同时又想当神父，又想当传教士直到世界穷尽，还要当圣师和殉道者……她也承认这不是她能做到的，她也不是做这些人物的材料；她也承认，她没有做大事业的野心，她不想用这样的大事去悦乐天主，这不过是她爱主之情的真实披露，但呈，她要节制她热爱的愿望吗？因为她卑微弱小就要给她的爱情划个界限吗?当然不能，恰恰相反，请听她的结论吧：我的圣召就是爱!她自己也要变成爱情!

　　她明白，在天主眼里“唯有爱才算数！”她更喜欢微小的行动，小牺牲，小克己的行为。总之，她爱小事超过爱大事：她要用无限的爱的渴望。一辈子做微不足道的小事。她说过；“辉煌的大事业．是不许我柒指的……，但是，既然爱情需要用事实来证明，我将怎样证明我的爱情呢?就用我微小的行动，用我的小牺牲！”“小孩子要向好天主撒小孩子的小花。”她以后还补充说(我们要注意这一点)：“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吾主，是您所喜悦的。”

　　谦逊、爱情!人和事情，小的微不足道，但是渴望和爱情是伟大的，是无限的。这两个极端在同一位圣女身上汇合在一起了，这对我们是多么好的教训！那么，谦逊和爱情，谁产生谁呢?在小德兰身上，显然是爱情产生了谦逊，并把谦逊培植到它的顶峰。天主的爱完全进入了一个彻底奉献给天主的心，必定会吞噬并烧尽这颗心，并从这颗心中驱逐一切自尊自爱和优越感，也驱逐一切骄傲的心。光明驱除一切黑暗，这是必然的结果。

　　小德兰知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尽力说服那些弱小的灵魂，叫她们相信自己是能够爱天主的，而且能够大大地爱他，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他们必须同意永远保持自己的卑微和可怜。可惜，这是人们普遍不肯接爱的，她说：“为了使自己属于耶稣，必须先变成小孩子……这就是成全。这也是一项伟大的特恩：必须谦逊诚实才能符合这个条件!可惜的是，追求卑微和不求人知的灵魂太少了。”

　　我们就此结束吧!这是决定性的一句话。几乎在我们追求成全的时候，在我们心里总藏着一个“妄想成为什么人物”的念头。这时，就没有爱德了，自己给自己制造了一个障碍。他就不做清除自己的功夫了，不能使自己发谦逊，更不能使谦逊达到高峰。可是，爱情只有在谦逊内并依靠谦逊才能成为真实的爱情!

　　小德兰去世前不久，已在天主的爱内把自己消耗净尽了，她被夺走了信德之光，直至灵魂的黑夜，这时，她常说：“对我来说．我只能看到我卑微的虚无。”在这以后，我们将毫无困难地同意她对自己的判断：“全能者在我身上所做的最重大的事，就是给我指明了我的卑微和无能，我什么好事也做不来。”

　　全能的天主，全能的爱，在这个完全献身于他的灵魂中所做的，就是彻底消灭了她全部的自私自爱：这是天主圣爱的伟大工程，而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说是一项奇妙的、杰出的工程，应称为杰作。

“当我软弱的时候，正是我坚强的时候。”(格后12：10)圣亚尔斯本堂说：“使人败兴的谦逊不是真谦逊。”但是，看到自己的软弱，无能和虚无的人，怎么能不败兴呢?依靠天主。我们讲完了圣女小德兰的谦逊之后，总要讲一讲她对天主的依靠，这方面我们讲的可能还不够。

　　“成圣就是让我们在天主台前变成谦逊的小孩子。”有小孩子的那种心灵状态。确知我们自己的软弱之后，必须有大胆依靠天父慈爱的依恃之心。这也是福音的教导。有了依恃天主之心，灵魂才能平安稳定，应不应该把这种依靠称为谦逊的“矫正剂”呢？不需要，谦逊用不着矫正，我们把它叫做“平衡器”吧。

　　谦逊和依靠，我有时想把圣女小德兰的全部神修都简单地归结为这两样品德。实际上，这就是相信天主的爱，相信天主对受造之人卑污贫困的无限慈爱，这是她整个灵魂充分开放的必然结果。

　　根据这种观点，谦逊和依靠，两者互相渗透，合而为一，几乎不能分开。的确是这样，一个灵魂看到自己虚无和软弱，只有她确知自己实实在在地处于天主全能圣爱的手中，才能平心静气地站立得住。这样，她越是意识到自己卑微弱小，她就越喜欢，喜欢能有条件在一切事上都等待着天主的扶助，而这位天主正是她所确知无疑的，既是无限的爱，又是全能的主。

　　所以说使人败兴的谦逊不是谦逊，是因为它没有“依靠天主慈爱”的支持和平衡。因为它没有相信天主慈爱的信德作基础。有了这样的信德，才能自然而然地产生依靠，在天主儿女的成全中，谦逊和依靠天主是两个不可分割的德行。说是不可分割的，因为它们是互补的，没有依靠天主的谦逊，必然引起胆怯和败兴。没有谦逊之情的依靠，必定转为妄想和冒失。

　　小德兰的一生完全沉浸在女儿对父亲的信赖和依靠之中，这种信赖和依靠完全说明了她那真正儿女般的谦逊，她特别喜欢引导灵魂进入神婴时期的形象、说法和比喻，这一切都浸透着儿女对父亲的信赖和依靠。

　　现在我们研究两个方面：一、圣女个人生活中的依靠天主；二、圣女在行动和事业中的依靠天主。

　　(一) 在生活中依靠天主

　　我们已经讲过；在圣女小德兰的神修生活中，一切都从她渴望爱天主出发：她的渴望是巨大的、无限的。在这个女儿的 心中，如此确信自己十分卑微，怎样解释这些无限制的渴望呢？很明显，只有用依靠天主来解释，而且是女儿对天父慈爱的信赖和依靠。她深知并确信：天主无条件地，不要任何代价地爱她。她以全部信德的力量相信这一点：本身就是爱的天主，愿意把自己的爱通传给虚无的人，而她本人就是这样一个虚无的人!这样说来，限制她这种爱的渴望，就是不信任自己：不是不相信她自己(她对自己是绝对不相信的)，而是不相信天主。她衡量自己渴望爱的尺度，就是她对天主的信赖，对天主用来爱她的那种爱的信赖，在这方面，她这个可怜的小原子只是任凭这位天主爱火的烈窑随意吸引，天主的爱愿意，甚至渴望与这个小原子结合。这虽然难以理解，但也是确定不疑的，天主给了她爱的能力，天主要充满她，把她吸引到自己的爱内，把她改变得和天主一样，叫她也变成爱……

　　事实上，有了这样的信德，这样的确证，在正常情况下，信赖依靠，必定成为无限的，必定大大发展而成为：渴望爱，渴望成全，渴望圣德，这些渴望也必定成为无限的。

　　在默思圣女小德兰的灵魂状况时，我常想起法贝尔神父(P．Faber)的那句话，我也明白了这样考虑问题的深度：“在神修生活中，最最需要的德行就是望德。”通过对比，圣女小德兰的生活正好是这句话的明白而确切的铁证。在她身上，望德和依靠天主展开了这一可爱灵魂的双翅，把她送上了圣德的顶峰，在这位年轻修女小德兰的圣德中信赖依靠起了主要的作用，而且是头等重要的作用。　　　　

　　看到这样的圣德，尽管它是那样简单，那样具有吸引力，很多善良的人由于一想“小德兰确实受到了特殊的恩宠”都不目主地裹足不前了。为什么，因为这信赖依靠，没有按着常规说成是小德兰的生活和她神修的中心，一旦把信赖依靠看作圣德的头层基础，对于一个自认为非常卑微、非常贫乏的灵魂来说，天主要把她提拔到跟自己过亲密无间的爱情生活的高度，都是难以置信的。但是，同样明显的是：要没有这样的依靠--以天主唯一全能之爱为基础、为标准的依靠，则任何飞跃、任何有效的愿望、任何努力，也都无从谈起！总之，信赖依靠确实是“神婴小道”的中心。

　　在灵魂的软弱及其所需要的力量之间，唯一不可缺少的通道就是信赖，就是依靠。这是谦卑与崇高之间不可缺少的桥梁。但从另一方面讲，有了信赖依靠以后，灵魂越看到或感觉到自己的软弱，她就越坚强。为什么?圣保禄说：“我软弱的时候，正是我坚强的时候。”在这两个相反的力量之间，存在信赖和依靠。

　　信赖就是依靠天主的力量，是灵魂截取的天主全能。一个真有依靠之心的灵魂，依靠天主自身的无偿的爱，迫使天主不得不做这个灵魂所求的一切。小德兰深信：是天主在我们内做一切事，使我们变成爱，使我们成圣。她看到自己软弱、卑微、无能、便以信赖依靠占用天主的全能。因为她确知自己受到天主无限的和不要代价的爱。这样，她就觉得自己有了力量，也就把她的愿望，她的决心，她的行动推到无限……现在，我想你们可能跟我一样，好象觉得进入小德兰灵魂的深处和微妙处了。这是个质朴的灵魂，也是一个卓越的灵魂，她所以卓越，正是因为质朴。总之，这样的卓越不正是福音所教导我们的吗?这好象就是针对我们所说的，也是我们能够做到的。　　

　　我们还需引出小德兰说明她关于信赖的论述吗?这样的话可太多了。就是在她不明白说出信赖这个名词的地方，在她的言论和著作中，到处都可以看出她对天主的依靠。开始是：“耶稣全能，有信德就显圣迹!”还有这个充满自信的呼吁(强调小禧兰的特殊恩宠，也不能缩小这种自信)：“如果象我这样弱小和不成全的灵魂，知道我所感觉到的，任何人也不会为达到圣德山顶而失望！”她所感到的是什么?为了能做人们做不来的事，有信赖和依靠天主的信德就够了!“信心创造奇迹!”诚心所至金石为开。一想我的过错，使我发谦逊，但是，越想起我的过错，也就更使我想起天主的爱和仁慈。如果满怀儿女般的信赖，把自己的过错扔到天主之爱的大火里，会有什么结果呢?不就是把这些过错永远消灭了吗?

　　随后，就是看到自己的缺欠和不忠信的行为，怎么办?这也是信赖和依靠的理由。“我并不总是忠信的，我并不因此而灰心丧志，我去投到耶稣怀里……我在耶稣怀里可以找回我所丢失的一切，有时，找回来的比失去的还多！”她天真地想：“这样可以对他的圣心取得更多的支配权，求得更多的爱。”“我总有找到幸福的方法，我总会用我的卑污可怜得到好处。我们可爱的主鼓励我这样做。”此外，最令人困惑的经验是：“信稳、干枯、黑睛、乏味、诱惑。什幺也不能叫我惊慌，企图遮住爱的大阳的风雨乌云、都是激起我无限信赖依靠的时刻……我明明知道，在愁云的背后，我那甘饴温和的大阳依旧照耀着我。”完全相信天主的爱：“谁能使我与基督的爱相隔绝呢？……我确信：什么也不能使我与在基督内爱天主的爱相隔绝。”(罗8：35—39)，她的亲姐姐依搦斯姆姆理会她因受苦而忧伤的神态时，她就跟姐说：“哦!别难过，我忧闷时，慈爱的天主会给我力量!我爱他，他总也不会弃我不顾的。”

　　(二)　在行动和事业中依靠天主

　　依靠天主，支持她追求圣德，也使她在事业的行动中坚韧不拔。我们且看她怎样从事工作。天主的措置加给过她三项艰巨的工作：(1)指导初学修女；(2)写她的自传；(3)协助传教和传教士。

　　(l)当时小德兰才22岁，在这样小小的年纪受命给初学导师公撤格玛丽姆姆作助理导师，以使日后接替这位玛丽姆姆作指导人灵的艰巨工作。且听她对我们说：她怎样理解这一职务，她靠谁来完成这项任务……她用不多几句话就把她的全部指导理论告诉我们了：“我一眼就看出了，这一任务超过我的能力!我飞快地跑到慈爱的天主怀里……向他说：吾主，你知道，我太年轻了，我无力喂养你这些孩子，如果你愿意用我送给她们每人所需要的食粮，你就把这些东西放在我手里。我连头也不回，就直接从你手里把这些宝贵的东四分给来向我要吃食的灵魂。”

　　这是真正的指导方法：导师总要保持着与天主结合，在不仗恃自己的谦逊的基础上，依靠天主，天主圣神就会以聪明和超见来光照她，引导她。这就是小德兰的全部指导方法。她也承认这个方法使她奇妙地成功了。“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是需要的，我手里总有可分发的东西。”但愿这种十分简单的依靠天卞的方法逐步取代某些导师本性的精打细算和人为的纷扰与智慧。

　　(2)我们这位年轻圣衣会的小修女也是以类似的安心依靠天主的态度来着手写出了被称为《灵心小史》的那本非常质朴而又充满才智的作品。在当时的院长依搦斯姆姆命令小德兰写她幼年时期回忆录的时候，小德兰对此十分反感。她并不是毫不谨慎地认为：这件事“将会使她分散心志”。依搦斯姆姆坚持她发出的命令。小德兰也没考虑什么写作的计划和原则，把她的信心托给了天主。“在我动笔之前首先跪到童贞圣母的台前去祈祷，先跪到圣母玛利亚的像前……，求她引领着我的手以使一行使她不快的叙述也别写出来。然后，我打开了福音书，我的那双眼睛立刻落到这几个字上：‘耶酥上了—座山，把他所喜欢的人叫到自己跟前……’”这就是指导这本那么质朴而又使亿万人感到陶醉而受到深刻教育的著作的作者所具备的精神和态度：谦逊、诚实、依靠天主，此外没有其它的写作秘诀。

　　这本书在以脍炙人口的言词提示了降生成人受难钉死，圣体圣宴等奥迹之后，以这样一段依靠信赖之情的大暴发结束了：“哦，耶稣!求你允许我向你说：你的爱情简直达到疯狂程度……你怎么能要我的心在这样的狂情之前不象箭似的飞到你跟前去呢?我的依靠之情怎么会有界限呢?”

　　(3)小德兰被委任管理传教工作，甚至具体地负责援助某些传教士。象她这样一位既年轻又没有经验的小修女，是什么力量使她从事并坚持这样积极协助传教工作呢？就是信赖和依靠的力量，依靠她为爱而奉献的小牺牲、小克己的力量。

　　她在给罗兰神父的信中这样写道：“我跟您一起为了救灵事业而工作，实感幸福，我正是为这一目的才入圣衣会的，我既然不能做行动的传教士，我愿意通过爱和补赎来作传教士!”通过爱和补赎!小德兰确信天主接受她这些奉献之后，把它们用在人灵和为教人灵而努力的传教士身上。她曾亲自告诉我们：就是这种信心把她引进了圣衣会。这种相信爱的力量和由爱而做出牺牲的力量对传教的效果，成了这位年轻修女的巨大力量。

　　有谁能说出这种隐密而又是那样有效的行为有多大的价值呢？圣十字若望不是这样说过吗?“一个出于纯爱德的行为，对于灵魂和圣教会的好处，要超过一切外面的工作。”

　　由此我们懂得了《灵心小史》中最著名的那段的深义。这是小德兰怎样认识自己的圣召的一段。这一段，人们最初只不过把它看成一种妄想。今天我们再重温一次这段记述吧!

　　一天，小德兰恭读圣保禄致格林多前书第十二章，她在圣保禄所描述的肢体中，在哪个肢体上也没认出她的圣召来，可是她梦想在每个肢体上认出她自己!圣教会有一心，所有的圣召的动力都在这颗心里……于是她惊呼起来：“我找到我的圣召了，我的圣召就是爱!我在我慈母教会的心中就是爱!这样我就有所有的圣召了……。”于是，她就以真正神学家的身分来解释自己：“我知道了，爱包含着所有的圣召，爱就是一切，爱包容着各个时代和各个地域。”对于在教会任职的人来说，这真是一个绝妙的默想题目：“只有爱才算数!”信德和依靠圣爱的实际力量：小德兰就这样成了传教土。

　　小德兰成了在软弱中出现的活力，我们要注意这一点，这是一般人们不大注意的，我们要特别强调：她是利用依靠之情把自己的软弱变成了力量的，她这种依靠之情是不可战胜的，英勇不屈的。

　　相信天主是爱的信德，然后是依靠之心，激发着她的灵魂把自己完全奉献全能的圣爱，这样包括她的软弱在内的一切阻碍，都变成了有力的手段。使很多灵魂败兴，使他们与天主割断关系的一切……自己的贫困，自己的软弱，这一切的一切，都把小德兰提高到远远超过自己以上，一直把她送到天主台前!她越是看自己软弱，也就越加依靠天主的慈爱。这就使她想起圣保禄的话：“望德不使人蒙羞。”这就是“当我软弱的时候，正是我坚强的时候”这句话最圆满的解释!

“凡受天主圣神引导的……就是天主的子女。”(罗8：14)圣女小德兰具有教友家孩子的特点：她的“神婴小道”也称“婴仿小道”，具体地说，就是圣经所说的“天主儿女”的典型。圣保禄说得更明白：“天主的儿女就是按圣神的引导生活的孩子。”我认为这就是圣女小德兰的一生，也是她的神修生活在神学上的解释。

　　人人都同意苦修的目的，就是让灵魂随着天主圣神在内心的推动。神学上的理由就是：唯有天主圣神才能在人灵魂内产生并完成超性生活，属神的生活，圣化的生活。人人都同意这种说活，但并不是人人都认为这一原则是神修生活的基础，有些做法几乎把这一原则推入冷宫。实际上是让人们相信：压倒一切的，首先是要靠自己的苦修，靠自己的努力，以及各式各样的复杂的决定。

　　这些做法并不是先使人的灵魂得到充分发展使她扩大，摆脱自己，有相信天主是爱的信德，谦逊地归属于天主，而是使她自省自判，分析自己，消弱自己，往往是在劳苦的奋斗中原地踏步。他们也向人们说，应该祈求天主，因为没有天主，我们什么也做不成。然而实际上，并不是让人接受天主圣神的推动，而是让入只依靠自己的努力；不是引导人逐步摆脱自己，靠天主的帮助追求自己的成全，常是把人封闭在自己之内，自己成全自己。这些复杂的作法为修每样德行，总把每一德行分成数目不定的等级，和一些一分再分的数不清的条目。

　　我觉得小德兰就是因为看到这样的方法以后，才说出了下面的一席话：“有时候我看到某些论文论述的成全，要越过无数的重重障碍，我这个小脑袋瓜儿立刻就发昏了。于是我就放下这些乏味、叫我头痛的博学家的巨著，而拿起圣经来读。于是我什幺都看清了……我看修成全并不难，只要承认自己的虚无，象小孩子一样投入天主的慈怀就够了”。“凡是受圣神引导的人就是天主的儿女!这是千真万确的！那些高妙的著作，我根本不懂，更不用说实践了!”圣女喜欢作小孩子，“因为只有小孩子和像似小孩子的人才能进天国!”(玛19：14)

　　其实，我们应该承认，上述的方法让我们远离了福音的朴实。在神修生活中，朴实无疑是圣女小德兰克修的特点。她教导人们寻求天主，求天主救自己远离贫困，听凭天主指引，依靠天主，把自己全托付给天主，这就是说，小德兰总是致力于叫人把自己置于天主圣神的推动和引领之下，她的一生就是极有启发性地实践克修神秘神学的这一基本原理；“凡受天主圣神引导的……就是天主的子女。”我说这是神学的原理，是因为在这篇道理中，我把圣女小德兰看成一位女神学家了。我承认，我对于小德兰的神学所具有的坚实度及其深度，总是赞赏不已。她在不知不觉中讲出了神学，而且是最深的神学，真正的神学；天主在我们内生活。我们对此是确信不疑的。

　　(一)　依靠圣神的引导

　　我从圣女的著作中抽出两页来谈一谈。我越是默想这两页，我越发感觉她的全部神修学都凝聚在这两页里。第一页，我认为，就是以极纯朴而简洁的语言说明了“凡受圣神引导的就是天主的子女”这一原理。我们来看看她在这一页上怎样写的：“我—直渴望成全。但是，哎呀[当我把自己跟诸圣作比较的时候，我发现我与诸圣之间的区别太大了，就好像天地间的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山和行人脚下的一颗看不见的小沙粒。但我并没有失望，我心里想；仁慈的天主不会启发一些不能实现的愿望……”咱们在这儿稍微停一会儿，插几句我的想法：这里，咱们可爱的年轻圣女在奇妙地推理了：天主，天主圣神总不会启发一个灵魂产生不能实现的愿望。他只能唤起使她有可能完成的愿望，甚至还要超过我们所打算和所要求的范围。

　　愿望对人灵魂说来，倒是十分神圣的珍宝!愿望，渴望这类词，在小德兰的著作中，是随时可见的。这一点说起来就话长了。她个人的愿望是经典性的，超出一切界限的，超出一切合理的尺度。她的愿望是没有范围的，是无限的。“我心里想：仁慈的天主不会启发不能实现的愿望，所以尽管我卑微弱小，我仍能渴望成圣。要我长大吗?这是不可能的!我是怎样就承认我是怎样的，包括我无数的缺欠。但我总要找出一个到达天上的方法，要通过这条又直又近的小道，一条全新的、别人设走过的小道，达到天庭。我们现在进入了发明时代，上楼梯不再那样困难了，在有钱的人家，电梯已经非常便利地代替了楼梯了。我也要找一架把我送到耶稣跟前的电梯：因为对我这样弱小的人，攀登修成全的陡直楼梯实在太困难了。”有多少人自己心里这样想呢?他们都失望地在这楼梯下面停住了脚步!于是，我就在圣书中找这种电梯的启示。这是我渴求的目标。于是我看到；出自永恒上智之口的这样一句话：“谁是无知的小孩子，请转身到我这里来……”(箴9：4)我立刻就向天主走去，猜想我已经发现了我所寻找的目标，想知道他要给无知的小孩子说什么。我继续寻找，我找到了这样一句：“就如婴儿怎样受母亲的抚慰，我也要怎样抚慰你们，我要把你们抱在怀里，放在膝上摇摆”(依66：13)，“啊! 我从来也没听过这样使我心花怒放的亲切温柔而又动心的言语!我的好耶稣啊!把我送到天上的电梯就是你的两只手啊!这样，我就不需要再长大了，恰恰与此相反，应该让我永远保持幼小啊!但愿我变得越来越小才好！”

　　“耶稣的双手”我把这种隐喻用神学语言来解释，就是耶稣许下的天主圣神，用他的神恩把我们提起，一如用他的双手。“电梯”这个名称要是用来指天主圣神，可是出奇的恰当，要用现代的隐哺来解释。这正是圣保禄说的：“凡受圣神引导的人就是天主的子女。”其实，要从成圣的观点来讲，使我们愿意，督促我们力行．带领我们工作，把我们送到爱的成全地步；使我们成圣的，正是天主圣神!圣化工程就是属于天主圣神的。

　　为了成圣需要什么?谦逊和依靠：“谁是小孩子，请到我这里来！”小德兰在圣神的光照下，完全懂透了智慧书上的这句话：成为真正的小孩子，就是说，认识并喜庆自己的无能，这样我们就会自然而然地去找天主，找无限的爱，这也就到电梯上了!这时就是天主往上提我们，不是我们自己上升，我们只是任凭天主圣神怎样，随着他的动作上升就是了。他提升我们，使我们高过自己，超过我们的卑污，我们的缺欠，然后一点一点地脱离自己，摆脱自私!这就是天主的工程，而且是他的主要工程。如果我们愿意在我们身上实现这一神圣的工程，他就一定肯这样做。为实现这种工程，我们切莫仗恃自己，一点也不要仗恃自己，相反，要毫无疑惧地，全心依靠天主，依靠 他那无条件的爱，全能的爱，他肯定会这样做。渴望爱天主，谦逊地依靠天主!这就什么都有了。

　　我认为这就是我们圆满无缺的小德兰。她的全部圣德，她的神修，就是这些：最初是渴望爱天主，渴望到成全地步，随后是谦逊，“变成小孩子”；再次是依靠：“到我这里来。”把自己完全托付给天主，这就到电梯上了：被提到天上去了。“在圣神的引导下”上升了。

　　再重复一次，在设法把小德兰的“小道”归结为神学原理之后，我认为她的全部学说都包括在这一页中，可能有人会问：在改毛病、修德行、走向成全过程中，我们人的合作呢?这一切，对小德兰来说，我确知，都已美妙地包含在这一简单的公式中了：以谦逊和依靠的心情把自己完全托给天主。人应该忠于自己的天赋，是什么样就表现什么样，包括自己的一切缺欠和卑污不堪，把自己原样托付给自己所相信的全能天主的慈爱。她自己所相信的天主的慈爱，从这里可以看出：相信天主是爱和相信天主对我们这样卑污的人所施予的爱，是仁慈的爱。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当然，人也不能不行动、工作和努力……但在这些方面，她主要是仰望天主而不是依靠自己。她信靠天主，她主要是随着天主的推动，而不靠自己的行动“依靠圣神的引导”在所有这些事情上，主要角色，首先推动和采取行动的是天主，在她自己行动出力的时候，自己也知道，首先是天主圣爱的催促。她知道天主爱她。她依靠天主的心就是由此而产生的。这就是她的力量!所以她的努力是谦逊的、温和的、平静而稳定的，她不急不躁，也没有顾虑，尤其是从不败兴失望。

　　(二)　“电梯”的神学

　　我们现在看看我们年轻的女圣师所写的第二页。这一页直接记述灵魂的工作，绝妙地阐明并完善了“电梯”的神学……这一页不是从《灵心小史》中取出来的，是《劝导和回忆集》中的一页。

　　那时小德兰是初学导师。一位初学修女看到自己努力改正缺点收效甚微，败兴失望了。她对这位初学修女说：“你叫我想起一个刚会站立还不会走路的小孩子。他极想上到楼梯上面去找妈妈，他抬起自己的小脚打算上到头一个台阶。徒劳无益，他总是跌下来，上不去。啊，你就作这个小孩子吧! 为了修各种德行，你要不断地抬你的小脚，攀登成圣的楼梯，不要想象你能上到第一阶，是的，就这样。好天主向您要的，是你这个前进的善意。他在楼梯上面高兴地望着你。不久他就会被你毫无结果的努力所征服，到时候，他就会亲自下来，抱起你来，把你一劳永逸地抱到他的天国里，叫你不再离开他了。”

　　这正好是我们对于成圣所付出的合作。天主所要求于我们的就是我们前进的善意，我们悦乐他的意愿和我们那点少得可怜的努力……我们那点微不足道的努力，我们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这些!当天主认为我们所做出的努力够了，就是说，不管我们的努力怎样没有效果，只要我们坚持不懈，总是谦逊而恒心地寻求天主的喜悦，那他就会下来，把我们抱上去……这是“电梯”神学，不过，这里有我们的一份，也有天主的一份……　　

　　这样教导我们走向成全的劳苦和努力，讲修德的方式，多么平和、稳妥!这会使我们感到灵魂完全转向天主，在天主那里找到安息，甚至在自己的行动和工作中，在自己的失败和缺欠中，也能全心信靠他。使我们感到依靠天主比依靠自己更为重要。同样，当我们考虑追求某项进步或修某样德行时，全部努力指向悦乐天主比指向自己的成全更重要。这确实是很大的区别。

　　完全托付于天主，弃绝自己，毫不顾及自己也不反悔。有了弃绝自己，就什么也不缺了!这样“成圣就不是作某某行为了，而是使我们变成谦逊的，安于天上怀中的小孩子经常具备的一种心态：明认自己的软弱，大胆依靠天父的慈爱。”可惜会这样做的人不多!……“必须同意始终当贫穷无能的小孩子，固艰的就是这一点：爱我们的弱小，爱我们的无知，于是我们就真的成了“神贫的”——谦卑的人了，不管我们离耶稣多远，耶稣也要来找我们，把我们变成充满爱火的人。”于是，事事使人灵与天主结合，这才是唯一不可或缺的需要。

　　小德兰邀请弱小的灵魂所要达到的就是这种心态，天主儿女的心态，时时事事听从耶稣双手的牵引，即听从爱的圣神的推动、激励和提携。这就是福音教导的：再变成小孩子!

谁愿意跟随我，就该弃绝自己。”(玛16：24)

　　吾主耶稣这条基本诫命在年轻的圣女小德兰的神修学中占有什么位置呢?我曾看过关于圣五伤方济各肖像下的一段题词：“因爱而弃绝而牺牲”圣方济各认为，克苦有一个无限甘饴的理由，克苦是一种爱情的行为，充满着受德之火的温柔光辉。谁也没有比他说得更好，谁也不像他讲的这样鼓舞人心。有了爱，一切都变成甘美易行的。这就使他的神修有了令人喜笑颜开满面春风的容貌。她是深入人心的。

　　把对圣五伤方济各的这段词用在圣女小德兰身上，也是非常恰当的。在天主儿女的生活中，弃绝自己有两个方面，完成两项任务：(1)准备好自己的灵魂去爱；(2)用弃绝自己来表示自己的爱。

　　在弃绝自己的这两种表现和这两项任务中，小德兰和圣五伤方济各一样，似乎是只认识第二种，这常是推动苦行的内在力量：是一种“爱情苦行。”在小德兰看来，弃绝自己就是爱的行动本身，是从开始的爱到渴望爱的心态；从不断增长的爱到完美的爱。

　　对小德兰来说，弃绝自己就是爱，不再爱自己但渴望爱天主，爱到欲罢不能的程度。从此她就获得了弃绝自己的定律所提供的某种欢快而又有吸引力的事物；爱的定律的另一种表现。这不正是福音的教导吗?吾主耶稣在说出“应该弃绝自己”这句话之前，不是先说出了“谁愿意跟随我”这句无比甘饴而又吸引力的话吗?

　　就是这种爱，这种渴望爱耶稣之爱，彻底发动人们的意志，使意志摆脱自爱。总之，福音的教导除了爱没有别的，它要求我们放弃爱我们自己而使唯一能满足我们的爱进入我们的心。这种能满足我们心的爱就是爱天主的爱。就是从爱天主出发，借着天主的爱，并为了爱天主而促使我们弃绝自己。“我的轭是甘饴的，我的担子是轻省的！”吾主的这句话，不正是该这样理解吗？这一甘饴的轭和轻省的担子，是爱向我们要求的，也是爱替我们背负的。

　　方才我们用在小德兰身上圣五伤方济各的那句格言：“谁也不能像他那样，以更加鼓舞人心的方式，更完美地证明了： "爱使—切变得甘美易行”。就是讲弃绝自己的福音的另一面：“甘饴的轭，轻省的担子。”特别是因为这一特点，小德兰的灵魂成了福音的化身。

　　我们现在研究一下她关于弃绝自己的思想，首先说她心里的想法，然后再谈她这种想法推翻了人们对弃绝自己所抱的普遍偏见。她的弃绝自己都是在行小克己的理论下出现的。她曾写过：“我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小克己的机会。”她这样的决心是从哪里来的呢!来自她悦乐天主的愿望，她无论作什么，都是为了让她在天之父喜欢，这是她渴望爱天主的出发点。她急不可待地要表现她对天主的爱。

　　这个出发点也是她的支点，也是把她的灵魂提到超过她自己的杠杆和激励她的动力，使她摆脱了自私的牵挂。她一旦使渴望爱天主的愿望进入自己的心以后，这种渴望就催着她脱离自己，也催着她弃绝自己，自我牺牲。

　　她承认，弃绝自己在开始也是不容易的，她这样说过：“我在脸上也显出过斗争之苦。”但是以后，随着爱的推动，不久她就尝到了牺牲的甜美和甘饴了。以后也就不觉困难了。“逐渐地，我就觉着弃绝自己容易了。在接受一项恩宠之后，耶稣常常还赏给别的恩宠。”于是在她的心中就自动产生了这样的决心：“不放过任何一个小克己的机会。”这样的机会，小德兰随时随地都可以找到，每走一步，在日常生活中的每一细节上都能找到弃绝自己的机会。

　　同样，在我们每个人的生活中，也能找到……这些每时每刻都能遇到的好机会，可惜，我们都错过了。我们连看都没有看到就失掉了，为什么?我们的爱的眼睛张得不够大，看得不够明。我们悦乐天主的心愿还不够觉醒。无疑地，小德兰所频繁找到的小克己的机会，都是很小很小的，有时是极小极小的，简直是微不足遭。

　　但是，我们在福音书中什么地方看到要求我们作大克苦了呢?吾主让我们“弃绝自己”，其目的是让我们做大克苦，做惊人耳目的大事吗?大克苦。如果有时能遇到的话，也是极少见的。然而吾主要求我们的，都是日常不断的，每时每刻都能随时遇到的小克苦。

　　《师主篇》正确地说明了吾主的意图。虔诚的作者向耶稣提出过这样的问题：“吾主，我应该在什么事情上弃绝自己，该弃绝多少次呢?”吾主回答说“你应该时时弃绝自己，在小事情上如同在大事情上一样。我不排除任何事物，我愿意你在所有的事情上都不受任何牵挂！”

　　时时弃绝，事事弃绝，显然是应该这样的，我们不能有一时一刻的时间、不能有任何一个情况是为自己、为满足自己而生活的。所以我们必须十分严格地，恒常不断地弃绝自己，而且是在一些小事情上，在很小很小的事情上，因为弃绝自己绝大部分时间是在一些小事情上。我们的生活也绝大部分是由一些极小极小的事情组成的，所以，对每个人来说，弃绝自己实际上都是在极小极小的事情上实现的。

　　圣女小德兰也主要是在这些方面，成了一位大师，而且是每个人的大师，小克己，不断的小克己，随时随地的小克己，毫不停息的小克己，这正是小德兰表现英勇气概之所在，她的圣德就在这里!实际上，在人的一生中，唯一仅有的真正伟大，在天主眼中，就是以最大的爱心做一切小事情。就是说，在一系列的，组成我们单调一生的，极小极小的事情上，弃绝我们自己，不是为我们自己弃绝自己，而是为爱天主而弃绝自己。

　　我们还应该再进一步说明一下．好使我们对圣女小德兰的“弃绝自己”有一个完全正确的认识，一般说来，我们一说弃绝自己，总想是一个有形可见的．物质化的概念，我们只会把它设想成一个“放弃某种物质的东西”或“外面可以看出的一种克苦工夫。”所以，我们总是搅尽脑汁，寻找我们在什么事情上能弃绝自己，而且还是随时随地在任何事上都应该做的。

　　弃绝自己首先是，也往往是单纯的精神上的事物：克苦和减少点什么，绝不是同义词。有时，即使我们一点也不克制自己，也需要弃绝自己。弃绝自己是灵魂的一种状态：在什么事情上，也不为自己而生活，这种状态是真诚的，持续不断的，一方面使灵魂脱离本性的倾向而使自己成为自己生活的主人，另一方面是不考虑自己，不顾及自己，把自己放在一边。就是圣奥斯定说的“不要让你的眼光总盯着你自己。”

　　圣女小德兰的弃绝自己往往都是在这种内在的心情上：压制某一本性的冲动或激情、过份强烈的愿望、过分的好奇、反感、喜悦、快乐的感受等等。这些小克已往往都是从外面看不出来的，即使有时候以外表可见的方式表现出来，主要也是内心摆脱自己而转向天主的弃绝自己，心灵的视线总是向着天主而不向着自己，就是弃绝自己。

　　如果这种内心活动是真诚的，外表上有形可见的放弃一定会随时跟上去。但这种外表还不是全部的弃绝自己，也不是弃绝自己的主要部分。主要的是灵魂的视线不盯着自己，

　　而是向着天主。

　　从此，我们明白了，小德兰怎样不错过任何一个小克己的机会，内心没有任何顾虑、成见、狭隘和过分的细心。总也不离开她在一切事情上取悦于她在天之父的渴望。她在这种支配：全身的渴望推动下，怀着宽阔而激动的心灵前进。她的真诚本身，她取悦于天主的正确意向，告诉她在这件或那件事上，可能产生一点小小的个人的喜悦，她就会为叫天主喜欢而为天主牺牲这点个人的喜悦。她做了这一小小的牺牲之后，这点个人的喜悦也就消灭了。以后的片刻，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再做别的小牺牲。她总是这样自由地、朴实地做下去。她始终忠于她“一切为了取悦于主”的心愿。此外再没有别的了。

　　她从不错过任何机会的小克己，全是从她那永不疲倦的爱主的渴望中自动发出来的。没有一点紧张，心烦或顾虑，心里也不忧郁。恰恰相反，她襟怀坦荡，心花怒放，喜笑颜开，是付出与爱合在一起的喜悦。　　

　　平时，人们对弃绝自己的误解太严重了!我们总把弃绝自己看成令人发怵的事，好像一种令人讨厌、使人疲惫、难以承受的行动。这首先是因为人只看消极的一面，当然就会起反感了。人们把它看成死亡，当然，死亡本身就是让人望而生畏的。小德兰却把弃绝自己看成完全不同的，令人喜幸的事。在她看来，弃绝自己就是爱!就是生命!

　　另一个原因，是对弃绝自己的一种偏见：把弃绝自己想像成为一种毫不停息的自我反省、自我检查，是对灵魂和肉身的一切活动所强加的没完没了的强暴力量，是对正常生活方式的一种强加的残酷管制，是相反人性的操练。小德兰似乎是肩负着给我们每人消除这种偏见的使命。这种偏见几乎是人人都有的，令人退却的。

　　经常处在无数小克己之中的小德兰，不断地弃绝自己，但我们看她总是满面春风、喜笑颜开，“自从我丝毫也不寻求自我以来，我的生活是有生以来最幸福的!”，这一现象的关键还是同一个“弃绝自己”。对她来说，一点儿都不费劲，没有一点困难、紧张和发愁的情况。正好是寻求自己的反面：说是忘掉自己，实际上，是在爱的推动下使灵魂寻求天主，或是在前进中卸掉使她行动不便停步或压制她的包袱：她这样做好像是自然而然的，好像是不思不想的，我们似乎可以说，与其说她是弃绝自己，不如说她是心醉于自己，她的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为了结束这篇道理，我提供一点在小德兰行传中不太为人所知的记述：这一点不太突出，但我认为十分说明问题，很有启发意义，有助于了解我们现在所讨论的问题。

　　在她去世前不久，依搦斯姆姆有一天向她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你战胜自己这样完美，你一定是经过很多的斗争吧？”小德兰带着沉思的眼光简单地回答说：“哦，没有什么斗争。”

　　没有什么斗争?她没有经过斗争吗!斗争，肯定是有的。但对她来说，斗争可不是跟她说话的人所认为的那样：激烈的、痛苦的、困难的、难忍的。我认为小德兰要说的是；“不是的，我没有做过很多斗争，意思是说：我爱了天主，我很爱，我爱的不少!就是这样!”斗争．有了爱，就不是斗争了，斗争变成了需要，甚至变成了爱的满足，爱的满足就是幸福。

　　总之，小德兰有她表达的方式，她几句话就说出了圣奥思定提出的克修心理学的原理：哪里有爱，哪里就没有苦，要是有苦，也爱这个苦；那么，劳苦就变成了可爱的，斗争就不是斗争了，没有什么斗争!”就是这个意思。

　　我们再重复一次，我们开始时所提出的见解，以此作为结束吧：“克已是出自爱情的行为。对此，没有比小德兰更好的证人。谁也不象她讲的那样鼓舞人心，有了爱，一切都将变得甘美易行!”

“我们既因圣神而生活，就应随圣神的引导而行事。”(迦5：25)我们这一次讨论圣神的恩宠在圣女小德兰身上所发挥的作用。

　　上一次，我曾在讲她完全弃绝自己的时候．提起过：完美的弃绝自己是天主圣神的工程。不错，这的确是天主圣神在我们身上所进行、所完成的工程。这一次，我想明确地讲一讲，她怎样完成这一工程。要特别说一说，为了实际完成这一工程，她对一个灵魂要求的是什么，她所期待于这个灵魂的又是什么。这里涉及到怎样才能使圣神的恩宠在灵魂上发挥作用。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因为解决了这一问题，才能解决成圣的问题。

　　有一天，圣女小德兰这样说：“我愿意耶稣占有我所有的官能，使我不再以任何本性的，个人的行动来做什么，而是以圣爱之神所启示，所指导的各种超性的行动来做一切。”“不再做本性的行为，而只做圣爱之神所引发所指导的各种超性的行为。”这正是所有真诚求成全、渴望成圣的灵魂所应该渴望和追求的。小德兰做到了这一步，她就是这样成圣的。

　　她怎样达到了这样的地步呢?既然她明确地宣布过，她愿意“弱小的灵魂绝不嫉妒她”。对一个善意的灵魂说来，怎样才能实现超性生活的理想呢?

　　我只提几个神学上的重点：

　　1、任何人只要一领洗，圣神的恩宠就随着超性生命垢诞生将宠爱和三超德付给他的灵魂。

　　2、天主圣神的恩宠付给我们的灵魂，不是为了让这些恩宠在绝大多数灵魂上停止不动，不起任何作用，而是与此相反，是让这些恩宠充分发展起来，成为恩宠生活——超性生活。

　　3、恩宠与德行的区别在于：恩宠并不让我们自己采取行动，而是使我们接受天主圣神的推动，让我们在圣神的推动下去行动。恩宠需要超性之德。圣神的恩宠使超性之德的行动达到完美。有了圣神的恩宠，我们才能成为完全的基督徒：行动和生活达到圣化、超性化。

　　4、有了圣神的恩宠．特别是有现时恩宠(宠佑)使这些圣神的恩宠发挥作用，这些圣神的恩宠绝不是专给某些特选灵魂的奇恩(像圣女小德兰那样的)，不是什么特殊的，而是预先许给以后赐予每个真正善意的灵魂的。

　　伯梯托神父曾经写过：“圣女小德兰在她的神秘神修生活中，主要是由圣神的恩宠引导的，这很明显。这样说，也是对的。但这位神父又补充说：“我们更需要依靠天主圣神的恩宠。”这样说也是正确的。但是，他没有告诉我们，小德兰怎样学会了让圣神的恩宠完全引导她。他也没告诉我们这样的人怎样才能学会在圣神的推动下去行动去生活。

　　在这个问题上，神学家们一般都还始终不太清楚。他们一再重复应该靠圣神恩宠去行动，但是为了让圣神恩宠在我们身上发挥作用，我们该做什么呢？所有的回答一般来说都是不具体的：说得过于空洞，封闭在神学用语之中，要么就是神秘难解的名词。

　　现在，让我们请教我们这位年轻的圣女吧：我们要向她先学习怎样让圣神恩宠引导自己。然后我们就在她的教导上补充一些解释，着重说明她所教导的意义和作用。

　　(一)　让圣神恩宠引导自己

　　我认为，在这里，小德兰对神修学，对渴望完全度神修生活的善意的灵魂所做的贡献非常大。在她这方面，没有公式，没有复杂的字眼，也没有博学士的分析，什么都是很简单的。简单得使人一看就会用。我们可以看她的“小道”，既是修德的捷径，也是克修的普通方法。

　　按小德兰的说法，一十灵魂为走上更高超的道路，就是不再做本性的个人行为，只做纯属神的超性行为，怎样做才能达到这——目的呢?好，我们现在要讲的就是这个问题。

　　一个灵魂所应该作的，显然不是自己行动，不是自己着急，不是自己采取行动。而是恰恰相反，为了能接受圣神的启发和推动，在这个问题上首先要把自己置于被动状态，这是主要部分：听任另一位发动，也赖另一位而采取行动，这一条件，当然就是把自己变成被动的。

　　总要自己行动，是我们人的怪癖，也是我们本性的倾向：我们自己总是想：如果我们自己不行动，必定一事无成。好像在我们成圣的问题上，首先而且主要是依靠我们个人似的，好像完全是我们自己的事，我们可怜的小脑瓜一想使自己成长的事，就忘其所以，从而就急不可待、焦躁不安，开始本性的行动，差不多的人都是这样，一想应该驯服地接受圣神的引导，紧接着就想本能地寻求我们自己的方法，并为此而开始行动结果是背道而驰，无济于事。

　　为了能让圣神推动我们行动(这才是正确的)，我们所应做的，首先是冷静，不急不躁，心干气和，然后天主圣神才能亲自来促使我们行动。

　　所以，在我们年轻的圣女看来，解决这一问题的方法，就是两个名词，十分简单的两个词，(包括她短暂的一生和她的小道)，这两个词．我们早就熟悉了，不过，我们今天要以一个全新的解释来评价它的全部意义、作用和价值。就是“谦逊和依靠，”有了这两样，就什么都有了，不用再找别的了!我们想深　 入地探求，但还是越简单越好，不需过多的不必要的心思。我们就深入地探讨“谦逊和依靠”这两个词吧。

　　两种被动心态!……

　　首先是：诚心诚意地承认我们的无能、无力、无比软弱、绝对虚无：要在天主台前甘心情愿地承认。这是第一种被动心态，简单地说，就是真诚的谦逊。

　　然后，把灵魂信赖天主的眼光转向全善的天主，转向天主的无限慈爱，安心等待天主的全能采取行动，全心托靠给他，听任天主随意处置，只要他的圣意喜欢即可：简单地说，就是毫不犹豫地真心依靠，这是第二种被动心态。

　　善意的灵魂应具备这两种心态。小德兰当然具有真正的善意，她真诚地渴望爱天主，无论做什么，都为悦乐天主。一个灵魂具备了“谦逊和依靠”这两种心态之后，我们就会毫无疑惑地，理所当然地看出天主圣神在这个灵魂内工作：引导她、光照她、激励她、支持她，温和而迅速地把她领到天主预许要她到达的圣德的高度，而且是—个十分高超的高度。(这个灵魂不应梦想，不要期待圣神的特殊光照，清楚地听到圣神说话和默启……也不能期待可以感觉到的有力的推劝，使她追求稀奇罕见的辉煌业绩，天主圣神在灵魂中的正常行动<个别情况除外>，常是和蔼的、温柔的、平静的……这就是圣爱之神。——原注)

　　这样心内平静、专心准备的灵魂，只要诚实地,时时去做她认为是天主圣意的事，毫不考虑自己，把自己抛在一边，也别为自己担心，也不担心自己的愿望……这就够了。天主圣神，圣爱之神就要自由工作，推动这个灵魂了：天主圣神的恩宠就要开始不断地工作了，而且这种工作会越来越完善。

　　这样，小德兰的愿望就会在这个灵魂内实现：“耶稣将占有她所有的官能，使她不再以本性的个人的行动来做什么，只做圣爱之神所启发，所引导的完全超性的行为了。”

　　完全听凭圣神这样引导的弱小灵魂是有福的!弱小的!谦卑的!请注意这一点!为了获得这样的福分，不应再有任何妄想，不要想知道在我们身上所发生的事，别想知道圣神这样引领我们的目的，以及他工作的结果，不要考察他引领我们走的是哪条道路，更不要想自己引领自己!那不是我们的事!这是我们神圣这位引路者的事。干涉我们的引路者有什么用?我们只要依靠他，信任他就够丁。我们弱小无知，信任这位全知全能又爱我们的引领者就行了。

　　谦逊和依靠，就是这么简单!但其效果深远：总起来说，真正的弃绝自己就是这样!小德兰受到了圣神的光照，懂透了这一点，对她是这样，对我们也是这样!

　　(二)　对“神婴小道”的补充说明

　　我原来说过：为了补充这次道理，要对这条谦逊和依靠的道路作一些解释和说明。这些解释要由可敬的李伯曼神父来作。在我默想这次道理的主题的时候，这位伟大的神修学者和伟大灵魂导师的三封信来到我的面前；两封是写给众修生的，一封是写给修院院长的。我发现这就是关于圣女小德兰的“神婴小道”的全面说明。

　　原来这两位修生看到自己的过失和卑污可怜而败兴失望了；这位修院院长陷入严重的恐惧和不安。“谦逊依靠，托靠给天主。”这位圣人就用这个方法把他们引向了成全的爱和完美的圣德。

　　咱们来听他讲一讲，他对一位修道生说；“把你交给天主的圣爱，依靠天主的圣爱吧！”他对另一位修生说：“你要谦谦逊逊、老老实实地走这条信赖和依靠的道路。”他还问那位修院院长说：“你非常非常需要怀着依恃之心去祈求天主。”“这种谦逊的依靠是最最重要的。”

　　可敬的李伯曼神父十分清楚地看到一个灵魂取得了巨大进步。因为他摆脱了个人费力劳苦占主要成分的克修之路,进入了谦逊、信赖和完全依靠天主的“容易”而“迅速的”道路。他说：“以前，你总是自己行动，你总认为你的努力，你的用心算点什么，所以你一看到自己的软弱就败兴了。可是，一旦你把自己交在天主手里，你看清了你的无用，一无所能，你承认只有天主在你身上才算点什么，也能做一切的事，你完全投身到天主的怀抱，在你面前总摆着自己的卑贱和贫穷。你看到你自己，在这时才开始有一些进步。”这时，你才会开始有一些进步!这是多大的启发!这是灵魂靠自己的力量从拖拉着走的道路到因圣神的提携飞着走路的过渡。是“天主在这个灵魂上做了—切。”天主圣神的恩宠开始起作用了，本性生活变成超性生活了。这并不是说，从此以后就没困难了，不是就没有阻碍和劳苦了。但是在这种种困难的情况下，现在灵魂是在费力少而进步快的环境中前进，以前呢?以前是费劲很大而收效甚微，现在的是灵魂是由天主圣神带着飞起来了。

　　可敬的李伯曼神父讲：“不成全的灵魂是还在费力的道路上。他说：“这些不成全的灵魂生活在困苦忧虑之中，她们不会真正地弃绝自己，也不能如实地认识自己，也不能真心地爱天主。”这一切是很清楚的，只有在自己停止活动而听凭天主圣神的恩宠来引导、光照和推动以后，才能真正地弃绝自己,才能真正地开始认识天主爱天主。怎样达到这—步呢?信赖和依靠天主。如果天主赏你们走上这条全心依靠的捷径．那么，所有的困苦艰难，都会因着依靠和爱慕天主而大大减轻。有了信赖和依靠，就进入吾主的怀抱了。

　　所以，“成全”的灵魂也不是就没有软弱、缺欠、困惑、失意；但是，她们看事比较清楚，她们会利用这一切激发谦逊和倚靠天主的心，会依靠天主圣神的帮助和引导。

　　到这时候，只有到这时候，道路才能成为畅通无阻的，天主圣神要他自己在人灵魂上所创造的超性敏感点(我们说的恩宠)触动这个灵魂、推动这个灵魂，最终由他亲自把这个灵魂救出来，使她确实摆脱自私、自爱，摆脱一切缺欠，这是我们人类本性生命郝免不了的不幸!这时，也只有在这时，信望爱等等的德行才能取得效益，灵魂才过起超性的生活：恩宠生活才能充分地发展。

　　要不要我把我的思想都说出来呢?我认为“谦逊和依靠”这两种心态，是纯粹真正的克修生活与巳在成为神秘神修生活之间的分界线。在神秘神修生活中，超性的作用决定性地超过本性作用。达到这种程度的谦逊和依靠，使灵魂在天主台前达到虚无状态。如一个灵魂彻底摆脱了自己，把自己完全委托给天主圣神，这个灵魂就进入了真正的超性生活了，也就是走上圣禧的道路了。

　　这种往往是决定性的突变发生在神修生活的哪一时刻呢?这一时刻似乎是相当早的。我认为把它放在明路中似乎比较恰当，往往是刚一进入明路的时候，李伯曼神父和小德兰都不好用专名词，他的意思是这样：他的全部指导方法，是一开始就追求神秘神修生活。说真的，这不就是唯一符合《恩宠之约》的实际而真正的神修指导吗?

　　让我们听这位可敬的神父给我们讲，怎样利用我们的卑污可怜、软弱和缺欠，怎样使这一切变成我们的谦逊和依靠。在我们念这一段说明的时候，我们真分不清这是李伯曼神父写的还是里修年轻的圣衣会修女写的，他们的主张是那样的一致！

　　这里谈的是一位因自己的过失而失望的修生。“总也别因为你的软弱而悲观失望。　当你认为自己犯了错误时，先悄悄地作自我反省，然后投奔到吾主耶稣台前去，以极大而驯服的谦逊心情，自认卑污不堪。不要做过多的努力，只需给耶鲜打开你的心，让他看到你灵魂的伤口，就那样举着裂开的伤口让耶稣看，在他台前始终保持着你谦卑自下的心情。”这无疑是小德兰式的谦逊，真正的谦逊，福音所教导的谦逊，我们继续讲：这似乎是越来越像小德兰在给我们讲话，用简单几句话给我们讲出了她的小道的纲要，“但是，在这种自卑的心情中要伴有孝爱的心，愿意叫耶稣喜欢，充满驯服的依恃之心，让耶稣可怜你的软弱，你的卑污和你的贫乏!这样做了之后，就放心大胆地学着把自己变成完全属于耶稣的、激发你取悦于主的员大愿望。”

　　小德兰说过这样一句话：“怀着自认卑污之心仰望耶稣一眼，就什么都弥补好了。”我们刚才看的这一段，不就是这样简单，教益这样深的文学说明吗?

　　这位天主之人常常提到圣女小德兰的话。这是关于害怕和没有信心的思想问题。差一点使一位怯生刚刚进入谦逊和依靠就中途退出，“不要用推理的方法对付这些思想，不应跟它理论，而是摆脱它们，这不是医治的方法，在思想里起了这样念头的时候，平静地把你的心转向吾主耶稣，怀着谦逊、依赖和受慕的心奔向主怀，让他按他的意思引领你。这也是投奔天主圣神引领的方法，这样也就够了，圣神的恩宠就会发生作用了。”

　　我们继续听这位可敬的神父讲完，这样可以使我们的生活越来越超性化。“要十分温和、十分稳静地做上述的一切，差不多总是怀着爱情仰望耶稣。”小德兰告诉我：“怀着承认自己卑污的心情仰望吾主耶稣，可以弥补一切。”“就如投出一个爱慕的注视。”这不是和圣女小德兰的话完全一样吗?

　　谦逊、依赖、爱慕三样美德，紧紧相连，实际上，依靠就包含着蕾爱情。由谦逊和依靠的追求而达到爱情。圣经教导我们的就是这样，有了爱情，也就有了谦逊和依靠，然而，谁能引领我们走向爱情呢?爱情能在我们身上做些什么呢?谁能让我们产生爱情呢?肯定不是我们自己。必定是“爱”的本身!谁是爱的本身呢?圣神就是圣爱的神，圣爱之神，就是天主!

　　如果有人说：爱，要在我们身上做出一切，这个“爱”字，决不是指—个抽象的物品，也不是我们意志的一种精神趋向，爱，是一个具体的“有”，“实有”，有位格，有生命，就是天主自己（爱是天主，天主是爱！）或者说：爱之神。都是—个意思。这个全能的爱，我们身上的爱，他在我们身上就是为了同化我们的灵魂，把我"J的灵魂也变成爱!按文字讲(可敬的李伯曼神父用的字)“他是灵魂的灵魂。”为达到这一目的，他要求什么呢’谦逊和依靠，有了这个条件，他就使我们活于爱，过爱的生活。电就是天主的生活，超性的生活了。

　　可敬的李泊曼神父最后一句话，非常鼓舞人心：“只有在这种天主圣爱中的生活，才是真正伟大的生活。”“我十分清楚，在刚刚开始的时候，还不会这样，这需要时间，需要忠实……但是，请不要担心，最最亲爱的吾主已经给你打开了大门：他既让你走上这条道路，必会把你领到终点。”

　　是他亲自来领着我们，就是说，他施于我们身上的神，领着我们走、天主圣神的恩宠在我们身上就是为了把我们变得灵敏、柔顺、好能接受圣爱之神的推动。他把我们领到哪里呢?把我们领到完美成全的爱，把我们领到(这是天主之仆自己的话)“不是我们生活，而是我们的主在我们的灵魂内生活，使我们的灵魂在他的良善、和平、勇力和圣爱之中生活和行动。”

　　谦逊和依靠，在指导灵魂的工作中，是非常重要的，必须牢记在心。圣女小德兰的特恩，曾是在她的小道的起初就奠定了根基。但是，她的小道对每个愿意像她那样热爱天主的灵魂都是开放的。每个灵魂都跟她一样领受了圣神的恩宠，每个灵魂都和她一样在自己心底都有这位圣神领路，这位圣神愿意把每个灵魂都领到圣爱的高峰，如同领小德兰一样。使人进入“小道”的门，吾主给每个善意的灵魂所打开的 门，就是谦逊的依靠，或依靠的谦逊。

“父啊!我称谢你，因为你把这些事瞒住了智慧及明达的人，而启示给小孩子。”(路10：21)

　　我们现在讨论圣女小德兰的祈祷。对这个论题，我犹豫过很久。开始，这个问题很吸引我。随后又考虑这件事的时候，心里就想：我这不是在梦想一件不可能的事吗?人们常常说小德兰从来也没用过什么祈祷方法。这也是事实。但这是消极的一面，是纯粹排他性的，光是这一点也够不上讲一次道理的材料，特别是不够一次有实际意义的道理的材料。

　　那么，就必须找积极的一面。我原来是打算这样。究其实说，正是这种愿望在一开始就使我急切地论述这个主题。但必须有确实的材料，困难也就在这里。到哪里去找关于这位年轻圣女的祈祷的确实材料呢？在任何地方也没看到有谁报导过她的祈祷。在她说来，这是她的一个特点，是与其他同会姊妹不同的一个特点。在圣德上，在神秘神修上，都是这样：她的老院长圣女大德兰、圣女加大利纳瑟纳、圣女玛利亚玛加利大、圣女玛利亚玛大肋纳巴季等等，还有我们身边的三位一体的丽莎。

　　怪事！<灵心小史>，像小德兰这样一个默观的神秘神修的灵魂的历史，而且还是她自己写的，竟对这个灵魂属于内修生活的祈祷只字未提!

　　关于她的祈祷，小德兰自己只字未提，这样的思想自然就会出现在我的脑海：我要论述她的祈祷，不是轻率或空想吗？不是要冒险做出一些假设或者空想家们的一些想象吗?在这样思想的同时，也有一种相反的回答，同样合理，同样紧迫：能说我们一点也不知道，没有一点可说的吗？对于这个可爱的 灵魂的祈祷神功真是一无所知吗?

　　我们要努力认识这个蒙天主特宠的灵魂。天主要求我们这样做。然而，像小德兰这样一个美妙的灵魂，只有了解她与天主的亲密关系——祈祷之后，才能对她有所了解。小德兰自己不是竭尽心力地一再宣讲，在她的小道上，没有任何一点是弱小灵魂不能学习不能效法的吗?

　　既然如此，我们能说关于她祈祷的方式——全部神修生活的主要部分——完全地、不容置辩地一无所知、一无可说，也就根本没有什么可介绍给弱小灵魂的吗?难道这样美丽的灵魂就在这一点上躲开我们不让我们知道吗?可这一点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呀!如果不知道这一点、那么，对这个圣洁的灵魂，她的生活，她的小道也就无从谈起了，我们也就无法接近她的一切了。所有这一切，都是不可接受的，也是我们不能接受的。

　　那么，最好的方法还是借助她本人的帮助求她在这一点上光照我们，使我设法探究里修的圣女小德兰祈祷的秘密。我们怀着依靠的心情到她的学校里去吧。

　　不过，首先要注意的，就是别向她要求某种祈祷的方法，否则就会南辕北辙了。这些情况一开始给我们送来了一个重要的不可缺少的启示。小德兰曾明白表示、她认为人们所说的祈祷方法，对于某些灵魂并非绝对必要。因为这些祈祷方法很可能为她们有害，甚至成为她们祈祷的障碍。从此第二个启示又出现了：有一件事也是小德兰教给我们的，就是：在一定的时刻，应该让人脱开祈祷方法，而且这种时刻，与人们所想的正相反，可以很快地来到专务神修生活的任何一个灵魂上。

　　(一)　不求祈祷的方法

　　在开始的时候，对大数多人来说，有一个祈祷的方法是必要的。我说的是对大多数人来说。对于一定数目比较直觉的灵魂——像圣女小德兰就是这样的——从来不需要什么祈祷方法。大多数人需要某种方法，也是出于不得已，显然也是暂时的需要，实际上，人们也只是在摆脱方法这种人为的高脚架之后才能祈祷。在什么时候该丢掉这种高脚架，应由神师谨慎处理，根据不同的人，有的早些，有的晚些。不过，小德兰对我们说的十分清楚也很果断，对于直率而真诚的弱小灵魂，这一时刻来得相当快。

　　这正是年轻的圣女给我们的帮助。一般说来，我们都是过分在人为的方法上，我们的作法上下功夫：对别人这样，有时不知不觉地对我们自己也是这样。人们常是把方法和目的混为一谈。我认为很多人都是这样：实际上认为祈祷是个方法问题，总不想摆脱这种方法，不管自己受什么难，总认为自己不得其法。

　　摆脱造作的方法，进入实际，对作好祈祷才是主要的。无论是对方法还是对祈祷，都不应受什么限制。祈祷就是一个灵魂真诚地托付在天主照顾之下，就是把自己托付给无限的慈爱，十分谦逊，全心依靠地把自己交给天主，依靠天主，这是很多灵魂能做却做得不够的。人们不知不觉地总是依靠自己，依靠自己的努力，依靠自己的勤奋，依靠自己的方法。依靠这些的必然结果，就把这些看成主要东西了。

　　我真想说：这是十分可悲的!这是把天主给忘了。唯有天主才是圣德的根源，唯有天主才能在我们的圣化工作中成全一切。我们人所该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地把自己交给天主。这是最基本的。在理论上，人人承认这一点。可惜，实际和理论相距太远了，这是退一步的说法，只是为了不说：实际与理论相反!

　　真正正确的开始祈祷的方式，是向爱我们这样罪大恶极之人的天主，发坚固有力而又活泼的信德，相信天主对我们的慈爱，同时渴望从天主那里学得应怎样回应这一慈爱。正像明智的老迈歇枢机主教所指出的，这才是在天主台前所应表现的唯一正确的祈祷方式，因为天主是爱!

　　在这里我们就看出小德兰给我们留下的十分有积极意义的贡献了。她祈祷没有什么固定的方式。她用实际行为告诉我们，或者说她提示我们什么是祈祷。她说：祈祷是我们与天主之间的爱情的交换。一方面是天主真实的爱；另一方面是为爱天主而受造的人，人只能从造他的天主那里接受爱。那么，在卑污不堪的受造之人与慈爱的造物主天主之间的爱的交换，就是祈祷。其余的一切都属于方法。

　　所以，我们所说的“默想”就是一种祈祷的方法。就是说，是智力，理智推理的一种操练。纯粹是一种方法，可是在很多人看来，是全部祈祷的主要的祈祷，实质的祈祷。实际上单纯的方法，只不过是刚进祈祷的前庭。可以说是个必要的方法，但也是一个可以或更好应该把它逐步缩短到最小限度，正确地说，是开始动心，“唤醒爱”就是了。

　　在这里，还是圣女小德兰成了我们难得的导师!我们过多地加重了祈祷中思想推理的劳动：推理、论述、钻牛角尖；把主题分成多少条，多少款，挖空心思，穷追苦想……最后得出一个合乎逻辑的、十分合乎逻辑的结论，再加上一个美妙的名称：定志、美妙绝顶的定志，但实际上是完全没有结果的，人们很快就会忘掉的，这样的定志是不顾实际情况而硬做出来的，是人自己空想出来的。

　　关于论默想的书籍，我早就有一个想法，总没敢说过：这样正在日益增多的作品几乎泛滥成灾，都快把我们淹没了，好像论述得越长越复杂，越有价值，依我看来，差不多所有的默想书，在某种条件下，实际上是一种祈祷的障碍。

　　应该担心的是，这些数不完的条目，成为大多数人脑力的苦刑，让无数本来不是自己的思想、念头糊住这样的灵魂，做—些与自己不相干、与自己的现状、自己的诱惑、自己的需要无关的考虑，都会影响圣宠的作用，甚至影响圣神在她身上的化工。

　　屡见不鲜的情况是什么呢?人们谬称为祈祷的默想是一种没深度的、造作的、表面的劳苦，不但不能如饥似渴的追求，反而使人感到腻味，即使她不放弃默想，也只能用习惯的方法，勉强着不得不做。这种操练就成了完全机械式的，没有多少实效。圣女大德兰说得非常好：“祈祷并不在于想得多，而是在于多发爱情。”她的学生，圣女小德兰比她的院长姆姆说的更简单：她给我们讲这事的时候，并不是讲祈祷只是讲她祈祷的方式，她是用心祈祷，用爱情祈祷。

　　在继续讲以前，咱们先明确一下她教给了我们什么：小德兰所教给我们的，明明白白给我们讲的：“祈祷是十分简单的事。”这是一项十分高超的教导。我们应深深感谢我们可爱的小德兰用她的缄默所教给我们的事。我们要设法简化我们的祈祷,不要把祈祷说得过于复杂。

　　小德兰的一句话要使我们再前进一步；她对我们说了：“我用默想书，一无所获，一本福音对我足够了!”这句话这样简单，却是一道光明，我很爱引用她这句话，我也多次再加上一句；“这是最神妙的光明。”

　　说实在的，降生成人的耶稣基督来了，把修德成圣，达到最高地步，我们所该知道的，所该追求的，怎样才能达到圣德的高峰，完全告诉我们了。他并没有用推理讲哲学的方法告诉我们，而是用他的生活、他的言行告诉我们的。他给我们留下的教训，就是指教和生活。一句话，就是用我们从福音中所能找到的一切，福音是最好的“默想书”。天主亲自写出的四福音给我们指明了为我们降生成人的天主所实践出来的成全。

　　如果所有的信徒，特别是那些渴求成全的信徒，都像圣女小德兰那样说：“有一本福音为我就足够了!”岂不是完全合理的吗?同样，如果谁真心渴求成全，人人也会和她一样，通过自己的经验，说出：“我在其它书本里什么也找不到。”如果我们离开非常简单的真理，我们就会陷入既繁琐又让人灰心的、人为的，虚伪不实之中，这也是无疑的事实。

　　(二)　小德兰的祈祷　

　　我们这就该谈我们主题的中心了。现在介绍这位年轻的圣衣会修女的祈祷也就比较容易了。她打开福音，念上几句不多念!如真想深入理解，获得圣化的效果，福音这本书可不是一次能大量吸收的，或是最低限度，是不能生吞活咽的。她看几句福音之后，唤起她对天主慈爱的天真而朴实的信德，就谦逊地钦敬天主的无限慈爱，求天主赏她更深地认识他在耶稣基督身上表现出来的这种慈爱，把自己献给天主的慈爱，使这位天主的慈爱在自己身上进行天主的工程，教给她怎样还报天主的慈爱。

　　怀着这种充满信德、谦逊、钦崇和渴望的心情，仰望耶稣基督，聆听他的启示。一个简单的仰视，她就从圣经中看出耶稣的动作，听到耶稣所说的话。印在她心目中的是她所寻求的爱，这样她可超过福音的文字看到耶稣的生活。她不慌不忙地、毫不紧张地，得到下述的光照：天主以他那无限爱她的天父的形象越来越清楚地显示给她；她情不自禁地产生爱天主的渴望；她从耶稣学习到，在耶稣身上看到：人应该怎样爱天主。她这样一个可怜的穷孩子能够且应该怎样爱这位慈善的天主。

　　这样，没有事先的打算，没有任何的造作，几乎连想也没有想过，有时候，在天主启发下一种特别的志向就在她心中形成了。但是她总也用不着自己搅尽脑汁，去找出默想书所要求的当天的志向。相反地，她所不断重新定的，日益加强的远大志向：就是一切为了悦乐天主。

　　她默想完了以后，并不觉得脑筋劳累。她心胸开阔，虽然没有多少奇思妙想，但是心里充满了爱。她决心不放过任何一个小克己的机会，以证明她爱天主的真诚(像她说的，微不足道的小事)。要是一些美妙伟大的想法，她早就忘得不知踪影了。爱天主的渴望，总伴随着她，像火一般的在她心里，延续不断，实际推动着她一天中的每个行动。这就是小德兰的祈祷，也是她的默想。她所以说有一本福音书为她就够了，理由就在这里。可是，对于我们一本圣经就不够，实在是可悲而痛心的事!

　　这里有一个问题要问：为什么有好多人也读圣经，什么也得不到，他们感到干枯无味。他们为什么认为光有圣经不够呢?这是因为他们看圣经的时候，为了求知识，总要动脑筋找

　　出奇思妙想。在圣经里找圣经里没有的东西，圣经里有的，他们却视而不见。

　　圣经里所有的都是爱：福音是爱的金书，有了爱，圣经才成为光照人灵的神光。

　　我不知道圣女小德兰是不是看过很多福音的注解。的确，有人做了一些注解，例如那些默想书。在最初阶段，解释也是必要的，为了解决文字上的困难，或者这儿那儿比较难懂的地方，但是为了给灵魂找出圣经的解释，不该向人找。唯一真正能讲解圣经的是每人灵魂内的天主圣神。吾主耶稣已经跟我们说了：“那施慰的圣种来了以后，必要教导你们一切。使你们想起我对你们所说的一切。”(若14：26)从此，我们可以明白，不用我们煞费苦心给它找—个完全的意思。《师主篇》上有这样一句：“读圣经应该按它所写的意思去读。”福音是天主圣神写的，只有天主圣神才能教给我们怎样读。只有他才能让我们真正明白。　　

　　小德兰的祈祷是默观的祈祷吗?是默观的，然面是一种适合我们做的、十分简单的默观，是鼓励我们的默观祈祷。和小德兰一样，这需要从我们灵魂上所拥有的天主圣神和默观所得到的圣神的恩宠中去找聪明、上智、主要是孝爱!　　

　　我感到遗憾的是，论述默观的作者忽略了孝爱之恩，我认为，有了孝爱之恩的灵魂才能领受真正的神秘恩宠。神秘神修的恩宠，首先是触动爱情的恩宠，由意志接受，存留在明悟中。附带着提一提，小蓓兰的祈祷，她的默观祈祷，明显的，而且主要的，超过一切的，是爱情的祈祷。

　　了解到这些以后，我们还要了解和品尝小德兰关于她在祈祷中所经受的干枯和分心。她祈祷时的分心和打瞌睡，几乎是她告诉我们的关于她祈祷的全部资料。这些尽人皆知的分心，我们也总是抱怨不止的分心，恰恰是因为我们做祈祷时只运用悟司，我们认为这些分心影响、甚至破坏我们的祈祷。小德兰和她的老院长姆姆大德兰一样，对于分心有完全不同的看法：

　　我们听说的天真而朴实的心里话，实际上就是充满智慧的话：我似乎应该把我的干枯归罪于我热心不够忠实。在我默想和谢圣体时，多次睡觉，我似于也应该罪伤。可好，我并不为此而悲伤。我想，小孩子在睡觉和醒着的时候，对父母亲来说，都同样可爱。我认为：吾主看到我们的软弱，就会想起“我们不过是尘埃”(咏7：14)，在我与耶稣的关系上，什么也没有，干枯、困睡!既然我可爱的人要睡觉，我绝不打扰他。他不把我看成外人，我太幸福了。希望他跟我不要有什么拘泥。我向你们保证，我跟他谈话，对他绝不是负担。

　　很明显，只有把祈祷安排在适当的地方才有意义。不要用理智祈祷，要用心祈祷，用意念祈祷。用爱情祈祷，以爱情结合于主，在这方面，分心同我们所有的本性可怜的卑污一样都转成发谦逊、提高信赖的原因，最后变成孝爱。

　　为了更形象地说明小德兰的祈祷，我引用伯梯托神父的一句话，看来似乎是谬论而有些过分，但实际上是十分正确的。在讲圣女小德兰的祈祷时，他说：“(我们可以说)人或者是整天祈祷，或者是根本不祈祷。”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一个人要是在一天的过程中，不惯于收敛心神，可能做好他所谓的默想，就是在固定时间内做一种神业。他多多少少地费了一些脑筋，反复想了一些超性的事(实际上他没有真正做祈祷)，这里对我们提供一项指示，一项必要的指示，指示我们走向我们可爱的圣女所遵循的祈祷的途径。

　　她祈祷的方式，十分简单，利用福音书，但这种方法，只有习惯经常收敛心神的人才能理解，才能学会。

　　不过，我们还应明确地看看小德兰平时是怎样收敛心神的。常听人说，惯常的收敛心神是祈祷的准备，是一个必不可少的条件。但是很多人都是怎样收敛心神呢?努力动脑筋，多次不断地想天主。想天主、动脑筋，可以说是有功劳的善功，但效果不大。努力动脑筋，劳费心力，年轻的圣女小德兰收敛心神却不是这样，而是另一种收敛心神，真正惯常的收敛心神；不是动脑筋的事，而是动心的，不是用思想，而是用爱心。

　　这是最有启发性的：如此，收敛心神和祈祷不再是两项神业，两者互为条件，就是说收敛心神是做好祈祷的条件，祈祷也是收敛心神的条件，两者合为继续不断的同一事件，收敛心神和祈祷两者合在一起，就是过爱主生活的灵魂的全部生活。

　　下面这句话是关于圣女小德兰的祈祷的最后结语，这是她借祈祷与天主来往的从容不迫，忠诚朴实的唯一解释。祈祷是她的生活，就是要在一切事上悦乐天主，她的祈祷与此完全一样：全心爱天主。这样说来，祈祷不需要什么一定的方法：“爱天主吧，有了爱天主的爱，做什么都是祈祷。”

“忍耐使事业完美。”(雅1：4)

　　圣雅各伯宗徒的这句话，用在圣女小德兰身上真是恰当。忍耐是她到达成全的主要因素：她的谦逊、依靠天主、爱德，主要都是借着忍耐达到成全的地步的。

　　在这方面，小德兰完全是依天主的意念和计划进行的：天主的意念和天主的计划，就是在世人犯罪之后，使罪罚及罪恶的影响成为有用的，不仅用于人类的得救和重生，而且要人类达到圣德的最高成全。

　　这是没有疑惑的：天主造了我们这个世界，时时的保护秩序；就是要从人类的卑污中生出圣德来。为达到这一目的，主要的方法就是忍耐。

　　痛苦是罪恶不可避免的后果。在人的一生当中，各种形式的痛苦总是不断出现，成全和圣德的关键和秘诀，应该在痛苦中去找：摆脱自己而与天主结合，寻求爱的方法，这种方法应该到痛苦中去找。

　　这就是忍耐在成全和成圣工程中的作用。

　　关于这一点，圣女小德兰理解得最透彻，实践得也出奇的好。在她看来，忍耐就是爱的行动，忍耐是表示爱的最普通形式，也是最真实的爱。

　　(一)　为爱而忍耐

　　首先，她相信天主是爱。这种信德使她本能地看出：在每一痛苦中都有天主的爱，天父的爱。为了解小德兰的忍耐，认识这一点是最重要的。她对天主爱她的爱，相信得十分坚实，也特别真切，因此，凡是实际上看来是本性痛苦难忍的，在她看来都是天主爱她的表现。对她说来，任何痛苦都是天主爱她的信息。这些痛苦都是好天主要她接受的，而天主的旨意所表现的总是天主的爱，她全心全意地相信这一点，小德兰透过表面，揭开刺伤她的粗糙外壳，直达天主性体的实质——爱。这是她一眼就看透了的，十分深入，十分明快，十分深远!

　　小德兰是一位直观的神学家．因为她很少推理，而是她看得见。这是她的爱德所光照的信德的眼光：被照亮的心目(弗　1：18)。她看得十分准确!我们听她给我们讲吧!“爱我们的好天主看我们受苦的时候怎么能高兴呢?”她自已问自己。她毫不犹豫地回答：“不是的，我们受苦绝不会叫天主高兴的，然而他认为，受这样的痛苦为我们是必要的。于是(请注意这种纯朴而高妙的词句)他扭过脸去，不得不叫我们受苦。”她把痛苦在天主心里的位置、意义说得多么清楚，多么恰当!

　　天主是爱，在他内只有爱，小德兰和圣若望看得一样清楚：“天主是爱!”(若一8：11)。天主从来没愿意过，现在仍不愿意我们为受苦而受苦，他完全是出于不得已：我们这些所谓的神学士总是说：他愿意这样，这是出于他一贯的意志。这是假定的。罪恶使痛苦成为必然的了。天主愿意我们受苦，是因为他爱我们，这是为把犯罪的人引上爱主之路，再因爱主而获得永福。这些话要同小德兰直观的说法比起来，显得多么冷漠无情啊！看，小德兰说得多好：“他要我们受苦时，就扭过脸去。”他要我们受苦时，他看的是另一面，他看的是人的幸福，是苦口良药。我们人染上了自私的毛病，痛苦是恢复灵魂健康得永福所必需的药品。

　　再听我们年轻的神学家给我们讲吧：“天主要我们饱饮泪泉，真是出于不得已，他知道这是让我们认识他，如同他认识自己一样，为了让我们自己也成为“天主”，痛苦是陶成我们的唯一方法。说实在的，这不是最完美的解释吗?这是在现世解决痛苦的最妙的方法。天主预见到人要犯罪，他容许了。其目的是为了更发显他的慈爱。罪恶之后的痛苦(首先是他圣子的痛苦，随后是我们的痛苦)，使他自己的爱显示得更加高超，同时也使我们爱他的爱达到更高的水平，从而更加光荣他的慈爱!这样，痛苦就好象淹透并埋在天主圣爱之中了。

　　小德兰还有一句话，是上述一切的总结：“人生不过是梦一场。天主看我们已是在永福之中了。啊!这样想对我们灵魂的好处极大。我这才明白天主让我们受苦的原因。”小德兰的想法和天主的想法一样，她是用天主的思想考虑问题。事实上，天主赏给我们信德不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吗?因为小德兰像天主那样思想，所以，在痛苦面前，她也像天主那样做，她真像天主的儿女那样做，这种儿女的细心，懂透了天主的心，她也就脱口说出这样的妙语：好天主那样爱我们，也就肯忍心硬把我们留在世上，过完考验的时期，而不愿意我们常到他跟前来不断向他说：我们在这里很苦啊!我们不应对此有任何理会的表现。

　　这时，我们就会用信德的眼光看痛苦了。慢慢地，我们就会自然而然地愿意忍耐了。这样的忍耐，就是我们的小德兰所理解、所实践的忍耐。为爱而忍耐，就是以儿女的孝爱之情做出的忍耐。

　　(二)　痛苦——服从与喜乐

　　既然渴望事事都为悦乐天主而做，决心不放过任何一个小克己的机会，是她灵魂的实质，那么，这个正直坦率的灵魂在遇到痛苦时，能够或应该有什么反应呢?这个灵魂的反应只能是自发的接受，先是服从的接受，接着和最后就成了愉快和喜乐的接受了。

　　服从和喜乐，是圣女小德兰忍耐的两个阶段，我们要就此说上几句：

　　a)我们先默念一下这位年轻修女说的一个比喻。那是在她最后一场病期间，有人在她身边放了一个杯子，里面盛着一种透明而又好看的红药水：“你看这个小杯子，”她说，“看里面好似鲜美可口的饮料。其实，我从没有喝过比这再苦的东西。这是我一生的表象，别人看来我的一生是美丽幸福的，人们以为我喝的是美味可口的饮料，实际尽是苦水。”

　　这个暗语是什么意思?请听吧，对我们非常有意义。

　　实际上，小德兰几乎经常不断地经受着痛苦，和我们每个人日常情况一样，走一步有一步的痛苦，这些数不尽的、藏于内心的小痛苦，对她那娇嫩而敏感的体质是很难忍受的，可是到我们身上，由于我们缺乏觉醒和爱的信德，事事都使我们沮丧，给我们罩上一层忧郁的外衣，几乎在我们不知不觉中，使我们在自己和他人面前都显得阴郁和忧愁。

　　在我们面前和在小德兰面前完全一样，修忍耐的机会不断地出现，我们却把这些机会都放过了。我们缺少什么?我们没有相信天主是爱的信德，我们没有渴望爱天主的觉悟。多次发生的是：痛苦的冲击在我们身上产生的几乎总是叹息，不像爱我们的天主所要求的那样，通过我们立刻自发地牺牲自己的意志——自私，仰望天主，与天主结合，翕合天主圣意，合于天主的圣爱，多么可惜!其损失难以估计! 按圣额我略的说法，既然忍耐是诸德之根与护卫，小德兰的一生，她的德行，她的成圣，都是这一格言的证明，它们开导了小德兰，它们也因此而大放异彩。

　　为鼓励我们．略谈几句关于成为小德兰忍耐材料的小痛苦：气候的不适、寒冷。她常觉得“冷得要死”她这一隐情，到她将死时才在不知不觉中透露出来，谁也不知道，她忍受了怎样的寒冷。

　　其次，是由他人方面来的频繁顶撞和触犯，小德兰在这方面可受了不少苦：从院长方面来的，从姊妹们来的，真是无以数计。她的爱德总是以和蔼可亲的忍耐微笑表现出来：诸德之根和护卫。

　　再有就是我们自己的不完善、缺欠、过错，种种事情的结果总是叫我们阴郁泄气，恼羞成怒!我们自己成为自己的流不尽的痛苦的泉源。

　　医治方法：首先是忍耐。小德兰常说：看到我的不成全和需要好天主对我大施怜悯，我非常高兴。从这里可以看出，忍耐确是小德兰的谦逊之德的根基和护卫。

　　这位圣衣会的年轻修女和我们一样，经历了心灵的痛苦，内心的考验。干枯无味，昏暗不明、思想诱惑……干枯无味，从她入初学至去世，她的灵魂几乎常是这样。她相信天主是爱的信德，使她忍受了一切，承受了一切。甚至还有家中的考验，家父患病，她自己也害病，这种种大大小小的考验，小德兰总是毫不抱怨地喜笑相迎。

　　b)遇到痛苦而喜悦。我承认在这里小德兰可真教给了我们一个绝招：好像是她要亲自揭开苦中有乐之谜似的。在我看下述几行文字时，我开始真摸不着头脑；“如果必要的话，也应毫无勇气地不得已地承受。耶稣也忧愁地受过苦。没有忧愁，灵魂能有苦吗?我们却想慷慨大方地受苦，何等幻想!”但是当人们谈论忍耐时．几乎总是说；应该慷慨勇敢地受苦。“幻想!”年轻的圣女惊呼道：应该学会软弱地、不得已地、痛苦地忍受。　　

　　我觉得我们现在似乎弄清了什么是阻止我们理解并相信苦中有乐之谜的。我们对这里所说的“乐”没有正确的理解。我们提出的是一种感觉出来的乐。一种令人高兴的乐，这种乐与忧当然是不能并存的。我们出于本能梦想一种受苦的方式，自视过高，吹嘘自己，让我们慷慨大方而勇敢地受苦。于是我们总是本能地把苦中之乐送到我们眼前。当然不是这样。感觉出痛苦的忧愁(正确理解这一点)，这是痛苦的本质。觉出苦涩，感觉本性发昏、自己没有勇气、被痛苦所压倒，感觉到这一点，也接受这一点，就是忍耐。　

　　当我们感到这种苦涩时，必须越过这种痛苦的一切，必然后果中的苦处，然后才会在上面找到安宁和喜悦，安宁于什么?安宁于只要天主喜欢，没有别的。在哪里找到喜乐?在满足于天主的圣意中。对我们来说，感觉不到任何快乐，没有一点人性和个人的满足。小德兰的欢乐就在这里。

　　现在，我们听小德兰怎样给我们讲吧：她说得很明白。“你想要欢乐，就要喜欢痛苦，那么，你所寻求的，就是你的安慰。围为，你要爱某种东西，痛苦就不存在了。”她还说过：“我只找一种喜乐，就是为耶稣受苦的喜乐，这种苦是感觉不到的，而又超过一切的喜乐”。“感觉不到的喜乐”，所以，这里说的不是在痛苦本身中感觉出喜乐，而是使我们自己确信我们接受痛苦就是悦乐天父，每当我们感到痛苦时，就应当对自已这样说。然后，停在这里，停在天主的喜乐中，我们的喜乐就在这上面：是感觉不到的喜乐，是精神的喜乐，天主的喜乐!

　　我认为，我讲得不错，没有离开我们可爱的年轻圣女的想法，她总是鼓励我们这些弱小的灵魂，她告诉我们：这种喜乐是给她的，也是给我们的，她能够得到，我们也能够得到。怎样才能得到呢?像她一样，把痛苦看成天主爱我们的结果。像她一样，把忍耐看成爱的行为。是爱天主的体贴入微的孝爱行为。这时，我们灵魂内的圣神，就同在小德兰的灵魂内一样，开始运作。他就会用与痛苦分不开的忧苦开出喜乐的花朵：圣保禄给我们讲的喜乐，在爱情之后结出的圣神的第一果实，圣神的第一果实就是爱和喜乐。这时，我们灵魂内的喜乐，就自然反应为外面的微笑。　　

　　小德兰给我们说过：“我尽力向痛苦微笑(要明白其中的理由，一种天真的理由，可称最高智慧的理由)，让好天主从我们的面部表情上看不出我们在受苦。”

　　这不是别的，就是一个理解天主的灵魂对天主忠诚的表现!

“爱我的人，必守我的诚命。”“这是我给你们的诫命，你们要相亲相爱。·(若15：17)“我的诫命只归结为一条：你们要彼此相亲相爱。”

　　在小德兰身上，这是明显的：爱近人，就是爱天主。爱天主，就必爱人!

　　她本能地理解到这一点，而且关于这一点，我们有她亲口说出的心里话：“我特别专心于最爱天主。我就是因为爱天主，他才赏我完全明白了伟大爱德的义务，我越与耶稣结合，也就越爱我的所有姊妹。”她了解了耶稣，她的主。对耶稣说来，爱他的天主父，就是爱他天主父所爱的人并把自己为他们而交付。“一位基督徒说自己爱天主，如果他不爱自己的弟兄，他是在说谎。”(若4：20)理由非常简单：“他既不爱自己所看见的弟兄，怎么能爱自己所看不见的天主呢?”爱慕爱我们的天主，爱天主所爱的人，这就是全部福音的教训。小德兰懂得了这些，她也这样做了。

　　在这里，我们清楚地看到：福音的教导和小德兰所做的完全一致。弃绝自己和爱的法律，也是一致的。这完全是一回事。遵守爱的法律就是弃绝自己，弃绝为自己而生活，以便能为他人而生活。

　　福音的智慧，成了小德兰的智慧，这一智慧归结为一个字：爱。爱天主，为爱天主而爱人。“爱是法律的圆满。”(罗13：lO)“法律的满全就是爱。”但是要注意，实践这种智慧是很谦下的，很朴实的，为了使我们的爱德是实际的，不是想象的，这是一个基本条件。真实的爱德，不是空话而是有真实效果的，这是必须的条件，“夫爱之诚，唯在实行，不在虚言。”(若前3：18)

　　我们每个人的实际生活，我们同弟兄们的关系，统统归结为一系列的、十分平庸、非常微细的小节，都是无关重要，微乎其微的小事，就是该在这些小事情上讲爱德，忘掉自己。麻烦留给自己，方便让给别人；放过这些小机会就是把我们的爱德放在梦幻里，放在空想里。要注意睁开眼睛，一开始就抓住这些小机会，就是实际修爱德。小德兰所做过的，就是在这些小事情上，把自己交出，担待别人。

　　我们就看看她是怎样以这两种形式行的爱德：付出自己，帮助别人。

　　(一)　付出自己

　　当我忆起她给我们留下做小牺牲这一样板的时候，我感到从心里喜悦。“当我们不愿意说而显出高兴的时候，一定要说一句和蔼的话，作出一个微笑。”这是我们完全能做到的，这几乎是我们天天可以实行的付出。还有一个样板：“当我给别人帮点小忙时，毫不记在心上，认为了不起。”另一个；“如果有人把我用的什么东西拿走，我要为少这件东西而高兴。”这些小事，尽管微不足道，却把小德兰爱德的细心告诉我们了。她指给我们的这一重点，主要是：真正实际的爱德，就是“忘我”。平常人所不肯做的也就是这一点。如果我们在行爱德时想着自己，那不是居心让人家看出我们的爱德吗?

　　在我们这位年轻的圣女身上，没有一点这样的表现：“我献点小殷勤，绝不希望日后我帮助过的姊妹也来帮助我。”她记得吾主耶稣的话；“如果你给了别人，还希望再收回什么，你还有什么功劳呢?罪人们不是也这样做吗?”(路6：34)更有启发性的是对师傅的另外一句话非常实际的解释：“不管是谁向你有所求，都要给他，如果有人要你的内衣，你连外衣也让他拿走。”(玛5：40)“让他连外衣也拿走?”这是什么意思?“就是放弃自己最后的权利，”小德兰自己回答说。“把自己看成别人的婢女，他人的奴隶。”这正是福音所教导的。还要提出一点：小德兰十分清楚地预见到某某姊妹会妄用她服务的殷勤；“我并不以此为难，我知道怎样帮助那些随时准备帮助别人的人。”

　　这是实际的结论，这里值得强调一下：“我不该远离那些常求我帮助的姊妹们”，她认识自私思想的借口，她的理由总是圣经：既然吾主说过：“不可躲避有求于你的人。”(玛5：42)于是，人们看到她给自己订出了这样的行动准则：“我认为，只给有求于我的人是不够的，找还应该进一步，不等他们求就表现十分殷勤，以为人服务为荣。”

　　我们引述一件证明这一原则的实例。在加尔默罗会有一位年老体弱的修女，差不多不能走路。谁也伺候不好她：必须在她前后扶着她领她走路，慢了不行．快了也不行，非完全合她的心意才行。到了饭厅，还得用一定的方式帮她坐下，按她的要求给她卷好袖子，摆好饭具，给她切好面包，什么都有一些复杂的规矩，这位老病号总是这个不好那个不行的，什么都挑剔。小德兰主动要求去帮她。她甘心作她的使女，她的奴隶，依靠自己的忍耐，小德兰成功地使这位老修女满意了。这一切多说明问题呀!不是用冷冰冰的纠正手势就能征服人心；要用爱人的行动，要用自我献身才能办到。就是用自我付出，和忘我的实际爱德。耶稣给我们讲的正是这样：小德兰真算是做到了福音的要求。

　　(二)　担待别人

　　以担待表现忘我，可能比用付出更好。以担待忍耐承担别人的触犯，更能表现真正的爱德。我认为，如果不首先耐心担待别人，是绝不能真正付出自己的。耐心地忍耐、再忍耐，一直忍耐，忍耐为诸德之根，圣保禄就是这样赞扬爱德的：“爱是坚忍的。”(格前13：4)

　　为成为一个有爱德的人，其先决条件就是宽恕和不惜代价地忍耐一切。就是说，对一切人，在一切事情上忍耐，这是必不可少的先决条件：爱是坚忍的，承受从他人方面来的一切：性气、怪癖、毛病、无礼、过错、缺失等。这就是小德兰亲自以实际行动表现的担待，非常突出。

　　我们首先提一下已经成为典范的事迹，要说起来话就长了。就让小德兰自己说吧!她对本会的一个修女有一种十分强烈的本性的反感。这位修女的本事就是能事事叫小德兰讨厌。但圣女不肯对自己的情绪让步，她想出了一个天才战术，她用这种战术努力了好几个月．终于获得了全面胜利。她这样说：“我竭尽心力待她就象待我最喜爱的人一样，做我所能做的一切。我每次遇到她，就为她祈求仁慈的天主，除此以外，我还想法为她做出一切可能的微小服务。当我受到要以不快的态度回击她的诱惑时，就赶快向她作出和蔼的微笑，但也有很多次，恶魔的诱惑过于猛烈，当我不能让她看不出我内心的激烈斗争时，我就象一个逃兵似的赶紧逃跑……。她曾高兴地承认过:“这最后一招，尽管不太高明，但结果总是很成功的。”

　　这是一个典型的事例。我们所提到的那位修女具有事事让小德兰讨厌的天才。这个“事事”是总结性的结论。另一方面，我们这位年轻的圣女的战术也很富于教育意义。她采取了攻式。她并不满足于只避免表现出来的本性反感(或者说“自私的印象”)，为了确实战胜自己．她就极力表示同情和亲切。这种策略不仅是最有效的，也是最容易的。这是唯一仅有的好办法。这办法能在人心内激起飞跃、欢乐，充分满足的爱的欢乐。她彻底胜利了，胜利的程度甚至叫她的一个亲姐姐玛利指责她爱那个修女超过爱她自己和别的姊妹。她胜利的那样彻底，甚至也使所谈论的那位修女，原来事事与她作对的，终于把小德兰看成自己最好的朋友。看吧!圣人们就是这样战斗。

　　小德兰让我们分享了她的发明，我们相信她的话吧!“啊!现在我看到了：真正的爱德在于担待他人的一切错误，看到别人的缺欠不要惊异。“小德兰不单单地担待别人的错误和缺欠，她还以她那经常保持明亮的爱的眼，发现天主在里面给她准备的工具，叫她借以摆脱自己，摆脱自己的自爱和自私。因此她主动要求并获得了被安排在修院中的一个洗衣房的职务。管理洗衣房的修女，正像她所知道的，是一个脾气很坏，无疑会使她受很多苦的人。其结果仍是一样：胜利!更好说是节节胜利!

　　她知道这一建议的价值，也就向初学修女们讲：“当你受到对某人不满的诱惑时，即使她把你气得火冒三丈，也有恢复平静的方法……就是求天主赏报让你受苦的人。”不错，如果我们真的看到忍耐的圣化作用，让我们受苦的人真有权利接受我们的感谢。　　

　　有一种奇怪劲儿，是我们人人都有的。实际上只不过是一种伪装的急躁，那就是我们所说的他人真有错误，逼着我们非给他指出不可。关于这种怪劲，里修的加尔默罗会的这位年轻修女这样想：“要说服我们的姊妹承认自己错了，即使是百分之百地真实无误，也不是最好的战机(考虑最好战略的才是优秀的战士!)我们不应作和平的审判官。只能作和平的天使!”和平的天使：福音中倒是没有这个名词，却是十分合乎福音的精神。

　　这位年轻的初学导师也知道，在尽某些职务中也应该批评、纠正、开导一些人。她也这样做。但是，在她尽这样职务时可多么细心呀!她的爱心把这样的人看成是有病的灵魂，她要治好她们，使她们恢复健康：“我觉得，”她写道”对于我的姊妹们的神病，应该和你，我的姆姆，对我身体上的病一样，我们应该是完全同情的。”当她说这话的时候，正是她害病的时候，她的院长姆姆对她百般照顾，从而使她受到启发，想出了上述的答复。

　　在这条指导原则中包含着怎样超性的而又符合福音精神的心理学呀!“就是应该用这样的谨慎来处理受苦的灵魂哪怕她们是最不完美的。必须考虑到这一点：很多次，由于疏忽，不关心，或用不够细心的方法，使这样的灵魂受到严重的损害，对于受苦的灵魂，必须竭尽全力去医治，去安慰。”

　　在这样的作法和想法中，散发着福音的气息。而且是能触及实际生活，日常生活中细节的福音。不是隔很长的时候才用一次福音，在每个细小的机会上都应该用，应该用常流不患的福音泉水灌溉我们的生活。忍耐和担待他人，应该是周到和细心的，无微不至的。从根本上讲，就是基督的真爱德。

　　无微不至的!最后再提一件事，可以让我们具体地看出这种“无微不至”，同时也让我们看出，对小德兰和对我们都是一样，为取得这样爱的胜利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不过，这件事对我们也是一个鼓舞。这是一件习惯性的讨厌行为，很能考验我们对他人的忍耐，是一种难以承受的考验，虽然时不太长，但往往会使人以不能支持而告终。有那么一位修女，在默想的时候，不断地摆动她的念珠。所发出的细微的声音使听觉十分灵敏的小德兰感到十分讨厌，甚至激怒。小德兰自己述说：“我真想扭过头去(无疑是我们很容易做出的小动作)看看这个罪魁，叫她停止这种响动。但在我心里又感觉到：最好还是耐心地忍住这件事，以免让这位修女受一次痛苦。”这就是无微不至。

　　下面是战斗的艰苦情况：“于是我尽力平静地呆着，但有时我浑身出汗，我不得不干脆在痛苦中祈祷。”如果没有她的爱德所发明的计策推翻斗争的条件的话，我们的小德兰最后也许会失败的。这个计策差不多是儿戏式的，但在类似的情况下能成为我们一个高妙的上策，她原来打算设法不听，但是不可能，那么，“我就开始注意好好听这个念珠摆动的声音，就像用心听一场迷人的器乐合奏一样。我的祈祷当然不是安心的默祷，我就把这场器乐合奏献给了耶稣。”

　　天真吗?孩子气吗?可以说是。不是先变成孩童才能进天国吗?

　　我想，奉献这样一场器乐合奏，不会让耶稣不喜欢吧。从爱德出发．用爱德的方法做出的事情，没有小的，都是伟大的。福音中说的小孩子，就是这样的。小德兰懂透了这一点。

“如果你的眼睛纯洁，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明亮的。”(路11：34)

　　我现在讲圣女小德兰的朴实。她神修生活的朴实、她神修学说的朴实，看来是应该从这里开始。在我分析了这位新圣女的“圣德”之后，我又踌躇起来。是不是我要尝试讲述她的圣德而使她的圣德走了样呢，是不是我把她的特点，她的魅力——朴实给丢掉了呢?

　　朴实、无华、质朴、纯真，没有掺杂物，就是单纯简单，平庸无奇、普普通通，毫不出奇，十分简单，十分容易。把当代所有灵修导师共同推祟，人人追求，众心向往的神修学说，说成平庸无奇的，既简单又普通，不是有辱大圣女的形象吗?不，天主的意思就是让我们从小德兰身上看出：修德成圣就是十分平常的事，就是十分简单、十分容易的事，以致使人人都能成圣，敢于成圣，这也就是大圣女小德兰“小道”的真实目标。我们用惯了的“神婴小道”中的“神”字是我们硬添的，就厚意来说，就是儿童小道，小孩子的小道，在平凡的小事上，修不平凡的德行，小孩子们都能懂到的，就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在这个美丽的灵魂上，什么都是那样唯一，那样单纯，硬要分开来讲，不是把她说得七零八碎，把她说得复杂不明了吗?如果真是这样，我可太痛苦、太悲伤了!让我按照我所犯的这条亵圣的大罪的严重程度来用这次道理赔补吧!

　　朴实，无可争辩的是小德兰圣德的特点。然而这一特点，叙述起来可就为难了。她的朴实是“几乎不可言喻”的。我们都是复杂的，要讲述她的朴实，不是冒险要歪曲她的圣德吗?只要我们确定它的实质，讲述它，就会离开她“朴实”的真实概念。结果必定会把这实质上十分纯真的德行，说得复杂不明了。然而，强调小德兰神修面貌的这一特点，是绝对必要的。这所以必要，正是因为这是她圣德中最突出的特点。这样认识，才能正确而有益地了解她。的确，把我们这样难以理解，难以叙述的“朴实”这一精神品质，神灵活现地摆在我们面前，确为天主赏给我们的头等大恩。因为圣女小德兰是“朴实”之德的活典型，这样说，是一点也不错的。

　　(一)　剔除杂质

　　我们先从剔除杂质开始。我们先看小德兰所排除的是什么?在她神修生活中所不接受的是什么?这样，我们就能达到——至少我们努力这样追求——只剩最后的一样，一样单纯的元素，这剩下的最后一样就是“朴实”。我们先说小德兰所排除的是什么吧。

　　靠她超性的本能，小德兰从她一生中，一步一步地，逐渐地排除了：

　　a)人为的；

　　b)复杂的；

　　c)多重的;

　　d)人为的：在她身上，没有任何事是预先约定好，安排好和计划好的。

　　我们提一下她说过的话：“我在很多书本里什么也找不到，我有一部福音就足够了!”人为的东西使她讨厌。我们知道的另一段记录也说明了这一简短的声明：“有时，我看一些论文，要经过重重障碍之后，才提到神业，我这可怜的小脑瓜很快就昏迷了；我合上使我头痛、感到无味的博学书本，拿起圣经来，立刻什么都清楚了……我认为修成全并不难。”

　　小德兰明白什么是诚实灵魂的障碍：死板的方法、生搬硬套的规程、以数学演算公式计划的省察等等人为成果，都是障碍。她事先没有任何打算，连想都没想，教回到圣经和福音上来，追溯到现代社会以前的，多少世纪前就有的基督徒的苦修。她找到以后，就邀请我们不得不自己也照样去做。我认为，这就是她的使命。对她的“小道”也只能这样去理解。

　　小德兰摈弃这些方法，并不是经过仔细考虑之后才表态的，是天主慢慢地吸引她，领着她走上了这条更自由更正确的道路：福音的道路——为了引导我们的灵魂，一定要把住这条道路。

　　b)如果说这位年轻圣女的作法中没有一点人为的，其中也没有什么复杂的，这就是她朴实之德的另一标志。

　　“朴实的人，不用复杂的方法，我就属于这种人。”修德行，不用过分考虑。更不用把祈祷分成几部分，突出什么等级，不同的地位，她认为，修一样德行，总也没想过要把它分成多少等级，多少步骤，修谦逊、修爱德，都是一样，她是不是修每样德行都用一种特殊的，有系统的方法呢？我认为，她在日常生活中，按着随时发生的事情，在不同的场合修了各种德行。

　　她是不是也对某某德行做过一些专题反省呢?我们没见到什么材料。我认为，即使她作过，也不会是很复杂很费力的。她不爱计算自己的行为。“有些导师建议记录自己的善功，以促进在成全之路上的进步。我的导师吾主耶稣，没教过我记录我的行为。他只教给了我们为爱而做一切。”可敬的李伯曼神父说过：“反省的中心就是整天怀着孝爱的心情把自己放在天主台前，这样不用费力就对自己的一切行为做出十分仔细的反省。”我相信小德兰就是这样做的。

　　c)仇视人为的、复杂的、同样反对多重的。

　　她本能地反对修德的方法多种多样。有一天，人们当着她讨论用什么方法达到成全最好。她说：“圣德可不是在这种或那种做法上。圣德是一种心态，或者说是一种心境，这种心境或心态使我们变成天主怀中谦卑的小孩子。”

　　她不特别要求多种意向。一位初学修女对她说，不知怎样像圣女那样经常把自己的意向和自己的意志引向天主。“对于一个完全献给吾主的灵魂，不需要这样做。”我们要记住这句话：“完全献给吾主”。等一会儿我可能在这句话里找到朴实的恰当字眼。“收敛你的心神，但不要勉强，勉强不光荣仁慈的天主。”“天主很知道我们愿意怎样跟他说表示爱情的话：他不是我们的父亲吗？我们不是他的孩子吗?”

　　她不喜欢她的修女们东奔西跑地管很多的事，干很多种工作。“你们过分操心你们所做的事。”她指责说。她认为，这是她们心不专一的表现。忙这忙那，正是吾主责备玛尔大的话：“你操心事太多了，你为那么多的事操劳!”这句话强烈的探意是：“要紧的只有一件！”她的意思很深，也很有力量，我们灵魂的生活，我们灵魂的力量，该是一致的：要简化自己的心，就是协调我们的力量。为此，要注意在众多的工作中会把一切力量集中到唯一的重要事情上来，因为只有一件事情是最重要的。

　　我们再说一次．尽管小德兰做很多的小克已，注意不错过任何一个机会，她并是考虑很多的事，她没有什么顾虑．心也不分散，因此她总是从容不迫、自由欢乐地完成一切弃绝自己的小事。

　　我们从小德兰的生活中，从她的做法中，剔除了人为的、复杂的、多重的作法之后，也应该排除“特殊的”吗?在她的圣德中，没有特殊的。　　

　　在这方面，我们可以说：天主和小德兰已经商妥。有某些事在她一生中稍微有一点特殊但那是非常少见的，都不值得一提，她就生活在一位修女日常生活上的小事之中。有一些事，稍微有点另外，人们或者也看到过，我认为不应该小题大作，我倒想加以缩小。在这方面，我认为应该用天主的看法来看，天主的意思显然是让我们从小德兰身上看出：修德成圣是十分平常的事，因此，也是十分简单、十分容易的事。

　　我刚才说过了：在这方面，小德兰已经跟天主商妥。她曾一再表示：她不愿意在她生活中有任何特殊的。她始终掌握着不离她使命的方向。她说过：“圣人们的苦行，不是给我预备的。也不是给弱小的灵魂预备的，弱小的灵魂应该走平庸无奇的儿童小道！”“我不愿意让弱小灵魂对我有什么可羡慕的地方！”“我克苦都是在一些小事上。”小机会，小克己，小行为，小德兰的圣德就是在这些小事上修成的。

　　她一直到死，总是表示一样的心情。有人祝愿她死在圣母圣衣瞻礼日，她却说“这我可当不起!这也是弱小灵魂不能仿效的，在我的小道中，只有最普通的事。”

　　(二)　完全奉献

　　排除了杂质之后．现在我们可以具体地看圣女小德兰的朴实了。我们眼前摆着的是什么呢?一个被占有的灵魂，一个被唯一的愿望完全占有的灵魂，在一切事上悦乐天主的灵魂。　　

　　为唯一愿望而真诚奉献的灵魂。因此，她做什么都是按照这一愿望，并在这一愿望推动之下进行的。我们所论及的小德兰的灵魂——完全奉献的灵魂，对她这样的灵魂，不需要再从专门端正意向做起。她就是这样：完全奉献的。奉献给谁?奉献给圣神的，从爱的渴望出发，献给将要以无限的爱充满她的天主。

　　我们明白了，一个自由的灵魂．一个没有任何障碍的灵魂。造作的，人为的、复杂的，是的，都是她的阻挡和障碍。看，她的单纯!她只有一种活动，一个趋向，一个志向一个心眼，一心爱天主，悦乐天主，她唯一的天父。深厚真诚而又毫无掺杂的、单纯的愿望。如果这样单纯的爱的愿望存在于某个灵魂内，这个灵魂就到了成全和圣德的道路上了。

　　是的，我们这些指导灵魂的人，不应该到末了再承认：在一个灵魂内还没有唤醒这一愿望，以前在她身上所能做的一切，她所应用的一切处方和规程：方法、反省、看圣书，特别是神秘神修的圣书、定志、修某某德行，这一切的一切，都毫无结果，或几乎毫无结果。

　　相反地，一旦灵魂被这一愿望所占有，只要开始投入到这一方面：她的进步就明显了，她的步履就轻便了，她的呼吸就畅快了，她的风帆就张开了。圣神的风一吹，领着她，推着她,把她送到爱里，最伟大的爱——天主那里!

　　可敬的李伯曼神父是一位资深的神师，曾谦逊地把一封宝贵的信交给了一位有经验的神父，信里谈及他的指导方法。他说：他总是开始在天主所托付给他的灵魂上，唤醒和激起“一切为天主而生活的愿望。渴望全心爱天主。”他说：“我尽一切努力让她们产生强烈的，使自己完全属于天主的愿望。”

　　他认为：不这样，任何高深的、重要的、坚实可靠的善功也做不出来……还有什么说的，只有致力引导灵魂走上朴实道路：远避令人不安而又多重的愿望与决议，排除一切人为的、复杂的、约定的、尽力叫灵魂坚决追求“唯一重要的!”

　　开始时，他跟本不跟他们说祈祷，就是说不谈祈祷的方法和等级，只是给他们尽力打开弃绝自己的道路，完全弃绝自己的道路。差不多毫无例外的，他们都能很快达到默观祈祷的程度。

　　在圣女小德兰的爱的道路和可敬的李伯曼神父的完全弃绝自己的道路之间，有一种令人惊奇的相似性(不是形式和语言的相似，而是内容和实质的相似)：不只是相似，而且是完全一致。双方的主张都是朴实的道路。

　　这里有一个重要意见要提一下：朴实，人人都同意这是成全之路的终点，是成全之德，这是正确的。但我认为这里还隐藏着一种歧义。承认朴实是成全之路的终结，人们却用一个复杂的、充满各种人为的作法引入走向这条道路，硬想用复杂的方法引向朴实易行的成圣之遭。小德兰的特点(她除了提醒我们圣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仅把朴实放在圣德之路的终点，而且从开始到入门，从起点就是朴实的。正是因为这样，她的神修道路才成为每个真诚正直的灵魂都能走的。正是因为这样，这条道路才真成了“小道”，儿童的小道，弱小灵魂的小道。

　　小德兰一开始就尽力使灵魂进入朴实。她告诉人们：一切都归结为一个愿望，只是一个十分单纯的愿望，不需精心考虑的愿望，真诚爱仁慈天主的愿望，具体地说，就是愿意在一切事上悦乐仁慈天主的愿望。

　　是不是这就可以说灵魂已经达到朴实了呢?显然还没有达到，她不过才有了朴实的愿望。朴实的观点：她靠朴实，走上朴实的道路。她靠朴实的眼光，靠朴实的道路追求朴实的完成。

　　总的说来，圣德之路是恒常不断地在朴实中前进。开始，朴实只存在于意向之中，有修朴实的愿望。在这种入门的愿望引导之下，灵魂就会从她身上存在但还不属于朴实的成分中解放出来，这就是小牺牲、小克己、不断弃绝自己的道路。这样一点一点地，灵魂就会达到成全的朴实，就是成全人和圣人的朴实。最后，一切都归结为福音上说的“纯洁的眼睛”(雪亮的眼睛)：即所谓的“照亮的心目”，灵魂眼光的纯洁。

　　至于外表的、作法上的、行为上的、语言上的朴实，各方面的外表，不过是个门面，不是真朴实。这些朴实的外表，必须出自内心的朴实。这时，人们立刻就会感到进入了真实，真实就是福音教导的朴实。“我有一部福音就足够了。”这句小德兰说过的话，人们也就明白了。

　　我们这些作导师的所应为福音补充的一切，只不过是让灵魂有能力如实地理解圣经，并在圣经中找到天主的爱所严格要求的内容就是了。

　　完全奉献的灵魂，伟大崇高!对我们这些作导师的来说，感到欣慰感到美好的，就是得知我们的全部任务就是献出灵魂，引导灵魂，把自己交给伟大的，唯一真正的导师：住在自己内的圣神!把灵魂这样献出之后，就是下述的那种真正朴实的心态(必须是真诚的)：渴望满足天主，只渴望做一件事，要透过一生之中的种种考虑，达到唯一的考虑：悦乐自己的天父!

　　有了这样愿望的人，立刻就成了献给天主圣神的。天主圣神就会使他成为真正的“天主儿女”。天父的唯一圣子，诸圣的典范，没做过别的事，只是“时时做他所喜悦的事”(若8：29)圣保禄也没教给我们其它成圣的方法；“在一切美善的，在天主认为可喜悦的和完美的事物中，正确认识天主的圣意！”(罗12：2)

　　圣女小德兰带着她的使命来到了，为此我们应无数次地感谢天主。小德兰的使命就是叫我们不要忘记：成圣的道路和成圣就是朴实!

　　在她谢世的前夕，她有权利这样说；“只要有爱就够了！”是的，这就是全部福音的内容!

“吁，我的天主，荣福三位一体的天主，我把自己作为全燔祭，献给你的慈爱。”

　　这是我们的大主保圣女小德兰的奉献词。把自己作为全燔之祭献给慈爱的天主。我认为，用圣女小德兰的这一奉献词来结束我们这次退省是最好不过的了。我看，她的这一奉献词写得实在好，堪称绝妙!绝妙得朴实、绝妙得真诚、绝妙的圆满。小德兰的“神婴小道”也完全包括在这首奉献词里。爱的渴望、谦逊、依赖，全部的依据就是相信天主仁慈的爱，相信天主的慈爱。

　　简单讲几句就是：小德兰不是把自己献给尊威的天主，而是献给爱的天主；不作献给天主公义的祭品，而作为献给他慈爱的祭品。

　　(一)　把自己献给爱的天主

　　我们只默想这两个词：“天主的爱”和“天主的仁慈”连起来就是天主的慈爱。

　　实际上说，这一奉献词包括什么内容呢?非常简单，就是渴望热爱天主，愿意在一切事上取悦于天主的最大决心，也是这最大决心最正确的表示。她从内心的深处感觉到：这种热爱产生了，她想全力以赴地这样去做，可又看到自己实在没有这种爱的能力，于是就决心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做一切可能的小克己、小牺牲，以此来悦乐天主。实际上，她真真实实地这样做了。她所愿意献给天主慈爱的，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她却献出整个的她。灵魂肉身，一切所有，一切所能。　　

　　她把自己完全献给怎样的天主呢?献给至圣的天主以表示改过吗?不是；献给公义的天主以作补赎吗?不是，是献给慈爱的天主，献给天主的慈爱，让天主的慈爱在她身上得到满足!

　　看，她把天主的心理解得多么透彻!圣若望说，天主是爱!天主渴望人们爱他，他的爱急需往外散发。他，天主，是爱的天主，渴望人们爱他。那么，认识到自己既可怜又虚无的小德兰向他说了：“啊!天主的爱呀!求你向我发出你所要发出的全部的爱吧!你到我这里来爱吧!我接受你的爱，你愿意给我多少，我就接爱多少，满你所愿！”请看，我们还能找到比这更完美的回应吗?

　　小德兰是这样做的：她献给天主的不是自己的爱。她自认自己没有爱，也没有能力爱，她向天主献出自己的贫乏让天主把自己所有的爱放在她的贪乏里。她认清了天主，她知道天主有无限的爱，而且渴望把他的爱通传给我们。天主，无限的爱，如果他不传给我们爱．我们永远也得不到爱。

　　于是，她老老实实地向天主表示：她理解了天主的心意，为了让天主满意，她把自己那颗受造的、贫乏的、空空的心给天主看，并给天主完全打开，她献上这个空空的心，让天主的爱把它装满，她把自己献给天主所有的圆满的爱。

　　小德兰本能地懂透了圣保禄所讲的：“天主的爱，不是我们从我们自己心里找出来的，而是散发天主之爱的天主圣神倾注在我们心中的。”(罗5：5)

　　这一奉献实际上是一项请求。而且是一项最无私、最纯洁、最神圣的请求。她的奉献是求天主依他的圣意在她身上满足天主自己，在她身上满足天主被人爱的无限渴望。

　　她这种奉献是她在天主圣神的推动下从灵魂深处发出来的、圣保禄所描述的那种不可言喻的、无言的祈求，具体而生动的祈求：“天主圣神亲自以无可言喻的叹息代我们转求”(罗8：26)。这些不可言喻的，无法说明的叹息是什么呢?不就是不能表达的深厚的爱情吗?不就是把自己献给天主所是的爱，然后完全听凭天主无限的爱去随意安排处理自己吗?

　　小德兰明白；这才是真正的祈祷。而且也是总被天主理解和悦纳的祈祷：“那洞悉心灵的天主，知道圣神的意愿是什么，因为他是按着天主的旨意代圣徒转求。”(罗8：27)这样朴实真诚的奉献，什么也不求，都是不拘一格的祈祷，所求的比任何一项具体的祈求的内容更加丰富。这是按天主的方式为圣徒祈求的祈祷。小德兰通过这样朴实可说是以某种方式引好天主所是的无限的爱，在她身上满足天主被爱的愿望，如果可能的话，让他爱个够。

　　是的，这位年轻的修女比很多自以为认识天主的神学家们对天主认识得更加深透。她是用心来理解天主的，她是用谦逊、朴实、儿女之心来理解天主的。她明白：她在心底所需要的爱，正好回应在天主心内的，或更好说天主自身的那种被人爱的迫切需要。她的奉献词所表达的就是这个。

　　但是，这里还有另外的内容。这里，我认为在这次退省中又增加了一层光明。

　　(二)　作为献给天主慈爱的祭品

　　在人灵和纯爱的生活之间，经常发生什么障碍呢?这样一个相反的想法：“对我来说，这太高了。考虑过爱的生活，达到这种水平，我不够格！？对这一点，一向关心鼓励弱小灵魂的小德兰早就预料到了。所以，她在她的奉献词中，在爱字前面又加上了一个重要而有决定意义的形容词“仁慈的”。这一点特别鼓舞人心，而又符合福音精神!

　　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的卑污，自己的缺欠，这不算一个相反的理由，而且是一个有理的理由。这更是一个把自己奉献给天主之爱的理由，因为天主的爱是“仁慈的”，如果认为自己不配作为献给天主公义的祭品，倒是可以理解的。可我们这里说的是把自己献给天主的仁慈。把自己的卑污献给天主的仁慈，卑污正好是献给仁慈的礼品。人性的卑污越深，越应该把自己看成适合天主发显无限仁慈的理由。

　　人们可以大胆地把自己的卑污献给天主的仁慈。为让天主有可能施予和表现他的仁慈，所需要的就是卑污。这里不得不承认：还是小德兰完全懂透了天主的意思。天主所以造出我们目前这个带有罪恶及其后果的世界．其目的就是为了显示和光荣他的仁慈的爱，确切地说，必须把天主的爱，看成是仁慈的。

　　这一点可真是我们的骄傲所难以理解的，真正理解此点可真不容易。不容易，但不是不能理解。把我们的卑污献给天主，就是光荣天主，就是悦乐天主，就是给他提供一个好机会，可以显示他特别愿意用来显示自己光荣的仁慈。把自己的卑污献给天主，就是为了脱离这种卑污，从而解脱这种状况，使卑污可怜获得治愈。但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我们应有的权利，而是为了给天主的爱提供一个显示如何“仁慈的”机会。

　　这时候，我们很自然地就产生一个想法：是否我们真的只有这一种方法来摆脱我们的卑污，清除我们种种不易清除的卑污呢？这是肯定的。承认这一点也是明智的。的确，我们有无数顽固难改的毛病，几乎不可捉摸的缺欠，而且是我们自己的努力，甚至真诚的努力，我们的劳苦和决心都不能根除或纠正的：残余的自私，伪装的优越感，虚荣，不肯放弃的挂心事……，这就需要天主的仁慈来解决了。这时，我们就该转向天主仁慈的爱了。这时，我们就应该把我们托给爱我们的天主的仁慈了。这是我们最后的一招：感谢天主，这一招是绝对有效的。这种向天主仁慈的爱所做的奉献，是摆脱我们卑污的最妙方法。

　　把我们的卑污可怜托付给天主仁慈的爱以后，天主仁慈的爱，怎样给我医治?用什么方法给我们医治?用考验的方法吗?是用内心的痛苦还是外面的痛苦呢?这一点不用我们操心，只要把我们托付给天主的慈爱就够了。假使他的仁慈愿意用痛苦来完成这一工程，就让他用痛苦的方法。不过，我们要知道，我们是托靠给天主的仁慈了，并没有托靠给天主的公义。我们托靠的是天主仁慈的爱。我认为，天主所盼望的，就是这样的奉献。用这样的奉献才能把那些胆小的灵魂，自认无能的灵魂、自认不堪的灵魂送到天主慈爱的怀抱。这正是小德兰的意思。她这样说过：“请懂清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为了做爱的祭品，人越是软弱，越是可怜，越适于这种消灭一切改造一切的爱的工程，只要有把自己作为祭品来奉献的意愿就行。不过这需要同意永远保持软弱无能的状态。困难的就是这一点。”怀着谦逊的心把自己的卑污献给天主仁慈的爱以后(这是必要的条件!)天主全能的慈爱就把我们的卑污拿走。只要把我卑污谦逊地献给全能的天主的慈爱后，天主的慈爱就被我们的卑污可怜所征服了，就会求什么得什么了。

　　鼓励弱小灵魂的勇气，大胆，不怕自己卑污可怜，急切地渴求爱天主，更确切地说，把自己的卑污可怜，看成得天主仁慈的正当名分，可以说是年轻的圣女小德兰的天才创造，天才创造的精华。的确是这样：这不也是福音的精华吗？耶稣降生救世不就是来邀请卑污可怜的人，谦卑的人，弱小的人来分享他的慈爱吗?

　　那么，回应这一邀请的最正确的方式，不就是在自认卑污之后怀着依恃之心把自己献给天主仁慈的爱吗?这样，天主就会完全出于自己的仁慈，把自己的慈爱倾注在我们身上。小德兰是受到这样鼓舞才勇敢地、大胆地把自己作为祭品献给天主仁慈的爱，写出了大胆的奉献词。她所以懂透了福音，是因为她先相信了福音。

　　现在．我们回到1895年6月9日，天主圣三瞻礼日的里修圣衣会去吧!再看一下小德兰修女刚举行她“作为全燔祭而献给天主仁慈的爱”奉献礼完毕以后的时刻。看看她的灵魂充满无限安宁的神情。在这奇妙的安宁中，你看到什么? 谦逊，相信天主慈爱的安宁，信赖，爱的渴望。

　　愿我们每人都能享有这种安宁。就是：要有坚决相信天主喜爱我们卑污的信德，要有谦逊、信赖、爱的渴望。这就是全部的“神婴小道”，而且还可以说，这也是全部的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