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姬达
作者:嘉诺撒仁爱会
引言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引言
    柏姬达的故乡在那里?她哪一年出世?相信是一个永迷无法回答的谜。原来地小时候在家乡被人拐走贩卖为奴,受了惊吓、连自己的身世,也忘记清光了。

    一年一年的过去,日子久了,往事又渐渐映上心头,她依稀的记起自已的家,家里的人,和故乡的风俗;不过她出世的年月日,再也汉有什么可以证明了。此外,像她这样没有念过书的人,对于非洲的地理所知也极有限。她从第一个主人手上逃走以后,对第二次拐走她的阿剌伯人说过,她就住在「乡下」。「乡下」在那里,连她自已也不知道。话虽如此,从她的生活、她的肤色、骨骨头出突的面孔和炯炯的目光看来,我们敢断定她在一八七五到一八八零年之间,生在苏单东南的某个村子里。

    从那时起,在那个衬子里,她历尽艰险:先被卖为奴隶,接着获得了自由,最役托庇于天主的教会,遇着修道的生活。这种种经历,说来话长,历尽千辛万苦,也充满了荣耀;她的一生真可以说是不同寻常,本书现在加以简述,好使读者明白天主在人身上所行的大能。
第一章
    若干年前,那村子就一再被强人入侵,柏姬达的姊姊那时已经生了一个孩子,下车被掳,牵到市场上出卖,就像货物一样。她的双亲在村子里还算是有相当地位的人〔她的父亲是酋长的弟弟〕,他们想尽了方法要营救这个女儿。在森林里四处都搜寻了,结果毫无发现。

    过了许多岁月,大家都渐渐忘记了痛苦的往事,村子里又恢复了安宁。那个可怜的女子被卖给了一个有钱人家做奴隶,从此再也没有下文。她受痛苦是她自己的事,只有她的父母还徒然为她伤心罢了。

    十九世纪过了一半,还有人贩卖奴隶,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所有文明国家,不都老早就废除了奴隶制度么?英国在三十年代不已经出了一大笔钱,解放了这些可怜的黑人,给了他们自由么?

    理论上,这种可怕的买卖不应该再存在了,可是实际上,交易仍然照做,而且极为猖獗。当局的力量有限,许多地方管不到,而奴隶贩子都是神出鬼没的人,又非常狡猾;他们有自己活动的大本营和聚会的地熙,还有代理人。他们拿人当货做买卖,没了良心赚大钱。

    柏姬达在八、九岁的时候,有一天,正在和朋友摘花,碰到了两个高大、狞恶的阿剌伯人。起初她并不怕,因为那两个人对她们装出一副笑容和亲善的样子,而且村子就在附近,爸爸妈妈都在村里,还有伯伯身为酋长,很有势力,随时可以来保护她。那两个阿剌伯人当中,有一个很亲切地和这个漂亮的黑女孩说话。他说在某处树底下放了一捆东西,记不得拿走,问她肯不肯替他去拿取。那当然肯。不过,她想跟小朋友一块儿去,反正一眨眼就回来了,丢掉的东西也会给拾回来。不过那个人不赞成。所以她的小朋友就坐在像褥子一样的草地上等她。

    柏姬达就这样独自去了。她跑到那里并没有看见一捆东西,可是那个阿剌伯人,这时忽然现出原来的狰狞面目。他把这个黑女孩的两只手紧紧握住,扣在地背后,恶狠狠地命令她说:.

    「不许喊,喊就要你的命。跟我走。」

    可怜的柏姬达魂都吓掉了,那个人手硬得跟铁一样,她一点也不敢抵抗。接着一块手帕把她的嘴堵了,紧紧缚在她睑上。她看见一把雪亮的刀在眼前一晃,然后那人把她抱起来就跑。到那里去呢?天晓得!这时她知道自己已被人拐走了,她想法叫喊,可是不成功。她喊不出,倒不是嘴给按住了,而是因为她受惊过度,嗓音已经失去。

    这时另一个阿剌伯人也来了,两个人就在树林里走。看着太阳下山,天快要黑了,不久夜就要来临了,这两个人便带着他们值钱的「货物」,不停地往前奔。

    最后,天已发亮,他们走到了一个村子外面,不过没有进村子以前,这两个阿剌伯人在一片草地上歇了一阵。当时别人的好梦还没有醒,他们用不着害怕。他们吃了些水果,扔了一块西瓜给那个哭哭啼啼的女孩说:

    「吃啊,你这个小黑丫头,身体要结结实实才行呀。」

    柏姬达想吃点东西,可是咽不下肚。这时她已经能够说话,但是记忆力却失掉了。

    「你叫什么名字?」那两个阿拉伯人问她,可是她答不出。她根本记不得。他们就给她起了一个名字,从此就一直叫了下去。

    「你记不起了吗?好,我们就叫你柏姬达吧,这个名字意思是『走运」……啊,『走运』,瞧这个名字多好!」

    他们又走了一段路,进了村子。柏姬达住在一个马房里,所有的黑奴都集中在那里,等给人送到市场上去出售。马房是阿剌伯人的,这些阿剌伯人也是贩卖奴隶的一族。地上铺了些草,这个小黑奴受够了磨折,倒在地上就睡着了。

    她做梦回到家中,自由自在,享受家庭的温暖,但不久就被吵醒了,发见自己睡在马房里。窗口有人送来一片硬面包,她接过来就狼吞虎咽起来,因为她心里虽然非常痛苦,肚子已经饿别弯了。

    阿拉伯人对她说,她现在已经是奴隶了。这是什么意思呢?柏姬达不懂奴隶的意思,不过等她过到奴隶的悲惨生活,她就会知道了。
第二章
    以后几天的日子过得又沈闷,又单调。没有空气、没有太阳、没有运动,不过他们给她吃得好些了。她一定要长得好,让那预备买她的人看了中意。大约过了一个星期,那人又来了;他看看她,检查了一下她的牙齿,捏了捏她肌肉。觉得她不错,就买下了她。柏姬达和别的一大群男女黑人,都给一条沉重的铁链锁着,然后奉命一齐前进。

    事实上,锁黑人的铁链有两条,一条锁住他们的踝骨,一条锁住他们的颈子。这许多人当中,还有一个女孩子,年纪和柏姬达差不多。两个小黑人踝骨上锁了链子,颈子上却免了这个束缚。贩奴的人觉得用不着怕她们溜走。大队黑人向前移动,这两个小女孩很快就亲密起来。年纪小的人,极容易忘记自己的遭遇,也不会发愁,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这两个小朋友一边走,一边谈。谈妈妈、谈爸爸、谈远处的村庄,没有完的。不过他们都希望回到「那里」去,谈到这里,嗓子都低下去了。

    过了几天,他们到了第一个目的地,全给关在黑暗污秽的小屋子里,驴子和骆驼和人待在一起。不过第二天晚上门开了,有个买奴隶的进来了。他四面看看,好像找什么人似的。他一眼望见这两个女孩子,就招手叫她们跟他走。他们走到外面,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非常舒服。外面有一大堆玉蜀黍,那个阿剌伯人命令她们剥去玉蜀黍的外皮。为了要她们加速工作,他把她们踝骨上的链条解了下来。后来他一天的工作做累了,就走进屋子吃晚饭去了。他脑子里从来没有想到,这两个女孩子敢逃走。她们年纪小小,又一点阅历也没有……不过机会实在太好了;没有人看住她们,她们的腿又无拘无束,路上又没有行人。

    这两个女孩子互相交换了几眼,透露了心意,心里抱了很大的希望。「我们要不要试一试?」柏姬达的样子是在问这句话,她的小朋友的回答是轻声轻气的一句:「我们溜……」

    她们又怎会三思而行?途中的艰辛、被人捉了回来的危险(即使不送命也免不了的重罚〕、举目无亲的异乡、就要来临的夜色,这一切一切,全没有在她们心上出现过。她们想到重新获得自由、重新回到自己的家园、重新见到妈妈……已经喜欢得如醉如痴了。不久她们就上了路,兴高采烈地走着,手搀着手,奸像什么事都很顺利似的。

    谁也没有看见她们逃走,所以她们以为可以从容不迫。不过等到她们离开了村子,走进森林,天色渐黑,更糟的是,雨又下起来了,她们才觉得害怕非常,拔脚狂奔。可是不多久,就觉得吃不消了。她们气也透不过来,浑身湿透,非常疲倦。那些大树就像要捉她们的妖怪一样,夜里的风吹过树枝,发出息息素索的声音,就像野兽的吼叫。

    然后,突然之间,出现了一只狮子,牠的眼睛像个火球似的瞪着她们,吓得她们好像石头人一样的站在那里动也动弹不了。总算求生的意志力量更强,她们像松鼠一样敏捷地爬上了树,等狮子走开了才下来。

    她们正坐在草地上面议大计,却听到缓慢的、差不多有节奏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而且还夹着铁链的声音,这一来她们嘴角的笑容立刻收敛了。奴隶的大队就要来到,也许是贩买奴隶的人来找她们了。

    她们躲在矮树后面,那一大队人就从面前走过。原来这里面并没有她们的主人,她们才透了一口气。

    天一亮,她们发现有几间小屋子出现在眼前。

    一有村子了!有村子了!」柏姬达欢呼道。

    这两个小孩喘着气,带着一身疲倦,到了村里的第一间屋子面前。可是这里的景象全没有见过。不像她们的家乡。这些屋子和她们家乡的不同,屋子前面的地方也不同。她们伤心得哭了。

    这时,屋子里走出了一个阿剌伯人,望着她们。一看他那件白色宽大的长袍,她们就什么都明白了。这就是和拐走她们的人一模一样的……她们两个缩作一团,面无人色。不过这个人倒很和气。

    「小宝贝,你们到那里去啊?」

    「我们回家去,到我们的村子去,就在那里。」柏姬达的小黑手指着南边的地方,自己也不很有把握。

    「你们最好先吃点东西,然后我就在今天下午送你们回家。」

    他肯吗?这个人真好。两个女孩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人给了她们一些吃的东西,拿了一些草铺在地上,让她们休息。不过等她们一觉醒来的时候,那人的脸色却变了,他又凶恶、又不顾别人的死活。在这两个小孩的四肢上,他又锁上了沉重的铁链。
第三章
    第二天有一队奴隶到了村子里,这两个女孩子给叫了出来,跟这队人一同前进。不多久她们就发见这个新主人比旧主人坏得多。一开始,他就用鞭子打人,打个不停,不论男女老幼,都逃不了。

    每经过一站,奴隶的数目就增加,每人分到的食物却越来越少。可是谁也不敢出一句怨言。

    偶尔也有奴隶支持不住,倒在地下。遇到这种情形,不是在毒打之下挣扎起身,就是一直挨打下去,当场送掉性命为止。

    一路上,毒打、残杀的事,把两个女孩吓得魂不附体。她们不知道自己会遭到什么待遇。这样,在热带的烈日下走了两天,唇干舌燥,精疲力尽,最后到了出卖奴隶的市镇上。

    他们全给赶到一间大草棚里,分到了一些食物。明天他们就要像牛马家具一样被卖了。谁也没有反抗,谁也不知道反抗。他们认为这是命运,反抗不了。这一晚柏姬达倦极而睡,总算喘了一口气。

    第二天,几个阿剌伯人走进了草棚,大声谈话,把他们吵醒。其中有一个对于这两个小黑女孩注视了很久,似乎发生了兴趣。

    「我要买这两个黑丫头,送给我的女儿。」那人对另一个阿剌伯人说。「马上就买她们。」

    她们就跟着那人到他的家里去了。第二天,柏姬达在窗口看到那些黑人被贩卖的情景。当地的商人带了妻子,穿得很讲究,好像过年似地。他们买奴隶就像买年货一样。奴隶排成长队,从四面八方聚拢来,男女老幼,颈子上锁着铁链,有许多原是一家人的,不久就要妻离子散,一一被卖给不同的人家了。

    第二天,她见了新的女主人。这是她一次新的经验。这家阿拉伯人一定很有钱,因为那所屋子就像一座宫殿,四壁装了镜子、挂了图画、地上铺了地毯,这都是她从来没有看见过的。

    她们正在忙着看这些装饰的时候,新的女主人下了度命令,又把她们从幻想中带回现实世界。

    「黑丫头,走过来,」屋于那边一位小姐坐在靠背椅上吩咐她们。

    「过去,小丫头,」主人也附和说,两个小女孩就蹑手蹑脚地往那两位小姐面前走去了。

    小姐们不停地细看这两个黑女孩,另外还有一位少爷,才十来岁,也细细察看着她们,看样子他一定是阿拉伯人的儿子了。两位小姐神情倒还温和,可是那个少爷,眼睛里却露出了凶光,他在柏姬达身上打量个不停。

    「这两个人样子还不错,」一位小姐说,「身体也结实,牙齿也好,脸也好看,那较年轻的一个更好。」较年轻的便是柏姬达。

    「你喜欢她们好极了,」做父亲的说。「这是送给你们的,专门服侍你们,你们开心吗?」

    就这样,这两个小女孩又开始了她们新的生活。她们各人拿到一张席子,和三十来个别的奴隶睡在一问卧室里。她们倒用不着做粗重的工作,从早到晚只要伺候那两位小姐就行了。

    在夏天,她们坐在小姐脚前,替小姐们打扇;小姐们睡觉,她们就像狗一样地做守卫的工作;小姐们在花园里散步,她们就跟在后面听候使唤。这种生活过过倒很好,不吃苦、不挨骂,总有许多东西扔给她们吃。

    过去痛苦的遭遇,渐渐在柏姬达的记忆中冲淡了,虽然在夜阑人静的时刻,她仍会时常想起她的母亲,不自禁地呜咽。

    好几个月过去了,柏姬达觉得日子过得还舒服。可是不久她就碰到了一件倒霉的事情。

    有一天,那个阿剌伯人的儿子叫她把一个花瓶,从一个厅送到另外一个厅去。柏姬达立刻照做。不过那少爷的神色和声音使她害怕,她一慌,半路上跌了一交,花瓶跌得粉碎。这一下可真把她吓呆了。

    少爷正在看书,见到花瓶碎了,立刻大怒,拿起一根鞭子就对着她抽去。柏姬达本能地逃到隔壁房里,以为小姐会保护她。

    谁知少爷三脚两步,一下子就捉住了她,把她摔在地上,扎扎实实地抽了她一顿,打得她浑身流血。在她躲避不了的时候,也曾经望着小姐们求救,谁知道她们连看也不看一下。她们尽管谈天,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她只是一个丫头,丫头是不值得怜悯的。

    少爷叫了两个奴仆进来,把这个遍体鲜血淋漓、动弹不得的小丫头抬出去。柏姬达在晕过去以前,听到男主人说,一有机会,他就要卖掉她,因为他容不下没有用的黑奴。
第四章
    柏姬达挨打后过了将近一个月,身心的创伤才慢慢地康复过来。她发高热、身体疲乏到极点,有时神智昏迷。

    主人果然得到做得到。一遇到机会,就把她卖掉了。这一次,她落在一个土耳其考图番地方的军官手里。他把柏达姬细细看过,觉得满意。就带她到自己的大屋去,在那里她见到两个妇女,年纪都不小了;其中有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是军官的母亲,另一个较年轻的是他的妻子。

    「样子还不错,就是年纪小一些,」较老的女人说。「我们要教她呢。」

    她们「教」她用的是鞭子,第一天工作就辛苦的要命。那一晚她给领到住的地方,屋子里的十六个女黑奴都已经睡着了。主人吩咐她要在第二天早上三点钟起床。

    准三点钟,钟就响了。她睁开眼来,发见别的奴隶已经起身,准备做一天的工作。她也赶紧起来,赶快洗脸。不久,她们就集中到另外一间大厅里,有两个充管工的老黑奴,把当天的工分派给各人。柏姬达看到两个年龄和她彷佛的女孩,她想到她的朋友还在那个阿拉伯人家里,连跟她说一铎再会都不能,眼泪就淌了下来。不过很快她就把它抹干。

    那个年纪较大的黑奴正站在她面前。她神情严肃,手拿鞭子,一举一动都不怀好意。

    「你去伺侯太太、少奶奶,」她命令柏姬达说。柏姬达就给领到女主人的房里。这两个女主人可不像先前的那两个,她们非常残忍。最槽的是她们婆媳互相仇视,时常吵嘴,结果就拿可怜的奴隶出气。

    这样,她就背上了新的十字架。不过还有别的罪要受呢。有一天,将军和太太生气,对太太无可奈何,就发泄在奴隶身上。他叫兵士把这些女黑奴赶到院子里,命令她们睡在地上。然后把她们毒打一顿,直到打得她们血肉模糊。柏姬达肩膀上的肉就是这样被扯去了一条的,那个偌大的疤痕一直留在那里,替她童年的受创作证。

    不过这还不算够受。另外一个更可怕的痛苦正等着她去受呢。按土耳其人的习惯,年轻的黑奴身上一定要刺上特别的花纹;将军的母亲认为这样才好看。一天早上,柏姬达和别的新到的奴隶奉命到院子里去。当时她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似乎大祸要临头了,不过她竭力去打消这个预感。

    一到了指定的地点,大家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一个老妇人,样子就像个女巫,在那里等着她们。好几个奴隶捉住了这些女孩,把她们捺在地下。然后,那个女巫一手捧了一碟搀了盐的面粉,另一只手拿了一把锋利的剃刀,向她们走来。

    她照女主人的指示,在这些黑女孩身上画下古怪的花纹,然后不顾她们痛得怎样,也照花纹用剃刀乱刺一顿。每一个奴隶身上至少刺了几十下,每一下约有一寸深。这样,罪还没有受够,她又在伤处涂上醋,并且塞许多盐进去,使创口不容易复合。她要使伤口肿起来,这样,疤痕就永远留下来。

    柏姬达是最后受这个苦刑的一个,她眼看着奴隶一个个的受惨无人道的待遇,除受罪外,还感到恐怖。轮到她的时候,鞭子又在空中呼呼地舞着,她知道抵抗是无用的,于是睡在地上,紧闭着眼睛,握紧了拳头,向她所不认识的神祈祷,向祂祈求勇气。她身上留下了一百一十四处伤痕。

    此后一个星期她发高熟,陷入昏迷,幸而她年纪轻,身体终于仍复元了。渐渐地她对于鞭打、苦工已经习惯。这样又过了一年,她终于得到解放。

    事情是这样的。那个土耳其将军奉命回到祖国去。他只能带十个奴隶,柏姬达是其中一个。她又聪明、又美丽,尤其重要的是她学会了做许多事情,而且做得又好。像她这样能干的人,绝不能留下来。大队向着北面喀吐穆移动,一进了城,将军又不得不减少奴隶的数目;他决定只带男仆,把女的留下。他想尽方法把她们卖掉,赚熙钱来补偿他的损失。柏姬达就给一位白人太太把她卖去了。

    第二天,她跟主人走到一间大厅里,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了白种人。那位太太看样子很和善,玫瑰的唇上总挂着温柔的微笑,不过柏姬达早巳吃尽千辛万苦,失望的次数多了,现在已经再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男女主人在必要的时候,也会现出和藷可亲的样子来的。

    不一会,她就把极少的行李收拾好了,随即跟着新的女主人踏上喀吐穆的大街。到达时,柏姬达发见在那人家的大露台上面,有一面大旗子在空中飘扬着。旗子上有红、白、绿三色。她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旗。原来这是意大利驻英埃苏丹领事的公馆。这位面容和善的太太就是领事夫人。

    领事夫人关照她的第一件事就是着她去洗个热水澡,她从来没有享过这样的福。然后夫人拿了一件欧式的白上衣,叫她穿上,又亲自替她梳乱七八糟的头发,替她插上珠花发夹。还在她的足踝和手臂上给她戴了镯头。

    等打份好了,柏姬达简直变成了另一个女孩子。她在镜前一照,自己不住笑了起来。

    「你以后就是我们的女儿了,」夫人说。「在这果谁也不会打你,你知道吧。等你休养一阵,再把你的经过告诉我们。」

    柏姬达现在幸福了,男女主人对她都非常慈爱。他们甚至教她读书写字。她做的工作并不太吃力,工作后还有空闲。

    一天,她走到客厅外的凉台上,望着外面大自然的差丽景色,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问题:这一切是谁造的呢?

    她过了几个月的舒适日子,一天,意大利来了一封电报,说有要事要领事回国去办。柏姬达怎么样呢?领事的太太一定要她和他们一同乘船到热那亚。柏姬达就这样第一次看到了蓝色的地中海,还乘了大轮船。

    船到了港口,他们上岸时,主人的一个好朋友全家来迎接他们,其中有一个三岁的女孩蜜米娜,她是这对夫妻的女儿。她见到柏姬达,不但不像一般人预料的那样害怕,反而马上就喜欢她,简直不肯离开她。领事为了讨朋友的欢心,就把柏姬达送给了蜜米娜。她虽然心里舍不得,不过她知道,自己在蜜米娜家里也会愉快的;他们告诉她,在意大利,没有奴隶这种人,即使她到那新的家,也一定会幸福。

    新的女主人又和善、又体贴,而蜜米娜更是非常佩服柏姬达。她们两个人总是在一起——她们在一起玩、在一起散步。柏姬达渐渐学会一些义国话,可以和蜜米娜说笑,她们有一间大房,两人睡在一起,因为即使在夜里,蜜米娜也离不开柏姬达。她们走在街上,常常引起途人的注意,因为一个黑、一个白,却非常要好,非常可爱。
第五章
    天主早巳预备把一份更为宝贵的礼物送给她,那就是真正的信仰。这一份礼物是柏姬达无法在她女主人的家中获得的,因为那位太太并不信天主教。那太太的娘家信的是东正数;丈夫虽是天主教徒,却从来不去圣堂。蜜米娜的确曾在天主堂中领过洗,但家里从没有人把教友的责任讲过给她听。说得准确些,她的父母从不管她的宗教教育;幸而家里的总管,一位名叫西奇尼的律师,却是一有机会就教她念经,特别是天主经和圣母经。

    西奇尼是一个热心的天主教徒,他也就是天主拣选,把真正的信仰传给柏姬达的那个人。那时,恰巧蜜米娜的父亲奥斯定因为商务须前往非洲一行。他们决定不带这个黑女孩同行,让她留在热那亚,由西奇尼来照顾她。

    西奇尼自己已有五个女儿,多一个没有多大关系。事实上,他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已为这样一个机会祈祷好久了。过了一段时候,当柏姬达准备奉教时,西奇尼就把她送到威尼斯的嘉诺撒修院中去作寄宿生,因为她在那边可按时学习要理。

    这样,六个月幸福的日子匆匆过去了。一天,他们获悉奥斯定太太不久带着蜜米娜回来,因为奥斯定先生在喀吐穆创办的旅馆生意非常兴隆,他们决定卖掉他们在意大利的房产,迁居苏丹喀吐穆。

    柏姬达听到消息后,非常不安。她怕奥太太不让她领洗,更担心奥太太再带她回非洲。她可不愿意离开这些好修女。

    不过事情又有了转机。蜜米娜重晤柏姬达后,深感依依不舍,便向母亲要求暂时留下来给柏姬达作伴,待柏姬达领洗后再到喀吐穆去。母亲不忍叫女儿伤心,终于答应下来。

    嘉诺撒女修会系于一八0八年由嘉诺撒女爵玛达肋纳创办的。玛达肋纳的祖先,在十一世纪曾庇护教宗额我略七世,专横跋扈的德王亨利四世曾到女爵家申请求教宗恕罪。拿破仑曾于一七九七年到她家中作客,称她为「穷人的慈母,意大利的尊贵女子」。她对教会之爱,由她创办的修会继承而加以发扬光大。现在,嘉诺撒会的修女在各地兴办学校、医院、孤儿院,以及在堂区教授要理……下遗余力,为天主服务。

    柏姬达和蜜米娜就是由嘉诺撒会的修女照头。柏姬达按时上要理课,蜜米娜也跟着她上课。柏姬达终于能看到天主神秘之光了,纯洁而天真的她,不仅得见「真理」,且知道去爱它。

    十个月后,在领洗日期已确定、柏姬达正在作准备时,奥斯定太太突然又回到意大利来。这次她决定要把柏姬达和蜜米挪一齐带回非洲。她计划让柏姬达在喀土穆的旅馆中作侍女,空闲的时候再让她照料蜜米哪。

    对柏姬达而言,这真是突如其来的一大打击。她对未来的种种梦想全部落空了,她再也无法做天主的女儿,在圣教会中侍奉祂了。

    在修院的会客室中,在苦像之下,柏姬达与她的女主人晤面。

    「柏姬达,我来带你和蜜米娜回非洲去,那边旅馆生意很好。……」

    奥斯定太太的话只说了一半:她看到柏姬达眼中盈满了眼泪。「柏姬达,怎么你哭了?蜜米娜和你同去,……我们将待你同自己的女儿一样,……你去收拾东西好吗?」

    在一阵难堪的寂静之后,柏姬达肯定而清楚的说:「多谢你的一番好意,不过我不能随你去。……」

    「甚么话?不同我们去?你忘记你是我的丫头了?我本不想用『丫头』这两个字,是你逼我说的,你既是我的丫头,就必须听命于我!」

    「我知道自己是奴才,」柏姬达说,「我只是请你可怜我,让我有机会读完要理领洗,否则的话,我永远没有服侍天主的机会了。」

    「为甚么没有机会?我自己虽信东正教,可是并没有不让你上要理课啊!在苏丹,没有人会拦着你不许你去教堂的。」

    「你一直对我这么好,我真感激,我永远难忘,可是我不能离开这里。」

    蜜米娜由一位修女领着进来,她抱住柏姬达哭起来。她说柏姬达要是不去非洲,她也不去。

    柏姬达抚摸着小朋友头上的鬈发。「蜜米娜,你一定要听妈妈话,爸爸在等你,……柏姬达永远都爱你。……」

    「你不去,我怎么可去呢?」蜜米娜呜咽着。

    奥斯定太太恨柏姬达的固执,更恨她忘恩负义。柏姬达一言不发,抬起头恳求的看着修女。修女大概想藉这机会考验她的信德,就对她说:

    「柏姬达,你可不能忘记奥斯定太太对你的好处啊!还有蜜米娜,你不去非洲,她怎么办啊!」

    柏姬达不禁大失所望。她本来以为修女会帮她求情的。修女怎么竟会这样的劝她呢?不过,她私下仍决定不服从。那不可能是天主所期望的。于是她肯定的说:「不成,我不想离开这个地方,要是我离开,我就会失去……」

    这就是那个人人都知道的胆小、害羞的小黑女孩、那个曾默默的忍受鞭打、凌辱的奴隶生活的黑女孩吗?她怎么会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勇气?

    修女心里明白,她的勇气是天主赏赐的。不过奥斯定太大却不肯善罢罢休,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怒气了,她说:「我是你合法的主人,你如不听命令,我便叫法院对付你。我不会认输的,你必须随我到非洲去。」

    奥斯定太大说了这几句话就走了,柏姬达哭个不停。

    第二天,奥斯定太太带了一位朋友一齐到修院来,又是一番责骂,但仍于事无补。奥斯定太太只有去找律师商量。

    修女们不愿冒险,也去找一位重要人物磋商。她们找到威尼斯宗主教枢机,枢机又去向国王的检查官打听。检查官告诉他们,按照意大利法律,奴隶一踏入意大利国境即已获得自由,因此奥斯定太太已不再是柏姬达的主人了。对柏姬达面言,这当然是好消息,但她知道她的旧主人一定很伤心,尤其是蜜米娜。

    就在那时,她领洗的日子到了。修会早就把领洗所需的一切都预备好了。奥斯定太大也到了修会,她已从枢机和国王的检查官处获悉法院的判决。她流着眼泪,又恨又怒,但蜜米娜的感觉和母亲不同,她爱柏姬达,因此不肯和她分开。她双手抱住柏姬达的颈子,求她不要离开她。大颗的眼泪从柏姬达的眼中滚出来,但她咬着牙不改初衷。

    突然,奥斯定太太站起身,一把拉开蜜米娜。「让她留在这儿好了,她忘恩负义,不配你爱!」她说。

    眨眼间,母女两人便走了,这边,柏姬达缓缓地、痛苦地、朝小堂走去。进了圣堂,她可以尽情流泪了。她心中又悲又喜,信德帮她打了胜仗。从此她可以准备自己献给天主,决心做他的女儿了。

    一八九0年一月九日是柏姬达领洗的日子。阿古斯蒂枢机亲自为她主持洗礼,她的代母则是一位伯爵夫人。

    圣水灌在头上之后,她的新生命开始了,基督的恩宠在她的心中。她接受了象征新生命的白袍和象征信德的燃着的蜡烛。当她低头祈祷时,她许愿像以往一样保持纯洁无瑕。

    领洗仪式完毕后,她回到小堂中特别多初领洗者预备的座位,等待初领圣体。

    弥撒由枢机主持,在弥撒中,柏姬达领了圣体。「主,我当不起你到……」不错,柏姬达是一个奴隶,无家可归,一无所有,但只要主说一句话,她的灵魂和创伤了的心灵必会痊愈。

    在柏姬达的生命中,那是她永远难忘的一天。

    来宾中最得意、最高兴的,当推西奇尼了。

    柏姬达仍在为自己的未来担忧。她已经学过要理、领过洗了,修女们还肯继续收容她吗?奥斯定太太已到苏丹去了,她倚靠谁呢?她把自己的隐忧讲给西奇尼听。

    西奇尼叫她放心。他说至少他的家还是欢迎她去住的。此外,修女们也不会立刻打发她走,因为按照习惯,候洗教友在领洗之后仍须留在修院中一年,读完全部要理课程。柏姬达听到这消息真是快乐极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八九一年的十二月远比她预料的来得早。一天,修院院长叫柏姬达到办公室去,问她对将来有什么计划。院长问她是否愿意接受西奇尼先生的邀请,搬到他家去住。柏姬达不愿意,她说只有留在修院中,她才能获得她渴望的幸福。她说她愿意做工、服侍修女们,赚自己的食住,只要他们准许她留在修院里。

    院长接受了她的建议,柏姬达继续在修院中住下来。不久,她的内心又起了新的变化:她羡慕修女们的祈祷和传道生活,她希望自己也能成为一个修女。但她不敢表达她的愿望:院长肯接受一个黑女孩做修女吗?自己目下识丁,毫无能力……她真的不敢同任何人谈及她的圣召。

    在不安中过了几个月后,她鼓起勇气,决定把这事告诉那位为她办告解的神父。令她惊喜的是,神父竞鼓励她把心愿讲给院长听。

    院长听了柏姬达的话,并没有感到惊奇,她早知道柏姬达心中想甚么,而且也知道那真是来自天主的一个召唤。院长的话驱净了她心中的疑虑。院长说天主并不在乎人的肤色,也不在乎他是否聪明博学,只要他决定全心全一意侍奉祂,天主就满意了。

    柏姬达高兴万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梦想竟会有实现的一天,她,一个奴隶、一个异教徒,居然能成为基督的净配:永远居住在他的圣家之中!

    这样,在一八九三年十二月七日那天,柏姬达就披上了备修生的灰色会衣,开始接受做仁爱会修女之前必须经历的三年训练。
第六章
    柏姬达热心而勤奋地过着备修生的生活,那一段日子也过得特别快。她每天除了祈祷,就是工作和读书。一年转眼间就又完了。现在,她脱下灰衣,换上初学修女的黑衣,开始过修院为初学规定的严格生活。

    在柏姬达看来,修道生活并没有难事,每件事都很容易、很美丽。当她想起过去的奴隶生活,她简直难以相信天主会这样善待她。天主将她从遥远的非洲蛮荒之地,召唤到天主教的摇篮意大利来。天主不仅将她唤到这欧洲的花园,充满致命者、圣人和艺术家的国土来,且唤她进祂的家,准备让她做祂的净配。

    第二年年底,柏姬达正式转会衣的愉快日子终于到了。她穿上了褐色的会衣,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丝质圆帽,遮盖了她一头乌黑的鬈发。帽子上还披上仁爱会修女的黑纱。按照惯例,她要再度一年初学院的生活。当时照会长修女的决定,柏姬达转会衣的典礼不在威尼斯,而是在韦罗那——圣女玛达肋纳,嘉诺撤会的创办人祈祷和受苦的小堂中举行。

    那一天,柏姬达充满了真正的喜悦,毕生难忘。柏姬达变成了另一个人,不仅因为在外表上她穿上了基督的制服,更因为那一天,为她来说,是代表灵修生活的一个新的起熙。

    回到威尼斯后,她又在平静中过了一年,她学习会宪,为自己的圣化孜孜不倦的努力工作。一八九六年,圣母无玷始胎瞻礼,这位黑人修女矢发了第一次圣愿,发愿之后,她就正式成为嘉诺撤仁爱会修女了。发愿的地点是韦罗那仁爱会总修院。

    她在威尼斯附近的一个美丽小镇士基奥,开始了新的生活。「主人发命令,我服从……」柏姬达说。她曾度过长时期的奴隶生活,直到现在,她仍会用奴隶的口吻说话。不过,这个主人不同于那些令她吃苦受罪的主人;祂是天主,祂爱世人。祂只知关心她,为她的益处着想。

    她深以离开威尼斯的修院为憾,因为那里是她皈依、领洗、初学之地。不过天主既已吩咐了,她也就满心高兴的服从祂的指引。

    就这样,她到士基奥修院去了;那里的修女办了很多慈善事业,包括学校、孤儿院、刺绣部、要理班等。每天有上千的青年人在修院的长廊、课室和漂亮的小堂中出入,接受基督的感召。当儿童们,尤其是幼儿园的小家伙见到新来的修女时,因为她与众不同,他们的反应也堪称有趣。一看到她的黑睑,有些小孩害怕了,逃得远远的,有的则羞红了脸,走近她,先摸摸她的会衣,再摸她的手和睑。有个四岁的小家伙居然在摸过柏姬达之后还舐了舐手指头,想知道修女是否用朱古力糖做的。这事当然很有趣,但最高兴的还是约瑟芬修女了(这是柏姬达做修女以后取的名字),她愉快的笑着,并且试着用她不太正确的意大利话〔其实是威尼斯土话〕和这些小家伙交谈,要她们放心。

    下久,人家要称她「Morctta」修女」了,意大利文Morctta。(慕叻达〕小黑人的意思;是孩子们送给她的绰号。那个「小」字充份表现出孩子们对她的亲切。在那里,慕叻达修女的第一样工作是担任修院的厨子,她因此大有机会广结善缘。过了一些时候,她又被调去管理圣衣所,这使她比任何人都更接近天主。在这里,她也是服从和德行的典范。她的下一个差使是掌门,她为那些因各种事务前来修院的人士开门。她睑上常挂着嘉诺撒修女特有的微笑,跟每个人亲切地打招呼。

    就在她担任掌门人这段时间中,她遇到一些很可笑的事。通常,她那张笑瞇瞇的黑脸,别人第一眼看到,总不兑要吃一惊,特别是孩童。有一次,一个幼稚园女生竟然带了一块肥皂来送给她。

    「你的脸太脏了,」女孩说,「我妈妈让我带这块肥皂给你洗脸。」

    另外一个小孩,身上穿着一袭漂亮的薄棉纱布上衣,看到慕叻达修女便向后退。

    「请你不要碰我,」她嚷道:「你会弄脏我的衣服。」

    很多年过去了,大战爆发了。政府征召修女去照顾伤兵,修院变成了一间大医院。士基奥离战场很近,从前线运回来的伤兵数以百计。柏姬达时常到病榻旁去安慰他们,和他们谈天主的仁慈,她更把自己如何从奴隶变成修女的故事讲给他们听。军官和兵士都敬爱她,甚至很多年后,还特地回来对她的服务表示谢意。

    一九三0年,一本题名「柏姬达的动人故事」小册子出版了。这本书立刻戌为畅销书,把大批的访客吸引到士基奥修院来。他们都想见见她,问她一些问题。访客的到访当然引起了很多不便,柏姬达靠着她的幽默感才能应付过去。有一天她开玩笑地说:「他们买我的传记要破费两个里拉,他们来看我的模样,我该向他们收费若干呢?」

    因为柏姬达在意大利北部已经无人不知,仁爱会的负责人便为她安排,让她有机会去接受仁爱会属下各修会的访问。一九三二年五月,柏姬达开始了这一趟艰苦的旅程。在这样的旅行中,她必须忍受不同的气候、吃各式各样的食物,置身各种不同的环境,还须会晤很多很多的人,而他们都要向她发问,打.听她的过去,慕叻达修女必须亲切的回答每个人的问题,日复一日的重述她过去的经历。这一步她做到了。她总是挂着笑容,遇到她的人都喜欢她。她每天所接见的形形色色的人,在离去时都受到她德性的熏陶。

    柏姬达慢慢的老了。但她究竟有多大年纪,她自己也不知道,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出生的年月日。不过,她感到自己老了,尤其当她在被访时的生活是那么艰苦啊,经过了两年不畏艰辛的访问,一九三五年,她终于能够再度回到她原居的修会中去,如她所说,去完成她的冠冕。一九四一年,嘉诺撒会创办人玛达肋纳被列入真福品,列品礼在圣伯多禄大殿举行,由教宗庇护十二世主持。柏姬达听到这消息非常高兴,但她健康情形欠佳,不能到罗马去参加盛典。

    柏姬达在祈祷中度着她的岁月,很多年过去了。她的身体很坏。她为每个人祈祷。她说:「我首先为教宗祈祷,然后为每一个人。」她的健康情况越坏,她对天主的信仰也越虔诚。在这世界上她真的做到了一贫如洗、身无长物的地步。疾病慢慢的摧毁着她的健康,她开玩笑的说:「我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再没有肉喂虫子了,可怜的虫于!」

    一九四三年,柏姬达欢渡入会五十周年,全镇居民争先来参加庆祝礼仪。那场面真是热闹快乐,不过,很快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恐怖便伸廷到这平静的小镇士基奥来。轰炸机满天飞,谁也不知道它们是否要来轰炸这个小镇。尽管如此,镇民仍然深信天主会为了慕叻达修女的功劳而使小镇免于灾难。在士基奥果然没有落过炸弹。

    悲惨的日子延续了好几年,但是战争终于结束了,和平又回到人间。不过柏姬达修女的健康并没有恢复。她知道她的生命就快完结。她的一生都在尽量奉行天王的旨意,在她的最后几个月中,她更是满心愉悦的去接受天主安排的一曰。

    「我愉快的忍受着痛苦,」她说,「为了忍受更多的痛苦,我愿意活得更久,我要藉此表现我对天王的感激,偿还我的债务,拯救更多的灵魂。」

    她对天主的仁慈表现了完全的信任。

    「祂是一个好主人,」她说。

    有时,她单纯的思想很有孩子气。

    「见到天主时,我如何同祂招呼呢?」一天,她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我不能只说【愿耶稣基督受赞美』,因为天主圣父和圣神也在那里。……」

    「你说得对。」她身边的修女说,「因此最好说『光荣归于天主圣父、圣子和圣神』。」

    她的最大愿望乃是看到仁爱会在非洲成立会院。一九三六年,修会会院果真在非洲成立了,不幸却毁于战火,同时修女们也被迫离开非洲回意大利。

    「我要为她们重回非洲祷告,」她低声说。

    柏姬达修女在一九四七年二月八日逝世,她的死是一个圣人的死。全镇的人都前来对她的遗体示以最后的敬意,人们祈祷、流泪,为失去了一位挚爱的友人而哀痛,不过,他们也有一份安慰,他们知道柏姬达会在天堂为他们祈祷。

    一九五六年,嘉诺撒修女终于又回到非洲服务,她们在黑色大陆上成立了四间会院。天主已接受了柏姬达的祈祷。

    现在,我们祈求天主聆听我们的祈祷,让祂谦虚的仆人被列入圣品。

    柏姬达已为那些请她向天主转求的人获得了很多恩宠,但愿她为我们获致更多恩惠,亦愿她像仁爱会的创办人玛达肋纳一样荣列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