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灵修团体体验之旅
作者:区纪复
一、厄玛奴尔团体——是在马槽生的儿子 二、生命之母 ——我愿看见天主 三、真福团——在慈母圣心教会中,我将是爱情 四、泰泽 ——这小小的春天
五、方舟团体 ——和平的仆人 六、普世博爱运动 ——生活圣言 七、朝圣之旅外一章  
一、厄玛奴尔团体——是在马槽生的儿子
    我第一次遇见厄玛努尔团体是1995年2月,菲律宾国际青年大会后,他们一行二、三十人到台北访问时,在主教公署作了简短的介绍,也和我们短暂交谈。后来他们到花莲访问盐舍净土,我们正在盖房子,他们还帮上了点忙。四月普爱会到非洲访问时,我们特地到象牙海岸参观他们“信仰与合作”工作团所主持的农业发展训练中心,住了一个星期。到了这次受他们的邀请,参加他们主办的活动,看到了他们的灵修中心,接触到他们一些核心人物,才较全面且深入地对这团体有所了解。

    七月底我乘飞机去法国,二十八日清晨六时抵达巴黎戴高乐机场,想不到他们派了一位年轻的中国大陆修士来接我,要陪伴我参加整个活动,并作我的翻译,真是太感谢他。活动是第二天才开始,所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看看他们在巴黎的一个“家”。我们转了几趟地铁,在大学城站下车,他们的家是教会的一幢公寓建筑,就在一教堂的旁边。这里住着几位独身的团员,团员都各有工作,这个所谓的“家”就是他们的“仁爱家庭”,是独身团员共同生活的地方。因为经过十多个小时长途飞行,我在他们一张简单的床上,睡了一个非常酣美的午觉。

    下午我们到巴黎的里昂车站搭乘高速列车南下,到克梭,负责东方传教区事务的帕蒂尔夫妇到车站接我们,再开车约六十公里才到达他们办活动的巴雷勒蒙雅。

    巴雷镇位于法国中部非常漂亮的布郡底地区,在广大的草原上有很多自由放牧的白色牛群,葡萄田遍布,连河水道贯串大小城镇,各城镇又有不少古堡及中古世纪的老教堂及修道院。十一世纪本笃会克吕尼支派首先在此建立隐修院和圣堂,十七世纪圣母往见会修女会也在此镇成立会院。1673年就在她们的小圣堂内,耶稣将祂的圣心显现给玛加利大玛丽修女,说祂的圣心是多么的爱世人,可是得到的回报却是无情的。从此巴雷镇就成为法国、欧洲、甚至世界的朝圣地,但有一段时间它渐渐没落,为大家所遗忘了。直至1975年厄玛奴尔团体到这里来主办祈祷大会,才再次吸引信友前来朝圣。

    这个小镇非常安静美丽,帕蒂尔夫妇带我们到一个位于河边的“耶稣圣心隐修院”,让我和中国修士住在厨房后头楼上厨师的房间,非常干净整洁,设备齐全。这个隐修院其实是一位教友经营的旅馆,现代化设备,有小圣堂、会议厅、花园,环境优美,常作为避静、开会等活动场所。它就在若望保禄二世街上,这街名是因为1986年教宗来过而改名。街对面就是本笃会的修道院及那古老的罗马式教堂,现在已被祝圣为圣殿了。河的对岸是一个很大的公园,就是这次暑假大活动的地方,也是教宗来时举行大弥撒的地方。活动开始之前我们仍然有时间,参观了他们的国际传教陶成学校,这学校是为训练传道人员的。学员由世界各国前来,为期九个月,台湾也曾有一位来此进修。帕蒂尔先生的女儿曾是该学校的主任,也是团体的一员,这次活动她也负责不少工作。帕蒂尔先生还有一位儿子是神父,一家都是虔诚热心的教友。这一天他们团体的“信仰与合作”工作团的训练营刚结束,今年已培训好三、四十人,准备派遣到世界各地有他们工作的地方,如非洲有六、七个国家,南美的巴西,亚洲的印度等。工作既有文化、社会、农业及训练传道员,所以需要很多志愿者,每年都会甄选一些愿意到国外服务的青年,不必是他们的团员,合约是二年,而且可以代替在法国的国民义务役。在结束之前我有机会和那些应征的志愿者交谈,也有机会向他们介绍我创办的“盐舍”的简朴生活,他们也很有兴趣。志愿者大都很年轻,愿意到完全陌生,比法国落后很多的第三世界国家去服务两年,勇气实在可嘉。希望台湾教会也能如此培养出年轻的传教士。

    7月29日下午在一个非常大的帐幕里举行这次活动的开幕弥撒,大约有三、四千人参加,来自西欧、东欧各国。近年东欧逐渐开放,由波兰、斯洛文尼亚等国家的教友到西欧来参加活动的人越来越多。其他也有非洲、美洲,甚至亚洲国家来参加的,非常壮观,更有莫名的感动。弥撒唱的歌曲非常活泼动人,热情洋溢,唱到高潮是大家举手摇身,以全心、全灵来赞美天主,喜乐充满,像圣神降临的样子。像我这种在台湾接受信仰陶成的教友,看到这种唱歌祈祷方式,一下子还不易习惯,当然我是认同、肯定的,只是还做不来而已。他们唱的歌都是团员征集创作的,都有喜悦、兴奋的气氛,好像看到法国的教会希望。

    厄玛奴尔团体每年夏天都在耶稣圣心显现的小镇,举办国际祈祷大会,这是他们每年活动的重头戏,至此已是第二十年了。七月中至八月中是法国的暑假期间,为配合这假期今年共有五个梯次活动,每梯次六天,各梯次的主题是:一、音乐与礼仪,二、家庭,三、基督徒生活与使命,四、基督徒与社会,五、青年。每次都有三至五千人参加,家庭主题时,单是小孩就有一千人多,使这个只有一万居民安静的小镇,一下子生动热闹了起来。所有旅馆、学校,有空房的家庭都住满了人,还在公园里搭了几个可容纳几百人的大帐篷,大家睡睡袋。我参加的是第三和第四主题。每天早上有颂赞祈祷及主题演讲,中午弥撒,下午有小组分享、分组专题讨论,晚上有祈祷晚会,整夜到清晨,在往见修女会院小圣堂有明供圣体朝拜,堂内每天都是满满的人,虔诚热心。白天在大公园草地上也搭起一个别致的帐篷,明供圣体,帐篷周围有大树、树荫下有多位神父等候办修和圣事的人。一天的节目大部分都在那个可容四、五千人的大帐篷内举行,青少年、小孩子均有分别的活动及义工照顾。

    他们动员了上百名团员负责接待、主持节目、维持秩序、清洁、善后等工作,还临时招募不少义工。比较遗憾的事是用餐后的一大堆餐具垃圾。四、五千人排队进入一个帐幕餐厅是一壮观的场面,但大家都很守秩序。四千人一天三餐就是一万二千套餐具,六天下来,就是七万二千套,五个梯次就是三十六万套!天啊!不成了一个新的垃圾山了吗?没有这么多人这么多时间洗餐具,理由是很充足的。其实每人自己清洗或自备餐具都是办法,我就是如此做的,他们大概会奇怪这个东方人的环保意识比他们还高!垃圾分类,避免制造垃圾其实在欧洲比我们早二十年,我很快就看到每餐之后都有人自动指挥分类,大家也都配合得很好,垃圾的体积就减少一大半,但是还是一起丢弃了。

    法国实行夏令时间,时钟拨快一小时,早上大约六时日出。在郊外乡村有小河、树林、草地,使地面升起一层浓浓的雾,气温相当低,只有摄氏十八度,但却是静坐或散布的好时刻。白天太阳照射下就相当热,晚上九时才日落,十时才天黑,晚饭后好像还有很多时间的样子,祈祷晚会之后还可以逛逛大公园或河边,没有夜的感觉。

    我参加的两个梯次的主题是有连贯性的,每天早上主题演讲的,内容均着重在教友信仰及灵修生活的提高和加强,强调基督徒由爱开始,生活与使命要结合,对社会的责任,及迈向第三个千年的准备。下午时代专题讨论即针对厄玛奴尔团体在世界各地的工作,另外特别注意各种家庭问题,如订婚、结婚、生育计划、独身、圣召等。晚会除唱歌、祈祷外,都有人作信仰的见证,都很感动,也有启发性。有一天晚上一对由卢旺达逃出来的年轻夫妇见证,他们在种族大屠杀中幸运的逃脱了,是靠着祈祷的力量才能到达自由安全的地区,一想起其他的亲人朋友都被杀了,圣经中“爱仇”、“宽恕”的精神很难被接受,但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疗伤后,他们才平复下来,再次显现出喜乐、平安的笑容大屠杀中很多厄玛奴尔的成员也被杀了。第一天我们由耶稣圣心显现的小圣堂出来时,路上就遇到那对卢旺达夫妇,他们说见过我,使我愣了一下,是在逃难时见过呢,还是在坦桑尼亚难民营见过呢?原来是在他们的杂志上,登了一张台湾普爱会访问FIDESCO在象牙海岸工作的照片,我也在那上面。

    下午的小组分享中,我们四位来自中国的,就有机会多认识厄玛奴尔几位对中国传教有兴趣的团员,帕蒂尔先生在三十五年前就与非洲人有接触,二十年后才真正开始为非洲的贫穷工作,他曾任银行总经理,现退休了,全心想为中国做点事,他说这是天主的旨意。另一位加达先生,二十年前参加这团体,认识了他的太太,就是这团体创始人之一。他曾是一位大律师,现退休,全心投入团体的工作。他曾主编《爱与真理》(AmouretVérité,LoveandTruth)刊物,一期印十万份,分送到全世界有中国人的地方,得到很多回音,他们都对与中国普爱会合作有兴趣。

    厄玛奴尔是一个由教友发起和推动神恩复兴灵修运动的团体。1972年古塞先生(PierreCoursat)和几位教友开始组织第一个祈祷会,每周聚会祈祷,也做堂区服务,接近穷人及传福音工作(相当于我们称为基层基督徒信仰团体,简称基基团)。他们人数不断增加,就分为小组,到1976年正式成为厄玛奴尔团体,由开始的五人已发展到五百人,会员且扩展到欧洲各国,南美及非洲,现在已有会员五、六千人。会员中有结婚的夫妇、男女独身奉献者及神父。夫妇会员各自有家庭及工作;为所有会员,每周有分享祈祷聚会;独身奉献者可以选择四、五人组成“仁爱家庭”共同生活,他们也有在世的工作;神父即有本堂。男独身奉献者和神父均由团体培植,现有神父约一百人,男独身奉献者一百多,女独身奉献者八十多人。团体的神恩在祈祷和传福音。祈祷特别强调每天拜圣体,祈祷会即用圣神同祷的方式,并有舌音祈祷,每年举办各种大型祈祷会。传福音在法国更新了信仰生活;出版《祂是生活的》(Ilestvivant)信仰杂志、一些信仰书籍和很多自制的歌曲录音带;主持两所国际传教学校,一所在法国,一所在德国;及露德朝圣者中心;对外国即有“信仰与合作”工作团,协助第三世界国家的发展及传播福音。

    1975年厄玛奴尔团员第一次在巴雷镇举办祈祷大会,其实他们只有四年的经验,由美国带回来圣神同祷的方式,当时教区的副主教回忆说:他们非常热心虔诚,很多年轻人在街上唱歌,高举手臂,唱阿肋路亚,整夜不停,使整个小镇一夜之间活了起来,热情充满了全城,在这之前差不多无人认识巴雷镇,这里只住着一些老年人,很少年轻人。现在升了主教的当年副主教分享说,内心感到一些不安,但又非常喜乐、兴奋,就在这种气氛下厄玛奴尔团体诞生了,带起了(法国)教会的复兴,人们再次热心朝拜圣体,治愈祈祷,勤办修和圣事,每天领圣体,相亲相爱,接待第三世界的人们,教宗到巴雷镇来时,说“厄玛奴尔,是在马槽生的儿子。”的确,天主圣神与他们同在!

    厄玛奴尔是一个神恩性的团体,受到天主的特别眷顾,二十年就发展成国际性团体,他们的灵修中心在巴雷勒蒙雅,行政中心即在巴黎,是在塞纳河的一条船上,这船是别人捐赠的。他们的章程在1992年已为梵蒂冈认可。

    八月四日在两个梯次之间,大会特别安排神恩复兴运动,一位加拿大神父塔蒂夫(Tardif)来领导一天的治愈祈祷。当天约有二万人由欧洲各地前来参加,人太多了,只好在大公园的草地上举行,那天早上塔蒂夫神父讲道,严词斥责在欧洲流行的新世纪运动异端邪说。下午举行治愈祈祷,我亲眼见到一个智障肢障青年由轮椅上站了起来,一拐一拐地往讲台上走去,他的家人用手护着他恐怕他跌倒,他是生下来就严重智障的,说话走路都不会,现在竟能自己行走,真是奇迹。有二十位听力不好的人,都给治愈了。一位老太太上台来,将助听器取下交给神父,仍能听得清楚。其他行动不良的,脊椎骨、膝、脚等有毛病的都好了;一位太太能跪下,一位神父可以不用拐杖行走……等等。有五位医生作证说,由医学上这些事都无法解释,塔蒂夫神父却说:这就是全能天主的恩宠;有些人被治愈,有些人却没有,这即是天主的奥秘。有时疾病痛苦为某些人也有好处,可以与耶稣一起为拯救世界做补赎。

    由厄玛奴尔这个团体,我看到他们活泼的信德,显示在他们祈祷的时候,唱歌的时候,接待别人的时候;我又看到圣神在他们身上工作,因为他们每天朝拜圣体,得到力量的泉源,感动周围的人,吸引无数的人,尤其是很多年轻人,追随圣召的年轻人。他们因恩宠而得到信德,因信德而散发出爱,因爱而化为行动,他们在自己的国家,并且到世界上需要的地方去服务,去传扬基督的福音。这行动值得学习,这恩宠需要祈求,而且需要努力祈求才会得到。

    1992年开始有中国人到法国巴雷镇参加他们主办的祈祷大会。台湾、香港、澳门每年都有一些青年到法国泰泽去体验修好合一的精神,特别是那泰泽式的咏唱祈祷,巴雷勒蒙雅位于泰泽西面,只有六、七十公里,他们很多不妨顺道也去参加厄玛奴尔主办的夏季祈祷大会,体验一下另一种祈祷方式。

    离开巴雷镇的那一天起了个大早,天已微亮,明月仍挂在西边天上。我住的房间楼下就是厨房,牛奶、面包都是现成的,吃了后就赶路。火车站很小,只有两三个乘客,两节车厢的慢车,六点整缓缓开出,往东南方驶去,经过大公园时,只看见一两个人在慢跑晨练,其他的人即在等候下一梯次的来临。
二、生命之母 ——我愿看见天主
    “生命之母”是一个很早就成立的在俗奉献团体(SecularInstitute),就是以在俗入世的身分,有一般社会上的工作,但度着三愿的生活。这种团体及生活,对一个欲提升其灵修生活的在俗教友,对一个不以参加善会为满足的教友,或对一个不愿放弃其在俗工作,却希望过一种独身团体生活的人来说,都具有相当的吸引力。

    生命之母的成员1985年左右来到台湾,三、四位由菲律宾来的华侨姐妹,过一种小团体静观祈祷的生活,也在教会学校机构里负责一些工作,每年她们都会回到菲律宾或者到法国隐居一个月。

    当时我常在她们楼下工作,就是基督服务团及关怀小组的办公室,因此认识她们。1988年云游到法国,趁机会拜访她们的中心总部,那时我们的总主教也在那里静修。之后总主教每年都去静修静养一段时间,而且一直鼓励我去住上一个月,好深入的了解这个团体的精神。1995年我有足够的时间,于是就完成了这个心愿。

    生命之母的总部在离法国东南亚维农(Avignon)约三十公里的维纳斯克(Venasque)的山谷中。亚维农在十四世纪时曾是教廷的行宫,1305年一位法国人被选为教宗,即克肋蒙五世。因当时意大利混乱,他干脆就留在这块教廷的领土里,其后有七位教宗寄居在这里共七十年,然后才回到罗马。亚维农现还保存了很完整的城墙,和一条有名的断桥。由巴黎乘高速列车,只要三个半小时就可以到达。维斯纳克是一个山上的小村,有十三世纪的古老教堂,及更早七世纪的洗礼池。山下是一大片山谷地,遍植葡萄,也有李子和梨。每次去生命之母都需要他们开车到亚维农车站接我们,一进入生命之母的地方,就会感觉到一种宁静的气氛。经过一条小溪,溪旁是一个小树林,树林小时因为树木不是很多,但都非常巨大,林荫一片。在一个小圣堂旁是他们的门房,旁边又有一棵二、三十公尺高的大树,看来应该有百年以上的历史。圣堂相当古老,三百多年,里面恭放一座抱着小耶稣的生命之母圣像。圣堂后面有连接的好几幢长房,包括多个餐厅和厨房,最后还有一些宿舍,为长期留守这里的会员用的。过了这一大串长房后,上坡到另一个树林中,有一座更大的圣堂,建成于1977年,四周墙壁用粗糙的石头砌成,有种坚实的感觉,堂顶像只多翅膀的蜻蜓,早上、下午都有充足的阳光,这就是每天主要祈祷的地方。我被带到离开这里一段距离,隔着一片葡萄园的灵修中心去,我住到四楼,屋檐下的小房间,很别致可爱。灵修中心内也有小圣堂,会议厅、餐厅,往后面延伸,还有两幢长长的宿舍,总共可以容纳一、二百人。他们这个山谷地相当的大,除了这些建筑物外,还有好多院子和树林,有些事特别为独处或避静而设计的,有些也可以作为安静活动的场所。在山谷下及山坡上,都有他们的葡萄园,葡萄已结实累累,离收成的时候不远了。

    每年夏天七、八月,生命之母分布世界各地的会员,大部分都回到这里来静修,有三、四百人之多,这中心容纳不下,有些便住到另外的地方去。他们有部分会员仍留在墨西哥及菲律宾的分中心。虽然这么多人集中在这里,但这山谷始终保持一片宁静,因为他们都有一种默契,说话只让对方听到,而不会干扰到第三人。每次祈祷时间大家都是静静的进入圣堂,结束后又静静的鱼贯而出。吃饭时大部分时间,都是聆听一人朗读一本灵修书,所以整个气氛都是安静的。

    我来这里是有大避静的心情,一切作息都照他们隐修院式的安排:七点半早祷、早课,八点早餐,八点十五分静观祈祷,九点半劳动、阅读,十二点感恩弥撒,下午一点午餐、散心、静息、阅读,十八点专题演讲,十八点四十五分静观祈祷、晚课,晚上八点晚餐,九点半夜祷、休息。每周三、五、主日临晨一点晨祷,一天又七、八次祈祷的时间,与一位隐修士所做的实在没有多大分别。不过在这个开放的环境里,每个人有相当大的自由度,作息表也会因需要而随时调整。

    在这一天的作息中,大部分的祈祷时间,大家都会集中在大地圣堂里,可以容纳得下五、六百人,为不住在这中心的会员的方便,他们也可以在住所的小堂祈祷,有些人喜欢在那个老大圣堂内,或者户外、山上作静观祈祷。一天两次各一小时的静观祈祷,是生命之母会员主要的灵修方式。这是由圣衣会(或叫加尔默罗隐修会Carmel)的精神而来的。

    早在1930年玛利碧拉(MariePila)等三位女教师,为了要加深灵修生活,而认识了圣衣会的玛利尤震神父(FrMarie-EugeneoftheChildJesus,OCD),并接受他的指导,以在俗教友的身分度静观祈祷的灵修生活。后来又圣衣会第三会会员,捐赠了维纳斯克一大片土地,尤震神父就建议她们到这里来作一段时间的陶成训练。1932年她们开始在这里共同生活,到1937年圣衣会及当地主教正式承认她们为生命之母在俗团体(NotreDamedeVie,SecularInstitute)。她们证明了保持在俗的身分,每日照常上班工作,也能读静观祈祷的生活,而不一定要到隐修院里去。1962年梵蒂冈更宣布生命之母是直属宗座领导的团体。

    尤震神父觉得不单在俗教友需要静观生活,有很多教区神父也很需要。因此他常向单独在本堂生活,感到祈祷生活不够的神父呼吁。所以到1964年就有些神父参加生命之母的司铎团体,并且培育一些有圣召的教友成为神父。到1966年开始,有第一批男会员成为生命之母团体的一员。后来也有主教,愿意以同样精神度祈祷生活。此外还有青年团体和合作者,以同样方式生活和支持奉献的会员。现在他们已有九个分会及分布在十一个国家的小团体。

    这种静观精神实源自圣衣会的几位大师:圣女大德兰(St.TeresaofAvila,1515-1582)、圣十字若望(St.JohnoftheCross,1542-1591)及圣女小德兰(St.TheresaoftheChildJesus,1873-1897)。他们一致强调,在静观中能与天主相遇并与天主密切结合,为能成为祂得力的使徒。生命之母要求成员实行三种静观方法:

    一、静默(Silence):在任何祈祷时间或环境中,都保持安静的气氛(除了散心时间外),尤其是在这一个月的隐居中。

    二、静观祈祷(Oraison):每天早晚各一小时完全静默的祈祷。

    三、独处静修(Solitude):每月有一个周末的退省;一年要有二十一至四十五天的隐居,十二年即要回到团体的发源地作一年时间的隐居。

    因此生命之母的会员在选择工作时,都要配合这种要求,每年夏天他们都能由世界各地回到这中心来。这次我又较长的时间,体验这种静观祈祷与独处的意义,感觉很熟识,也很甘饴,很容易就能进入与天主相遇,沉浸在平安喜乐的气氛中。或者这就是中国的慎独修行或灵修吧。

    早上的静观祈祷,大家围坐在圣体龛前,有时我也坐在树下看书,有时上山洞去,气氛都不一样,都是我特别喜欢的时刻。静观之后是劳动时间,有时到田里工作,有时整理环境,修剪树木,都很有意思。下午有很长的自由时间,中饭后散心时,有时会安排一位会员报告心得、旅行经验、工作经验等。有两次我也很他们男会员分享中国教会和盐舍生活。男会员和女会员吃饭时在不同的餐厅,神父们又是在另外的地方,因此有些活动就分开了。男会员有时喜欢玩法国式地上滚铁球游戏,或郊外散步。

    下午这段时间,午睡后我喜欢一个人去寻幽访胜。维纳斯克是四面环山的山谷,有一条小溪向外流出去,东南西北都有不同的景致。小溪的上游两岸都是葡萄园或果园,小溪夏天常是干枯的。向西望上去就是山上的古老小村及古圣堂,在溯溪而上有一尊圣若瑟小石像,会员们常喜欢走到这里,祈祷片刻,然后回去。顺溪而下,除葡萄外,路旁有不少野生黑草莓,又大又甜。再往前走就到大陆上,往亚维农方向去。生命之母门房前世整个中心的车道入口,过了小溪有步道,可以上山顶小村。夏天周日,村民常有市集,八月是薰衣草盛开的季节,妇女们将香花收集起来,用棉布缝成袋子,做成香包出售,或作出各式各样的香品,这种香花还可以提炼出香油来。市集还有绘画、木雕、陶瓷、草编、蜂蜜及各式艺术品出售,连大小颜色都非常艺术好看。

    生命之母后山坡也是葡萄园及果园,比较陡的小坡,即是树林或岩石,岩石中有不少山洞。七年前贾彦文主教曾带我们拜访过一位在小洞中独居修行的修女,因为她是隐居独修,不喜访客,由于我们是远道而来,她才愿意见面。今次再来,想去看看她是否仍在,相信她不会见怪。依稀还认得入山的路,但到了岔路口就记不清楚了。幸好摸索了一阵,就找到那条小径,在树丛中蜿蜒到了她山洞前的入口,有一粗木拦着,写了她的名字尚塔修女(SisterChantat),应该没有错了。通过横木还要走一段路,才到她的栅门。门上有一个大铜铃及小十字架,拉了几次铜铃没有人应声,可能她外出跳水或种菜去了。于是攀上石级,推开栅门,到那山洞门口,那个大十字架仍立着,门前有一片小小的菜圃,由山洞伸出来的烟囱静静的,向透明的窗门内看,暗暗的,突然有一个人影冲出来,我吓了一跳,她也吓了一跳,就是尚塔修女,我连忙说抱歉与问候。修女传了一身灰色长袍,布巾包着长发,面色红润。我自我介绍了很久,她都想不起来。我的名字她还有点印象,最后她拿出我们寄给她的照片才认出来。

    尚塔修女虽然不是生命之母的一员,但她隐居在这山上,就有她特殊的意义,而且她的独居修行,更可以使人对静观祈祷增加信心。尚塔修女以前曾加入隐修院,但她觉得在隐修院里,仍然过得太好,照顾得太周到,吃饭、生病都不用担心。后来她离开修院,度隐居独修的生活到现在有二十五年,有一年多在圣地耶路撒冷,二年在日本,1986年才到这个法国南部偏僻的山上来,一个人单独在这个山洞中生活。开始时也有一点害怕,觉得自己力量不够,只有完全依靠天主。因而慢慢体验到“先该求祂的国,其他一切就不必忧虑”这信德的力量。因为是独居就没有俗事烦心,所以能专心一意瞻仰天主,赞美天主,时时都能见到天主。天主的爱自然而然的就会由内心流露出来。而与天主的爱结合,感觉到平安与喜乐。她的山洞不大,大约不到二十平米,洞口用附近的方石块,围了一堵墙,留了门和窗,地上也用小石块铺得平平的,一边是一张床及书架,另一边是炉子及食物架,发了一瓶瓶的豆芽菜。中间墙上放了耶稣圣像和蜡烛,就是这么简单。她平时打些毛线裤子,卖了去买些食物。她虽隐修独居但仍关心世事。她也谈到东西方灵修、教会福传本地化,也知道中国现在的领导人等等。离开之前我们一起为中国队和平统一而作了个祈祷。

    这附近山上还有不少隐居在山洞内或石堆穴中的人,只要到远一些的山中就能遇到。有一天我往东南方向的山区走去,一路轻松愉快,偶然路上看见一两个烟盒和烟头,心里一阵难过,心想为什么世界上所有吸烟的人,都是这个德性呢?走了几公里后搭上一辆便车,到另一个山谷Sénanque,有十二世纪西斯特派(Cistercienne)的隐修院,他们是反对当时教会奢华腐败而成立的。教堂的建筑力求简朴高雅,四周墙上没有一点画像或装饰,只有祭台正面暗暗的墙后又三个光亮的窗,代表天主圣三;地方拱圆表示由人到天地圆满,在这里静坐祈祷更容易专心。那时的隐修士都是席地而睡,祈祷姿势即有五体投地、或四肢贴地成十字形。近年有些隐修院再次有修道人前来。这修院外种了一大片紫色的香花田,他们就是靠这些香花,及一些书籍圣像来换得生活。这一天想不到会有这么多游客前来,我特别去看看他们的后院,种了不少蔬菜,还有很大的南瓜。在山坡上注意到圣堂的屋顶是用石片盖的,厚墙用的大石块,都刻有石匠的标记。六时是修士们的晚课,可以由边门进入,跟他们一起诵读祈祷。在回程途中,天色已晚,等了约半个小时,才有人让我搭便车回去。

    生命之母除了在山谷中的总部外,还有几处步行就可以到达地方,如三公里外地修道院,由旧的修道院重新修建的,为培植自己的神父修士用。山上另有男会员的宿舍和会员父母的养老院,每个地方环境都很优美,也有各自的小圣堂。会员另外在不远的城里负责男女中学、小学及幼儿园,作为团体的事业。

    在维纳斯克的生活中,为我比较不能马上适应的是凌晨的祈祷。有一次醒来时,大家已经祈祷完毕回来了。因为我已很久不带手表,时间只是大概猜测的,后来一位会员借给我一个小闹钟,才解决了这个问题。又有一次我如时起来,除了灵修中心的后门,空气很冷,精神为之清醒,按亮了路灯,上后山圣堂去,黑黑的没有一个人,回头遇见一个会员,才知道庆日的第二天取消了这晨祷。

    八月为生命之母有不少庆日,十四日是他们的大日子,有男女会员及神父奉献发愿,有初愿,三年复愿及终身愿等,真是喜气洋洋。因为我常和男会员在一起,所以送了他们每一位发愿的,一小块由花莲盐舍带来的大理石,上面写了简单的祝福句子。十五日圣母圣天节也是法国的假日,中午的大礼弥撒,有很多亲属及邻居来参加。之后还有大聚餐,餐后宣读世界各地会员及负责人的贺电。二十四日是生命之母被教会正式承认的周年庆,在新的修道院,举行教宗《生命通谕》的讲演,并户外野餐,这几天可算是这里安静中比较热闹的日子。

    八月底他们的避静渐渐结束,在学校服务及机构上班的人,也陆续要返回工作地,我也准备离开,继续带着同行的人到法国其他团体去参访,走前我们亲自摘了几串甜葡萄一路上回味这里的生活,我喜欢这里自由宁静的山谷气氛,有很多可以独处省思的去处。我在盐舍多年,也一直在营造同样宁静的气氛及独处的环境,可是眼舍地方太小,因此使我对维纳斯克羡慕不已。

    这团体的成员都成熟、诚恳,各有深度。虽然不是出家修道人,但都有修道人的气质。我注意到他们/她们在外表衣着上,都有一些共同点特色:女的是短发,有领短袖衬衫,束腰过膝素色长裙。男的也是短发,有领T恤或短袖衬衫、长裤、凉鞋。其实就是卸下道袍的修士修女。生命之母也有自己的歌曲,一位神父会员创作的,着重和声,缓慢、优美、柔和,很配合静观精神。静观精神是这个纷扰的世界需待提倡的,生命之母的会员各自在工作的环境下,度静观的生活,这证明是可行的,有兴趣的人可与她们联络。
三、真福团——在慈母圣心教会中,我将是爱情
    这次去法国之前一年,就有好友告诉我有真福团这个团体,值得去看看。它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既古典又现代的宗教团体,有古典的隐修的祈祷方式,有现代的基督徒的传教方法和仁爱工作。它最吸引我的是修道人和在俗人生活在一起,像个天国大家庭!有一位新加坡华侨唐小姐参加了这团体,所以和她联络上,并预先得到一些有关资料,有了初步的了解。八月底到巴黎,与朋友谈起来,才知道有真福团,就是1988年我曾想去参访的“犹大之狮”(LiondeJuda)团体,每周五晚间开始守安息日,周六晚祈祷、唱歌、跳舞,非常特别,但因临时才联络,没有空位而被拒绝了,想不到多年后仍有机会认识这团体。真福团有很多个“家”,唐小姐要接待我们的家,在法国西北部一个小镇莫潭(Mortain),由巴黎乘火车往西三个小时到威尔(Vire),再开车二十五公里才到达。她们的家在一个以前熙笃会的修道院内,有一座很古老的教堂,建于十二世纪,是这附近地区的观光朝圣地。1984年由真福团接手,才恢复这修道院的祈祷生活。

    我们到底那天正好是星期五,安息日前夕,照犹太人的风俗,节日的前夕就开始庆祝。我们下午到达,有时间稍微参观一下环境,古老教堂是用石材建的,石墙石地板,里面幽暗,祭台后又三个品字形的彩色玻璃窗特别耀眼,上面一个是圆的,下面两个是直立长方形,上顶部是弧形,三个窗上的画都是抽象的,像混沌初开,又像圣神降临。祭台上有明供圣体,圣体光台非常炫耀;另有犹太人的烛台,七支蜡烛;祭台两旁放着两幅东方教会的圣像(ICON):耶稣及圣母;堂中央铺了大幅粗麻地毯,墙边是两排高背有扶手的深棕色木椅,好像是修道院神职班或长老的座位。圣堂外有长长的回廊,廊柱都有挺拔的美。此外还有地下室、古井、庭院等等。圣堂后即有苦路山、大圣母立像、树林、农舍等。

    这个家是真福团最大的一个,有神父、修女、修士、家庭、单身等五、六十人,所以有很大的楼房。这个家又特别着重在出版与艺术,所以又有各种编辑部、工作室、书廊等。我们住的一幢楼是由以前的磨坊改建成的,专为短期停留及访客住宿。我们住到顶楼,屋顶下的小房间,梁柱都非常粗大,是很坚实的橡树木料,住起来感觉很舒服。下午他们工作之余又点心时间,可联谊交谈。唐小姐于1991年来这里参加真福团,我们遇到另一位新加坡华侨修女,是唐小姐的同学,由英国来探望她。其他还有几位由东欧来的访客,和几位住在这里的流浪汉。

    晚祷之前大家都沐浴更衣,真福团的人都穿上白色的衣裳,有些传长跑,有些传长裙,男的也是白衬衫、白长裤,每个人都变成了一个新人。她们说这是“在基督内受洗,并穿上基督”的记号。我们这些外来访客没有准备,一看就分别得出来。其实他们之间也有一些分别,依奉献程度的不同而穿上不一样的白袍。晚上七点钟,天色还相当亮,晚祷是在大的餐厅举行。餐厅高而且深,有中古世纪的气氛。大家围坐成U形,两翼伸得很长,大约共有五十人,中间坐的是这个家的“牧者”——一位修女。修女、修士及神父平常的服装是:白长袍、外加上前后一片咖啡色长幅,和有些隐修士的道袍相似。牧者修女前面桌上放着一座有七根蜡烛的烛台,一幅小的ICON圣像和一个小铜铃。修女摇一下铃,大家就开始唱歌,有钢琴及几种乐器伴奏,节奏都相当轻快、响亮,是他们特有的歌曲,主题即是圣经里的《雅歌》和《圣咏》。唱了几首歌之后,牧者修女点燃了圣母像台前的蜡烛,点亮餐厅各角落和桌上的蜡烛,最后点燃吊在厅中的油灯,音乐、歌曲一直继续着,大家自由的跟随着和声、击掌、轻摇,充满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雅歌唱到迎接新郎——天主来临时,有人将餐厅的大木门打开,恭身欢迎,大家都起立,歌声高扬,手舞足蹈,接着又自由的舌音祈祷、自由唱歌、自由回应,阿门!阿门!虽然不是合唱,但声音却非常和谐。慢慢安静下来后,有一位长老将葡萄酒倒入杯中,直到满溢,然后传递给大家分饮;长老又将特制的辫子面包擘开,传给大家分享,并说安息日平安(SabbathShalom)!做父母的,覆手在子女头上降幅他们。之后长老和牧者修女分别带领男女众人起舞,手牵着手、或者手搭着肩,围绕着餐桌,在餐厅里跳着犹太民族的土风舞,一直跳到尽兴才停下来。晚餐已是晚上九时了。晚餐确是简单的,鱼汤、面包、乳酪、水果、冰淇淋,算是他们的小斋吧。最后再唱一首圣咏,各人将桌上的蜡烛奉献到圣母台前,在地上放成一个十字形,并许一个愿,大家念一遍圣母经,才结束这安息日前夕的晚餐,时间已将近深夜了。

    真福团是1973年由奕丰兄弟(Br.Ephraim)创立的,当时他还是一个新教的神学生。他一直想要找寻一种团体生活,所以他到处寻房各种团体,包括当时流行的嬉皮和政治团体。可惜这些团体都令他感到非常失望,因为他觉得他们都很肤浅和短暂。使他印象深刻的是他在以色列公社集体农场(Kibbutz)的一年,及在法国南部兰查德瓦士铎(LanzadelVasto)所创立的方舟团体(CommunautédeL’Arche)的那一段日子(1968年)。尤其是方舟的兰查先生影响他非常深,他称兰查先生是“上主的人”、“灵修的父亲”,他形容方舟就像初期基督徒团体,完美得像新天新地,几世纪以来难得一见。方舟团体比真福团早二十七年创立,在真福团的生活中,可以看到不少方舟团体的影子。

    奕丰兄弟在创立团体的初期,有很多与天主相遇的经验,天主亲自领他皈依,天主直接有力的对他说话,天主圣神充满他,团体的开始可以说“一段天主的故事”。他在方舟团体认识他的太太,在有圣神感动的经验之后,他们就决定和另一对年轻夫妇一起过团体生活。就像初期教会的基督徒,自动自发地如兄弟姐妹般共同生活。因为有圣神在运作,他得到说舌音异语、彻夜祈祷、祈祷治病、天主照顾等神恩。天主并且引领他们走向教会合一之路。有一年复活节前夕,在一个道明会的修道院里,一些神恩团体庆祝复活节岛弥撒中,他无意识地跟着信友的队伍,前去祭台恭领圣体,但那圣体在他的胸中像燃烧的炭火,点燃了他的心,使他全身透发热力。自此以后,他对领圣体有一种强烈饥饿的欲望,所以他常常偷偷跑到天主教的圣堂去领受圣体,每次都感到爱火在燃烧,这种情形持续了三年。他还注意到不少非天主教徒都发现到这种“真实的存在”,他这种由基督新教皈依大公罗马天主教的过程,有点类似泰泽团体创始人罗哲兄弟的经验。他由对圣体的渴望,到对圣母的尊敬,对宗徒传承的接受,对东正教及犹太礼仪的肯定,慢慢回归到天主大家庭。

    1973年他们开始团体生活,1975年他们才在柯特(Cordes)成立第一个家,最初称做“犹大之狮”,并得到当地主教的认可。奕丰兄弟受玛德罗宾(MartheRobin,爱德之家创始者)的影响,决意回归天主教并由主教手中领受执事职,以平信徒的身份献身于先知性的工作,在教会内推动神恩同祷、礼仪革新、大公合一等运动。对外即推动各种使徒工作,这种发展方向正式梵蒂冈第二届大公会议倡导的精神。

    守安息日是他们对礼仪革新的一部分,也有复兴与寻根的意义。奕丰兄弟相信上主对以色列的选择是不变的,当基督再来时她一定会得到救赎。团体的圣召是末世性及大公性的,他相信教会的合一会围绕着以色列而实现。要认识完全的基督,就要了解基督生活所在的文化背景。所以他们在二十年前,就开始研究犹太人的礼仪、乐曲、典籍等等,他们认为藉着礼仪可以使人皈依天主,预尝天国“真福”的喜悦。

    星期六晚上是复活的前夕,有特别的祈祷会。白天如平常的作息:早上有早祷、玫瑰经、拜圣体;早餐之后各自工作,中午弥撒后午餐。下午也有工作时间,傍晚有晚课、上课或练唱、家庭时间,晚餐后晚祷才休息。作息时间每个家自由调整,拜圣体是由家里的每一分子轮流陪伴明供的圣体,这是他们特别重视的一种灵修方式。他们整个灵修方式,即是源自加尔默罗隐修会各位大师的指导。总的说来,他们的生活是默观式的。

    中饭休息后,唐小姐带我们到这小镇上散步,在五时半赶回来参加晚课。接着是神恩治愈祈祷,先唱一些真福团特有的歌曲,有人居中带领祈祷,后来就是覆手祈祷。有治愈神恩的修女、修士覆手在每个人头上替他/她祈祷,包括身心灵的治愈。被覆手祈祷的人不就就一个一个的倒下,躺在地上,安详地在圣神内休息,旁边有些弟兄姐妹看顾。我们远道而来的访客中也有倒下的,而且感动地流泪;另有个性坚强的,即屹立如山;修女说我身上有一股力量,使她感觉不舒服,她怀疑是我练过瑜伽的缘故,这真令我费解。这复活前夕的祈祷一直到很晚,十一时大家才吃完晚饭休息。

    星期日倒是比较轻松的一天,有较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我们即开车到圣米歇尔岛去参加古老的本笃会圣堂的主日弥撒。我们一路往西海边驶去,远远的天边乌云密布,下着大雨。这个岛在退潮的时候可以步行过去,涨潮时路就被海水掩盖,非常特别。回到真福团已是晚餐时间,全“家”人都席地而坐在一个铺有地毯的大厅里进餐,就像郊游野餐的样子,大人、小孩、修女、神父都一起。每天他们都保留晚餐前一段时间,作为小家庭的时间,培养亲子关系,主日即安排“大家庭”时间,彼此共融。

    由小家庭组成大家庭的团体,在教会内可能是首创的。开始时他们是由二对夫妻组成,后来增加独身者和修道的修士、修女、神父。夫妇放弃社会上的工作、舒适的生活、成就、野心等等,而度一种默观祈祷的生活,在团体内有其特别的地位。这种综合性的大家庭团体,外人看来好像不可思议,甚至带有偏见和恐惧。但二十多年来证明了他们得到上主的特别照顾,不缺乏又很融洽。家庭内通过每天都祈祷,能强化彼此关系、互相开放、宽恕、圣化。儿童、青少年在这种大家庭中成长,在祈祷气氛中熏陶,得到真正的爱,信仰坚定深刻,身心灵都平衡,可以避免很多现代家庭与社会问题的发生。由这个团体培养出很多圣召,所以在大团体内又组成修士神父团,神父仍住在团体内,依照他的圣召去从事他的牧职。1978年他们被阿尔比(Albi)教区主教,依照梵二教会法认可为“教区平信徒社团”(APrivateAssociationofFaithfulofDiocesanRight)。(自2002年起,成为“宗座国际平信徒社团”APrivateInternationalAssociationofFaithfulofPontificalRight)。气候所有邀请他们去的法国教区,都给与他们同样的定位。莫潭的家是比较完整的一个,各种身份的成员都有,为新进的人是很好的培育场所。

    星期一大家都恢复平日的工作,小孩子早上外出上课,各部门的人进行各项工作,这里主要的工作是出版《火与光》(FeuetLumière)杂志和艺术创作,如玻璃画、ICON圣像制作等,此外也接待穷人。为跟随各前辈的爱德工作,真福团各个家均有接待各种不同的人,就像接待耶稣的来临一样,接待的对象几乎无所不包:垂死者、老人、病人、穷人、残障者、流浪者、孤儿、弃婴、难民、朝圣者、被遗弃者、弱者及所有社会边缘人……

    又为善尽基督徒使徒的责任,他们发展出各种牧灵、服务、福传的工作。牧灵工作如:主办避静、研习会、辅导训练、圣经及礼仪课程、培育圣召及其他灵修活动;特别为青年人的牧灵工作即有:团体生活体验、祈祷会、周末营、夏令营、中途站、朝圣等。服务工作如:协助教区主教、本堂、照顾退休神父、修士、保护生命热线电话、青年热线电话、服务医院、学校、监狱等。福传工作如:对青年的福传、利用视听媒体的福传工作,有透过艺术的(音乐、歌曲、绘画、雕塑、玻璃彩绘、圣像制作……),出版书籍、卡片、圣言、杂志、戏剧、福传音像、教会电台等,还有一些自养农场及基督徒合一的工作。在看完一期《火与光》杂志,介绍他们以上这么玲琅满目的工作后,不觉深深吸一口气,世界上可能没有几个修会或团体,甚至教区,有如此庞大而多样的工作。

    他们强调他们是一个默观祈祷的团体,度着远离世界、隐修院式的生活,而他们从事如此多的入世性工作,却一点都不觉得矛盾与冲突,皆因他们每天不断而深沉的祈祷,和天主亲自临在的指引。他们的各个家还会在祈祷中选定特别的意向,如为教会合一、教宗、主教、世界所有司铎、圣召等祈祷,为以色列、在非洲的工作、东欧国家等祈祷;也为团体、福传、心灵治愈的祈祷……。祈祷是他们生活的第一步,也是生活的全部。他们在祈祷中成长,在祈祷中互爱共融。

    在离开莫潭这个家的前一天晚上,我们被邀请与出版部的同仁共进晚餐。我只问了他们一个问题:在这么多不同身份的人组成的团体内,如何和谐相处?他们都答说是因为祈祷!

    真福团由第一个家发展到1995年已有二十年,在法国有三十个家,在世界各地另有三十个家,由欧洲、东欧、中东、非洲到美洲,平均每年增加三个。大部分的家都是老教堂、修院、古堡、学校、或教会房舍,是捐赠、免费试用、或租的、买的。经过奉献发三愿的成员约有二千人。奕丰兄弟创团时只有二十二岁,此时也不过四十二岁。

    唐小姐带我们去参观她住的家,往南一百多公里的梅里镇(Meslay),是在一个森林中的古堡。附近有很多向日葵花田,向日葵花大如人面,都已成熟,垂下头来;路边也长满黑草莓,又大又甜,我们摘了不少作早餐。奕丰兄弟前几天才去了以色列,为那里的新工作安排,无缘见面。奕丰兄弟由照片看来有点孱弱羞涩,戴着眼镜,留有胡子,他常说他只是一件笨拙的工具,但在天主手中却发挥尽致,为传扬天主爱德福音无远弗届又无微不至。目前在梅里达家容纳的,主要是艺术家、画家、雕刻家和一位退休的神父。最近又开创了一种新工作:玫瑰花雨事业,为宗教信仰仍然不是很自由的地区的神父、修士祈祷。此外他们也派了三位修女到台湾学习中文,准备为中国成立一个家。在梅里他们是在晚饭前念晚课、玫瑰经。玫瑰经用不同的语言念,想不到修女们都能背中文圣母经。为响应圣母在南。斯。拉。夫的默主歌耶(Medjugorje)为世界和平祈祷的呼吁,她们除星期五外,增加星期三这天的守斋,只吃白面包和水,因为守斋就有更多的时间祈祷了。

    路上我们也曾去圣女小德兰的故乡里修(Lisieux)朝圣,圣女很受法国教友喜爱。真福团每年夏天在里修有一个大型朝圣祈祷会,分享信仰经验,治愈祈祷。就在大教堂附近,真福团也有一个家,我们参加了他们下午的祈祷,祈祷最后是平安礼,大家围成一个圆圈,然后每人绕着跟每一个人互祝平安,握手、拥抱,气氛非常好,我们的心中充满喜乐平安。

    离开真福团真有点依依不舍,他们的团体生活实在是我所向往的。后来我们去以色列朝圣,在投宿无门的关头,又得到他们在那里的家人亲切的接待,过了一个犹太新年。另两位同伴女孩,回台再过境法国时,也得到真福团一个家庭的照顾。那对夫妇共收养了各“色”不同国家的小孩十个,那种无私的爱真令人感动。回台后不久,其中一位女孩就决定投奔真福团了。

    第二年我们到南美旅行,在秘鲁的利马又被当地真福团的家庭接待,也有温馨的经验。

    (后记:后来唐小姐奉献成了真福团的修女,并被派遣至澳门服务。)
四、泰泽 ——这小小的春天
    泰泽是一个很小的村落,地图上都找不到,以前更是默默无名。它位于法国东部接近瑞士的地方,法国最现代化的高速列车,每天不知有多少班次在它的山下快速经过,但都不停下来,要到距离它三十多公里南方的马公镇(Macon)才有车站,由马公镇一天又好几班公车到泰泽。

    泰泽是在一个小山岗上,两边都是缓和的山坡、麦田、向日葵花、牧草、牛群、农舍,使这里洋溢着祥和淳朴的田野乡间气息,夏天的太阳依恋着大地,迟迟到晚上九时还不肯下山去,余晖照耀得满山岗金黄。山坡上有二、三十户石屋人家,从远处就可以望见一座不大的教堂钟塔,一条不太宽带车道弯曲引伸上去,过了那几间黄褐色的石屋,你会忽然发现山坡上满满都是年轻人,背着各种颜色的背包,有些刚刚到达,有些正即准备离开,每个周日都是如此。

    1988年我第一次到访泰泽,虽然我已不年轻,但夹杂在很多青年之中,那一年中国人来得特别多。今年我带着另两位年轻人来,体验一下这里动人的祈祷气氛和独特的合一精神,也遇到其他几位由中国大陆、台湾、香港来的中国人。

    1940年,第二次世界大战刚爆发,欧洲是主要战场,到处都看见悲惨的死亡和逃难。一位新教牧师的儿子罗哲(Roger),当年只有二十五岁,悄悄地离开他瑞士平静的家乡,来到在战火中他母亲的故乡法国,在偏僻的小村泰泽买了一间小屋住下,想要实现创立一个合一修好的修道团体的梦想。他这种想法在幼年时就受到外祖母的影响。他的外祖母是个寡妇,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三个儿子都在前线作战,她却不怕生命危险收留了不少难民。她看见战争的残酷,尤其有感于因宗教分离的基督徒互相敌对与残杀的悲剧,她渴望修好,渴望和平,她虽然生长于一个传统的新教家庭,却毅然走进一间天主教堂参加弥撒以表示修和的诚意。年轻的罗哲完全承袭他外祖母的这些德行和善愿,在泰泽开始收容战争难民,有不少是由纳粹占领区逃出来的犹太难民。他每天早中晚独自一人祈祷,希望有不同宗教的弟兄来和他一起度奉献的生活,活出一个“共融的比喻”(ParableofCommnuion)。

    “共融的比喻”——太神学化了!太深奥了!?耶稣常用比喻讲述天国的奥秘,不用比喻就不讲,比喻是浅显的,天国确实深奥的,很难用人的言语去描述天国的情形和讲解天国的道理,只有用比喻才可能办到一点点。罗哲就是希望用他与不同宗教的弟兄们的奉献、修好、宽恕、和谐、互助、互爱的生活作比喻,说明并显示出“天国是共融的”、“教会——基督妙体是共融的”这个奥秘。当然,天国里人与人的共融要比这里的共融更为深刻,更为共融,就如天主圣三的共融是无法用现世的事物来作比喻的。我想罗哲也想用这特别的共融生活来实践耶稣的教训,“如果你们彼此相亲相爱,世人因此就可认出你们是我的门徒。”他还进一步在日记中这样写道:“借此(共融的比喻)成为人类大家庭的酵母。”做酵母也是耶稣的教训,我想罗哲就是希望用这共融的生活去感动世人,启发大家实行宽恕、消除仇恨,以达到一个爱的世界吧。

    他怀着这样的理想,第三年就有一些弟兄加入他的生活,到1949年第一批七位弟兄才作出终身的奉献,誓愿坚守独身、分享财务、共同生活。他以这种理念建立的修道团体,起初遭到新教一些教派的反对,天主教也没有认同。到了梵蒂冈第二届大公会议提倡宗教合一与交谈,还请罗哲兄弟以观察员身份参与会议,泰泽精神于是被天主教与新教很多教派公开肯定,参加的弟兄越来越多。到目前已有一百多位,来自二十多个不同的国家。除了信义会、长老会、圣公会外,还有很多天主教的弟兄,因此而成为一个国际性的大公团体。他们都能接受弥撒、圣体、圣母,也承认唯有在基督圣体圣事中,才能真正完全的合一。

    梵蒂冈第二届大公会议距今已过去三十多年,这种合一、交谈的思想已经很普遍,教会与教会之间有合一的机构与组织,宗教与宗教之间有交谈的会议和活动,但像泰泽这样不同宗教的弟兄在一起生活的合一共融团体,还是少有。

    泰泽团体强调自食其力、财务分享、以劳力赚取生活,不接受礼物和献金,也不储备基金,以喜悦和信靠的心过简朴的生活,这份无畏无惧的心事一股不可估计的力量泉源。他们一天的生活重心放在早中晚三次的共融祈祷时刻,就像古代的隐修团体一样。

    在泰泽以南十公里就是中世纪(公元910年)教会改革的发源地克吕尼(Cluny)。当时领主封建制度影响到教会,克吕尼隐修院为重振本笃会的精神,度严谨的内修生活,影响所及,到十二世纪初,其属下的隐修院已有一千多座,分布西欧各国,而成为克吕尼支派。但曾几何时,捐献和遗赠源源而来,土地、财富太多反而使隐修精神涣散,于是又有熙笃会(OrderofCisterciansoftheStrictObservance)的再改革(公元1098年)。泰泽团体近在咫尺,吸取了这历史教训,才会有自食其力,不收献金的规定。

    泰泽的祈祷是默观式的,独特的短诵咏唱和气氛有很浓厚的东方味道,于是吸引很多追求东方热电欧洲青年前来,因此他们所使用的那个古老的乡村小圣堂不够容纳。在1962年就建了现在可容一、二千人的“修和堂”(ChurchofReconciliation),顾名思义,可以知道他们想藉这个圣堂推动修和合一的理想。来访的青年及成年人越来越多,与团体的弟兄们共同祈祷,分享经验,到了1966年,有七百五十年历史的圣安德肋女修会在邻村设立会院,并协助接待世界各地的访客。

    每年夏天是访客的高潮,每星期有一、二千人,甚至三、四千人来访,我两次到访也都是夏天。我们远道来的比较优待,住到固定的小木屋里,欧洲的青年大多住在露营区的帐篷中,上百个帐篷甚为壮观。我第一次来时看到这情景,心里想,这些青年老远来这里搭营露宿,为了什么?这里不是观光名胜,也没有吃喝享乐,真的是为了这里的祈祷气氛、合一修好精神吗?每天三次钟声齐鸣,告诉大家共融祈祷的时候到了,只看到所有的人都往修和堂走去,堂外每个入口处都有一位青年手里拿着一个大的牌子,是用不同文字写得“静”。堂内已有不少人在里面,在黑暗中却又很多烛光,闪耀生辉,使人很快就能宁静下来。四周都有东方教会样式的圣像ICON,那种金黄、深红、深蓝、深褐的色调和耶稣炯炯的眼神,与圣堂内地幽暗配合恰当。堂内挤得越来越密,大家都席地而坐,或盘膝、或跪坐,堂后延伸出去的外堂也坐满了人。

    罗哲修士带领着几个小孩子和泰泽的其他弟兄,走到圣堂的中间,弟兄们都是穿着拖地的白长袍,跪坐下后,歌声随即而起,Alleluia阿肋路亚!在一个小时中不停地唱着回荡的短诵歌曲,使人沉浸在默观的祈祷中。小孩子走到读经的台旁,点燃上面的蜡烛,然后由不同的弟兄以不同的语言诵读一段圣经章句,每人都能听到自己熟识的语言,有一种大公共融的感觉。读经后又一段很长的静默时间,最后再次唱起那不断的歌曲。

    晚祷之后,这歌曲会一直唱到深夜,有很多人迟迟不愿离去,这才使我确信青年们真的是被这种祈祷气氛吸引住了。每周五晚上有围绕十字架的祈祷,为与世界各地受苦的人共融;周六晚有巴斯卦烛光守夜祈祷;主日是庆祝基督死亡复活的奥迹,都很特别。

    有一段时间听说欧洲的青年教友都不进教堂了,就像世界其他很多国家一样,但在泰泽看到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景象,在这里的不都是青年人吗?就要看教会有没有吸引他们的地方。其实在泰泽吸引青年人前来的还不只是这种歌唱祈祷的气氛,更深的是那积极与人修好、宽恕、合一的精神。

    在每天每周每年的活动中,泰泽团体的弟兄们一再强调这种精神,而且他们在生活中以身作则。罗哲修士在他们团体的规章上写着:“别让自己安然忍受基督信徒分裂的坏榜样而无动于衷”。“你要爱你的近人,无论他是属于任何宗教信仰或具有何种意识形态的观念。”多么动人,多么有力量!

    他们的合一,共融不只是在团体内,更外化成为对外的行动。有部分的弟兄散居在亚洲、非洲及南北美洲的贫民区中间,住在那窄小的所谓“友爱之家”里,为了体验、分享他们贫穷缺乏的生活,聆听、鼓励,并带给他们一个希望。

    同时每年夏天在泰泽的聚会,或年底在欧洲各大城市的欧洲聚会,泰泽团体不断地向千千万万人发出修好、宽恕、合一、共融的讯息。这种讯息感动了很多人,也催迫着很多人,感动了很多人在祈祷中落泪,催迫着很多人回到自己的国家、教会散播这种精神。种籽已播到香港、澳门、台湾,现在也散播到中国大陆了。希望有一天这种籽会发芽、生长,在中国的统一上发生作用,而不再有分裂的痛苦。

    泰泽特别强调年轻人的使命,鼓励年轻人在泰泽留较长的时间,第一周讨论分享,第二周静默反省,第三周服务工作,第四周体验欧洲教友家庭或堂区的生活。希望经过这样的体验,能增强各人的使命感和传播的力量。台湾已有不少青年学生有过这种体验,回来后已凝聚成一股力量。

    因为我的专好在垃圾,所以到每一个地方我都会注意他们如何面对这个问题。在泰泽大家都实行简朴生活,三餐都很简单,用的是塑胶碗盘,饭后由服务人员清洗,因此垃圾不多。每个星期有几千人来,总是有要丢弃的东西。这里有一个很大的分类场,很大的铁箱分装废纸、铁罐……,并有堆肥场;所有废水集中,经过三个净化池才排放到河里,净化池里已相当干净,吸引了不少野鸭水鸟栖息,还涉及成一个避静的公园。

    在泰泽我们看见教会的复兴、革新、合一,教宗若望二十三世形容得更活泼:“呀,泰泽这小小的春天!”虽然今日世界上仍有战争、有分裂,和平与修好仍然是那么遥远,但在泰泽这个小山岗上我们可以看见一点希望。

    今年我再来到泰泽,虽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感动,但却有教宗若望保禄二世在1986年10月6日访问泰泽时代心情:“路过泰泽就像走过水泉,旅人停下来,取水解渴,然后再上路。”
五、方舟团体 ——和平的仆人
    方舟团体是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得知的。我要去参访法国真福团之前,曾去信联络,他们说“盐舍净土”比较像两个方舟团体,一个是范尼云(JeanVanier)的智障团体,一个是万士铎(LanzadelVasto)的团体,都值得去看看。前者我于多年前就去访问过,对后者我一无所知,所以它引起我很大的兴趣。在法国参访期间听到不少人提起万士铎的方舟,是一个过简单生活的团体,素食、崇尚自然。另外一个吸引我想去看看的理由是:真福团的创始人是受方舟创始人影响的。方舟的创始人万士铎即是受印度圣雄甘地的影响。因此我就有了很强的动机,去认识这个方舟团体。

    真福团既然受方舟的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很好,所以我就请求真福团代为联络,约了一个较合适的时段。当我旅行到较接近他们的地方时,再确定能去访问的日期。1995年9月下旬,我们三人到了法国南部一位朋友的家,他们一家人是我们在非洲象牙海岸认识的。先生是厄玛奴尔团体成员,派去负责一个农业发展中心的志愿者,他也稍微认识方舟团体,因为,在他家临近的村庄,也有一个修道院是方舟的。第二天联络好我们要去的那个方舟的母团,那位法国朋友愿意开车送我们去,因为他也想去看看。

    我们一路往南驶,在山区路上,沿途看见很多绵羊,经过Roquefort,它出产的羊乳酪很有名。大约走了一百公里才到Roqueredonde,转入一条更小的山路,深入更隐蔽的山谷里,才找到拉波利诺(LaBorieNoble)小村。到这里第一个感觉是空气清新、环境宁静,身心都松弛了,时间停滞了,像到另一个世界。

    路上我们只看见一部往外开出去的小货车,开车的人一脸胡子,穿着粗糙的衣服,看来像个农夫,他友善的告诉我们,往山谷里走就对了。想不到这像无人烟的地方,在看见房屋前,竟有一个破旧的电话亭在路边,再往前一些就感觉方舟到了。旧的房舍前有一些农具,在较开阔的一处停了一、二部车子,我们也在那里将车停好。从树林中走上一个斜坡,就看见一幢L型三层楼红色的房子,房子的转角,是一个五层高的钟塔。房子第一层有几个拱形通道,都是石块砌成的,通道旁有石级上第二层,在早上的阳光下,那红墙有点刺眼。我们站在前院中央,环视周围,房子开向东方,有长得很高大的树,在它面前不得不敬而仰之。再远一些还有不少其他房舍、棚架和树林。

    过了不久,由一个拱形通道里走出来一个有胡子,穿蓝色工作服的男人,手里还拿着一个耙子,好像刚从田里回来。我们表明来意,他就到楼上通知。不久有一位高大的女人下来,她就是这里的负责人安莉丝。她表示欢迎之意,并略为介绍了一下这里的环境,便带我们到屋子里。上了石级就是厨房,是整个“家”最温暖的中心;穿过厨房,下去一个小厅,一边是大厅,为“全家”人聚会、吃饭、活动的地方;另一边经过高高低低的走廊,在转角处有一根很粗的绳子垂下,是为拉动楼顶的大钟用的,旁边有一很陡的楼梯,可以爬上钟楼;转角左手边有一小小的图书室,室外就有一排书柜,书都相当老旧;走廊下到房子的另一翼就是住到房间,看来都是老旧的木室,走路时地板都吱吱作响,每个房内都有一个铁的火炉,为冬天取暖用,上面也可以煮水,桌上放了一个陶土小烛台,一个小花瓶,都是这里的陶工产品,刻有他们的标记。

    我们放下背包,就回到那间大厅用午餐。中午一时半,大家在室外脱下鞋子,室内是光亮的旧木板地,大人小孩沿墙席地而坐,面前放一张长度席子当餐桌,墙炉上有一张很大的圣雄甘地照片。我们在门口取了盘子及汤勺,在一张桌上舀了番茄、胡萝卜、葡萄等果菜,另有乳酪、糙米饭及全麦面包,都是素食。坐在中间的一位,摇了一下铃,带领唱歌祈祷,并祝福。一个小孩手上拿着的面包,先递给面包师和厨师,然后大家才开始吃。坐在我们旁边的是安莉丝和她的先生,一位大白胡子老人,但有童稚之气,他是陶工师。另一边又一位加拿大青年诺玛,也留有胡子,脸色红润,拿着木碗木匙在吃。这几位都说英语,能和我们交谈。今年也来了一些方舟其他地方的成员,所以人相当多。饭后大家都可以休息午睡,我们是在也需要。送我们来到法国朋友,因晚上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诺玛和我们约好四时带我们参观。

    这个拉伯利诺方舟母团,占地四百五十公顷,有三百公顷森林,是1963年购买的一个荒废了的农庄,后来经过整修粉刷,并增建了一些房舍,而成现在的样子。目前住有七、八个家庭,及一些单身男女“村民”。村民中可分团体的奉献“同伴”、初学者、申请者、长期访客及小孩,连同附近的两个村(或者叫做大的“家”),方舟团体在这一带共有一百五十位村民。村民中包括不同国籍、不同宗教信仰,我们是第一批到访的中国人。

    诺玛出生于天主教家庭,长大后不满意教会,大学读到是哲学,对社会、国家有更多的不满,于是到处旅行,希望找到一个能归属的团体,要合乎基督徒、非暴力、环保、简朴等精神的。后来在加拿大,他认识了方舟,正是他想要的,遂决心将一块地卖掉,六年前来到法国,投身在这里,他现年二十八岁,目前负责的工作是图书馆、做面包,但他的专长却是木工。他首先带我们看那个小图书馆,地方虽小,但藏了不少书籍,有关甘地的、方舟的创始人万士铎写的,及其他哲学、文学、社会、环保等等的书。他送了我们基本万士铎的旧书,好让我们能慢慢深入了解方舟。

    诺玛再带我们到楼房的第一层面包房,这是他们每天清晨就开始工作的地方。这里由全麦磨粉、经搅拌、成形、烘烤,制造出多样大小的全麦面包,供应附近几个方舟团体。面包房是方舟少数几处用电的地方,做面包即是每位同伴必经的训练课程。“面包工作”可以使人体验劳动生产、平等分担、自给自足的意义,并可以避免产生阶级差异、压迫剥削等社会与经济的不正义现象。这种思想源自托尔斯泰(LeoRolstoy,1823-1889),后为甘地所用,万士铎即实践于方舟的面包工作中。它的原则是:每个有能力的人都应该为食、衣、住等基本需要付出一分劳力,如果某些人逃避这种基本工作,即他的一分工作就会转到别人的肩上,这是不公平的,会造成劳工与非劳工阶级,进而产生压迫与被压迫阶级,所以万士铎认为面包工作,是建立一个非暴力经济社会的关键。

    诺玛的专长是木工,所以他带我们看他的木工房时特别高兴。木工可说是方舟的优良传统,创始人万士铎就有很出色的木工手艺。这里的工具真是玲琅满目,大大小小的锯子,大的有一人高;大大小小的锤子,铁锤木槌都有;其他如刨刀、斧子、钻子等等,都是大小齐全,还有说不出名堂的工具,这些工具都是手动的。他们强调不用电动机器,因为,机器能集合大量劳工,进而产生大量产品与利润,因而常常生产超过所需,这就是贪婪与浪费的来源,也就是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不良后果。同时,机器如果使用能源,即要消耗有限的天然资源,反过来说,不用机器只用简单工具,即人的身心都能获得健康,虽然劳累,但工作成果是美德,人也因此而能净化。

    在木工房中还有几位工作者,正在做着一些家具和农具。诺玛展示他的成品,有不少木碗木匙,他吃饭的碗就是自己做的,另外有犁和轨,他还设计了别致的门闩和把手。看完木工房我们再看牛马房,牛马大都在外吃草或是工作的,六时半回来挤牛奶;牛奶一部分饮用,部分制成牛油或乳酪,两位女生都想试试挤牛奶的滋味,但不那么得心应手。山谷下有一大片菜园,有几个人正在忙着采收南瓜;过了一条小溪,是另一大片蕃茄园,也有一位姊妹在工作,她示意我们可以采一些来吃,我们就摘了几个又大又红的。他们所种地瓜果菜,收成后储存在地下室中,有些水果即制成果酱,足够这个村一年的食用。

    参观了这些后,我已由衷认同与敬佩万士铎老先生建立这样的理想村庄,比我们想在盐舍建立一个“大同村”要早了四十年。我到处寻找万士铎的样子,但只有在书本里才看到,他的全名叫若瑟尚兰查万士铎(JosephJeanLanzadelVasto),年轻时英俊潇洒,年老时仍然气宇轩昂,他活到八十岁,于1981年去世!

    兰查出生于一个高贵的意大利家庭,是一位艺术家、哲学家、诗人,也是一个流浪汉。当时他正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残酷与暴力困扰,接着又有爆发另一次战争的紧张气氛,他为了要寻找一套彻底消除暴力的方法,于是决定远渡重洋,前往印度参访那时正积极以非暴力方法领导独立的圣雄甘地,希望能得到答案,那是1936年,他约三十五岁。

    兰查在印度期间住在甘地的修道中心有三个月,慢慢吸收这位非暴力大师的智慧,在生活中体验他的精神,学习用手纺纱布等等的哲理,最后他终于找到一条生活的道路,以消除社会上的暴力。甘地对他印象很好,给了他一个新的名字“善的达士”(Shantidas),意思是“和平的仆人”。1938年他得道后,回到欧洲,一心想开创一个“西方的甘地修会”,可是他一直找不到愿意跟随的人,只好将这构想暂时搁置,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接近尾声时,他才在巴黎吸引到一些人,愿意听他谈论甘地的哲学及彻底的基督徒生活方式。

    1948年,甘地被刺身亡的消息传来,促使万士铎决心成立第一个方舟团体。他在法国西南部乡下租了一个农庄,与五名大人和四个小孩一起,要过一种严格非暴力和简朴的甘地式基督徒的团体生活,同时亦注重内在的灵修,他希望能藉着这个团体证明基于这种理念而建立的社会是可行的。方舟的另一个目的,正如它的名字所显示的意义,要成为正在解体中的西方社会的避风港,并拯救世界人类免于被物质洪流所淹没。西方社会的解体就是因为到处弥漫着贪婪、无知与暴力,而科技的发展更是助纣为虐,他相信离开这个社会仍能生存,而且能够建立一个更健全的新社会。

    万士铎的理念虽然很好,但是有些人不完全同意他的原则,有些不甚了解,有些不能遵守,经过四年的努力,这第一次的试验竟然失败了,他只好放弃。但不久(约在1953年)他又找到一批人在隆纳(Rhone)山谷另起炉灶,这次他规定,谁想要成为一个“同伴”,必须经过三年的初学训练,并由其他同伴审核通过才可以。在训练期间他们有七大目标,后来也成为奉献所发的七个誓愿:

    1、工作:包括服务、劳动、分工、合作;为基本生活所需而工作,各尽所能,各取所需。

    2、服从:遵守规则,忠于所发的愿;负责人执行团体决定,协调各项工作,这职位轮流担任。

    3、负责: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也彼此负责;团体达到共识才作决定,大家为团体的决定共同负责。

    4、简朴:生活简单朴素,节制、不浪费,避免陷入消费主义的诱惑,与贫穷人站在一起,素食。

    5、净化:通过静默、祈祷、歌舞、艺术,净化每个人的心灵。

    6、真理:为真理服务,促进和平与正义的社会。

    7、非暴力:以甘地非暴力的精神抗拒不正义及解决纷争。

    以上这些精神在我们这两天的访问中,大部分都看到、听到或体验到。

    虽然要求比较高,可是愿意参加的人却越来越多,十年后逼得他们要找一个更大的地方,就是现在的这个村子。发展到目前,他们在法国已有十个团体,此外在意大利、西班牙、加拿大都有一个家,在以色列也成立了一个中心,为推动犹太人、穆斯林、基督徒的合一而工作。

    晚餐时家庭时间,有家庭的在自己的住家用餐。我们被一对夫妇邀请,他们住在一幢房子的上层,由上坡有小天桥进去,小巧别致。下午参观时就曾经过这里,对面有新建的教室活动空间,下坡处有制乳酪的小工厂,附近还有一间小商店卖他们的产品。另一间柴房储存一年用的燃料,还有陶工房、大火窑等。这对夫妇因参加反战运动(1954年~1962年法国出兵阿尔及利亚镇压独立),而认识方舟,后来成为其中的成员,先生在方舟教习瑜伽。

    晚餐很简单,只有一些生菜、蕃茄、意大利面条,但气氛却很好,桌上点了蜡烛,还有筷子让我们吃面,他们虽然有电,但为照明只用蜡烛。为基本需要其实是可以不用电动,他们也证明生活是不必依赖电力的,这样电力公司就没有借口无限制地去发展电厂,他们更有力量反对用核能发电。

    晚饭后,大家又聚集到那间大厅,我们需要走一小段户外的路,天色已全黑了,我还能习惯,有些人则需要用手电筒引路。现在是团体静坐时间,室内只有一支微弱的烛光,大家面向东方,大约半小时之后,在L形大楼的外院有火光祈祷,中间燃气一堆柴火,大约有二十人围成一圈,手牵着手,带领的人说出祈祷的意向:为火光、为和平、为教会合一祈祷,然后唱圣咏、真福八端等歌曲,结束后彼此交谈、分享。夜深后有点寒冷,有人穿上手织的粗毛线外套,有人披着大的外袍,有人披着毛毯,向着火堆取暖,有几位较年轻的再回到大厅练习犹太以色列的土风舞,为庆祝安息日作准备。

    第二天清早,我们就到小路上散步,由这山谷越过另一山谷,只遇见早起的鸟儿歌唱,也采摘了路边的野草莓充饥。大约八时回到厨房,尚有一二位青年在吃早餐,桌上放着面包、牛奶、果酱,都是这里自己生产的,厨房非常温暖,火炉一直烧着,上面还有一壶咖啡。今年是星期五,方舟的同伴大都禁食,静默一天,短期访客可以自由参与。早上我们因为外出,错过了他们六点十五分的运动,六点三十分的静坐,七点多沟通祈祷。八时半到中午是工作时间,有特别的工作或个别负责的工作,集体的工作即在农地及厨房,我们这些访客都留在厨房帮忙,洗切胡萝卜、土豆、豆子、青菜等,一次就准备好全天的食物。九时正钟楼上敲响了铜钟,大家都放下工作,走到户外静默一、二分钟。每个钟头他们都会如此静默片刻回想与反省,这为了提醒每个人要活在当下。这一、二分钟真是非常美妙宝贵,清楚自己在哪里、做什么、为什么……,提醒自己不要盲目、昏头,时间突然凝固了,人成为时间的主人。万士铎说得更好:“人用语言沟通,在静默中共融。”

    中午我们被邀请到二公里半外地另一个方舟之家去。我们沿山中道路,穿越一个森林,一路无人,到一交叉路口就看见一个牌子“LaFlayssiere”,再走下去不远就有一些简朴的房舍,非常安静,我们也轻手轻脚地怕惊动他们。等了一阵就看见一位老者出来,若翰洗者,这个家的负责人,他带我们走上一个屋顶平台观看远山近景,他们的饮用水是由好几公里外的山脚引过来的。

    这一带有一个天主教的灵修中心,另有一个佛教的道场,L’Arche也有桥拱的意思,他们也在做着宗教间的沟通桥梁工作。这个家有个很大很别致的祈祷中心,是由牛房改造的,粗大的梁木,倒吊绳的弧形拱门拱架,在一面墙上赫然看见万士铎及他的继承人的照片(此二位均已去世),照片放在这里可能是他们较喜欢这个家吧。另一个特别的是户外洗衣房,三个连续的大洗槽,第一个是热水皂洗,第二、第三个是清洗,可以二人或三、四人同时工作。他们建议那些有争吵的夫妻一起洗衣服,可以把争吵洗刷掉。这个家还有木工房、皮鞋房、蜡烛房、纺织房、乳品房等,和一个正在试验中的堆肥厕所,很有启发性。钟声响起,若翰洗者叫我们在洗衣房前空地静默片刻,我们三人望向远山,闭目,我想起在旅行中也有不少争吵与不同意见,希望也放进这洗衣槽中洗净。

    中午我们进到若翰的家,他的太太白发红颜,简朴健康,家布置得整洁精致,不少他们的木工成品及自己钟的花果。若翰说今天这里的人都守斋和静默,我们说我们也常禁食。因为我们是远客,他们还是准备了午餐,一些蕃茄、黄瓜、胡萝卜,我们以为就此简单,后来还有糙米饭和乳酪,相当丰富。若翰年轻时就来到方舟,因为脾气不好,常跟人吵架,万士铎叫他回家;第二次他又因与人意见不合而离开。他结婚后仍一心想住在方舟,太太也同意了,终于他们定了下来,儿女也在此出生、长大,现在儿女都结婚了,到外面的世界工作。

    万士铎愿意奉献成为同伴的人都会给一个动物名子,如老鹰、白兔之类,并送一个手工的木十字徽章,中间雕有那名字的动物圆形,十字周边是一个破碎的圆,象征被破坏了的地球,分裂了的世界;中间的十字两划,纵队代表天与地的关系,横店代表人与人的关系,交叉表示重合、重圆的希望与努力,十字开向四方表示团体是开放的,接纳任何人,真是简洁又深具意义。

    临走时若翰还送了我们两本万士铎写的书,回头的路上我们也遇到几位其他欧洲各国来的男女青年,在这里已住上好几个月,有两个女孩在路边采集野草莓,准备做明天早饭的果酱。

    拉波利诺住了一个犹太家庭,周五晚上开始守安息日,我们也比邀请参加,一共十多人挤到那个不算大的房间里,围成一圈,坐在地上。男主人先读一段圣经,带领唱圣咏,然后点亮蜡烛,降福身旁的孩子;在一个杯中倒满葡萄酒,传饮给每一个人,并祝平安;其次祝福面包、擘开,分给大家;最后大家再分享一个大饼,今天是犹太年的最后一个安息日,下星期就是他们的新年了。

    厨房里仍然有简单的晚餐,为那些没有守斋又没有参加犹太人晚餐的人准备的。晚餐后在一个地下的小祈祷室中,另有基督徒式的祈祷时间,不限于信仰基督的人,自由参加,之后静坐和户外的火光祈祷也照样进行。方舟独立于任何宗教之外,接纳任何宗教的人,任何人也有表达其信仰的机会,可是不欢迎指教或政治的怪异及极端狂热分子。他们的这种开放性不单是对每个人都尊重,而且相信每个人都会带来他所相信那位神的真理,对方舟总是有益的。

    晚上九点半了,他们召集两个家的人,听我们介绍台湾盐舍净土的情形,我带了幻灯片和一些英文简介资料,他们也有一位做翻译。他们觉得盐舍很多地方和他们非常相似且一致,精神上、做法上,他们也希望与我们保持密切的联络,他们有“方舟之友”,我们也有“盐舍之友”。

    方舟给人的初步印象易有隐居遁世的感觉。其实他们是一个非暴力方法改革社会的积极团体。自从五O年代反对法国出兵阿尔及利亚以来,他们曾推动过各种反战运动,成功地使法国立法,以民役代兵役,反对军事扩充政策,反核;促进以阿和解;在非洲调解种族仇恨;以及协调移民问题等。我们在这里遇到一位白了头发的妇女,她最近才与其他反核团体,到南太平洋去抗议法国在该地区的核爆试验。他们在非暴力改革运动中,已有了近四十年代经验,而发展出很多非暴力技巧,使得被反对的对方不得不同意他们的诉求。

    第三天早上我们照样早起,出外散布,林中看日出,早餐后也在厨房帮忙工作,因为今天要离开了,逐一向接待过我们的人辞行感谢。安莉丝替我们找到一部车子,载我们到山下的火车站,这个村子的人实在太少了,车站小屋已公告出售,火车也停了。

    在方舟团体我们虽然只停留了两整天,但可以写的人情事物实在太多,恐怕你看到这儿已有点不耐烦了。如果你真有兴趣,可以直接与他们联络,我也可以代劳。
六、普世博爱运动 ——生活圣言
    我最初认识普世博爱运动是在1980年,当初的印象是,一群喜欢唱唱跳跳的年轻人。我后来因为机缘去过意大利罗比亚诺(Loppiano)的玛丽亚之城(Mariapolis),才有更正确更深入的认识与体悟。1996年又因旅行之便,在西非、中美和南美,先后遇到不少该运动的成员,及拜访他们的中心和小城,进一步感受到他们真是一个世界性的运动,二十一世纪新时代所需要的灵修精神。综合多次的相遇,我对这个运动,有下面一些认识、经验与感想。

    它创立的时机正值第二次世界大战,战争是仇恨、对立、争夺、分裂等等的结果,唯有用爱,才能使世界重新合一。国家与国家如此,宗教与宗教如此,人与人之间也如此。今日世界又因自私、贪婪、欲望、消费主义、功利主义使人与人分离,这种运动以爱为出发点合一精神,更是时代的需要。所以它才发展得那么快,已遍布全球差不多每一个国家。

    1988年,我拜访这运动第一个玛丽亚之城时,正好有一位好友在那里接受陶成。罗比亚诺是在意大利北部翡冷翠城附近的山上,有二百公顷,好大一片地方,感觉它真是“大”,不是一个大城市的大,而是只由一个团体拥有的大。这“大”其实也不光是物质空间的大,更是其所显示精神的大。那时正是麦子成熟的时候,满山遍谷都是金黄色的麦穗,有农庄有聚落分布其间,还有大草地上年轻人黄色蓝色的帐棚,真是一个和乐的世界。

    在成员训练时,他们依照创办人卢嘉勒女士(ChiaraLubich)所定的七项神修指导原则前进,就是所谓“彩虹灵修”,非常有创意。红、橙、黄、绿、青、蓝、紫分别代表财物共通、见证、灵修、健康、和谐、学习沟通。每一段时间集中注意一种神修,特别强调天主第一、为天主放弃一切、二三人因主名相聚的兄弟之爱、基督奥体、工作中的祈祷,与大自然的和谐。他们早就有了绿色环保的概念。

    住在玛丽亚之城的每一位成员,都参加工作。所谓在工作中的灵修,就是在工作中看见天主的旨意。把爱心透过工作传给别人,也就是把福音的讯息,通过产品分享给别人。所以生产都尽量用手工,而且不大量生产,使购买的人感受到这种爱的精神。工作也是一个学习合作、耐心、团体精神的机会。每一产品不由个人完成,每人只做一部分,功劳也不归一个人。有些工作不分贵贱高低,每个人都有机会做,如教授负责打扫、清理垃圾,医生负责厨房。他们生产不少手工艺术品,这不单是艺术而已,也具有和谐、社会、福音的意义,所以也有传福音的意思。现在所提倡的简朴清贫精神,他们都实践了。

    参观过一个农场酒厂后,也看到在这里如何把爱、合一、分享落实到农业和经济上。他们成立了一个农业合作社,有八十公顷土地可以提供工作机会,尽量提高土地的经济价值,增加就业和水产品,好使成员能度福音化的生活;在利用土地时,尽量使人与土地和谐互利,不用化肥、农药、杀虫剂,生产的是自然纯净的产品。在工作时人与人合作融洽,工资是依劳工法的上限支付,有家庭或困难的工人,还考虑其需要加以辅助。这些做法,已超越共产主义和资本主义所能达到的境界,是唯有基督的爱才能到达的天堂。玛丽亚之城就是要在地上建立的天国。

    1995年去非洲生活体验,在西非的象牙海岸国首都阿比让,造访了普世博爱运动的男中心和女中心。他们在非洲的发展,都是先看当地的需要而给予帮助,然后才在适当时机传福音,最后使工作及福音,与当地文化结合,使其本地化。一个动人的故事发生在喀麦隆:在丛林中有一个原始部落,长期为各种疾病威胁,婴儿死亡率高达九成,濒临绝族的危险。酋长曾向各方求援,均失败,最后他筹了一笔钱,去找最近的一位天主教主教,对他说:“上天没有俯听我们,因为我们不好。我们给你这笔钱,希望你们为我们祈祷,也许会有效!”真的,天主垂顾了他们的虔诚,派遣了一组医护成员去部落,慢慢改善他们的情况。后来酋长率领全族人都受了洗,并要求盖一座圣堂。普世博爱运动在那里先后建立了医院、学校、中心及玛丽亚之城,并且成为在非洲大陆的中心。这是与殖民主义时期完全不同的传福音方式,先答复他们的需求,与他们打成一片,最后再由关心与爱感动他们,吸引他们认识天主,接受福音,这就是“新福传”。

    1996年初我又去中南美洲体验,在没有预先计划的范围内,顺便去了一趟哥斯达黎加这个“中美的瑞士”。坐长途汽车清晨到了首都圣何塞,车站旁就是一座圣堂,等到教堂开门,入内祈祷,参与弥撒。在门口就看到一叠普世博爱运动出版的《生活圣言》单张,真是喜出望外,知道这里一定也有普世博爱运动的中心,迫不及待当天下午就找到她们的女中心,好像是老朋友相逢的高兴。第二天又去造访他们的男中心,虽然在语言上有些困难,但聚谈得很是愉快。

    在巴西圣保罗市近郊亚拉塞里,也有一座玛丽亚之城,有一对中国夫妇是运动的家庭成员,接待非常周到。在巴西,运动的特色是推动“共融经济”。1991年开始发起,希望能慢慢改善社会的贫富不均现象。这是一种基于爱的利益分享及施予的计划,现在已有“企业体”九十个,如生产工厂、农场、菜园,甚至运动场、学校、诊所等等。在这些企业中,由运动的成员主持,把成员间因爱的合一及财物共享精神,散播到所有员工甚至社会上去。在企业里全体员工,都有共同灵修的时间,如一起祈祷、读《生活圣言》、参与弥撒,或者劳动、清洁、运动、进修;一切行动或决策都以仁爱为准则,常常把耶稣放于团体中间。企业不以利润为最后目的,更不是为积聚财富或消费;有盈余时分成三份,最重要的一份是用于帮助贫穷的人,第二份用于企业本身的发展,第三份才用于团体、运动的发展,改进制度及培育方面。

    这“共融经济”,是在教宗《一百周年》通谕的启发下思考出来的。教宗看到共产主义和资本主义,均不能拯救人类脱离贫穷、饥饿、压迫……等不正义的世界危机中,而指出的一个新方向。我在多年前也曾访问过一个类似的“共享公司”,不过,共融经济企业更多了一份基督爱的精神在内。

    普世博爱运动已有六十多年的历史,我参观访问过它多个中心及小城市,但一直没有见过创办者卢嘉勒女士本人,谨以此文来表示对她的一份敬意。
七、朝圣之旅外一章


准备

到圣地朝圣是很多基督徒一生的愿望,1995年我终于得尝此愿,到以色列跟随耶稣基督的足迹,走一趟朝圣之旅,由童贞女圣母玛利亚领报(领受天使报喜受孕)的地方,到耶稣诞生、长大、传道、受难、被钉、埋葬、复活至升天的过程,对耶稣的一生多了不少实在的认识,也增加了不少传扬福音与实践福音的力量。

一年前就开始准备这次旅程,首先与认识圣地很深的方济各会韩承良神父联络。他建议我一些可往的地方及先看看他所写的那本书,因此在到圣地之前就有了不少了解和安心。到以色列之前,在欧洲期间又遇到一些去过圣地的朋友,也得到不少资讯,于是到圣地朝圣就好像到一个很熟识的地方,圣经中耶稣走过的地方,好像都一一浮现在眼前了。

出发:

九月下旬是秋凉的天气,由巴黎坐上以色列航空的飞机,四个多钟头就到首都特拉维夫。以色列为防止暴力恐怖份子进入,在法国机场就派有很多安全人员,在验票之前进行非常详细的安全措施。我们三人同行,被三个安全人员分别问话,其中还有会中文的,以不太流利的中国话问有没有带“碰碰”,同行不太懂英文的女生愣了一下,安全人员再问,有没有手枪、刀子等,她才懂,安全人员经讨论后才让我们通过。到了登机前还问了几句,有没有人托带东西,手提行李厢有没有开过等等,就是怕有人放了炸弹。去过圣地的朋友也曾警告,到以色列占领区要特别小心,以免遇到冲突和爆炸;加上这安全问话,已感到那种紧张的气氛。此外他们对托运的行李、旅客在机场的行动,都有严密的监视,经过这些检查后就很顺利了,到以色列后也很快就能通关出来,那种紧张气氛才放松了下来。

到了机场我们即刻与耶路撒冷的方济各会院用电话联络,台湾的会长神父先前也替我们写了一封介绍信去革责玛尼园的会院,院长神父刚好不在,他们给了我另一个电话号码,方济各会在圣地有三、四十个会院,于是转来转去打了一张电话卡,花了两个小时,又转回原来革责玛尼园的秘书,他稍微知道一点我们曾写信要来的事,但他说,他们现在不接受非会士住宿了。我们本以为有了那封介绍信就一定可以有依靠,这一来,使我们感到好像掉进大海里,一时不知所措。那位秘书还是很好心,介绍我们到Casa Nova会院去,可是那里比我们预计的收费要贵很多,我们要节俭朝圣,就只好放弃住在方济各会地方的念头。今后在以色列的一个多月,就只好依靠天主了。

旅人得到归宿

真的,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想起在法国时认识的“真福团”,他们在圣地也有一个“家”,于是我们打电话去,说明我们认识他们的团员,现在已到特拉维夫机场,他们一听就知道我们是求助的,他们很热心地说,马上到机场来接我们,这真是喜出望外,感激不已。不到半小时,一位长了胡子的男士就站在我的面前,我们相对会心一笑,因为我也有很长的胡子。他赶紧帮我们提行李,他的小儿子领路到停车的地方。真福团的家在机场往耶京都路上,叫La Trun,是在山丘上一幢古堡式的建筑物,山坡下有一个古罗马式圣堂的废墟。

那天晚上(9月24日),刚好是犹太历的除夕,真福团的人也按犹太风俗过节(真福团在以色列的这个家是特别为研究犹太文化礼仪的,所以他们的生活及礼仪大都遵照犹太的习俗)。我们放下行李就到他们的圣堂参加晚祷。这个圣堂就是古堡中的一个大客厅,布置得像东方教会,加上犹太宗教的色彩。他们二十多人都穿着白色长袍或白色衬衫,一片圣洁祥和的气氛,使我们的心也定了下来!我们跟着他们一起唱歌祈祷,感谢天主,使旅人被收容,有了落脚的地方。晚祷后才吃晚餐,已是八时多了,大家围坐成U字形,家长修女在中间,轻轻摇了一下小铃,大家安静下来,旁边一位弟兄用希伯来语读一段古经,大家一起唱一首歌,才开始用餐,简单而隆重。晚餐后已近十时了,我们一天的疲劳与不安才得到休息。
『犹太人的新年』

第二天就是犹太历的新年,正好有一位仁爱会修女带着一位神父来访,我们就搭他们的便车上耶路撒冷城去看看,顺道还参观了附近的一所隐修院,新年他们特别展出了自制的葡萄酒和农产品,很有犹太风味。

耶路撒冷位于以色列南北向的山脉高原上,离海平面有750公尺,而死海即在东边下面1150公尺深度山谷中,由西面地中海边的特拉维夫有高速公路一直上去,只有六十公里,约一小时车程,所以说上耶路撒冷有两种意思,一是网上行,一是它在宗教政治地位的高。

我们由西南面的雅法门(Jaffa)进城,这是观光游客必经之路,有观光局资讯中心,基督徒中心、达味城堡等,由此有一条往东的直街贯穿旧城至圣殿,即今之回教大清真寺,或叫奥玛尔寺。旧城东西或南北直径均约一公里左右,走路都不远。圣殿是犹太人最神圣的地方,可惜仅遗留一面西墙,现在成了“哭墙”。我们只大略了解一下耶路撒冷城,就走到西北角的新门外,法国人的圣母堂,在一高级旅馆内,与真福团的人会合,弥撒后一起回家,过新年的安息日。晚餐中吃犹太人新年的食物:石榴,是新年刚熟的水果;浸了蜂蜜的苹果和面包,表示甜蜜的一年;鱼头,代表一年的开始。

年初二真福团的人都要到旧城外地犹太大会堂(The Great Synagogue)去参加礼拜祭献。犹太人的雅威也就是天主上帝,其实也是回教党阿拉真神,认清这点,心理上就很自然了。生平第一次参加犹太人的聚会,实在非常难得,如果没有他们的带领,恐怕没有机会。我们都怀着兴奋的心情早上五时就起来了,到后山岗上,松林山径,漫步默想,到了岗顶,正好迎接以色列的日出,视线越过耶路撒冷城及约旦河,可以到对岸的山脉上。耶稣传教的时候常常到约旦河的对岸去,可惜那里山峦并不苍翠,尽是黄土沙漠。早餐后,七点半我们就出发,到达犹太会堂约八点钟。
会堂里已坐满了人,男士们由大厅进入,都要戴帽,他们给我一顶纸帽,戴起来有点滑稽。但入乡随俗吧。我在后面靠墙一排挤到一个位置;女士们都是盛装,要到楼上与男士们分开,楼上的座位有点像剧院,人数也不少。以犹太人的习惯算,男人约有二千。他们大多穿着全套黑色礼服,除了戴帽外(宽边圆帽或瓜皮帽),还有白披肩或长衣穗。有不少人长了大胡子,两鬓还绑了辫子;在念经时不停点头、鞠躬,也不觉得累。因为他们用希伯来语,我一点都不懂,只好静观过程,随众行仪。礼仪非常复杂多变,在祭台上有祭司、辅祭、读经员等很多人,读到经文冗长多样,有古经、先知书、圣咏等,祭台后方有几扇门藏着重要华丽的经卷与皇冠,不时展开拿出来展示、高举、巡礼、开合,又再关藏起来。比较特别的是读经祈祷的同时,他们都吹响一公羊号角,这位提醒人民要常遵守上主的诫命和传统。除读经文外,中间穿插咏唱,有歌唱团、男高音独唱员。很多时候可站可坐,也有不少人自由出入走动,尤其是小孩子,走上走下。几个钟头下来,实在需要很大的耐性,这使我想起非教友参加天主教的弥撒可能也会有这种感觉。一种宗教如果有太多繁文缛节,实在不易吸引人,如果不是好奇心驱使,我大概不会来参加。

到中午十二时多,礼拜还没结束,我们已看得够了,也快受不了了。楼上楼下不约而同离开殿堂,在外面大厅参观他们犹太历史壁画,有火烧圣殿、高举经卷跳舞、抱着经卷哭泣等。我们在对面的独立公园午餐,吃一种犹太空心大饼。

下午再进城走走,由阿尔美尼亚人区走到犹太人区。耶京旧城内还有回教徒区和基督徒区,都是小街小巷,不能行车,只有徒步走路,这也好,比较容易认识地方。出到城外新城区我们也尽量步行,较远的地方才乘巴士。那天黄昏走了大约三公里才找到中央巴士站,乘车回真福团的家。

过了新年,活动少了,我们才得有时间与修女们讨论在圣地朝圣的计划与行程。她们给我们不少资讯与建议,在耶京雅法门外有一修女办的收容所也可以收容我们,但要等一周后才有空位,于是我们决定先去北部纳匝肋和加里肋亚湖,先看耶稣的故乡、长大及传教的地方,回过头来再看他出生和死亡、复活的经过,这样也不错。

在真福团这一整天,我们有充分的时间与他们一起生活、祈祷、帮忙厨房工作,参观周围环境、古迹、圣堂。他们有个很大的后山果园,种了不少无花果、石榴,正值果实成熟期,又大又甜。

晚上他们为庆祝圣文生瞻礼,表演了一幕厄玛乌剧。耶稣复活后,有两个门徒前往厄玛乌,在路上谈论耶路撒冷发生的事,耶稣走进他们,并向他们讲解先知论及他的话,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门徒们才认出耶稣来。演出滑稽有趣,原来这个古堡就叫厄玛乌之家。


『耶稣的家乡』

我们休息了一天,精神充沛,留下我们的感谢与奉献,第二天就背了背包上路。首先乘小巴到耶京,转巴士经海法(Haifa),再到纳匝肋(Nazareth),共约二百公里,四个半小时,下午三时半到达。一路上问路、乘车、转车,英语都通,没有困难。真福团修女介绍我们到纳匝肋修女的会院,其中有二间大房为朝圣者住宿的,并有厨房可用,每人每天二十元(美元比以元为 1:3),相当经济。地点就在圣母领报大殿旁,太好了。安顿好后已近黄昏,我们在附近找到市场,商店准备关门,赶快买些米、豆、杂粮;摊贩已收,买不到什么了。看,却可以捡到一些他们丢弃的果菜。捡菜是我们在盐舍多年来培养出来的看家本领,不是没有钱或省钱,而是惜物惜福,想不到这次朝圣也用得上。有米有菜,回会院煮一煮就是一顿丰富的晚餐。一天劳累,早点休息,大房间内有多张床铺,没有蚊帐,一夜就得与蚊子对抗,也使我学会蒙头而睡的新招,这一招以后还多次发挥作用呢!

修女很早就开门,五时多我们就出门散步,到对面圣母大殿参加弥撒。大殿内相当大,而且是一堂盖一堂的分好几层,庭院里有一回廊,画有各国圣母像,殿内另有一中国圣母态像,有点像妈祖,我们由这里开始正式朝圣,每到一处与耶稣有关的地方,先读一段相关的圣经,入内参观,找一合适的地点默想、祈祷,再重点浏览,然后离开。圣地每一处已有很多人描述,也有书可查,我就不多着墨,只点到为止;路上所见所闻所感,或偶遇或专访,我才会收纳在这《圣地之旅外一章》里。

在纳匝肋还有几处重要的朝圣地点,就是若瑟之家堂。圣若瑟养育耶稣、圣母和做木工的地方;古犹太会堂,耶稣曾朗读先知书中预言祂自己来临的地方,这会堂又小又老旧,特别感受到耶稣说:“没有一个先知在本乡受悦纳的”这句话时的心情。城郊的圣母泉就是圣家汲水的地方。离开纳匝肋即有耶稣将水变酒的加纳和显圣荣的大博尔山,去这两个地方,我们都有不同的奇遇。


『没有婚宴的加纳』

由纳匝肋到加纳(Kanna)只有七公里,因为我们下午才出发,恐怕时间不够,就与别人共乘汽车去,每人六元Shikel,约合二美元,相当便宜。到了加纳村就见一座教堂,堂门已关,院子里却好像刚办过宴会似的,有不少塑料杯、汽水瓶散落一地,有些酒瓶还剩半瓶酒,水果盘上尚有新鲜葡萄,尝一尝,蛮甜的,我们正感到可惜,来得太迟了,没赶上婚宴!

忽然听到街上鼓乐声,看见有长队人群往东方前进,男女老少,妇孺特别多。我们以为是婚礼游行,这次不可错过,希望将水变酒的奇迹再次出现,就跟着大家而去。不远到了一个大广场,周围有各式摊位,中间整齐的排着很多椅子,前方是一幢新的大楼,挂着彩带布条,询问才知道是加里肋亚加纳地方教会大厦落成典礼,这么多人都是凑热闹来的。我们参观各个摊位,有食物、手工艺品、书画等。大楼内另有文物展、摄影展,还有水果、点心招待;广场上管弦乐演奏、诗歌班唱歌,好多人演讲、证道……接近黄昏我们才离开,也没有人太注意我们几个外邦人。路上天已黑了,走了一个多小时就回到纳匝肋会院。

『搭便车上大博尔山』

大博尔山(Tabor)在纳匝肋的东方十公里,没有路直接去,需要绕多一倍的路程。我们一大早吃过杂粮粥,带了水果、面包就出城去,到大路口搭便车,不多久就有一红色小汽车停下,愿意载我们,我们表明要去大博尔山,他说顺路,要回父亲家,在阿夫拉(Afula),正好是南边我们可以转车的镇上。我们一路交谈得很愉快,他是阿拉伯人,叫亚马,在纳匝肋工作,父亲务农。城里有一半是阿拉伯人,途中许多都是阿拉伯村庄,自从以色列占领以后,阿拉伯人就被赶走,或变成难民。这是阿拉伯人和犹太人的历史恩怨,两个民族本是兄弟,现在却成了仇人,只有恢复兄弟互爱互恕的关系,问题才有解决的可能。

亚马告诉我们:在以色列只有犹太人才能当兵,甚至女孩子也能当兵,阿拉伯人是不准当兵的,他不说理由我们都能了解。阿拉伯人学校里小孩子学六小时阿文、五小时希伯来文、四小时英文;犹太人学校即有六小时希伯来文、五小时英文、二小时阿文。本来是一种歧视政策,单最近以色列希望与约旦等国建交,犹太小孩可能要多学二小时阿文,多学多了解,或者是一种好现象吧!

到了一岔路,本应直行,但他却带我们走一条较近的小路,经依克沙(Iksal),可直抵大博尔山下。他说反正回家还早,路上他问我们是否是父女关系,因同行两位女孩相当年轻,我们说只是朋友。我忽然想起创世纪十二章,亚巴辣罕带着妻子去埃及的故事(他称妻子为妹妹,以免被人夺取,而遭杀害),心里有点好笑。他又继续前进,到了山下的大布利亚村(Dabburiya),他说都已来到山下,干脆送我们上山吧,真是好人做到底!使我们受宠若惊,不好意思拒绝,也对阿拉伯人完全改观。上到山顶停车场,他还指点我们如何步行到前面圣堂,并约好明天早上会到我们住的地方,再带我们去看加里肋亚湖。他离去后,我真是嘴巴张大了好一阵,感动到说不出话来,但别人的好意,实在不应该怀疑的。

那天是星期六,显圣荣大殿关门休息,不得其门而入,既来之,则安之,就看看山上其他小堂及废墟。其实不只我们,也有其他一些人来此吃了闭门羹。我们在松树林中找到一处很好的地方,可以看见山下四周的平原。大博尔山就孤立在这平原之上,远处西边望见纳匝肋,东边即是加里肋亚湖。就在这里午餐,默想吧,这里真的不错,如果能看见耶稣显圣荣就更棒了,难怪当年伯多禄想在这里搭三个帐篷住下。

下山的时候我们选择走直线下去,而不必绕那之字路,到了山下经过一个家庭,我们上前问路,那家主人却好心的邀请我们入内喝咖啡,虽然我不喜欢喝咖啡,但盛情难却,他的儿女都出来见面。原来他们是犹太人,但不像在耶路撒冷所见的样子,穿黑衣戴黑帽,留长胡长鬓,他们即随和多了,我们离开时,他还送至路口呢!我们搭到一货车,父子二人正要回家;到阿夫拉又搭到一夫妇的便车,途中他们也载了一个老人、一个军人一程,这一路遇到的好人真多。

回到纳匝肋城外路口,我们下车步行,沿途看看圣母惊惶堂。耶稣因读先知书,指自己就是那预言中的默西亚,而激怒了本乡群众,他们把他赶到城外山崖上,要把他推下去,圣母闻报跑出去看,惊惶不已,耶稣却从他们中间走开了。


『加里肋亚湖西岸』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到圣若瑟之家堂参与主日弥撒,是希伯来文弥撒,经文我们只好用猜的,唱歌即稍能跟随,光荣颂他们分边对念,很有意思。

十时半亚马真的很准时来到,载我们三人往加里肋亚湖(Galilee),只二十九公里,很快就到。亚马虽是回教徒,但不是狂热的那一种,他也认识耶稣是谁,知道五饼二鱼的奇迹,因此他知道带我们到哪些地方去看。我们先沿湖西岸北上,到葛法翁(Kefar Nahum)遗址。整座城只剩下一些基石和柱子,耶稣曾在这里召选多位门徒,并宣讲天国,行奇迹,把它当自己的城、自己的家,但人民却没有悔改、皈依,现在落到如此下场,实令人叹息。

遗址外我们看见两排高大的椰树,但果子却像槟榔,原来是以色列产的椰枣,我们捡起地上的一颗,肉红味甜,很不错。

废墟围墙后面有一座红圆顶白十字的教堂,我们叫开了门,入内参观,墙上都是希腊东正教的圣像ICON:耶稣增饼、总领天使、天父、圣人、圣母坟墓等。管理员会说德语,我就和他谈几句,他对我们由台湾来感到好奇,我即开始感到另一种奇怪:在圣地与耶稣有关的地方常分不同教派的教堂,天主教、东正教、新教……,都是相信耶稣、纪念耶稣的,不知道耶稣是高兴还是难过。在以色列每一个城市都有犹太教的会堂、伊斯兰教的清真寺及基督宗教的教堂,如果大家相信的都是同一真神,我也不知道这位真神看见这现象是高兴还是难过,这一点保留到后面再想想吧!

中午亚马请我们到一处湖边野餐烤肉,他由车上搬出一箱吃的、一箱喝的,非常丰富。他的父亲有农场、叔父开超市,他是教师,家境富裕,让他颇费,我们也心安一些。在烤肉玩水中,我慢慢发觉他对我们同行的一位女伴有兴趣,我不知如何是好,听其自然吧!

离开湖边往山上爬,多是黑色火山岩,沙砾石头,干燥炎热,但是山坡上也看到很多绿地、树林,还有很多果园:香蕉、葡萄、芒果、柠檬,他说是奇布兹(Kibbutz)集体农场开发出来的。

上面有一处真福山,就是耶稣宣讲真福八段、山中圣训的地方,八角形圣堂的八面窗上写着八种真福:“神贫的人是有福的”……第一句就很适合我们。八角地上也镶着:仁爱、正义、和平等等愿望。我们不是都如此希望吗!

回头沿湖往南,在建诺沙(Ginnosar)有一奇布兹开办的旅馆,范围非常大,有住宿区、餐厅、会议厅、展览厅、游艇码头等设备,还有公社社员住宅区。这是我们初次接触到奇布兹的地方。我们到以色列另一个目的就是想认识他们的集体农场,可能的话在里面工作生活一段时间,今天这里不大适合停留,改天吧!

圣母领报堂每天早上都有弥撒,很多修女参与。弥撒后趁早区逛一逛那传统市场,相当大,包括服饰、日用品、食量、鱼肉、蔬果等,一区一区的,我们只对蔬果有兴趣,黄瓜、番茄、苹果、柳橙,都是他们平常的产品。

早餐我们又是杂粮粥,今天亚马再带我们区加里肋亚湖,看耶稣显增饼奇迹的山上,及叫伯多禄向右边撒网,网得一五三条鱼的湖边,朝圣的人潮一车一车的来,我们看不到奇迹,只有热闹。

沿湖往南到了提庇黎雅城(Teverya)。五十年前这里多是巴勒斯坦人,现在都搬走了,犹太人建造了一个现代化的城市,巴人遗留下来的旧屋,多实用黑石,镶有白色的边,很易辨认。这一带不少小村落都像提城,以人占领后巴人撤走,对一个世代住在这里的巴勒斯坦人来说,可以感到他内心那点悲哀与无奈。

由提城再往南就到了加里肋亚湖流入约旦河的出口,在革乃勒特镇(Kinneret)外,我们要与亚马分手了,两天相处依依不舍!我对同行女伴说,虽然千里因缘,但总要分离,潇洒一点吧。
『偶访第一个奇布兹』

我们找到了一处幽静的河边午餐,并在一个小树丛下午睡。休息够了,我们沿加里肋亚湖东岸步行进发,路上看见“第一个奇布兹”的指标,我们想,如果是以色列最早的奇布兹,就很值得参观,了解一下他们的历史。走不多久就到了,这真是误打误撞的收获。这里叫第甘亚A(Deganya A)。由大路有一很长的引道进入,大门敞开,路的两旁都种有树木,并有很多房舍,有些像是工厂、农场等,我们一直走到路的尽头,有一圆环,在游泳池旁才遇到一中年人。我们自我介绍一番,并表明来意,想在此住一天,体验一下这里的生活。他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个奇布兹的内容。这是1910年最初成立的一个集体农场,可谓奇布兹之母,现有居民六百五十人,有牧场、鸡场及果园,另有一制刀厂。他从小来到这里,住了二十一年,非常喜欢。他告诉我们要住宿可以到隔壁的另一个奇布兹去。所谓隔壁要走路约十分钟,这个叫第甘亚B,除农作外,他们也以旅馆作为生财之道。我们觉得太贵,而折回第一个奇布兹。

正值收工时间,路上遇到一批年轻人,他们是世界各地归国的犹太裔青年,大部分是由俄国来的,其他有美国及东欧国家,他们一面工作,一面学希伯来文,其中一位还会中文,叫保艾莉。他们邀请我们一起晚餐,在那单身宿舍里有二十多人,一排平房木屋,两三人一间,就像学生宿舍,中间一间是交谊及餐厅,食物即由大餐厅取回来,存放在大冰柜中,各人自由取用,水果、蔬菜、牛奶、乳酪、面包等,大量供应,这些都很适合我们,饭后他们都各自回房休息,因为工作了一天,太累了。我们只参观了其中一间,就离开了。

当晚我们决定露宿游泳池,晚上没有人游泳,我们就趁机享受一番,也彻底地洗刷一天的尘累。躺在泳池旁,有花圃石凳,赏心悦意;仰观星空,与台湾好像没有很大差别,却是远离十万八千里,而且是在海面下二百公尺的谷地,这是在台湾无法想像的。


『约旦河畔的矢车菊』

天很早就亮了,六时我们起来,吃了自备的水果、饼干,背包暂放泳池一旁,就去参观他们的牧场。他们有六百头牛,一半为乳牛,都关在牛栏里,每天定时出外散步,每一头牛带有步行器,用来观察它们运动对健康及乳量的影响。挤奶也有定时,自动化电脑记录,据说一头牛最高可日产五十九公升的奶,年产一万五千公升,是全以色列之冠,我们对这产量没有概念,听来有点惊人。看看乳牛的乳房大到快要触及地面,有点可怕;为避免牛互相打闹,牛的角被截断了;为增加牛奶产量,小牛是用奶嘴吃冲泡奶的;这些都是不自然的现象,有点残忍。

再看养鸡场,有好几间,都是密闭式的,长方形的空间,密密麻麻的挤满了鸡,全自动的空气、温度调节,全天候灯光照射及水与饲料输送,鸡只在里面不知昼夜,只知道不停地吃和拉,粪便却不怎么臭,奇怪!鸡喙都被切掉,这样的鸡五十天就可以出售,比传统自然养的快很多,因为饲料中加了生长激素、镇静剂、抗生素……等化学药物,它们骄傲地说这是新技术、效率高、产量大。我们却感到这张违反自然的科技是不人道的,这样生产出来的食物是不健康的,我想大概也不是圣经里所谓“流奶流蜜”的真正样子吧!

在农场里正收成橄榄、椰枣、香蕉、葡萄。橄榄树就在路旁园子里,他们把结实累累的枝条割下来,放在地上的大胶布上慢慢采收,我们两个女孩子兴趣来了,就和他们一起捡拾。昨天晚上遇到的青年早上三、四点就到果园去工作,现在才回来吃早饭,再工作几小时,下去他们就可以休息了。

八点钟大餐厅开始早餐,我们也跟着大家进去,自由取用。食物相当丰富,我们素食,也有很多选择。餐厅里越来越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少人看来是由田里或工厂里放下工作来吃饭的。饭后,遇到昨天见到的保艾莉和她的父亲,他愿意带我们去参观餐厅的厨房、仓库等地方,都很现代化,清洁卫生,每人吃完将餐盘餐具收进去,在输送带上自动高温清洁,食物残渣及纸巾等即分开收集处理,很注意环保。储藏室在地下室,真是叹为观止,各式蔬菜、水果、牛奶、肉类等,并有专人管理。保艾莉父亲是匈牙利人,住在这里四十多年,已成为资深社员。女儿会中文权充翻译,向我们介绍切刀生产工厂,这是高技术的产品,机器也有来自台湾的,机械切刀销售到世界各地。

经营工厂,甚至旅馆是奇布兹由农业转型的方向,目的是为维持他们这张共产公社继续生存的能力,亦能达到他们建设国家的初衷。参观后,我们走到前面一幢很古老的建筑物,是他们的秘书处,主任小姐让我们看他们最初成立时的一些照片及资料,并赠送我们一本很珍贵的书:《约旦河畔的聚落——第甘亚的故事1910-1960》。第甘亚原意是矢车菊,就是这地区生长的一种花,这本书真是值得好好读一读。


『在海法度赎罪日』

十一时我们离开第甘亚,在大路上向搭车,沿湖东岸北上,可是公车、私家车都很稀少,中午后车就更少了,等很久才看见一辆经过,我们招手也不停。我们才想到十月四日是犹太人的“赎罪日”(Yom Kippur),前一天的日落开始安息,大家都赶回家去。

因为我们约好五日要回到耶路撒冷,所以就没有很多时间慢慢北上,于是赶快往回路走。幸好等到最后一班巴士,到提庇黎雅,再转车会纳匝肋去。纳匝肋的阿拉伯人较多,路上还相当热闹,商店仍开着。我们到修女院取回一些行李,继续赶路,搭共乘的士往海法去,也不贵,每人才十三元。

约下午五时到达海法Haifa,可能也是最后一班车,乘客下车后,一下就走光了,车站静悄悄的,停满了车,旁边的火车站也是空荡荡的,商店都已关门熄灯,只剩一二位值班人员巡逻,他们说等明天晚上才有车开出。今天全城都要安息下来,不知道要去哪里好,好像进了一个荒城,我们的心也一阵慌。不管怎样,我们决定就在车站过夜,找好了一个安全角落,就地吃了晚餐:香蕉、面包、番茄酱,作为我们的斋戒补赎吧。

车站附近有一个住宅社区,中间是公园式的道路,有草坪、树木、老人、妇女、小孩都出来散步、聊天,像是休闲度日的样子。一位老人告诉我们赎罪日是安息日,什么事都不可以做,要到会堂、教堂祈祷、忏悔。如果真能做到忏悔,与别人和好,不伤害别人,不再战争,这的确是很有意义的,希望以色列的和平就从今日开始。

在车站的等待中,有一年轻人经过,知道我们因要等明天的车而打算在车站过夜,他大发慈悲的心,请我们到他家住一晚,另有一南斯拉夫妇人与我们有同样遭遇,也一并被邀请了。年轻人叫“好的”(Hody),二十五岁,是美籍犹太人,父母离异,单身在以国。他晚上要到餐厅打工,就留我们在他家里。

听说在海法这犹太人的城市,赎罪日要禁食、守斋、停工、休息,如果有开工或在路上开车会被禁止,有时还会遭到石头的攻击。耶稣的时代法利赛人就有很严格的法律,耶稣却向他们挑战说:安息日允许救人吗?不该行善吗?羊落进坑里可以拉起来吗?他甚至立刻治好一个枯手病的人,以表明他的态度,也因此激怒了他们。想到这里,觉得“好的”很勇敢,接待我们到家里,晚上还去打工,他大概是耶稣的门徒吧!

今日是正式的赎罪日,街上非常安静,人声车声都听不到,“好的”家里非常简单,锅子都没有一个,我们用他的烤箱烤杂粮粥,到社区公园早餐。后来散步到地中海边,路上遇见一位香港来的张先生,非常亲切,他正要爬上加尔默耳山,只有一百多公尺,我们就跟他一道上去,山上可以看见整个海法城的港口及地中海景。张先生来海法已二十年了,娶了犹太妻子,开中国餐馆,他说这城大多是由俄国移民回来的犹太人,以前治安很好,现在有很多非法假犹太移民,社会越来越乱。幸好我们遇到的都是好人。

山上有厄里亚古先知山洞,他曾在这里求火、求雨,隐居于此;天主也曾显现给他,但不是藉着暴雨、地震或烈火,而是一阵微风,厄里亚有非常敏锐的心,立刻体会得到天主的到来。加尔默罗隐修会就发源于此,学习这种潜藏、细察天主旨意的智慧;并度静心祈祷,谦卑、喜悦、慷慨、牺牲,矢志成圣的隐修生活。

海法城是建在加尔默耳山脉向东北的斜面上,坡度不大,山也不高,有很多很美的步道,可以走到山坡顶上去,俯瞰整个城市及海港。市中心上方有一很大的巴哈伊教(Bahai)庙堂世界中心,他们提倡世界大同,所以也叫大同教。在庙堂周围是一大片花园,可惜正在整修,不能进去观赏。它在这犹、回、基三教的圣地中占有一席之地,倒是很特别的。我曾到过印度新德里他们的大白莲寺中心,很远就可以看见一朵大的白莲花生长在一个很大的绿色公园中,使人很有好感。

今天走在街道上,真的轻松、愉快、舒适、自由,在马路中间散步不必怕车辆,小孩子都到街上玩耍游戏而不担心,感觉到人才是街道的主人。可是,下午六时,全城又恢复活动,车声人声再嘈杂起来。犹太会堂仍然聚集很多人,街上也越来越多穿传统黑帽黑衣服装的犹太人,他们悠闲地走路回家,这时我们才特别感觉到身在一个犹太国家里。

第二天一切活动恢复正常,我们很早四时多就起来,出外观察这个城市。海法是一个工商业、文化发达的海港,以色列第三大城市,从早到晚都有很多不同的活动。我们的早餐仍然是杂粮粥,加上以色列饼,为准备上路,到超市买了苹果和面包,相当便宜。南斯拉夫太太打了两天工,赚了一些回家的路费,但所得有限,“好的”先生给了她一些钱,我们也资助她一点,她才能乘船回去。

我们乘中午的巴士离开海法,沿地中海岸南下,高速公路两旁有不少工业区,不到两小时就回到耶京中央车站,人潮如流,我们再转车才到雅法门。圣文生贫穷之家就在附近,他们收容孤儿、智障、致残者及孤老,为短期需要的人也有一些地方。我们由后门进入,有一电话生交给我们房间的钥匙,经一很窄的螺旋梯才上到楼上,房间小小的,很适合我们,可是要到餐厅即要经过几条通道和长廊,高深的大厅,再下到厨房旁边,这时专为我们的小餐厅。这贫穷之家有几幢相连的古老大屋,及一座相当大的圣堂,一时我们尚无法知道每一个角落。院长修女不谙英语,我们只好用拼凑的方法来沟通。

『耶稣的苦路』

从今天开始我们有十天的时间可以慢慢去实践耶稣的足迹,及体会耶稣的言行。他曾多次从加里肋亚上耶路撒冷过节,论道施教、讲天国的比喻、治病、显奇迹、预言、痛斥时弊;最后一次与门徒吃逾越节晚餐,被出卖、受审、被钉死、埋葬,到复活、显现、圣天,并派遣门徒传道、作证,可以说耶路撒冷每个角落都有耶稣的足迹。但是今日看见的耶路撒冷,我们能行走的路上没有几块石头是耶稣真正踏过的,因为耶稣到过的地方上面都盖了一层又一层的圣堂,加以保护留存。到这些地方都看不到当时的真实情景了,只能闭目默想而已。不过我们已习惯了看圣像祈祷默想的方式,现在有了立体的景象,就多了一分真实感。

到耶路撒冷的第一天是星期四,就是耶稣在最后晚餐建立圣体圣事的那一天,我们先到熙雍门(Zion)外耶稣与门徒吃逾越节晚餐的地方,在附近的山坡上,席地而坐,先读一段圣经,祝谢了食物,葡萄与面包,然后大家分享,借此纪念耶稣开始受苦的过程。

晚餐后,我们下到克德龙谷(Kidron),再上橄榄山的革责玛尼园(Gethsemane),苦难大殿已关闭,我们走到园子的后山坡上祈祷,并可以观看耶城的夜景,悲哀这座圣城的四分五裂,祈求天主感动各不同宗教、教派领导人的心,舍弃本位的成见,共同合作,为这圣城及世界和平而努力。

星期五是纪念耶稣苦难的日子,我们参加方济各会士带领的拜苦路游行。下午三时,信友群众齐集安东尼堡,即当年的比拉多总督府,耶稣被审与定罪的地方,由此出发,经过鞭刑堂、戴茨冠堂、“看这个人”拱门、判罪堂、石铺地……等,然后是耶稣扛着十字架走过的一段苦路,最后到了圣墓大殿内,耶稣被钉在加尔瓦略山丘上及被埋葬在石墓里,每一处都有一圣堂或祭台作为纪念。参加拜苦路的人很多,有一披红衣执权杖的人导引,穿越现在的窄街小巷,开始的一段是在回教徒区,有一点点感到紧张,恐怕随时会被回教徒攻击或搅乱。

这种拜苦路过程太快,念经、唱歌、步行,都很匆忙,而且沿途经过不少店铺、人家、过往行人、观光客,很容易使人分心。于是我们又回头从开始再走一次,每一处细细体味,静静默想,或者坐下来,多待一会儿。到圣墓大殿前有一大木十字架空着,就扛起来走一圈,以体验它的滋味。大殿内竖立十字架的地点,有一个深洞及埋葬耶稣的石墓都很窄小,人多的时候是无法看到,更是摸不到的,只有等人潮过后,才可以亲近,两个女生都特别探手去摸一摸,以体验与耶稣亲密的感觉。后来哦我们又选了一个星期五,自己走了一次苦路,印象更为深刻,希望对每个人都信仰都有帮助。

回到贫穷之家,他们特别设了素食晚餐,正合我们意。平时每餐都很简单,有汤有饭,有蔬菜水果,我们就很满意,也常有优酪乳,算是较丰富的。

今天早上一进入雅法门,就遇到一队东方礼教会的神职和学生在路上游行,我们好奇跟随他们去看看,到“新门”附近进入了一个会馆,原来是为了纪念葛利哥里亚正要举行一台弥撒。祭坛前站了很多人,大概有司祭,高冠红袍,由台后内室出来,背向信众;另有多名黑袍的辅祭,学生也穿了红色短袍;信众均挤到后面站着,只有最后墙边才有一排凳子,为老人妇女的。全程均用唱经,台前台后动作很多,我领洗几十年,看过梵二前的弥撒,但也看得不太懂。主祭举扬圣体圣血有二次,平安礼后又一穿紫袍圣职出来降福,大概是他们的宗主教吧。弥撒有二小时之久,站得很累,但见识一次东方礼弥撒,非常值得。


『橄榄山上哭耶京』

橄榄山是耶稣走苦路之前,山园祈祷的地方。我们由西向东,穿过旧城,经圣墓大殿、苦路的各个小堂后,即到狮门,在圣亚纳堂内传说是圣母玛利亚出生的地方;出了狮门,过了溪谷,又有圣母圣天堂,传说是圣母玛利亚之墓,及肉身升天的地方。由此开始就是橄榄山,直上至山顶,可俯览耶城全景,相传这里是耶稣升天处,因此曾有一小堂纪念,现在变成了一回教小寺,由回教徒管理,入内需付费。回教占领的地方多收费,我们就没有进去,我觉得看耶稣升天不应该在室内由洞里去看的。

下山不远处就是天主经堂,现已刻有四十多种文字的天主经文。再往下走就到主哭耶京堂,耶京真正应验了耶稣哀伤的预言而毁灭,经历一千九百年后犹太人才能回来复国。现在耶京仍然由四种不同信仰的人占领,常常处于紧张与不安中,这实在值得再哭一哭。下山的路经过大片犹太坟场,墓上碑文看不懂,阿拉伯数字与我们学到不大一样,用心才能看出出生和死亡年份。他们的白色石棺都是露在地面上,坐在上面看耶京日落,干旱、黄土、灰石,倒是一个很好反省的所在。

另一天我们由橄榄山再远行,到耶稣多次停留的伯达尼村(Bethany),“他所爱的”拉匝禄虽然复活了一次,但最后还是死了,留有坟墓,附近有一纪念复活拉匝禄的圣堂,我们坐了良久,人终归要死掉,但只要好好的依信仰去生活,将来就会有复活永生的希望。

回来的路上,经过贝特法革(Bet Fage),有一纪念耶稣骑驴进耶京的小堂,堂内有一骑驴垫脚用的大石。本堂神父是意大利人,来此已六十多年,会几句中文,后来听说他被暴徒所害,可能这是他上天的捷径吧。路上我们看见一家面包工厂,进去问路并参观,他们正制造以色列式圆圈面包,新鲜出炉,还送了我们几个,以色列的人情味,我们又尝到一次。

橄榄山我们去过多次,就像耶稣当时常路经橄榄山一样。从耶京旧城可以经由狮门出去,也可以由熙雍门或粪门(Dung)下到克德龙谷再上去,这也是耶稣走过的路,出熙雍门会先经圣母安眠堂(Dormition),传说圣母晚年长居于此;鸡鸣堂(Gallicantu)是伯多禄三次不认主动地方,清晨鸡叫了,他才痛悔不已,这也就是盖法司祭庭院的附近;往山谷下走即到史罗亚池(Shiloah)及基红泉(Gihon),泉水有隧道相通,但已有些污染。

耶京旧城外有两个山谷,一为东边的克德龙谷,一为南边的希农谷(Hinnon),这山谷两旁都是坟墓。相传不论犹太人、回教徒、基督徒都在这里等待世界末日时代审判与复活,所以这里已是人满为患。其实耶稣说过:时候到了,人不必在山上,也不必再耶路撒冷朝拜天父,而应以心神朝拜祂。人的复活也应该是如此,只要心神能和天主合一,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山谷底有三座大陵墓塔,我们好奇,爬上其中一座,虽是坟墓,但不可怕,由墓洞看出去,反倒有点身处另一世界的奇妙感觉。
由山谷底走上橄榄山,到革责玛尼园,可观看那几棵二千年的古老橄榄树,它们是和耶稣同时代的植物,大概受过耶稣的祝福而活到现在。今天终于能进入苦难大殿,在耶稣山园祈祷时的那块大石旁,就真有点像遇到耶稣的感觉。那天很多人围在大石旁祈祷,不知道他们是否都像耶稣一样祈求免去人生的苦杯,我只觉得但照天主的意愿承行就好了。我们待了一阵,忽然想起这里就是我们初到圣地时联络住宿的地方,于是到大殿后院找到那位秘书神父,谢谢他一番,他却递给我们一封由台湾寄来的信,信里希望我们十一月初赶回去参加一位好友在盐舍净土的洗礼,真是巧,如果不来看看,就会收不到这封信而错过了时机。


『圣墓大殿一分六』

主日四时多,天刚刚亮,我们就出门,由雅法门经一条最快的路到圣墓大殿,参加五时在耶稣圣墓内的弥撒,一位印度方济各会神父主持。墓内地方很小,我们三人先进入,后来还有另二人也挤了进来,真是转身都不能了,再后来的人就只好等在墓外的小间。神父选读了路加福音关于耶稣复活的事迹:“一周的第一天,天还很早,妇女们揣带了香料来到坟墓那里,见大石头已滚开,她们就进去,耶稣的遗体不见了,她们正疑虑时,忽然有两个人,穿着耀目的衣裳,对她们说,你们为什么在死人中找活人呢?他已复活了……”我们就站在这坟墓里,感觉是那么多逼真贴切,耶稣复活了,我们的信仰才是真实的。

圣墓外另有一台较大的弥撒,有大风琴伴奏,相当悦耳动人,五时半结束后,方济各会人员就将墓内的弥撒用品撤走,墓洞交给东正教会管理。进入圣墓朝拜、祈祷的人潮于是开始,但每人只能短暂停留,由外室往内室看一眼而已。东正教会派有人看守洞口,维持秩序,并收奉献金。墓口竖立六对巨型蜡烛,代表六个大小教会共管此大殿,大蜡烛代表大教会,小蜡烛代表小教会。我们转到墓洞背后,东方礼科普特教会(Coptes)的小小祭台,靠在耶稣圣墓后的石头旁,也算沾到一点光吧。他们也正在举行圣祭,不过仪式差异很大。

圣墓大殿是由很多部分组合而成的,其中还有不少于耶稣有关的地方都值得凭吊与瞻仰:加尔瓦略小山是耶稣被钉的地方;山丘下一石台是耶稣被卸下十字架后傅油的地方;此外还有二三十处小堂、祭台等,多数人都会走一圈看看、祈祷、默想。
『今日圣殿何在』

耶稣每次上耶路撒冷过节会到圣殿施教,在人群中大声讲道,但那座圣殿早已如耶稣预言的被毁灭了,现在却代之另一座伊斯兰教奥玛尔(Omar)清真寺,或称岩石圆顶大寺。我们多次想去都不合时间,终于找到星期一的早上进去了。进入圣殿园林广场的各个入口,都有以色列兵把守管制,其中也有女兵,开放的时间才准入内,我们好几个门都进出过,整个圣殿范围相当广大,南北长约五百公尺,东西阔约三百公尺,合十五公顷,有园林、绿地、广场、水池、拱门、柱廊等。奥玛尔寺在中央,该寺直径有六十公尺,寺内有一巨大岩石,传说是亚巴辣罕祭献天主的地方,也是穆罕默德骑马升天之处,是回教世界第三大圣殿。在广场南边另有一座面积更大的阿克沙清真寺及伊斯兰博物馆。早上人少、清静,找到一个角落,我们拿出读圣经耶稣在圣殿时对群众的教训言论,有一管理员来禁止我们,大概他们不喜欢人在伊斯兰寺范围内看别的书。


『历尽劫难的民族』

到了耶稣的故乡,除了追随他的足迹外,认识他的同胞与文化背景也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我们到以色列的初期,正好遇到犹太的新年和赎罪祭,跟着十月九日至十五日是帐棚节,十月十六日是律法庆祝日,真是有那么大凑巧,都给我们遇上了。帐棚节(Sukkot)是犹太人第三大节日,仅次于逾越节和五旬节,是纪念他们的祖先逃出埃及后,在旷野沙漠度过艰苦的四十年。这一天他们都在户外,用树枝叶子搭建简单棚架以兹纪念,因为时值秋天,亦叫秋收节。这个星期到处都有歌舞音乐表演游行及各种活动。律法节(Simchat Torah)是庆祝上主给以色列民办颁布的法律,这一天在每个犹太会堂都朗诵法律经卷,并高举经卷游行,载歌载舞。

十月十日的早上,我们乘公车到新城西区的浩劫纪念馆(Yad Vashem),那里陈列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犹太人被德国纳粹党大屠杀的历史,被杀的六百万人中有一百万为儿童,惨绝人寰!以色列人面对这样的大悲剧,在建国后没有对德国人报仇的举动,其克制功夫实在难得。可是他们即屡次强烈的对阿拉伯国家以牙还牙,迭有报复行动,由此可见犹太人对阿拉伯人有另一种待遇,这是外人难以理解的。在旧城犹太人区中有一“最后一日展览馆”,展示1948年以色列独立战争中,耶路撒冷旧城为约旦国占领,并杀害了不少犹太人。而在耶城的回教徒区中,即展出联合国难民署的资料,显示犹太人回来建国后,及在六日战争中,把原住在此地的阿拉伯人赶走,成为巴勒斯坦难民,共有三百万,分散到中东各国。这些虽然都是事实,希望这两个民族由历史得到教训,不再互相仇视,而改以和好相处。

以色列博物馆也是在新城区,新城区比旧城大几十倍,以色列国会、大学、市政厅等都在这一区。在博物馆里可以更彻底深入的了解犹太民族的历史、文化、艺术,所谓“死海经卷”就珍藏在此。我们由圣文生之家出发,步行往西南,上坡不远就是独立公园,再上去就是犹太大会堂,约三公里就可到,国会山庄在右、博物馆在左,再过去就是希伯来大学区,它们各占地都非常大,比整个旧城还大,周围都是公园绿地,我们没有花太多时间详细参观,只大概浏览就会旧城。回程时绕道西南区的自由钟公园及花卉公园,为庆祝达味王建都耶路撒冷三千年,每个公园都有表演节目。由1995年9月起,也就是犹太历的一整年,他们都在庆祝。我们回到雅法门达味堡下,正好遇到耶城市长为“向耶路撒冷城致敬”庆典揭幕,举行酒会接待,在城墙外草棚下设有各式犹太点心食物、灯饰,我们也凑热闹,看看究竟。致辞歌颂是免不了的,达味城堡开放,可以上到城楼顶层看耶京日落及全景,入夜还有民谣、歌舞表演,在城墙上观看,真有点回到古代时期的感觉。以色列这小小的国家有一座三千年的古城,算是值得骄傲的。可是人类的救主就诞生在这个国家,而她的子女却没有完全认识他,这却是可惜的。


『哭墙成了今日的圣殿』

第二天为庆祝耶京建城另有环城大游行,这一天也是犹太司祭降福礼(Birkat Kohanim)。哭墙前人山人海,犹太人都穿上传统的黑色服装,从四面八方来。观光客游客也一样多,致使犹太人要排成一条黑阵,才能挤进哭墙的范围内。在附近的粪门设有守卫关卡作安全检查,以色列士兵即荷枪实弹,有些犹太人虽穿了黑色礼服,但身上也挂有枪支,面上表情严肃,使人感到好像随时会有恐怖事件发生的不安。小孩子即跟在大人后面,男跟男,女跟女,也是传统打扮,小男孩都戴了编花皮帽,两鬓留有长辫子,非常可爱,他们的神情即活泼多了。每个路口都搭有棚架,为远道而来的人休息吃饭。

我们坐在哭墙后面很远的坡上,可以看见整个大广场的情形。哭墙高约二十公尺,由一公尺高的巨大石块砌成。大广场分两部分,靠近哭墙的一半是犹太人祈祷的地方,地上平坦铺了大片的大理石,非常干净;这里有一围栏隔开左右,分别男女。祈祷区的背后有一石砌矮围墙,围墙之上还有另一半广场,斜斜的向后延伸,至后山坡,这一区是为游人及过路者的。

进入下面祈祷广场一定要戴帽(头顶不可直接指向天)很多人还加上白披肩或小经匣,及其他的装饰。一堆一堆的人围着一个个经卷台架,经卷可左右捲开,有一经师读经,其他人在恭听,或跳民族舞。有些人不时行“摇礼”,身体前后摇摆,表示向上主致敬,也像是骑骆驼的样子。有时他们也跑到哭墙脚下,面贴近墙石祈祷,或写一张祈祷词插入石缝中等上主接纳,同行的秀娟姐妹也学样写了张祷词,许了个愿。司祭降福礼是在一特别搭建的帐棚内,犹太人一个个都入内,外教人不得进入。我们在哭墙广场待了半天才离开。哭墙我们多次经过,虽然都常有人在祈祷念经,像今天这样的盛况实在少见,一年大概有几个大节日是如此的。


『耶稣诞生在白冷』

为基督徒,耶稣的出生地是特别神圣的,白冷(Beit Lahm)是在耶路撒冷之南十公里的山丘上。与耶城等高,步行不算太远,不过沿路已不复耶稣时代的乡村气氛,而是连绵的住宅与商业建筑,也变成了现代的交通大道。

一大清早,我们在圣墓内参加了小台弥撒后,到城北的大马士革(Damascus)乘车前往白冷。今天公交车不开,合乘小巴士也很便宜,只要两元。到了白冷,由大路上坡就是圣诞大殿前广场,停了不少大型巴士,朝圣人潮不断。进入大殿需要弯腰低头,因为只有一道矮小石门,谦卑一点吧!应该的。殿内黑暗,有点残破的感觉,是由东正教管理的。由祭台两旁有石级下去耶稣诞生的山洞,朝圣者可随意下去,但据说左边是方济各会士惯用,右边即为东正教会专用,听来令人奇怪又难过,同是耶稣的信徒,为何仍分你我?!

耶稣诞生的山洞里里外外挂满各式金质银质香炉,很有东方教会的气氛。这个小小的山洞里,竟然是人类的救主诞生的地方,实在不可思议,但看看圣经有关他的记载,又不得不相信。

这地下室还有其它小堂、小山洞:如纪念圣若瑟得梦堂,逃避黑落德想消灭犹太救世主而杀害了许多无辜婴儿的致命婴孩小堂;及热罗尼莫翻译圣经的山洞小堂……等。经过这些地下山洞后,可以通到圣诞大殿旁方济各会的加大利纳圣堂,每天下午二时亦可由这圣堂到地下山洞去参观。这圣堂虽不在圣诞山洞之上,但在旁边仍有其神圣性。我们正好能参与一台下午弥撒。

离开圣诞大殿顺道就去看看圣母乳洞,传说是圣家逃难时圣母给小耶稣喂奶的山洞,几滴奶掉落地上,使山洞全变成了乳白色。路旁商店多售卖橄榄木做的手工艺品、圣像等。由圣殿的另一方向往山坡下走,即可去牧童村,就是两千年前见证耶稣诞生的牧童放羊的地方。路程不远,但走不多久,我们就遇到二位好心男士的便车要载我们一程。原来他们是耶和华见证会的弟兄,往牧童村去访问一家庭,我们也一起去看看。他们非常亲切,传教意识很强,他们也很坚持自己的理念,爱好和平,反对战争,所以不要服兵役,却自愿坐牢,经过长期的抗争,后来他们获得免兵役的特别待遇,临走时他们邀请我们代问候在台湾的弟兄姊妹。不知台湾的弟兄有没有他们幸运可以免兵役呢?

我们到了牧童村“羊栈”的地方,没有看见几个牧童与羊群,山洞却有不少,小圣堂就盖在山洞之内或之上,显出些特别的风格,牧童小堂远看就像郊外的一个大帐篷。在这里我们又遇到一位老方济各会神父,守着山洞已十七年了,默默坚持的精神实在值得敬佩。意外的,我们也遇到在纳匝肋修院同住过一天的意大利青年,异地相逢,喜出望外。我们步行回到白冷,又步行回耶城,但路上杂乱、空气污染,走了一半还是乘车而回。


『先驱若翰洗者』

在耶路撒冷西郊约九公里,有个小村恩卡林(En Kerem),相传是若翰洗者出生的地方,也就是圣母往见表姐依撒伯尔的山区。可以由雅法门乘公交车先到浩劫纪念馆,再转车或步行下山而至,路边遍植树林,环境幽静。那小村庄有纪念洗者若翰、圣母往见表姐及若翰在旷野隐修的圣堂,在圣堂中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不同文字“赞主曲”及圣母的“谢主曲”。

童贞女玛丽亚因天使报喜,接受圣神的降临而怀孕;在向表姐请安问候时,表姐腹中的胎儿因而欢喜踊跃,也充满了圣神,玛丽亚就颂扬感谢上主而作了此“赞主曲”(路一46-55):

“我的灵魂颂扬上主,
我的心神欢跃于天主,我的救主,
因为祂垂顾了祂婢女的卑微,今后万世万代都要称我有福;
因全能者在我身上行了大事,祂的名字是圣的,
祂的仁慈世世代代于无穷世,赐于敬畏他的人。
祂伸出了手臂施展大能,驱散那些心高气傲的人。
祂从高座上推下权势者,却举扬了卑微贫困的人。
祂曾使饥饿者饱飨美物,反使那富有者空手而去。
祂曾回忆起自己的仁慈,扶助了祂的仆人以色列,
正如祂向我们的祖先所说过的恩许,
施恩于亚巴郎和他的子孙,直到永远。

这真道尽了人心的渴望,我们多么期待天主的正义与仁慈早日在世上实现。

依撒伯尔后来生了若翰,他的父亲匝加利亚也充满了圣神,也作了一首“赞主曲”(路一68-79):

“上主,以色列的天主应受赞美,
因祂眷顾救赎了自己的民族,
并在自己的仆人达味家中,
为我们兴起了大能的救主,
正如祂借历代诸圣先知的口所说过的,
拯救我们脱离敌人和仇恨我们者的手。
祂向我们的祖先施行仁慈,记忆起祂自己的神圣盟约,
就是祂向我们的祖宗亚巴郎所宣述的誓词,
恩赐我们从敌人手中被救出以后,无恐无惧,
一生一世在祂的面前,以圣善和正义事奉祂。
至于你,小孩,你要称为至高者的先知,
因你要走在上主前面,为祂预备道路,
为使祂的百姓认识救恩,以获得他们罪恶的宽宥:
这是出于我们天主的慈怀,使旭日由高天向我们照耀,
为光照那坐在黑暗和死影中的人,
并引我们的脚步,走向和平的道路。”

今天的犹太人是否也有这种感觉呢?

回城时正好遇到一个菲律宾小型朝圣团,就搭他们的便车到博物馆;又遇到一西班牙团体,再搭便车回到旧城,天主的安排,真是美妙。

『厄玛乌的路上』

耶稣复活后曾显示给两个门徒,陪伴他们走了一段路,解开了他们的困惑,激发了他们的信德,这一段路就是由耶京到厄玛乌。我们到圣地之初,在真福团体曾看过他们表演这一幕,印象深刻。厄玛乌现在叫古俾贝(Qubeibe),在耶京西北约十一公里,走一次两位门徒的路是很有意思的,但因路况不确定,我们改乘私营巴士去,回来时才步行。由大马士革门往北走一段,然后转向西再一段路才到,共约四十分钟,沿途都是回教徒阿拉伯人区,每村都有清真寺。

这个小村子有点偏僻,一条很窄的路上两旁的住家种满树木,车就停在圣堂前,这里显然朝圣的人较少,我们按铃才有一位老神父来开门。圣堂内因含括了门徒克罗帕的房屋,使得左边的堂廊低下去,且形状不规则,有点奇怪。在厄玛乌使人反省到,我们也常如那两位门徒,有耶稣的陪伴,有耶稣的见证,却仍胡涂疏忽而不知。我们在园子里停留至中午,吃了自备简单的午餐才离开。

回程时我们走在乡间的路上,经过一个山头,松林景色优美,掉下来的松果内还可以找到松子吃呢。过了松林,就可以看见远远的耶京在下午的阳光中闪耀,走山路回来比坐车省了一半的路程。


『往耶里哥去』

在去过耶路撒冷近郊大部分朝圣地后,我们就安排一次较远的出游。一早清理好我们住过的房间,早餐后参加贫穷之家的主日弥撒,三十多人,有老有幼,看见修女们对他们耐心的照顾,非常感动。离开前我们送一颗写了“平安”二字的石头给院长修女,她即送我们一些水果路上吃。(后来我才知道以色列也有所谓“食物银行”,他们收集一些剩余的食物,分送给孤儿院、安老院等慈善机构。)

由耶路撒冷到耶里哥(Yeriho)是耶稣多次上京走过的路,也是古代以色列的交通要道。耶里哥在耶京之东三十九公里,我们在大马士革门外共乘小巴士,每人只要五元,离开旧城不远就转入一号国家高速公路,约二十分钟就到,非常之快,真是想不到。一路是下坡,由耶京海拔七百五十公尺,降到海平下二百五十公尺的耶里哥,沿途就是所谓犹大旷野,黄沙一片,山丘重重,山头上一群群的羊由牧羊人带领着,去找那稀有的野草;山谷里有时也看见一个个都帐棚,就是那牧羊人的住处。

途中经过耶稣所说慈善的撒玛黎雅人救助被劫路人的地方,这里更是荒凉的山区。到了耶里哥就像荒漠中的一片绿洲,有很多农田、果园、绿树,真是奇妙。听说是因为厄里叟先知将那坏泉水变成了好泉水所致。现在此地生产椰枣及一种香料较为有名。

到了市中心,我们想找信息中心问路,有一人好心开车载我们去,西北约两公里外的郊区,那里就是厄里叟水泉附近,那位先生原来想做我们的导游,我们婉拒了,决定自己行动。那水泉仍在,可是只有破屋两间,可作凉亭用,我们就在此解决午餐。由水泉再向北走不远,就是耶里哥的古城遗迹,据考证是世界最古老的城市,约有一万年的历史。耶里哥也是以色列人由埃及回来时占领的第一座城市,郊外另有一回民王朝宫殿的遗迹。耶稣时代,他曾在这里医治好一个瞎子,并住到税吏匝凯家里,且吃过饭,将就恩分施给他。


『旷野禁食试探山』

耶稣在出外传道前曾到旷野禁食守斋四十天,并受魔鬼的试探,这旷野就是在耶里哥西北的试探山上,阿拉伯文叫Qarantal,正是四十的意思。由古城遗迹步行还要一公里多,一路经过一些民家、果园、水道,到了山脚下,突然出现眼前的却是荒山一座,寸草不生,砾石嶙峋,我们走着之字路上去,正遇一批人下山,因为山上的隐修院已关门了。既然辛苦地上来了,就决定不马上下山。这是一东正教的隐修院,一位全身黑衣的修女出来,叫我们明天再来,我们即表示计划在这门外或附近山洞过夜,一尝旷野的滋味。她说这样太危险了,这里常有盗贼出没,朝圣者被劫被杀,或者有毒蛇出现;但她看我们意志坚决,就开了山门,让我们由后门到山顶上去。

天色渐暗,我们摸黑沿着小径上山,借着一枝小电筒看路,三人跌跌撞撞一个多钟头才上到山顶,回头向下一看,真不敢相信我们爬到这么高的悬崖上,远处有烟火的地方就是耶里哥城。山顶上尚有微弱的天光,隐约可见一个古堡,城墙内有三间空房,屋顶是平台,平台边就是山崖。当我们屏住呼吸,觉得真是万籁俱寂,空气凝住了,声音也凝住了,只有天上星星闪烁不停。我们静坐了一阵,欣赏这旷野的夜色。

入夜后天气渐凉,吹起风来更是寒意袭人。我决定裹着睡袋夜宿平台上,这样可免蛇虫侵扰,两个女生惧高,就到下面空房,空房虽空,但有不少干草、羊粪、灰土、石头,大概有羊群住过,只要清理一下就不错了。山上旷野夜深更冷,所有衣服都穿上,头也包了布巾才抵挡得住。一夜寂静,没有野兽也没有强盗,平安的度过。

天微微的亮,东方出现了暗红,我们已经醒来,没有一点杂音杂色杂念,心神像真空一样的静净,有天人合一的感觉。阳光渐渐增强,越过约旦山头,越过约旦河谷,旷野沙漠被赤裸裸的照耀,一片金黄,像进行晨浴的赞礼,寒意慢慢被暖意驱走。

我们披了一条毯子在这山头上的荒野散步,这里大概是与地中海平面一样的高度,但我们站立的地方,确是耶里哥城外的山顶,真是奇妙。我们登上更高一点的黄土山丘,一山又一山,光秃秃,干巴巴。偶尔可以看见远处有牧羊人赶着一群山羊翻山越岭,找寻山谷下难得见到的一点点野草,野草难得,更何况其它植物、动物呢。我们在这里只过了一夜,不算什么;两千年前耶稣禁食了四十天后,饥寒交迫,各种欲望诱惑一定非常之大,可他都能一一克服了,没有天主圣神的力量,实在难以办得到。

废城堡内有一些土堆,中间一处被挖掘过,好像是一个小圣堂的遗迹。太阳上升气温越来越热,我们照原路下山,昨晚就是经此小路上来的,真是难以想象。半山处有很多山洞,似曾有人迹,我们选了一个较宽敞的山洞静坐一会儿,感受一下耶稣当时的情景,此处可以看得很远,也能观察山边悬崖的动静,退进山洞内可以遮风挡雨,很安全。

早上十时,隐修院后门开了,我们进去参观,它建立在悬崖峭壁之上,神圣不可侵犯。外边一排小房间,可能是隐修者住的,里边有一些山洞,有深有浅,有高有低,其中一个洞内有一椅形石头,相传是耶稣坐卧度过四十昼夜的地方,这个山洞已成为一个小堂;其下一层的大洞内放有一些古老经本。这隐修院目前只有两三人管理,正好有旷野的清静。

山脚下遇到一个意大利朝圣团要回耶里哥城,我们就搭他们的便车,并且参加他们在天主教堂的弥撒。圣堂隔壁是一东正教堂,对街有一清真寺,中午他们开始广播叫大家祈祷。我们到市场买了一些面包、水果,在一小学校园内午餐、休息,小学生也正要放学回家用餐。

耶里哥以东几公里,约旦河边就是耶稣受洗的地方,今天是犹太人律法庆祝节,交通管制,道路封锁,由军人看守,所以我们就去不了。耶里哥一带是以色列占领区,由巴勒斯坦人自治,是敏感地带,有些紧张气氛,我们也曾被劝告,要小心,不去为妙。约旦河我们看过了,洗耶稣的河水早已流走了,耶稣受洗的地点就让它留在想象中吧!
『库姆兰的厄色尼人』

下一个目标是库姆兰(Qumran),发现死海古经卷的地方,由耶里哥沿死海往南二十多公里就到,今天是犹太人安息庆日,公交车不开,车辆也少。我们在耶里哥的路口等了一阵,就搭上一个黑人的便车。他会德文,兄弟俩在附近一个奇布兹农场工作。我们到卡利阿海滩下车,本想到死海泡一泡水,但海滨浴场五时就要关门,时间不多,我们只好再搭便车到库姆兰,这次是一位阿拉伯医生,和平医疗部队的一员。在以色列遇到阿拉伯平民总有一种和谐的感觉,但这感觉又好像很脆弱易破。
库姆兰古迹公园也只差十分钟就要关门了,守门人仁慈,看我们远道而来,就让我们免费入内参观。这里是犹太一个教派厄色尼人(Essenes)的隐修中心,公元前一、二世纪定居此处,建有很大的公共活动中心,其遗迹现今仍清楚可辨,其中包括引水系统、水塔、水池、取洁礼室、抄经房、会议厅、餐厅、厨房、陶工间、火窑、牛栏等,非常有系统。厄色尼人是禁欲主义的隐修团体,严守法律、重取洁礼、独身、苦修、人人平等、财务公有,成员散居附近的山洞或住帐棚。在峭壁山崖上的山洞是他们的藏经处,直至两千年后的1947年才被发现,就是世界闻名的“死海经卷”,包括犹太古经,伪经及厄色尼人的经典等,部分现存于耶路撒冷以色列博物馆的“经殿”中(Shrine of the Book)。

在天黑前我们匆匆走览了整个废址,也看到第一次发现陶罐内手抄经卷的山洞就在西边的山腰上,那座山很似一只巨象的脚,山洞就是象脚趾上的一个小洞,山壁陡峭,由上由下都非常不易到达。五时后公园关门了,工作人员陆续离开,独留下我们三人。我们在公厕洗了个澡,在树下凉亭唱歌,吃了干粮,感谢天主一天的照顾。晚风由山上吹下,吹向东边不远的死海,四处无人,寂静无声,沙漠的宁静的确是苦行修炼的好地方。厄色尼人的精神,现在某些隐修会中仍可找到,“人人平等,财务共享”仍然是今天值得我们学习的精神。

我们分享了一天的感受,就在凉亭露宿,风吹的时候凉快,风停的时候即有很多小蚊子来袭。入夜后较凉,我们躲进睡袋里蒙头而睡,但仍难逃蚊子的追击,一夜换了三次迎风的地方都无法安宁,防蚊术也不管用,它会钻进睡袋、衣服来叮人,今夜领教了沙漠中小蚊子的厉害,差不多到天亮,蚊子才收兵回去。

早上六时日出,死海因海水雾气蒸发灰蒙蒙一片,我们登上库姆兰背后的山上,很长的斜坡,经过一些天然山洞,都有人到过,被埋藏的经卷一定都被找光了。大约半小时,我们已爬到相当高的山岩上,山脚在朝阳照耀下,一片金黄,远处偶有一块一块的绿田,是以色列人的技术加上辛勤开垦出来的成果。北方不远有一个聚落,房舍、树林、田园,由地图得知是卡利阿(Qalya)奇布兹,就是昨天那位黑人工作的地方。

我们在山上享用了简单早餐,静坐休息了一会儿。忽然看见对面山坡有一群六只狐狸,一只跟一只走进一个洞穴,非常机警。这真是生平第一次。我马上想到耶稣形容他自己的话:“狐狸有穴,飞鸟有巢,人子却没有枕头的地方。”(玛8:20)我们这次朝圣旅行感同身受,也能体验到一点点没有枕头的滋味。


『死海旁的绿洲』

卡利阿集体农场在库姆兰北方一公里多不远处,路上遇到两只骆驼,它们滑稽的表情轻快了我们在烈日下的脚程。这个集体农场因为在以色列占领巴勒斯坦的区域内,他们仍有武装守卫,对我们即没有管制,不过还是感到一些紧张与不安。这里除了农场外,新开了观光旅馆,昨晚一夜难眠,于是享受了一下他们的游泳池。然后到餐厅再享受一顿中饭,不过是要付费的,而且不算便宜,以币二十元,虽有各式肉类,我们还是只吃水果、蔬菜、面、饭等。在农场周围我们发现一种很特别的透明箱子走进才知道是捕蝇器,上层是一个有倒漏斗的大网,下层空间有一些食物吸引苍蝇来,苍蝇习惯往上飞,就会自投罗网,构思设计非常简单而独到,这是此行的一大收获,这一站是顺路,因此没有久留。

死海水上公园离这里不远,搭便车几分钟就到。死海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它是在地中海平面下,海面每年下降,一九四八年测得负四百零三公尺。它周围是沙漠,非常炎热,但靠近海边即又凉快,可能是因水分蒸发,把热量带走的缘故。死海盐分很高,海边就可以看见水分蒸发而结晶的盐柱,水里没有鱼贝藻类任何生物;海水浮力大,人不单可以轻松的浮在水面上,更可以坐在海面上看书。这里有一警告牌:千万不要让海水碰到眼睛或伤口,会使你非常刺痛难过。“死海”是人对它的形容或诅咒?其实它本身是有生命的,约旦河的水流进去,在烈日下它的水分再蒸发出来,它可以生产丰富的盐分,提供含矿物质的泥巴,对人的健康都有益处。

这几天我们搭了不少便车,尤其在假日、偏僻的路上更容易搭上。我们先回到耶路撒冷。改住在苦路第三处对面一阿拉伯人的小旅馆,这两天要办理一些签证、机票的事。约旦、埃及我们都想去,但签证要到特拉维夫办。只去西奈半岛可在边境加签,回以的签证即在耶京就可办理。本来想参加旅行团的,但费用太贵,还是自己去比较省钱,自由又能体验更深。


『干旱地中建田园』

十月十九日清早在圣墓大殿参加一台“加尔瓦略山”上的弥撒,就是在耶稣被钉处举行的弥撒。旁边还有两个祭台,一是竖立十字架,耶稣断气而死的祭台;另一是卸下圣尸,痛苦之母祭台,每个祭台后各有弥撒,所以人来人往,参加弥撒的人很多。

回小旅馆煮了早面吃后,我们就到大马士革门外乘公车到巴士总站,再乘长途车往南去马沙冰(Mashabim)奇布兹,途经古城贝尔舍巴(Beer Sheva)及小城马沙伯沙(Mashabe Sade),这一区就是巴勒斯坦南方干旱之地乃革布(Negev),少雨缺水无河流,可是经奇布兹人员的努力,竟创造出一片绿色田园聚落社区。

马沙冰奇布兹相当大,公车直达社区中心,在一圆环下车,非常安静,可能大家都在工作,只偶尔看见一、二位妇女或小孩单车悠闲地经过,房屋都隐藏在大树林后面,我们就坐在一小亭内欣赏了一阵这宁静而停滞的气氛。

马沙冰奇布兹相当大,公车直达社区中心,在一圆环下车,非常安静,可能大家都在工作,只偶尔看见一、二妇女或小孩单车悠闲地经过,房屋都隐藏在大树林后面,我们就坐在一小亭内欣赏了一阵这宁静而停滞的气氛。后来有一位妇女前来招呼我们,原来她是义务的接待员,她告诉我们:这里有老少居民五百人,以青年及小孩为多,经营有广场、牧场、工厂、旅馆,牛只有五百,鸡约十万,其他还有火鸡,种植以蜜瓜为主。成年人每周工作六天,周六为安息日;有家庭的父亲工作八个半小时,母亲七小时,青少年一周工作三小时,小孩子不需工作,老年人退休后可自由参与工作;青年十八岁服国家兵役,退伍后回来工作。工作是每个人对公社的义务,可享受到照顾,即包括食、住、农、行、育、乐、医,每月还有二百四十元零用钱购物卡,可在社区福利商店购物记账,用不完可省下来作出外旅行的经费。他们也召一部分义工,义工也领零用钱。在工作休息时我们就遇到一位由厄瓜多尔来的,他领导零用钱回家后可是一笔大收入呢。可惜义工名额已满,我们本来还想做几天义工的。这里每个家庭均分配有房屋,生子女无限制,大多是四、五名,我们看见不少家庭有汽车、冷气、电视,不知道是分配的还是各自省钱买的?

奇布兹(Kibbutz)是由犹太人熙雍复国主义(Zionist)所创立,初期由俄国回来寻根,要重建美丽家园,开始以农业为主,后来增加了工业及观光,为求生存,慢慢有些偏向经济导向。在政治立场上现在可分为三类:中间派,维持原始精神;左派,支持政府政策;右派,反政府、激进、狂热,宗教性显著,大多是那些穿着传统服饰的犹太人。

这位义工接待主管很有耐心地向我们讲解,并带我们参观他们的社区、儿童教育中心、游戏区、商店、餐厅活动中心等等,小孩子天真活泼自在,看见外来人一点都不觉得陌生奇怪。最后她邀请我们吃了一顿丰富的午餐,有乳酪饼、各色素菜,美味可口。这餐厅也是整个社区的中心,公布栏、信箱,存物箱都集中这里,每人每天都会来这里好多次,每周的检讨会也在这里举行。

午后我们就在他们的大树下草地休息,并观察小孩子的活动,学龄前的小孩白天有专人负责带领,游戏、吃饭、午睡等,晚上才回到各自的家里。小孩子也有时间到社区商店购物记账,有板有眼。

晚上七时半是挤牛奶的时间,牛群一只一只的排队进入一个转动的大轮盘里,一格一只牛,工人把挤奶器套上就能自动挤奶,奶挤完了,大轮盘就停下,牛自动出来,另一只进去,直到最后一只牛挤完;只有当牛使性子的时候才需要人催赶。

晚餐我们吃自备的干娘,晚上我们又睡在他们的游泳池旁,在空旷的山坡上,露天席地,自由自在,非常舒畅,可是到了深夜,空气湿冷,我们改迁到室内球场去,才一夜安眠。早上睡醒,由看台下来,一脚踏空,脑际闪过柔道招式,及时翻滚落地,不致受伤,感谢天主!想不到自己反应如此敏捷,而且有技巧。既然身子灵活,就多做做运动,打一下篮球。我们再上到游泳池上吃早餐、水果、面包,简单满足,这么早竟没遇见一个人。

我们由山坡上下到市区中心,一路观察他们早晨的动态,家长送小孩子出门,小孩子都快快乐乐的与遇见的其他小朋友有说有笑,他们都背了个小包,好像是上学的样子,慢慢集中到出口大路上,那里停了一部大巴士,有几个大人招呼小孩子上车,一问原来是要到邻近的一个奇布兹户外教学,我们征得同意,跟了他们去,只要十分钟车程就到达。

那奇布兹是五十年前成立的,现在是政府支持的文化中心,当天有附近几个社区的儿童来观看表演,有管乐演奏、小丑儿童剧等。这里因为历史悠久,花园茂盛,树木参天,真想不到这是在干旱的旷野地带开发出来的,实在赞叹佩服不已。

接近中午我们就回到马沙冰,再找到昨天那位接待辅导员,她说这个周末他们的公社大会要讨论一些入社、人事等问题,我们趁机告诉她,在餐厅有一位胖子对我们并不很友善。她说这些事都会提出来检讨的,不断向我们抱歉,中午再请我们吃了午餐才离开,并把奇布兹联络中心的地址给我们,要做义工需预先申请。这个奇布兹给我们的印象非常好。
『最南端的红海出口』

我们三人找了部计程车到贝尔舍巴,算起来与巴士同价,是计程车便宜或者巴士太贵呢?贝尔舍巴是圣地南方大城,有长途巴士到最南端的厄拉特(Elath),车子先向东南一路下大斜坡至死海的南端,再转向南沿约旦河南段而下,大概都是奇布兹农庄,这真是一个奇景。

厄拉特是以色列对红海唯一的出海口,夏天炎热至摄氏四十度。我们在车站附近找到一个便宜旅馆,也算清洁,多人合住一房,有厨房可煮食。我们到此主要是为去西奈半岛的西奈山(Sinai),对此城完全陌生,得到一份简单说明才算了解。厄拉特是以色列通往埃及的一个边界城市。梅瑟带领以色列子民到预许之地时曾路过,撒罗满王也曾在此建造船只到南方取金。现在它已成为一个度假休闲的观光胜地,因为海岸都是珊瑚礁,海里多热带鱼类。

第二天一早我们还有时间到街上海边走走,经过超市买些水果、面包,以备路上食用,也到观光局取一些资料。中午时分乘公车到边界塔巴(Taba),只需二十分钟,沿途所经海岸都是各种观光设施:有海底观光船、海豚表演场、游泳滩、旅馆饭店等,目不暇给。由地图我们还发现有两所自然保护荒野学校,后来从资料得知以色列有一自然保护社团,设立了二十六所荒野学校,分布全国偏远地区,研究自然生态环境,并有沙漠,山区活动。可惜我们当时没有注意,错失机会。


『西奈旷野』

到了以埃边界就觉得荒凉冷清许多了,只有一些简单房屋,离开以色列要交四十八元处境税,进埃及盖章只准到西奈地区。我们就在关口外等公车,这车站更简陋!我们已错过早上十时去西奈山脚东正教圣加大利纳隐修院(St. Catherine)的一班车,下一班要等到下午三时,中途还要转车。有计程车叫客,但较贵。终于时间到了,公车司机却说我们没有签证,我们急忙回头去办,要十七元埃币(汇率 以元:埃元=1:1.08),幸好公车等我们,因此延后了半小时才开车,车费十元。

一路是红海景色,红石黄沙,村落稀少,偶有骆驼行踪,两小时后到中途站马夫拉(Mafra),约走了一百公里。公车离去后我们才发现身处荒野,四处无人,除一间车站小屋外,没有任何建筑物,荒草乱石,四面环山,远处好像有一个帐棚。天色渐暗,只剩山顶天边的一些微光,山顶以下漆黑一片,半个钟头没有一辆车经过,真是万籁俱寂,只有耳朵的嗡嗡声。女孩子们渐感不安于恐惧,我们心想,如果等不到车子,今晚就要在此过夜!但一切都交给天主吧!梅瑟带着以色列子民大概也曾在此扎营过,天主一定就在附近,放心好了。

忽然一辆大游览车经过,我们拚命招手,可是它直往南驶,没有停下,我们要去的西奈山是在西边,不同方向。车过后又是一片死寂,气温很快下降,我们赶忙吃些水果面包,增加一点温暖体力。再过一阵,远处有车的灯光,我们三人马上跳到路上猛挥手,一辆小型车慢慢停了下来,原来是一计程车,回程到圣加大利纳,他愿意载我们,每人只收十五元,还算合理,真是喜出望外,即刻上车,感谢不已。由这岔路口到圣加大利纳还有八十公里,人烟稀少,路上看不到什么,只有车头灯照到一些山壁峡谷。晚上七时才到达目的地,司机介绍我们到一家简单便宜的旅舍,在一长长围墙内,一大片空地,边上是一排矮小的石屋,屋内通铺,并有铺盖,有两位以色列人于我们同住,都是要上西奈山的。


『徒步登上西奈山』

我们清早起来,看见这个小村是在山谷下,太阳照到背后山巅,山壁殷红,阳光慢慢从山顶流下,整个山村就染满了橘红,寒意随着消去。吃过早点,我们就背了背包出发,先到村子里,有几家旅馆,银行、邮局都齐备,只是人员稀少,我们买了粮食,寄了明信片,就向西奈山脚下的隐修院前进,不到一小时的教程,可惜周日关闭,只能在周围看看,等午后再登山,太阳偏西就不会太热。

绕过隐修院左边,仰头远远就看见西奈山,有很长的山坡之字路上去,修院已在海拔二千四百公尺,山顶大概超过三千公尺,想当年梅瑟上山领取十诫,以色列子民在山下扎营等候,从山下可以远眺山顶烽烟雲霞,大概就是这种情景吧,今天我们可以直接上到山顶,而没有限制了。

上山亦可租骆驼代步,不过只能走一小段,山石嶙峋,偶有洞穴,不见狐狸,有些坡道较缓即可取捷径而上,到山顶岩峡只需两小时,再上去另有石阶可登,据说共一千级,最顶上是一小教堂,下午已关闭了。山顶上没有多少平地,我们很快找到一间屋旁露台的一角,铺了三人的睡袋。入夜后陆续有不知多少人上来,越来越多,可以躺平的地方都睡满了人,连屋顶平台、围墙上、走道、岩石上都有。有两家小店出租睡袋、毛毯,生意兴隆。我们把所有衣服都穿在身上,短衫长衫外套,短裤长裤两条,袜子穿两双,手上也穿一双,所有的布巾围到颈上,包到头上,躲到睡袋里,仍然感觉到冷,北风一吹更是缩成一团,最后只要再租一条厚毛毯才勉强能支持,那时多么希望天主藉着火降临,温暖大家。

凌晨天边刚吐红,就见人头攒动,个个面向东方,凝神等待。天空万里无云,亮光渐渐增强,天色即由红变黄再转白,五时三刻太阳终于露出脸来,一阵欢呼,大家都满意的相继下山,本来有一两百人的山头,只剩下一二十人还在默想静坐。原来大多数人上山来只为观赏日出,而不是为领受十诫的。

我们仍在山顶的大岩石上静坐观看,这座山峰是西奈半岛最高的,可以看见四面八方的群山峰,及山下的沙漠旷野,这里真是旷野沙漠。差不多看不见树木青草,偶尔在山谷底下才会有一两棵树。天主在这最高的山峰上颁布十诫,也好像对世界颁布的意思。

接近中午,我们由另一条路下山,也可以到隐修院的背后,这条路径完全是由天然大石块一级级的砌成,石头上没有斧凿之痕,就像圣经里说:“因为在石头上动刀用凿,就把石头亵渎了。”(出二十)自然之美要比匠人之器好多了。算来这一路段石级才一千级呢。有些路段精致非常之美,大石拱门;有斜平巨岩,可躺可卧;在山谷之中,有回声荡漾;有些山石巨大无比,远看却像一层层蛋糕面包,很有意思。

隐修院外有一排小店,今天多了很多观光游客或朝圣者,我们没有多留,步行回村子里,吃了一份当地的晚餐冷盘;再回到第一天的那间旅舍,洗了个冰冷的澡,就寝休息。

第四天的早上我们照常早起,登上背后石山迎日出,太阳照到的地方马上就温暖,湿的衣服很快就干,我们在广场上体操运动,在大石盘上吃早餐,又走路到村子里坐车。还跑到隐修院那里找客人,最后无奈十时半才上路。来时黑夜,回程近午,可看到路旁景致,骆驼、牧羊女、帐篷,好一幅古代游牧民族画像。今天接驳得很顺利,只两个小时就到了埃以边界,过关便捷,也不收费。

『最后的耶路撒冷』

我们再到厄拉特市的长途车总站等车回耶路撒冷,五时启程,沿约旦河、死海北上,途经几个死海旁的古城,受上主义怒惩罚而被毁灭的索多玛(Sedom),反抗罗马人侵略的最后城堡玛撒达(Masada)及旷野中山羊之泉恩革狄(En-Gedi),因时间不够就没有停留。回到耶京已经很晚,车站外有一青年介绍我们到大马士革门内的便宜旅馆安顿。

这些天遇到好几个从东方来的青年学生,昨天在西奈山下遇到一日本历史系学生,停学一年,游历世界。今天同事一位韩国女生,来学希伯来语,是交换学生。在旅馆有一新加坡学生,独自旅行。隔一天再遇到一韩国考古学生到奇布兹工作,放假出来玩玩。他们都是基督徒,一个人独自旅行,独立性强,精神可嘉,希望他们体验圣地的生活后,能为主作证,传扬福音。

我们没能成功到奇布兹生活体验,预定的时间就多了出来,回到耶路撒冷尚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耶京已是很熟识的地方,我们在这里就好像过正常的生活,每天清早都到圣墓大殿参加第一台弥撒,有时在圣墓外堂多参加一台唱经弥撒,感觉与耶稣非常亲近,有时也伏在墓内那石板上默想祈祷,那石板已被摸到光滑发亮。我们也常在圣墓的外室静坐,如果不是 要进来参加一台弥撒,在那里静坐时非常感动而愉快的。秀娟不是教友,但也参加每天最早的弥撒,有时她甚至独自先到,神父都以为她是热心教友而送圣体给她,几天下来她面上好像发了光似的。

耶京旧城内及周围有公教圣堂十多座,其他还有东方礼、东正教、基督新教的教堂多座,偶尔我们有机会也去参与其他的礼仪,如在圣墓背后小堂有科普特教会的礼仪。主日我们参加了圣墓的唱经大弥撒后,又跟圣经学院的神父、修女去大马士革门外参加与叙利亚天主教堂的弥撒,他们是安提约叙利亚礼,以面包成圣体,另有祝圣的面包分送众人,其他教堂也去参访过,如方济各会圣救主堂、白衣会圣亚纳堂、熙雍修女会“看,这个人”圣殿、路德会救主堂、圣公会教堂、亚美尼亚教会的长雅各伯堂等,在参访时虽然知道是不同的教会,但仍有相信同一基督的兄弟感情。  

在大马士革门外有一叫“墓园”的地方,园子里遍植树木,也有一山洞墓穴,有些基督教徒相信是耶稣的墓,所以也有不少人去朝拜祈祷。其实这也无妨,只要他能得到耶稣的感动就好。

有时间我又再次流连于犹太人的哭墙前,及回教徒的奥玛尔清真寺园里,看见那些信徒虔诚而专心的祈祷、诵经,也为之感动,他们虽然不相信救世主默西亚就是耶稣基督,但他们对上主真主党信仰却是专一的,我们对他们应该尊重。

在耶京内除了各个圣殿教堂,接到巷弄广场都走遍了,而且不只一次,我们也穿梭进出过所有城门多次,有一天我们还爬到城墙上走了一段,以观察整个旧城,现在它非常拥挤稠密,已非耶稣时代的景象。

大马士革门是旧城门最雄伟而完整的古城门,可是无悬崖天险,每次战役就成了敌人攻击的弱点。城门内却是很热闹的回民街市商业区,我们每天经过都买些菜回旅馆煮食。旅馆位于一条很窄的街道上,也有很多摊贩,有时收市后路边就留下一些果菜,我们见了可惜,就大显市场捡菜的身手,只要另买一元以币的面条,就是丰富的一顿了。旅馆里大多是各国自助旅行年轻人,住一两天就离开,也留下一堆堆食物,我们为了惜物惜福,就代他们清理吃掉,所以这几天为了吃,我们没有花什么钱。

我们住的地方是穆斯林区,每天多次听见清真寺的广播,叫众人祈祷,虽然是一种很好的提醒,但在烦乱的市区中,有时就觉得嘈杂了些。这星期我们除了吃饭的时间在一起外,大多各自行动,止语静默,好整理一个多月来在圣地的感受与心得。
在耶京最后两天,我们又回到圣文生贫穷之家,敢拾心情,向修女们作最后的离别、感谢与奉献。这次除朝圣的体验外,有不少特别且意外的经验,信仰得到加深,福音传扬得到力量,为建立世界和平,在宗教的和解与合一上得到一个优先的定向。


『有惊无险的离别』

以色列航空有预先一天在耶京验收行李的制度,旅客第二天可以轻松的直接登机,我们前一天上午就到机场,准备验存行李后到特拉维夫市看看。可是经安全人员问话后,不准我们验存行李,我们会合讨论后,猜想可能是其中一人提到我们曾与一阿拉伯人同游,曾住过一本地人的家中,他们恐怕我们与恐怖分子有瓜葛吧。航空公司不收我们的行李,我们只好将它暂放在收费存箱中。

特拉维夫是以色列一九四八年建国时的首都,各国使领馆都社于此。后来以色列不管大家反对,私自将首都迁至耶京。我们由巴士总站走到观光资讯中心,并沿海边公园一直到南边的雅法旧城。这海岸都是沙滩,大道上观光饭店林立,非常热闹。接近黄昏,我们尽情欣赏了一次地中海的日落。晚上我们再回到机场,静坐等待明天十一月一日早晨的机场回家。

机场整夜人潮不断,清晨三时多就开始有大批旅客。我们吃了最后一些干粮,取回行李,再次接受安全问话检查,因为有昨天的经验,大家都小心翼翼回答,两个女生要飞法国,我经罗马回香港。安全人员又来找麻烦,指我们没说实话。原来静芬认为我们既然分道而回,就干脆说彼此不认识,比较简单,谁知这回又出漏子了,幸好这是出境,他们就放过我们了,天主保佑!真是捏一大把汗,这好似临离开前的一段紧张插曲。圣地之旅外一章,真没想到有这么多事件可与大家分享呢!


『后记』
回台后第二天,十一月四日,以色列总理拉宾被犹太激进分子刺杀身亡,我们还在圣地旅行的情绪中,听到这消息,真是百感交集,有幸有不幸,幸的是我们躲开了一场混乱的危机,不幸即使一个为圣地和平而努力的斗士牺牲了!


『圣地之旅后的感想与愿望』

这次三十八天地朝圣旅行中,曾经有六次露宿郊野户外,两次是在奇布兹公社农场,一次在试探山上,一次在库姆兰古迹废墟,一次在西奈山顶,还有一次在特拉维夫机场。多次露宿,使我特别体验到耶稣说过:“狐狸有穴,飞鸟有巢,人子却没有枕头的地方”的滋味。这滋味不一定是辛酸,而是要跟随耶稣的脚印,做耶稣的门徒,就该有这样的锻炼,有过这样的锻炼就会有一种愉悦的心情,并且产生出能饮耶稣的苦杯,能背耶稣的十字架的勇气与力量。

耶稣的时代,由南到北,由西到东,人们大都是靠双脚走路,最多也只是以骡代步,过加里肋亚湖即坐船。今日交通便利,汽车、公车、渡船都舒适快捷。虽然如此,我们还是选择了几段徒步的旅程,如上耶路撒冷、由耶路撒冷去白冷、去厄玛乌、由纳匝肋去加纳、上试探山、登西奈山等。如果放慢脚步,不赶时间,抱着体验耶稣当年传道辛苦的心情,走一些不算远的路,仍然是不辛苦的,而且是难忘的。

耶稣周游以色列传道治病时,曾多次住到人的家里,而且说:“今天我要住在你家中。”这是救恩降临的好征象。耶稣也说过:“你们对那些最小的兄弟所做的,就是对我做了。”我们到以色列的第一天,人地生疏,投宿无门,可是只一通电话,就得到真福团的欢迎款待,住了几天。体验到他们的确是一个真福的团体,天国的乐园。我们两次拜访奇布兹,虽然没有被接纳留宿,但仍可露宿在他们的游泳池旁,也是一种接待吧。在海法我们以为要睡火车站了,却被一位好心的犹太青年请到家里作客,我们真是体验到旅人被接待、无家可归被收留的喜悦与感激。这样我们不也是耶稣的小东西吗?因为他们对我们做的,就是对耶稣做了。

在以色列圣地每一处于耶稣有关的地方都有不同教派的教堂,分有罗马公教会(即天主教会)、东方礼公教会、拉丁礼东方教会、东方礼东方教会(希腊东正教)。这些教会中有些又因礼仪上、地域上的一些差异再分成多个小教会,各个教会分占不同的地点,宣扬各自的信仰理念,举行各别的礼仪,尤其在耶稣下葬的圣墓大殿内,你占一角,我占一角,不单外教人觉得奇怪,信耶稣的人也应该汗颜。其实大家都是相信耶稣基督为救主,我相信耶稣在地在天都会觉得难过。

又在以色列每一大城里都有犹太教会堂、基督新教教堂、伊斯兰教清真寺,其实大家相信的就是唯一的,相同的真神,雅威、天主、上帝、安拉。可是在历史上,一直到现在仍然有这么多的宗教战争,这位真神不难过吗?为什么不下来干预?
作为一个中国人,虽然也已接受一种宗教信仰,但总是容易或者应该摆脱这些历史、文化、民族、宗教的包袱,而希望各宗教、各教派及它们所影响的人民、民族、国家,能和谐、共融、合一,更可以一种超然的立场及角色来促进这和谐、共融、合一的达成。这才是世界大同,天下一家的理想,我想这才是耶稣基督所喜悦,真神所愿见到世界,或者,祂就是要借我们的手,来达成这个愿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