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之水，滚滚东逝，不管你愿意，或不愿意。

    人就是这般无奈，有时。俯望长江滚滚东逝之水，人生还有什么可怨积心头﹖想不出，找不着，因为，无论几许悲欢离合，悲极欢极离极合极，都随大江东去于人世间；问世间，谁可从滚滚东逝水中，紧抓一刻变作永恒﹖

    哈﹗人就是这样胡涂﹗

    例如，冒着毁容的危险去整容，千方百计欲将皱皮拉回二八年华的光景。又例如，永远陶醉在胜利的一刻而不知进取。不过，这都不是最可怜可悲可笑。

    可哀可耻可嗤之事，是对别人的成见，就如一头忠心耿耿的狗，死守这度人间地狱之门，终生不渝。

    成见如地狱，一点也不夸张。持成见者的心，烧着惨红怪绿的妖孽之火，不息又不熄的将别人施以酷刑，拒绝给别人新的开始。永不接纳别人的短处，又把别人的优点看作缺点。一句话，把别人钉在一具没有复活的十字架上，再一句话，把别人一时之过失扔进罪恶的黑洞，看死别人一世。

    可惜，原本烧死的是自己，钉死的是自己，看死的也是自己。

    因为在他内没有基督的宽宏大方，即没有基督的爱，即没有生命。

    敢说，如果犹达斯拿了耶稣那片爱情之饼后，没有走进黑夜，而回头悔改的话，耶稣一定重新接纳他，因为耶稣也替他洗脚（参阅若13；1－30）。当耶稣明知伯多禄三次不认师之前，已立他为盘石（参阅若13；38；玛16；18）。耶稣面对多默的无信，大方的将手脚肋旁都展示给他，请他亲自体验（若20；27）。

    耶稣的爱！

    他命令了我们彼此相爱，世人因此就可认出我们是他的门徒（参阅若13；34－35）。如果他亲自命令的，自己不作，我们将不会认出他来。

    没有了耶稣的爱，天堂顿时变地狱。持成见者的心，以为可将别人烧死，最后，别人经历火劫后，仍会毫无损伤（参阅达3；19－27），死的是缺乏耶稣的爱一颗心。

    真的，这回是千真万确的「哀莫大于心死」。

    人生，与它有什么过不去，要用到「害人害己」这一招去自我毁灭？想不通！抓破头颅也想不通！

    滚滚长江，每时每分每秒的将世事冲去，但是，我深深相信﹕「主！惟你有永生的话。」（若6；68）

    有人说﹕这是一个没有英雄的年代。许多人拍手拍脚认同。

    倒不管他英雄不英雄，几时，还算着「有」与「无」，心正被「英雄」所系，超脱不得，潇洒不来。正如鸟挣脱了罗网，以为可以海阔天空，谁不知，还不是自投尘网中﹖无论身居何处，能自创空间，「网」不再是一个话题。

    其实，古今多少英雄，都被浪花淘尽。

    人能否运用自己的思虑，将生命增加一肘呢？（参阅路11；25）能顿悟的，就不会作千奇百怪的「英雄梦」。

    可惜，人世间许多不必要的痛苦，来自过了份量的「英雄梦」。特别是那些看着别人成为英雄而自己无能挤身英雄行列却嫉妒打倒排斥活出英雄气概的人。

    什么恐怖手段都敢施展，最怕是那些时常开腔天主闭口福音的人，整生人都埋在恐怖生活当中，索尽枯肠来毒害教会。最常见的毒招是什么？是什么？

    「是非」

    只有胆小的人，才喜欢搬弄是非。

    只有不敢堂堂正正站出来的人，才喜欢制造是非。

    只有心胸狭窄的人，才喜欢传扬是非。

    哈！

    许多时站在自设的宝座上，看别人说别人听别人的错，耀自己的威风。

    好一个千古英雄！

    耶稣说﹕「世界若恨你们，你们该知道，在你们以前，它已恨了我。若是你们属于世界，世界必喜爱你们，有如属于自己的人。」若（15；18－19）

    耶稣再说﹕「并且时候必到，凡杀害你们的，还以为是尽恭敬天主的义务。」（若16；2－3）

    福音之不能广传，教务之不能尽施，全赖「是非」的功劳。因为「是非」堵塞了真正的聆听与沟通，因着「是非」，人生活在虚幻的世界中，不能面对世界的真相，又如何做个玲珑通透的福传者呢？

    传的只是废气，不是生气。

    如此，人能否紧随基督步伐，领受圣神特恩，将父所有的一切，传布给普天下地呢（参阅若16；12－15）？是个问题！

    多少英雄，都不免被浪花淘尽。舀一手长江水，又泼回长江去，只见浪花点点，点出基督的豪迈气概﹕「在世界上你们要受苦难，然而你们放心，我已战胜了世界。」（若16；33）

    浩瀚宇宙中，在亿万光年又亿万银河系的怀抱中，闲愁闷气，显得极可怜。个人的是非成败，也是一样，在转头之际，已消失在浩瀚宇宙之中。

    何必争！在蜗牛角上。

    并不是糊里胡涂不辨昼夜的过一生，而是不要瞎争盲取，斤斤计较别人和自己的是非成败。许多时，计较的动机只为了嫉妒，不是为分青红皂白。

    嫉妒的产品，是损人害己的「毒气」。

    人呼吸了毒气会死，因为需要的是氧气。嫉妒使人中毒身亡，因为美好的世界需要一颗懂得欣赏天主、别人和自己的心。

    为什么天主赐给他那么多恩宠？誓要把这口眼中钉拔出来！

    为什么那末多的眼光投向他？不惜牺牲自己的良心把他打下来！

    要嫉妒的人，还有数不清的借口。

    当费尽一切气力也拔不出打不倒心中所嫉妒的人时，毒招来了，索性在心中把他杀掉，当他从不存在这个地球上。

    讽刺！天下许多基督徒的心中，可以在耶稣身旁设置一个毒气室！

    呕心！毒气室的主人还可以睁大眼睛若无其事地到处传福音扬真理！

    这是我们教会的悲哀。悲哀后，仍是悲哀。

    耶稣的话一针见血﹕「拿你的去吧！我愿意给这最后来的和你的一样。难道不许我拿我所有的财物，行我所愿意的吗？或是因为我好，你就眼红吗？这样，最后的，将成为最先的；最先的，将会成为最后的。」（玛20；14－－16）

    嫉妒的人，不但为世界制造比沙林更毒的气，杀害众生，最后连自己也毒死了，因为不知不觉中，已自封为神了，连主耶稣的事都来干涉。不认识不信从耶稣的人还可恕，如法利塞人诬蔑耶稣仗赖魔王驱魔（参玛9；34），判断在安息日行善的主（参玛12；7－8）。法利塞人屡次要耶稣的命，主因是「全世界都跟他去了。」（若12；19）眼睛燃烧着红红的妒火。

    认识主信从主跟随主的犹达斯出卖耶稣，罪无可恕﹕「那人若没有生，为他更好。」（玛26；24；谷14；21），且是有祸的（路22；22）。若望福音表达得更干脆﹕「耶稣对他们说﹕『我不是拣选了你们十二个人吗？你们中却有一个是魔鬼。』他是指加略人西满的儿子犹达斯说的，因为就是这人，十二人中的一个，将要出卖耶稣。」（若6；70－71）

    同样，开口闭口都在「传扬」福音的人，以嫉妒来残害兄弟姊妹的，嗯…不想说。

    大家都很清楚，真正的成功者是谁，实际的失败者又是谁。

    在浩瀚宇宙之中，如果还相信天主的永恒，永恒的天主，世上一切是非成败，转头化空。

    几度夕阳红时，其实，青山已变。无论如何，青山夕阳一起不停在变。几度，是用来反映某些事情的「不变」。谁都知道，除了天主以外，万物在变。不过，「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实在表达出人间许多无奈的遭遇，当人想抓紧某些东西时，无奈世代已转辕换辙，千变万化之后，人才醒悟到有不变的永恒，再发觉到人之所以为人，其中包含的因素之一，是风雨飘摇、生理心理都变态的时候，还有顶天立地、俯仰无愧的浩气存在。

    好一段英豪的话﹕

    「我黄励决不贪生怕死！不要用什么自由、职位来引诱我。我们共产党人正是为了自由，为了解放全人类而起来革命。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可以用生命去换取，任自压迫、利诱都见鬼去吧！」

    这是长沙烈士纪念馆内的一段悲壮语录。

    黄励再道﹕「笑话，共产党员不宣传共产主义，宣传什么？叫我们不宣传共产主义吗？那除非等我死了之后！」

    还有罗盛教一段感人的说话﹕

    「当我被侵略者的子弹打中以后，希望你不要在我的尸体面前停留，应该继续勇敢前进…」

    虽然世界不认识他，也虽然自己的人没有接受他，那普照世人真光，仍然进入这世界（参若1；9－11）。

    虽然犹太人越发想要杀害他，耶稣仍勇敢坚强地在安息日显示他的慈悲，治好无助的病人（参若5；1－18）。

    虽然门徒中许多人退去，不再同耶稣往来，以「孤立」耶稣来表示他们的「愚钝」后，耶稣仍继续他的宣讲（参若6；64－69）。

    虽然法利塞人恶意判断加里肋亚不会出先知，耶稣不但出现了，且作了比先知更伟大的工作（参若7；44－53）。

    虽然杯是苦的，耶稣决意以和平手段来接受﹕「把剑收入鞘内！父赐给我的杯，岂能不喝吗﹖」（参若18；11）

    还有许多「虽然」，还有许多天变地变人变的障碍摆在前面，耶稣以一颗不变的爱心，一一超越了。

    就索性将黄励及罗盛教的说话一改??

    「我基督徒决不贪生怕死！不要用什么自由、职位来引诱我。我们天主教人正是为了自由，为了解放全人类而起来革命。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可以用生命去换取，任自压迫、利诱都见鬼去吧！」

    「笑话，天主教徒不宣传天主教义，宣传什么﹖叫我们不宣传天主教义吗﹖那除非等我死了以后！」

    「当我被恶势力的子弹打中以后，希望你不要在我的尸体面前停留，应该继续勇敢前进…」

    香港号称的三十万教友，若有十分之一这样的基督徒。

    教会有希望了??

    畜牲有时也互相扶持，彼此帮助。人，一种奇怪的动物，拥有一切美好事物之后，仍然喜欢互相践踏，彼此残杀，恐怕世界没有动乱。

    怪不得现代的香港人开口闭口都爱说别人是变态。

    面对一切世态炎凉，白发老翁都看作秋月春风。

    不是所谓的「看化」，而是看通。

    秋月春风，是四时不易的景象。同样，何处有人，何处有罪，是确切的现实。长江之水，滚滚东逝，速速急流，处处险滩，独钓江渚之上，何以毫无惧色﹖虽然白发飞飞，立场却坚贞如刚劲苍松，。任他秋月春风，时移世易，人海狂潮，意志仍是意志。

    就此，不能不说一位白发的日本神父。

    石川能也神父不接受主教的资助，不是因为他与主教不和，而是想彻底体验无助的景况，以亲身的体验，去体验别人的无助。

    他服务的地区，名叫群马县柏川村苔楷户，国外的人不清楚，日本人一看便知，是「不可接触」阶级（theuntouchableclass）所聚居的地区。

    这是一个天大的讽刺，在日本这先进的国家，还存在这样荒谬的阶级思想。

    「不可接触」阶级，比畜牲还卑贱。畜牲是可以接触（touchable）的。他们不是贫民，只是不洁。在日本传统中，某些职业是不洁的，例如屠夫。操业者与家人及后代都永远不洁，他们不能与那些「可接触」的通婚及合作。

    在这个「不可接触」区域之中，住了「更不可接触」的一群，他们是越南难民，或是患了严重精神病的难民。难民在离乡别井、生离死别、人地生疏、弧苦无助、失业监禁等等冲击底下，受不了，终于患上了精神病。

    石川能也神父就是服务这弟兄中最小的弟兄。

    有人说他疯，有人说他痴，有人说他沽名钓誉，故作贫穷。

    更有人不遗余力传扬﹕他想攀龙附凤，东施效颦，企图获取诺贝尔和平奖。

    一笑，他看作秋月春风。意志仍是意志。

    「你是犹太人的君王吗？你作了什么﹖你就是君王了﹖什么是真理？你到底是那里的﹖你对我也不说话吗？你不知道我有权柄释放你，也有权柄钉你在十字架上吗﹖」（若18；33，35，37，38；19；9，10）一连串出自比拉多口中的问题，没有把耶稣推倒，耶稣仍然屹立不倒，壮烈完成了他的工作（若19；30）。

    秋月春风？

    耶稣看惯了。

    印象深刻的一套电影﹕《天涯何处觅知心》（HeartistheLonelyHunter）。廿多年前，看完又看之后，一直感动至今。

    故事很简单，美国的一个小镇，来了位约卅岁的聋哑人士，他任职于一间礼品店，专替客人在礼品上刻字。跟世界的沟通，全凭他的一双眼睛﹕看报、电影与电视，主要还是用来的别人的嘴唇，因为他精通唇语。更重要的，是观察人家的心情。

    他租了一个小房间。屋主的女儿情窦初开，但屡次恋爱失败；跟父母又存有代沟，终日郁郁寡欢。他安慰她，用文字、用手语、用礼物，彼此建立友谊。谁知，他只是她苦闷时的消遣剂，觅到男友后，就将他抛到脑后。

    当他到诊所看病时，认识了主诊的黑人医生，医生跟女儿的关系势如水火，他努力地替他们搭桥，桥建好了，父女冰释前嫌，便再没有找他倾诉。

    他并非没有朋友，另一位聋哑人士，住在另一个市镇，偶尔互相探望。他是个胖子，约卅多岁，行动思想举止却像三岁，只管吃和睡和玩；用尽什么方法与他倾诉，也是只管吃和睡和玩。

    他光火了，自己满肚子抑郁，以为「同道」可以理解、体谅和安慰，倾诉后换来的，是更深沉的寂寞。但是，他并没有放弃这位仅余的朋友，在送他上长途车后，还不断在窗外作手语，向他道别，请他保重，但是，胖子还是感应不到。

    回到家里，屋主女儿可又再次闹情绪，向他大发脾气，本来为了逗她开心，送上礼物，但她把门轰上。礼物放在门边，走回自己房间??

    吞枪自尽！

    故事大概是这样吧。

    我想，现实也差不多。

    当人只顾自己的需要时，通常漠视了别人的需要，沟通因此断绝。有没有发觉，许多时跟别人对话，说是说，但不是交谈；听是听，但不是耹听。大半天后，才发觉自己和别人都在倒垃圾和收垃圾。

    另类的「沟通」，只在套别人的真心话，自己的内心却紧紧包裹，为的是怕被伤害。再一类的「沟通」，是利用别人的时间，什至别人的苦闷，来满足自己的空虚和苦闷。

    都是在利用。

    教会不例外，神职界也不例外。许多时诚恳问候对方的近况时，别人会以为你在「起他的底」。当你关心别人的工作，很可能出现的答案是﹕你就好啦！

    一壶浊酒也可以喜相逢的境界，难有！

    如果基督生前只是利用门徒，哄骗门徒，没有为爱他们到底而命也不要（若13；1），复活显现时，门徒们便不会喜欢起来（若20；20）。

    没有沟通、牺牲、开放的关系，就算摆上满汉全席，相逢相处都不是喜事。

    电影「罗生门」的桥段再一次被搬上人生舞台。

    一.受害者

    我觉得他有偏帮教会之嫌。纵然他能听我倾诉，替我解愁，且劳心劳力为我奔波，寻求最佳的解决方法，但是，在那伤害我的人面前，他太过中立和客观了，为什么不完全站在我这一边？为什么？我想，他在偏帮教会。

    二.伤害他人者

    他没有帮我脱离窘境。你看，他根本没有将事件化整为零，在那个我曾伤害的人面前，不见得他把这个人的情绪压下去。在记者面前，他毫无能力制止他们刊登这件事，他实在有意「煮死」我，他，一点爱德也没有。

    3. 某些弟兄

    我看他，一定与这个「受害者」有不寻常的关系，不然，怎会联同一起去陷害别人？另外，他跟那个「伤害他人者」肯定有私人恩怨，今次正好假公济私，来个一石二鸟，既可使「伤害他人者」身败名裂，又可与「受害者」优哉悠哉共同欣赏一套亲自泡制的好戏，何乐不为？

    四.神职界中某些人物

    他正是若望福音第八章内所记载的那些围观者，只会向他人掷石头，却不愿一顾自己的罪恶，真是一点爱德也没有。美国教会每年花费十亿美元来处理神职界的性丑闻，神职界的贞洁操守出现严重的危机，以上的个案，只不过是十亿美元中一段小插曲，但是，使这个「他」，一位曾费寝忘餐忘厕所，为这件「性丑闻」作调庭者的年青神父，受到不必要的伤害，其实，事件结束时，他从调庭者变为真正的受害者。

    「性丑闻」的实况：

    A是位神父；嗯，请注意，本文不是「X周刊」，所以不作「深入报导」，只作概括叙述。

    A是位神父，晋铎后被派往一个发展不久的堂区服务。主任司铎委任他当辅祭会的神师，十来个青少年当中，A神父看中了长相俊俏的B，就是受害者，当年仅得十三岁。B除了长得讨人喜爱之外，还单纯活泼，天真澜漫。

    A神父看准了机会，夜约B到他的睡房，哄说要辅导他，B不以为然，立即赶赴神父宿舍。A神父整夜与他攀谈，不着边际，直到深夜。

    「夜深了，不如在这里过夜吧！」A神父说。B向来尊敬又尊重神父们，所以一口答应。就在那天晚上……

    第二天醒来，A神父恐吓B勿将此事宣扬开去，否则不得好死。

    十三岁的B，如何承担被人侵犯伤害又恐吓的重大压力？终于患上精神病。

    在精神病院的日子，不好受，也不好过。治疗完毕，返家静养，仍需继续服药。实际上，心结还没解开，B终日想着自己是一个肮脏不洁的罪人。

    C太太出现了，她是堂区的资深教友，发觉B的转变，便关切地细问，B缄口不语。C太太于是劝B去找「他」，B本来对神职界已信心尽失，但是，B看「他」是一位和蔼慈悲的好神父，就鼓起勇气，跟C太太登门造访。

    经过多番的辅导，B决定从心底宽恕并愿意接纳A神父。以为一切都完满解决。

    谁知？

    A神父曾开罪过不少人，当中包括B所就读学校的老师。其中一位与B关系什佳的老师，于一次倾谈中得知A神父的作为，一则为公，二则为私，便找来了记者朋友替B作访问。

    「猛料」在「出街」前几天，为A神父是世界末日，因为记者嚷着要替他作访问，什致闹到主教那边去。

    主教于是委派「他」来作主教、A神父、B及新闻界的中间人。整整一星期，「他」从早上七时直到深夜一时都在替这件事疲于奔命。

    「X周刊」的记者一向以「爆料」见称，鹿已在手，不脱鹿角是岂有此理的事。

    A神父的性丑闻终于见报。

    面对这件令人伤感的事，怎么可以「都付笑谈中」？不可以！这是一个需要负责任的行为。

    致于「某些弟兄」及「神职界中某些人物」的幼稚无聊，一切空虚虚空的闲言，都付笑谈中吧了。

    因为，「他」问心无愧，正如耶稣所说：「我在地上，已光荣了你，完成了你所委托我所做的工作。」（若17；4）

    虽死尤荣。

    因为，「他」深信，这个世界还有末日。

    天主圣言在一千九百多年前选择了白冷山洞的一个马槽降生成人。

    每逢圣诞节，很多人，什至不少基督徒，都将圣诞节的真义，不是用商业化，就是用浪漫化的包装纸把它裹得厚厚的，使人只感受到「圣诞」的「嚣张」外表，体验不到这件奥迹动人伟大的意义。

    一二二三年，亚西西的小穷人圣方济，利用了第二个马槽，将圣诞这件惊天动地的奥迹，活生生的在格慈奥（Greccio）表达出来。

    那年正是圣方济离世前三年。在格慈奥有一位知心好友费里塔，曾将城郊一片丛林赠送方济和他的弟兄。圣诞节前两星期，方济邀请他到会院来，对他说﹕「费里塔，假使你赞成和我们一齐过圣诞节，就请你替我预备一点事情，好吗﹖」费里塔毫不犹豫的点头。「嗯，我愿极尽生动地将白冷婴孩的诞生记念，真真实实的来庆祝一番。所以请你在丛林中布置一个铺满干草的马槽，然后牵来数头牛驴，放在马槽两侧，一切的情景宛如当日的白冷郡。」

    费先生遵照圣方济所吩咐的一一照办。于是，这个空前的庆祝方式，就在一二二三年的平安夜实现了。

    寂静夜，方济的小兄弟们和许多信友，从各地涌来，他们手持火把，一面游行一面高唱当地的圣诞歌谣。火光与歌声，照亮并感动了每位参礼者的心房，也可以说，从每一个心房的天窗也透发出光明，激动并烛照黑夜的每一个角落。

    当所有参礼者齐集后，弥撒开始，信众们看到祭台下的小马槽，很容易联想到耶稣降生成人的奥义，就是「我们所以认识了爱，因为那一位为我们舍弃了自己的生命。」（若一13：16）并且这一位救主「是一位在各方面与我们相似，受过试探的，只是没有罪过。」（希4：15）而圣方济当时正敬立于小马槽前，因热爱耶稣的驱使而啜泣哽咽，也被天上神乐所充满而致欢欣不已。

    当宣读福音时，身穿执事祭衣的圣方济，不是只靠智慧和唇舌来宣读天主的圣言，可以说，他整个人都在宣讲天主的圣言，更可以说，除了白冷山洞的马槽外，除了此时此地祭台下的小马槽外，整个圣方济就是一具活生生的马槽，迎接了降生成人的天主圣言，亦同时将天主圣言与别人分享。

    圣方济整个人就是一个马槽，圣方济整个一生更是一个马槽，他时时处处盛载着耶稣，又时时处处与人分享耶稣。

    圣方济怎样宣读了福音？请欣赏薜拉诺（Celano）用无可比拟的艺术笔法描写道﹕「他的声音，他有力的声音，他柔和的声音，他嘹亮清晰的声音，拌着甜蜜的言语，述说天地君王的贫穷诞生。他曾经几次欲说出耶稣基督名字，终于禁不住过度爱火的焚烧，仅能以白冷婴孩代称。并且每说到「白冷」二字，咩咩之声即如羔羊。每逢说完耶稣或白冷的名字，舌尖就甜甜地触动嘴唇，好像要尝试耶稣之名的甜蜜，好像要享受白冷之名的甘味。」

    欣赏完薜拉诺兄弟优美文笔描写出动人五内的圣人行实后，除了在堂区或什至在家里布置马槽外，可否在自己的心灵中盖搭起第三个马槽，如同圣方济一样，让耶稣临在我们心中。

    怎样使耶稣安临在我们心中？

    往那些被人遗弃的人群中﹕街上、公司里、学校内、家庭中、堂区、修院…

    为这些被人遗弃的耶稣，我们要成为第三个马槽。

    我的父母没有任何宗教信仰，思想和生活都很平凡，学识也很低。但是，在圣召的路途上，他们给我的支持和鼓励，足以使许多身为教友的父母汗颜，特别为那些反对儿女进修院的父母。

    以下录取的是他们从香港寄到台湾的笺笺短语。

    成﹕

    你好！星期一收到你的信，知道你平安抵步，我们很安心。今天幸好有些时间回信，明天又忙着洗粽叶，后天又忙着裹粽，过两天又忙着过节了，希望你有粽食。拜拜！

    愿天主给你健康！

    母字

    八三年六月九日

    成﹕

    本月二日收到你的来信，知你安全抵步，在台生活也适应，我与妈都安心。近日你的胃病好了许多吗﹖如服药后仍觉不适则找医生诊治，平时最好饮食有度，以保健康。

    你不须记挂我与妈的生活，你应好好地学习及读书，达成你的志愿为目的才是。祝快乐！

    父字

    八三年六月十日

    成﹕

    你的来信及寄给妈的生日贺咭先后已收到，得悉你在辅仁大学选修科目共八科，上述科目很难深入了解，上课时要留心讲师讲解及多点自修才是，但不可忽视课外运动，以保持你的身心健康为要。

    生活虽然缩紧，切勿以家里为虑，你安心读书才是。

    父字

    八三年十月十五日

    成﹕

    十一月九日（初五日）上午收到你寄给我的生日贺咭，我很喜欢，谢谢。

    知你上学期考试各科成绩都很好，我和妈亦很高兴，希望你继续努力读书，增长知识，待毕业后为教会多做些工作，正是「学以致用」。

    祝学业进步！

    父、母字

    八四年三月六日

    成﹕

    知你本学期成绩比前进步，希望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他日学业有成，多为教会做一点事。另外收到你送来的父亲节咭，我很高兴，谢谢！至于六姑婆去世之事，希望你在天主前替她祈祷。

    祝健康！

    父字

    八四年五月廿五日

    除领洗之外，身为一个方济会士来说，誓发终身圣愿是人生最大的盛事。在这奉献终身的大喜日子前夕，特别感谢养育我、栽培我、支持我的父母，也希望各位为人父母者，能慷慨大方将子女献给教会。更盼望各位青年朋友，打开心扉，随时欢迎主的召叫。

    七年前十一月某日，一位自己认为颇要好的朋友，半带讽刺的口吻对我说﹕

    「赵必成，你要入修院﹖看你只是闹着玩罢，平时一副明星架子，一点也不像修士。我想，你很快就会出来，你请我为你的修道意向祈祷？老实说，免了！」

    她跟着带着责斥的语气说﹕「还有，我认识许多修道人，他们比一般老百姓都生活丰裕，不愁穿不愁吃之外，赌狗赌马，你看，他们怎样去传教﹖看来让我去向他们传教好了！呀，倒不如我也进入修院，拿张长期饭票，一生可以终老。」

    我的心伤了！

    在过去七年的圣召旅途中，越多反省也就越感激这一盆冷水。因为无论我碰到高兴的或悲伤的事情，顺利的或失败的光景，这一盆冷水总是我最佳的良伴。最尖锐的警惕

    「进修院不是为浪漫一番，而是为爱耶稣，爱十字架上的耶稣基督。」

    「进修院不是做一个修道界明星，而是做一个卑微的小兄弟。」

    「进修院不是为吃饭，而是随时随地准备为耶稣流血流汗。」

    「进修院不是来坐卧闲聊，而是上战场，攻陷自我，打倒世俗，退却魔鬼。」

    「进修院不是为得到物质的保障，而是过一个神贫实贫的生活。」

    「进修院不是清谈神修，而是怎样去实践福音。」

    「进修院不是等四周的兄弟姊妹去爱你哄你，而是效法天主，主动地去爱一切人。」

    真要感谢这一盆冷水，使我精神抖擞，小心翼翼的走上这圣召之途。不过，我不单靠自己的力量，我要仰赖天主的仁慈，和各位的代祷。

    青年朋友们，这盆冷水对你有用吗﹖

    八八年八月二十七日是我结婚的大喜日子。

    当每次参加天主教的婚礼时，最使我感动的一刻，就是一对新人，在天主和众人面前，隆重道出他们的许诺﹕「…从今以后，无论环境顺逆，疾病健康，我将永远爱慕尊重你，终生不渝。愿主垂鉴我的意愿。」

    今天，我也在天主和众人面前，公开宣认迎娶一位清丽脱俗的妻子「修会生活」，她是我的爱妻。

    许多朋友，什至许多同道，以为方济会士的永愿，只是晋铎的跳板。其实不然，为一个方济会士来说，宣发永愿就好像结婚一样，是决定性的一刻，至于接受执事或司铎职务，只是分担教会其中的一些工作。终向是完全奉献交付给天主的「永愿」。因此，「修会生活」可说是「我的爱妻」。

    修会生活不是神仙生活，是实实在在的人的生活。其中可能碰到许多困难，也会遇上愉快的时刻。例如长上们有时和蔼可亲，有时却性情暴燥。兄弟间有时关怀备至，有时却针锋相对。这就是人的生活。正如妻子不可能终生健康无病一样。我不能当妻子健康时就爱她，趁她生病时就休她。因此，

    「修会生活」，我的爱妻，从今以后，无论环境顺逆，疾病健康，我将永远爱慕尊重你，终生不渝。愿主垂鉴我的意愿。

    有好几位朋友曾经「羡慕」我说﹕「你现在的生活真写意，简直就好像神仙一般。不是吗﹖每天的生活，只是祈祷、读书、吃饭和睡觉，一点尘世事也不用管；事实上，尘世事也缠不到你的头上来。看我们，每天都为工作烦恼，又要成家立室，又要养儿育女，又要…总之，一切都是钱！钱！钱！」

    这番令人对修道生活钦羡的话，我不打算作出评论。当然其中也有一定程度的真实性，这是不容否认的。例如我不需要养儿育女是千真万确的。不过我通常以开玩笑的口吻回答说﹕「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纲，来吧！」他们有些回答说曾经考虑过，有些干脆回答﹕「我没有修道的圣召。」

    圣召，从最广义来看，人的生命就是一个圣召。

    天主从虚无中召叫我们成为他的肖像，他的子女。是的，还没有在母腹内形成我们以前，他已经认识了我们（参阅耶1：4）。

    将圣召的幅度收窄一点，就是作「天主的子民」（伯前2：10）。天主是不会偏心，只专心喜欢这一小撮人。既然我们都是他的子女，是他从虚无中造生了我们，他一定利用各种方法，召叫我们成为基督徒，更进一步的接近他。他只盼望我们离开「昔日在无知中生活的欲望」（伯前1：14），并「在一切生活上，是圣的」（伯前1：15）。

    基督徒以耶稣基督为元首，被此间是肢体与肢体的关系。那么我们就应当「依照自己所领受的神恩，彼此服事，善做天主各种恩宠的管理员」（伯前4：10）。因此，在整个教会大家庭里，有些被召作丈夫、妻子、作神父、修士、修女、传道员…只要天主的旨意奉行在人间，并「在一切事上，因耶稣基督而受到光荣」（伯前4：11），我们就尽了责任，去回应天主的召叫。

    「我没有修道的圣召」。如果讲这句话的人真正了解清楚天主给予他在世的使命，不是作个修道人的话，真值得敬佩，因为他没有强迫自己编个所谓「神圣」的梦。他勇于落实肯定自己的角色，并以此光荣天主。

    翕合主旨并无高低之分，只有真假之别。即是不要以为修道比婚姻高等，或婚姻比修道自在。我们该拚除这些杂念，才能寻根究底的得到最终答案，而免给大家互相「羡慕」。

    「我没有修道的圣召？」

    「我要离开修院了！」

    「为什么？」

    「你看，甲神父不够神贫，乙修士太骄傲，丙神父脾气暴躁，丁修士性格古怪，还有那个以打小报告为副食品的戊神父，这里是修院吗﹖实际上比外边还差！」

    「你要身旁的兄弟都是圣人，他们看来顺眼听来顺耳，对你又呵护备致，是吗？」

    「我没有这个野心。但是，身为一个修道人，至少有一条基本德行底线，这不算要求太高吧！」

    「耶稣有给我们底线吗﹖」

    「有，肯定有，例如真福八端不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好吧，就算这是一条『底线』，他有否强迫我们去遵守呢﹖」

    「这个……呀，身为一个修道人，连一个教友都不如，还讲什么大道理？讲一套，做的是另一套，这种修道人太令我呕心，实在无法忍受。」

    「耶稣十分爱他们，就算他们沦为口是心非的伪善人，你能不爱耶稣所爱的人么﹖」

    「耶稣是神，他的气量一定比我深厚。赵必成，你对他们不觉得失望吗？」

    「耶稣曾说过﹕不要怕，只要信。」

    「你一直在讲理论，这些话谁都会说！」

    「你呢？你既不会说又不去做。你只梦想活在一个安乐窝。」

    「这是耶稣的教训。你看，我现在会说了，他要我们彼此相爱，修道界中彼此排斥、嫉妒、仇视等多的是，这简直是反见证！」

    「经上说，当我们还是罪人的时候，他已为我们死在十字架上。有时我们忍受别人的缺点，还没到流血的地步！」

    「那末，修道生活就是这样下去？」

    「你只要求别人成圣，是否也想过，从自己开始是最实际的呢﹖不是说要列入圣品的才算是圣人，原则上每位基督徒都是圣的。但是，你能像按钮一般的改变他们吗？真的，改变自己！当你眼界和心胸更广阔时，眼中钉自然越来越少。一个裸体的人怎可以取笑其它裸体的人没有衣服穿？在天主前，我们全是赤裸裸的罪人！如果没有修道的圣召，你可安心离开，天主既然没有强迫你去修道，因此你也不能强迫别人都是圣人。爱的极点就是宽恕，再讲一次耶稣，耶稣宽恕所有的罪人，因为他为我们而生，为我们而死。还有，甲神父待人亲切，乙修士克己牺牲，丙神父心地善良，丁修士热心祈祷，戊神父积极进取，他们这些优点你有没有欣赏和效法呢？蜜蜂勤劳地采花酿蜜，苍蝇只顾坐享其成，然后到粪堆里打转。」

    大家沉默了良久…

    小宝贝大胖子「肥周」寄来圣诞贺卡。里面写上一首由他创作的修道赋，阅后拍案叫好。

    修德路如风云之变幻兮，幸赖主爱之慈眷。

    爱主情泰山之圣稳兮，何惧风云之幻变。

    宣福音以救人灵兮，显主爱之欣欣。

    「修德路如风云之变幻兮」。使我想起杜甫梦李白其中两句﹕「江湖多风波，舟楫恐失坠。」李白在风起云涌的江湖中，虽曾「冠盖满京华」，但终于「斯人独憔悴」。虽曾「千秋万岁名」，最后落得「寂寞身后事」。仕途如此，修道路途亦如此。人，单靠自己，很容易舟楫失坠。肥周说得对﹕「幸赖主爱之慈眷」。谁是最佳依靠？天主！谁是最强支柱﹖天主！只有天主的爱才能支持我们，踰越一切江湖风波。

    天主虽然是最坚固的依靠，但人爱主之情又怎样？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孟浩然之过故人庄）修道人如有孟浩然对老朋友的情怀，爱天主如老朋友一样，将真我交付给他，全心依靠他，这份如泰山稳固的情怀，纵然碰到风起云涌，重重烦扰只如风中的笑话，一去即逝，从不能伤害修途半分。

    人，尤其是修道人，很多时惧怕将真我面对自己，面对别人，面对天主，爱主爱人之情终不能如泰山之圣稳。因此，遇到风吹草动，心惶不可终日。

    圣五伤方济以其赤子之情，完全将自己交付天主，终于能以清纯朴实的一条心船，傲游风波江湖之上，直到天国彼岸。

    愿借李白七言乐府行路难一段与肥周共勉﹕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我渴望拥有你，已有一大段日子。从期望到渴望，使我陶醉不已。如果真的拥有了你，该是幸福无边。对，我不要别的，就只想你。

    天主帮我达成愿望，终于在八四年八月十五日拥有了你，同时你也拥有了我，棕色的会衣，我爱你！

    棕色的会衣，我爱你，曾想过窥探你的内涵。后来顿悟了，你的内涵就是每一位方济会士。当每位会士穿上你时，我总不能分开会衣与会士，只觉两者同是一体，同是一个见证，对神贫、贞洁、服从的见证，是以整个生活作天主的见证。

    棕色的会衣，我深深地爱上你。纵然时装设计一日千里，但是，七百多年来你经得起时间与空间的考验，竟受到许多教内教外人士的欣赏和欢迎，我也是其中之一。当我还没有入会前，看见穿着会衣的方济会士，都给我一份深深的安慰，觉得这是平安喜乐的临在。

    棕色的会衣，我痴迷地爱着你，因为你保护了我。当被赞赏时，希望人们会知道这是一位方济会士，而不知道我是谁。当做错事时，不论别人看见与否，你总是我的良师益友，在旁提醒我、叮嘱我、鼓励我以及支持我。当我高兴时，你是我最亲近的分享者。当我忧闷时，你是最有效的消愁解闷配方。

    棕色的会衣，我不能不爱你。碰到大场面时，你是最佳的礼服，遇到小场合，你是最亲切的便装。会衣，你入得厨房，出得厅堂，更可陪我入葬。

    棕色的会衣，我拥有你，也愿你拥有我。直到永久！

    方济不是一个愚蠢的人。说实话，他独具慧眼，体藏慧心。

    方济看穿谁是真正的父亲，更感受到天父的本色爱与和谐。因此，他开始学习跟整个宇宙对话谈心，学习从罪恶污染的宇宙找寻基本的和谐。

    方济称太阳为兄弟，月亮是姊妹，还向天上鸟、水中鱼诚恳地宣讲天国的喜讯，不是「霎时冲动」的所谓「浪漫」，是他，深深领会到天主和宇宙间的和谐，人和宇宙万物的和谐，人与人之间的和谐。

    宇宙的浩然和谐虽然给罪恶震撼了，显得有点摇摇欲坠，连教会也不例外。

    方济却放慧眼用慧心，破釜沈舟，把一切阻碍他寻求天地人大和谐的人事物，都弃之如饴。因此，三愿生活，为一个找寻真理的方济来说，不再是束缚，而是绝大的解放。方济以三愿生活去获得平安喜乐，然后又以平安喜乐去度这三愿生活。

    他找到了，但没有独善其身。

    他虽然赤条条的来，也赤条条的去，但是在他赤条条的一生，留下了极具人生智慧的宝贵遗产。这份「和平遗产」保存在亚西西，分之不尽，用之不竭，任人提取，比任何首富所遗留的家产更加丰盛。

    亚西西这个小山城，没有惊奇诱人的美如果只用眼看，不用心看的话。其实，现世人际疏离，主因之一，是人太过注重外表，也太过信任外表，最可怜的，是只迷信自己眼看的一切外表。

    看亚西西，要用心。

    用心看亚西西的时候，会发现意想不到的宝藏。方济被父亲囚禁的陃室不只是枷锁和重门，更是方济释放的心灵。圣达弥盎小堂不只是方济重建的第一座圣堂，更象征着方济委身服务的教会。圣嘉辣圣殿所保存的十字架，不只是耶稣此向方济说话的圣木，更是朝圣者的召叫﹕「重建我的教会。」天使之后小堂不只是小兄弟会的摇篮，更是朝圣悔改修和的圣地。方济的一副枯骨不只是圣牍，更是他实实在在的世界上为主为人为己曾经生活过的见证。

    和平不单是一个口号，更需要实践。除了一些势利的商人外，在亚西西能找到心灵的修和。方济的男女弟子以主动及自然的态度向每一位朝圣者请安外，天使之后圣殿每天开放给朝圣者（夏天更开放到晚上），提供祈祷和修和的地方，让人安憩主怀之中。

    何不干脆来一次心灵革新，学习方济的榜样，舍弃一切闲愁闷气，妒忌憎恨，寻找天地人和谐，开始一段美丽精采的永恒旅程？

    人的欲望无限，物质的供应有限。

    欲望无限，本来可以是件美事，因为有能力去追寻无限的天主。人的心灵，只有无限的天主才能满足。

    可惜，愚蠢笨拙又胡涂的选了世界，以为将物质加物质再加物质，等如永恒。谁不知，上了魔鬼的当。

    为了世界，宁愿放弃了性命永远的性命（参阅路9：25），爱黑暗什于光明（若3：19）。

    十字架上耶稣的五伤，正是人类错误选择的后果的标记。当时的人选择了世界，而放弃了主耶稣﹕「不要这人，而要巴辣巴！」（若18：40）﹕「除了西泽，我们没有君王。」（若19：15）其实，「那由上而来的，超越一切。那出于下地的，是属于下地，且讲论下地的事。」（若3：31）

    因此，耶稣的五伤是「决裂」、「被拒绝」的标记。人「选择了死亡，不要爱情」的标记。

    耶稣都一一宽恕了胡涂心硬的我们。

    我们不要他，他还是要我们。这种爱情从何处找？

    不过，当找着，便要付出代价。

    圣方济付出了。

    当圣方济从圣达尼盎堂的十字架听到耶稣的说话后，他愿意付出一切，去满全这个爱的邀请﹕重建我的教会。

    为了这份对主对教会的爱情，他放弃了世界，作出沉重的代价。

    最后，他付出了自己的肉体和心灵，领受了既甘饴又苦楚的五伤。

    圣方济的五伤，是他选择了耶稣，放弃了世界的标记。

    长途旅程确实使我有点累。但是，当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精神立刻振作起来。

    据圣地导游德兰女士说，每天下午，圣地办事处会安排旅游车接送朝圣者往卡白骚岩穴、圣母显现纪念亭，及路济亚、方济和雅琴达的故居参观。

    旅游车穿过狭窄的村路，辗过片片的屋影，在一排相思树过后，首先到达圣母显现纪念亭。这亭为纪念圣母在八月十九日显现而建，因为八月十三日约定的这天，三小童正被囚狱中，后来圣母待他们出狱，在此处显现。

    离开圣母亭，走前不远，有两条分叉路，上山的一条，沿路建筑起十四处苦路，这就是法地玛的苦路山。另一条则通往天使曾经显现过的卡白骚岩穴。

    岩穴四周是一堆堆的灰白岩石，中间塑立了葡国护守天使和三小童的石像。宗教艺术家将天使送圣体圣血给路济亚他们的情景，重新在石头上栩栩如生的演译出来。天使泠然站在石上，左手拿着圣爵，右手举扬着圣体，恭敬谨慎地，恐怕将一点点的圣体碎屑掉在地上似的，慢慢的送给三位小牧童领受。

    天使受天主的委派，送圣体圣血给三位小牧童，是要他们准备好自己，将来从圣母那里听取天上来的讯息。此外，还教他们一端意义深长的经文﹕

    我的天主，我信赖、钦崇、仰望及爱慕你。

    愿你宽恕那些不信赖、不钦崇、不仰望及不爱慕你的人。

    至圣圣三，圣父、圣子及圣神，我谦恭地钦崇你，并将耶稣至圣体血奉献给你，

    彼等安放于普世的圣体柜内，

    是为他曾受辱于迫害、亵渎及异端而作补赎。

    因着耶稣圣心的无限功劳，

    与圣母无玷之心的转求，

    我为可怜的罪人回头而哀祷。

    离开这「一见倾心」的卡白骚岩穴，驱车数分钟后又停下来，不远有一口井。这不是一口普通的井，因为井水早已混和了三小童在祷告时所流的泪水。天使也曾经在井旁与他们谈话。而他们因圣神的感化，不知多少次在井旁互相交换神修的心得。

    返回香港之后，心里总是觉得卡白骚岩穴给我一股祈祷和悔改的动力。还有，从天使所教的这篇祷文获得不少启迪??

    我学会了为其它不信赖、不钦崇、不仰望和不爱慕天主的人祈祷。

    我更明白补赎的意义，因为至尊贵的基督圣体也在做补赎。

    我此从前更感受到耶稣圣心和圣母无玷之心的仁慈宽厚。

    就因这端祷文，我效法了三位小牧童，经常预备好自己的心神去迎接天主的启迪和差遣。

    写到这里，心中不禁流出一道感恩﹕

    天主，我感谢你！

    枯干的心田，你不嫌弃，

    你用智慧之水，在烈日下灌溉。

    天使所教的祷文，

    是你赐的犁锄，

    在滋润的心田上，

    让我耕耘补赎的幼苗。

    「我的确承认我犯了罪愆，我为了我的过恶而忧惭。」（咏38：19）

    圣母像游行

    七月二十九日晚上，烛光游行中，亨利、嘉为、若瑟和我被安排抬圣母像游行。

    集体恭念玫瑰经之后，工作人员带领我们四人到圣母显现小堂后面一幢两层高建筑物，两位健硕的工友小心翼翼地将圣母像抬出来，圣母像肩舆四周都插满鲜花，有菊花、康乃馨和法地玛少见的绣球花。花群之上，站着一尊身穿白袍的法地玛圣母像。

    「我的担子是甘饴的。」团长对我说。

    是的，在过去的日子，我从没抬过这样重的东西。现在，在我前面的法地玛圣殿广场，面积比圣伯多禄广场大两倍，这一条「漫长」的路，这一个沉重的肩舆，是天主给我的一个机会??为光荣圣母??他的爱女。

    法地玛圣母歌响起，游行正式开始，信众手持蜡烛跟着服务员游行。圣母显现小堂有不同的朝圣团代表唱出诗节，而游行信众则负责重唱部份，歌声此起彼落，在漆黑的广场上，燃起了信众的心火，与手上的烛光，传达出圣母的叮咛、关怀与慈爱。

    朝圣者与当地居民对圣母的孝爱，从游行时的那份专注、感动、默观的神情看来，这确实是一个恩典，从天主来的一个恩典，是一个白白赐予的恩典。

    这个担子，看来快使我吃不消了。不过，当想到耶稣基督背负十字架上山受死的情形，现在的担子确实甘饴得多，至少我还没有三次跌倒。

    肩舆不知为什么突然轻了许多，是否天使在后面来帮助？过了一会，担子又回复刚才那样重。不到一刻钟，担子又轻了，真奇怪！？只可惜我走在前排，没法回头探过究竟。

    原来有很多热心信众都争相抬圣母像，以表孝爱之情，所以，他们都不管服务员的安排，临时在我们后面一起扛着肩舆，肩舆变轻的时候，就是他们跑来一起扛，肩舆变回本来的重量时，就是因为他们被服务员制止。

    这晚，心房充溢着圣母的慈光入睡。

    「城门，请提高你们的门楣，

    古老的门户，请加大门扉。」（咏24：7）

    七月二十九日晚上，烛光游行中，亨利、嘉为、若瑟和我被安排抬圣母像游行。

    集体恭念玫瑰经之后，工作人员带领我们四人到圣母显现小堂后面一幢两层高建筑物，两位健硕的工友小心翼翼地将圣母像抬出来，圣母像肩舆四周都插满鲜花，有菊花、康乃馨和法地玛少见的绣球花。花群之上，站着一尊身穿白袍的法地玛圣母像。

    「我的担子是甘饴的。」团长对我说。

    是的，在过去的日子，我从没抬过这样重的东西。现在，在我前面的法地玛圣殿广场，面积比圣伯多禄广场大两倍，这一条「漫长」的路，这一个沉重的肩舆，是天主给我的一个机会??为光荣圣母??他的爱女。

    法地玛圣母歌响起，游行正式开始，信众手持蜡烛跟着服务员游行。圣母显现小堂有不同的朝圣团代表唱出诗节，而游行信众则负责重唱部份，歌声此起彼落，在漆黑的广场上，燃起了信众的心火，与手上的烛光，传达出圣母的叮咛、关怀与慈爱。

    朝圣者与当地居民对圣母的孝爱，从游行时的那份专注、感动、默观的神情看来，这确实是一个恩典，从天主来的一个恩典，是一个白白赐予的恩典。

    这个担子，看来快使我吃不消了。不过，当想到耶稣基督背负十字架上山受死的情形，现在的担子确实甘饴得多，至少我还没有三次跌倒。

    肩舆不知为什么突然轻了许多，是否天使在后面来帮助？过了一会，担子又回复刚才那样重。不到一刻钟，担子又轻了，真奇怪！？只可惜我走在前排，没法回头探过究竟。

    原来有很多热心信众都争相抬圣母像，以表孝爱之情，所以，他们都不管服务员的安排，临时在我们后面一起扛着肩舆，肩舆变轻的时候，就是他们跑来一起扛，肩舆变回本来的重量时，就是因为他们被服务员制止。

    这晚，心房充溢着圣母的慈光入睡。

    「城门，请提高你们的门楣，

    古老的门户，请加大门扉。」（咏24：7）

    主啊，我真的希望为爱你的爱而死在法地玛…

    法地玛实在讨我喜欢??没有熙来攘往的车队和人群，更没有肮脏的街道和喧闹的环境，一切都显得十分安详，就像一湖静水。

    在这一个环境里生活，寿命的长短，根本不是一个问题，因为，自古人类对长寿的顾虑，都被这一泓宁静冲得淡淡的。只想耗尽自己每一分每一秒，都用来慰悦天主，那末，早夭迟折，又何苦盘算策计呢？

    三十号的下午，午餐后，各人忍不住连日的奔波疲劳，都休息去了。是一个安恬的午睡。

    不知何时何分，右小腿突然痉挛起来，无论怎样地把腿伸缩，痛苦只有加剧。不知那里又来了一个头痛，不消一会儿胃部也痉挛起来，整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痛楚弄得天旋地转，死去活来。

    他们醒了，若瑟关心的问我要不要吃药，我只能喘着气低声答复。雅琴跑来把手按在我的额上，「你有点发热。」若瑟见我如此情形，便自告奋勇替我陪同高神父订购圣母像去，临行前还安慰我说﹕「会为你祈祷。」我劝其它人不用照顾我，雅婉就把止痛药留下，跟着大伙儿自由活动去了。

    只剩下我独个儿陪伴着数张睡床。

    思想开始有点迷糊，只觉得床边拉起了一层薄纱，纱帐后的景物欲隐若现，这是否死亡前的幻象呢？

    朦胧中睡去了……

    朦胧中又醒来，看看手表，差不多昏去一小时。为什么双腿总是不听从指挥呢﹖

    四壁围着一屋宁静，阳光从窗纱温和地透进来，更增添一份不可言喻的和谐。迷迷糊糊又睡上一刻钟，病情也没有好转。呀！若果突然恶化，或什至死去，怎么办呢？

    欲昏又醒的过了一刻钟，心里非常焦燥，现在就如此死去，太可惜太可惜了！经过长途跋涉才到达心向神往的法地玛，而且露德还在前边。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现在身旁一个人也没有，想「善」也不可能，还妄想找神父来听告解和傅油﹖我真的懊悔以往所犯的许多罪过。不知何时又沉沉睡去…

    不知何时又醒来了，拍拍自己的脸，啊！还没死去。不过精神仍是疲惫的，身体也是虚弱的。暮然想起，自己正分享着小方济和雅琴达的痛苦和快乐。他俩离世升天之前，都忍受了疾病带来的痛苦折磨。如今这些意外的痛苦，本使我十分难受，但是，面对这两位虽未列品而德行超凡的小圣人，又算什么呢？还是积极一些，跟这两位小师傅学习。

    宁静中，彷佛荡漾着圣母轻微的呼吸声和心跳声。窗纱透进的阳光，就像她慈祥的目光，俯视着我发青的脸，她没有哭，只是安慰，无限的安慰。

    我安然的睡着了。

    免死于法地玛，也许，天主在我身上…

    「求你治愈我，因为我得罪了你。」（咏41：5）

    法地玛的三天，每天早上高神父都为我们主持弥撒。八十一岁的高神父，圣母的忠信孝子，能够在盼望了四十年之后，在法地玛主持弥撒，这份兴奋、感恩、向往、渴望、感动的情怀，足以使高神父毕生难忘，我们也是一样。特别是在圣母显现小堂和法地玛圣殿。

    （一）圣母显现小堂七月三十日星期四

    能够在圣母曾经显现过的地方参与弥撒，已经是很难得了。更何况由一位毕生到处宣扬法地玛讯息的神父，一位自言一生仅此一次到法地玛朝圣的八十一岁老神父主持弥撒，这个机会实在难得。

    圣母在十月十三日（即最后一次）显现时，曾吩咐说﹕「我愿意你们为光荣我建一座小圣堂。」这座小圣堂就根据圣母的吩咐盖搭起来。小堂的布置非常简单，一度木栏将祭台与教友席分开，狭小的祭衣房就在祭台背后约两步。栏栅对开摆放着数排木椅。小堂四周划了一条三合土信道，信道铁栏以外的平地，绕着小堂四周放置数十张长椅，此外还有数个蜡烛架。这就是谦逊的圣母显现小堂。

    高神父讲道时，以洪亮的声音，恳切呼吁我们特别为中国祈祷。

    当钟楼奏鸣出法地玛圣母歌和敲了十下之后，刚巧是领圣体的时刻，教友们的舌头，就好像久旱龟裂的田地，渴望雨点滋润一样地领受圣体。他们这份热诚的表现，将永远留在我的脑海里。

    法地玛圣母，你带领子女们更接近你的圣子耶稣基督。

    （二）法地玛圣殿七月三十一日星期五

    圣殿的兴建，是因为圣母在第四次显现时，吩咐将犒雅达依里所

    收到的部份献仪，用作建堂之用。后来再经多年的筹备，终于在一九五三年落成。

    圣殿高耸的钟楼，在盆地一列列的村屋中屹立着，担负引领万千朝圣者的使命，好像母鸡慈祥地呼唤牠心爱的小鸡一般。圣殿的内部比香港的主教座堂来得狭小。建筑方面带有浓厚的葡国气息。殿顶拱形的屋梁上，写上葡国人民的心声﹕「法地玛至圣玫瑰之后，为我等祈。」

    是一台平日弥撒，但是，这次是在法地玛圣殿举行，且是朝圣团在法地玛最后一台的弥撒，兴奋与离愁在心中激动着，无法平衡下来。

    虽然是大清早的六时三刻，来自不同地方的众多朝圣者都齐集参与弥撒，领受同一圣体。

    耶稣基督，我感动了。

    天主啊！不知用什么说话来感谢你，无论在生于斯长于斯的香港，或是在遥远的法地玛，你都赐给我们天上的食粮。特别在这些毕生难忘的弥撒中，都展示出你无限的仁慈，从基督圣体展示出来，从圣母的训诲展示出来，从朝圣者的热心展示出来…

    主！我只希望这台弥撒只有开始──

    「上主，居住在你的殿宇，

    常赞美你的，真是布福！

    那以你作为自己的助佑，

    居心朝圣的人，真是有福！」（咏48：5－6）

    离开法地玛，总给我一种强别慈母怀抱的感觉。虽然强别慈母是最难受，但是印象也最深刻，法地玛，我终日凝想挂念你。

    法地玛差不多把我溶化了。由于在我四周有些基督教的兄弟姊妹时常来攻击我们「崇拜圣母」，我始终不敢尽情去孝爱圣母??我们的好妈妈。

    在法地玛，这份浓烈的母爱，和朝圣者强烈的孝爱，使我没法去抵抗，其实也不需要去抵抗，就让整个人投入这熊熊爱火之中，引火自焚，好使这颗冰心得以溶解。

    恭敬并孝爱圣母，正是由于她被天主所宠爱，我们只是效法天主去爱这位充满圣宠的玛利亚。更重要的，我们效法这第一位基督徒去信、望、爱天主。

    因此，圣母在法地玛显现的时候，手中除了拿着一串念珠外，每次都劝勉三小童勤念玫瑰经。玫瑰经十五端奥迹，正是整个救赎工程的精华。由圣母领报、耶稣降生、耶稣被钉死于十字架、光荣复活、圣神降临……到天主光荣圣母为止，每一端奥迹都在提醒我们天主伟大的救赎工程，以及圣母以一个受造的身份，怎样全心全灵全力去参与这救世计划。

    当我们听从法地玛圣母的吩咐，勤念玫瑰经并默想十五端奥迹时，她就在引导我们去爱慕天父、接近基督、跟随圣神。

    除了勤念玫瑰经外，法地玛圣母要求我们多作补赎，并且为那些冒犯天主的人祈祷。圣母在其中一次显现时，询问路济亚他们是否愿意把自己奉献给天主，忍受一切苦难，作为一个补赎，他们三人都愿意。他们除了时常为罪人祈祷外，更在日常生活中实践补赎的精神来。例如当他们看见比自己更穷困的孩子时，就宁愿捱饥抵饿，将自己的午餐与他们分享。还有，当雅琴达病重之时，她将疾病带来的痛苦，完全奉献给天主。

    圣母，你不能不爱护每一个子女，因为你无玷之心正是被爱火所焚烧。所以，你时常关心我们的安危，怕我们一旦失足，远离天主。在母爱的推动下，在天主的意思中，你千叮万嘱我们远离罪恶，皈依天主，借着祈祷、补赎和念玫瑰经。但是，可敬的妈妈，现在流行的是反叛、忤逆、不孝，许多人，什致许多基督徒，都朝着你所指示的反方向走，罪恶已占领世界。

    天主啊！求你赐予更多热爱玫瑰经的心火，使在漆黑一片的俗世旅途中，燃点起导灵的明灯。

    法地玛，充满母爱的法地玛，我不愿说的一句﹕再会！

    「我只愿我的心灵，

    得享平静与安宁；

    就像断乳的幼儿，在他母亲的怀抱中。」（咏131：2）

    「这是一个补赎！」

    出乎我们意料之外，列车不但十分残旧，整条列车通道都挤满了人，不论是躺着的、坐着的或是站着的，都是人！

    满以为连日的疲倦，可以在通宵列车里好好的休息，养精蓄锐，恢复元气，怎料竟遇到如斯情况。

    脑海中不停盘算着，从法地玛到露德的这一段旅程会怎么样…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预订的车厢，喊一句「我的天！」竟然坐满了人。我拿出车票与其中一对葡藉夫妇互对，票号竟然跟我们所预订的完全一样！幸好，他们答允可以将行李放在地上，更「送」我一个站立的位置。不过，最使我担心的是高神父。感谢天主，他在邻厢已找着一个座位。

    实在不习惯也太不喜欢这种环境！太不公平！太岂有此理！一千个一万个疑问与咒骂涌上心头！

    车厢内的空气实在污浊，宁可放弃这个「赠送」的立锥之地，走到通道窗前。风冷冷的吹，吹硬了我的脸，吹冰了我的心。但是，当我想起圣母曾在法地玛吩咐我们为罪人多作补赎、祈祷和念玫瑰经时，就不其然脱下带在手指上的玫瑰经指环，诵念欢喜五端。为了订票部的疏忽，为了没有买票却霸占了通道的旅客，为了团中各人的心灵，更为了自己的臭脾气。感谢圣母，当我在念欢喜五端的时候，心中的怒结与闷结，也随着玫瑰经的一端一端，而一个一个的给解开了。

    不过，我还是心有不甘，总要找个车务员来秉公处理。恰巧碰着一个年青车务员迎面走来，看他个子不高，面庞瘦削，双眼无神，头发给刮得光光。当我们找他协助时，他义不容辞地先往高神父那边车厢，要求所有乘客拿出车票，怎料其中一个彪形大汉竟跟他吵起来，车务员也不甘示弱，与他吵个不停。突然，大汉怒气填胸，用他粗壮的双手，使劲扼住车务员的喉咙。只见他削尖的两腮灌着紫红，瞬息又变为青白，我们都被吓得目瞪口呆。

    大汉终于放手了。车务员几乎为了我们而丧命，心中实在难受，想对他加以安慰，但是不消一刻，他便消失在一堆堆霸王车客之中，只有为他默祷……

    心中那股怒气再次涌上来。但是，圣母帮助我想起刚才恭念欢喜五端时的那份甘饴，怒气顿时给驱散了，散到窗外无岸的暮霭里…

    通道的照明灯亮起。另一方面，车外的黑暗却像魔鬼的一个猎袋，将眼前的一草一木都夺去了。「何时才到达西班牙边境呢？」我坐在通道的行李上自问。

    高神父要到洗手间去，唉！惟有扶着他小心翼翼的踏着别人的身驱到车厢尽头，好不容易才到达洗手间。谁知道其中一间的地板上竟躺着一个大胖子！

    从洗手间出来，高神父留我在车尾聊天，那里有心情来跟他聊天﹖反而趁这个机会向他大吐苦水﹕「这实在是人间地狱！霸王车客好像死尸横陈，而且更有些霸占了座位而不肯离去，那个无理的大汉竟动武…我真后悔坐上这部火车！」

    「这是一个补赎！」高神父安然的对我说。

    「我们现在去露德探望母亲，做一点克己，不是一个很好的补赎吗？」高神父竟在我的苦脸前展开慈祥的笑容，我的心战立时给和解了。

    这就是补赎，只有爱也因着爱，才能弥补一切缺陷，才能填补天主与人之间的罪谷。耶稣和圣母已作了开路先锋，我愿意吗？

    「上主保护你出外，保护你回来，

    从现在起一直到永远的世界代。」（咏121：8）

    抬头看见「露德」的地名牌高挂在火车站蓬盖下，不其然展开了笑容，三十多小时的疲倦失踪了。

    雨后的露德街景，好像浴后的婴儿那末可爱。不是吗？整洁的街道，没有一点污泥。如彩似霞的绣球花，在各家各户的窗旁，在每条小路的花坛中，被着晶莹的水珠争着绽放开来，彷佛无数人民拿着花球夹道欢迎我们，引得我们心花怒放，笑遂颜开。

    团长和亨利拿着地图稍为研究，很快就找出我们要走的路。走了差不多一刻钟，便到达了圣心路。我们预订的是小德兰朝圣旅舍，东找西找都看不到三十四号，是否…

    当我们路过一间平凡的住宅前，一扇窗门突然打开，一位金发的英俊青年挂着兴奋的笑容，大声喊着﹕「BONJOUR！BONJOUR！」（即中文的早安、午安）。跟着另一扇窗又打开了，一个蓄胡胖子也大叫着﹕「BONJOUR！BONJOUR！」接着其它可以开启的窗门都敞开了，好几个女孩子热情的向我们打招呼﹕「BONJOUR！BONJOUR！」

    我们真不知如何回答，惟有傻兮兮的也大叫﹕「BONJOUR！BONJOUR！」他们一大伙儿跑出来迎接我们，并帮忙我们安顿一切。

    放好行李后，一齐走到餐厅用膳。晚餐非常简单，但是款待是热诚的。言语偶有不通，不过我们都用英语和手势彼此交流。

    晚餐后，其它团员留在旅舍休息，团长、若瑟和我则先到圣地一行，探探路程如何。路上倒着倾盆大雨，心里盘旋着，如果这几天都是下雨，真是大煞风景。

    到达圣地广场的进口处，只见朝圣者身披雨衣，手持蜡烛，与轮椅或轮车上的病人，不觉滂沱大雨，只是浩浩荡荡的走向广场，准备参加烛光游行，我盘疑之心立时感动了。

    正为虔诚的朝圣者而感谢天主之际，广场平台那边已开始公念玫瑰经。玫瑰经中，从扬声器传来一把清澈嘹亮的女仕声音，操着广东话在领念﹕

    「万福玛利亚…」

    「高天陈述天主的光荣，

    穹苍宣扬他手的造化。」（咏19：2）

    晚上七时三刻到达玫瑰圣殿平台，主礼神父吩咐我们站在右边。八时正，站在平台中央的主礼神父「嘘」了一声，全广场的朝圣者顿时肃静下来，只留下归巢鸟的叫声。

    主礼向信众逐一介绍平台上来自不同地方的朝圣团。除我们这个「迷你」朝圣团外，还有其余二十多个朝圣团，都把宽阔的平台站满了。

    数端经文之后，玫瑰经诵祷正式开始。主礼示意由每一个朝圣团轮流领念一端圣母经。当他向高神父点头时，真替这位圣母孝子高兴，法地玛他没有机会，竟在露德。

    来自二十多地方的天主子女，虽然彼此语言不通，但是现在由于圣神的引领，同聚露德，同诵玫瑰经赞美圣母。

    领经和答经，是那末有条不紊，祷声此起彼落，像一个逐一个的波浪，激荡每一块心岩，迥响出澎湃动魄的感恩之情。这时，我好像一个初生婴儿，在祈祷编织的摇篮里，享受着母亲无限的爱意。

    谁比我更有福呢﹖

    玫瑰经之后，烛光游行立即开始。信众手持蜡烛（蜡烛套上印着祷文的白纸罩），如捧着一朵发亮的百合，慢慢地，由服务员引领，自圣母显现山洞开始，向广场尽头处游行而去。

    在平台上的朝圣团，则由主礼指挥，一队跟着一队的轮唱露德圣母歌。十数节之后，昏暗的天空，看来快要下雨。不消一刻，果然下了数滴雨水，圣母，这是否你感动的泪珠呢？

    露德圣母歌唱完后，广场末端已隐约看到一抹火线，缓慢地沿着通道燃烧过来，烧过道旁的树丛，烧过树荫下的病人，一直将整个广场燃烧起来。燃烧的不只是蜡烛，更有朝圣者的赤子心。火光照得整座圣殿光辉灿烂，照得黑暗的穹苍通明剔透。

    圣母，你是圣殿，我们是烛光。烛光虽然微弱，但是，数万点烛光就是一道强光，这正代表我们的爱意，希望你欢喜。现在，子女们都依偎在你的怀里，不停地爱慕你、投奔你、光荣你…

    天色愈黑，火光愈亮，所以，圣母的孩子，不用再怕黑了，只管沐浴在母亲的慈爱中吧！

    圣母，但愿时间也能够停下来，跟我们一起分享今天晚上的平安。

    圣母，我爱你！因为你先爱了我。

    「论到熙雍，人要称她为母亲，

    人人都是在她那里出生；

    至高者要亲自使她坚定。」（咏87：5）

    圣母曾经吩咐圣伯尔纳德在山洞下用手挖开泥土，一道泉水涌流出来。圣母再吩咐她喝泉水并用它来洗面。后来，许多病人都效法圣女，饮用泉水或用来浸沐，因着天主的威能，他们所患的奇病绝症，都获得痊愈，无数的铁证，连很多外教医生都承认是奇迹。

    现在，我正泡在这池泉水之中，恭念圣母经，并为父母和自己的健康祈祷。

    离开水池后，自己所患的顽疾没有一丝痊愈，但是，有一种力量将我提升到另一个境界。

    怎样形容这一份感受呢？这里好像有一池清水，我处于水底之下，只觉得四周十分宁静，别人跟我谈话时，他们的声音是从水面来的。

    我的头很自然地抬起，双目只注视篮天，好像有一种力量截断了谈话的意欲，此时，心泉慢慢开始流出一端一端的圣母经来。身旁的团员看此异状，有点不太习惯，就不停地跟我谈话，看看我是否神经有问题。其实，我也想极力渴止默念圣母经，因为我也怕自己有神经病。但是，圣母经仍是一端又一端的默念，像斩不断的泉水涌流出来。

    午餐时，那份超然的感受仍然存在，我不想说话，因为这样会干扰了圣母和我之间的沟通。这时，圣母好像推动我效法她探访表姐的精神，替团员们服务。当服务员放上数瓶水后，我只顾替他们一杯一杯的倒满。后来汤和菜也来了，我也是一一为他们服务，仍是不发一语。雅婉真有点沈不住气，曾经数次再问我是否神经有问题，我只是微笑相对。因为实在不想心中涌流出的圣母经受到干扰。

    曾经反问自己是否在做梦，不过，心中除感觉无限平安外，圣母经是那么自然但又绝不能遏止的念出来，若果这是圣母特别的恩赐，又何必诸多猜测呢﹖

    午餐后，好像有一股力量催促我在下午要多念圣母经和玫瑰经。

    回旅舍后，其它团员都因太累休息去了。我则拿出从法地玛买来的玫瑰花念珠，独个坐在花园里，在温暖的阳光中，在绣球花的陪伴下，诵念圣母喜爱的玫瑰经。

    玫瑰经完毕后，一切超然的感受立刻消失了。虽然身体上的顽疾没有因浸沐泉水而痊愈，不过，心里流着一道甘美的泉水，从露德涓流到香港。

    「因为在你那里有生命的泉源，

    藉你的光明才能把光明看见。」（咏36：10）

    没有一丝白云替我们打伞，灿烂的阳光下，算是到露德以来最炎热的一天。

    圣体游行准时在四时半开始，起点就在玫瑰圣殿左边拱道尽头的一间医院门前。当主礼神父「嘘」了一声，全场立即鸦雀无声。主礼在平台上庄重有度地领唱圣歌，游行队伍则在司礼和圣母军队旗的带领下，在晒得发白的广场通道上，浩浩荡荡的绕行一周。

    没有顾后，只有前瞻，专心一意的迈步前进，心里不断赞美并感谢基督圣体。

    广场通道旁的树荫下，满是躺在轮车上的病人，看见他们对圣体充满信望爱的表现，心也动了。特别为他们哀求基督圣体，赐予健康和平安，致于随后的队伍和额上的汗水，都忘记了。

    在调和着片片断断饮泣的歌咏中，队伍绕过广场尽头的苦像，再路经广场中央头冕金冠的露德圣母像后，直趋玫瑰圣殿平台的右面。当我站到平台上时，才发觉随行的除十多个朝圣团外，还有许多坐在轮椅上的病人。

    当游行队伍的主角??明供圣体架中的基督，在圣体伞的护送下，被供奉在平台中央，降福礼正式开始。

    这是一个多么令人兴奋的场面??

    上有晶篮的穹苍，下有五彩缤纷的旗帜，随风飘扬。这数十面旗帜，代表着不同地方的善会、社团和机构的参与。尤其是病人们，他们以疲弱的身体，不怕长途跋涉而亲自临在圣体游行中，他们对圣体的渴望、崇敬和爱慕，随着氤氲的乳香，冉冉升到天主台前。

    我彷佛看见天上的耶路撒冷，众多分散于不同时间与空间的天主子女，在永恒中与救主基督相会，享受自创世以来他为我们准备好的永久福地。此时平台上下数千信众齐声以拉丁文高唱「耶路撒冷赞美上主」（LAUDAJERUSALEM），这首圣歌好像特别为了这一刻；不，是为了永恒而谱而唱。

    身处平台的我，被玫瑰圣殿两臀拱道围着，就好像慈母圣教会用她温柔的双臀，亲切的将我搂入怀中。举目时，看到她慈祥的双目低垂怜视。侧耳时，聆听到她母亲的叮咛。

    我实实在在体验到天主的无限伟大、无穷美善、无尽恩宠。

    这一切远远超乎由人所能说出的任何祈祷，天主，我找不到适当的说话赞美你，天主，我只好打开胸怀，投入晶篮的穹苍，消失在你的爱情之中──

    主，我的眼泪来了……

    「请在列邦中，传述他的光荣，

    请在万民中，宣扬他的奇功。」（咏96：5）

    这是全球最漂亮的苦路山！

    每一处苦路用真人般高大的铜像，如实景的拼放出来。它们的一举手、一投足、一怒目、一哀怜都被雕琢得无懈可击。将十来个这么完美的铜像组合出每一处苦路，不但没有半点「铜臭」的味道，简直将耶稣受难、死亡和复活的讯息和气息并发出来，使每位祈祷者深深感受到耶稣苦难的伟大动人。

    第一处，耶稣被判死刑。

    一度二十多级的云石阶梯，直通往审讯法庭，比拉多高坐宝座上，左右两旁站着数个罗马兵，耶稣被扣押一旁，接受无理的审判，右边有一个告示牌，用英法两语写着﹕「膝行而上，以作补赎。」

    第二处，耶稣背负十字架。

    耶稣高举双手，准备迎接用来进行救赎工程的十字架。圣伯尔纳德曾说过﹕「沉默地忍受痛苦，就是慰悦基督。」基督已立了好榜样，基督，因你所受的苦难，求赐我接受一切痛苦的勇气。

    有些团员愈来愈投入苦路祈祷中，每到一处都双膝跪下，感动地道出心里的祷文。高神父由于太累了，在苦路山道上，一直由我搀扶着。

    第四处，耶稣遇见圣母

    圣母，你在圣殿奉献耶稣时，西默盎向你预言，将布一把利剑剌透你的心。现在，这个预言应验了，因为天主所爱的人，不爱天主。但是，你深明默西亚的使命，因此，你没有阻止耶稣走的苦路，你完全将自己交付给天主，与天主衷诚合作，完成救世的工程。

    高神父愈走愈慢了，因为他不忍离开每一处苦路，总是回头数顾。

    第十四处，耶稣被埋葬。

    主耶稣，你出生的卑微，死后的萧条，正好给我们一个谦逊的榜样。你的母亲玛利亚，现在怀着无比的信德，盼望你的复活。

    到了此处，向来曲不出口的高神父，也感动得跟我们一起唱苦路歌。

    苦路之后，整团人都觉得需要作一个深切反省，并与主修和，于是齐心跑到苦路山脚的修和小堂领受修和圣事。

    修和小堂设置了数十个告解亭，通常有十多位不同国藉的神父等候聆听教友的告解。告解亭门框上都挂有名牌，写出听告解神父所操的语言。既然我们有高神父，就不用东找西找了。

    从修和小堂走出来，心神宁静无欲。感谢主，赐我们这一座修和小堂，好使各地的子女都能在此响应你藉圣母所传达的讯息﹕「补赎！补赎！补赎！」

    「天主，我的祭献就是这痛悔的精神，

    天主，你不轻看痛悔和谦卑的赤心。」（咏51：19）

    天主实在给我太多了。

    （一）圣庇护十世地下圣殿八月二日主日

    远处看到一块椭圆形的草地，团长说﹕「这是地下圣殿的顶盖。」

    圣殿可容纳约两万人，相信亦是为此原因，殿内建筑非常实际，没有一点花巧的装饰。

    九时正，雄壮的进堂咏奏起，举扬着旗帜的各国朝圣团在前，百

    多位神父、数位主教和一位枢机在后，一起鱼贯进堂。这一台弥撒，实在使我体味到「公教」的「公」字意义深长。

    其实，最令我难忘的，就是那些患上重病的病人，他们无论行动怎样不方便，什至躺在轮车上，都由护士或义工送来地下圣殿参与弥撒，怜悯人的耶稣，求你医治他们吧！

    就在领圣体后，路过一列列的病人离开圣堂时，正唱着礼成咏「阿肋路亚」（神曲「默西亚」选段），我的眼泪更为着基督的胜利和我们的得救，像泉水一般，流得不能自持了。

    （二）山洞八月三日星期一

    早上六时正赶到山洞祭衣房。虽然太阳还在睡觉，但是已有许多朝圣者在晨雾中静静地等候第一台弥撒的开始。陪同高神父办妥一切登记手续后，便走到水泉旁坐下，收敛心神，准备好自己一会儿在弥撒中宣读圣言并领受主的圣体。

    天地尚在朝雾晨霭里，但是射灯照得山洞一片光明。虽然朝圣者愈来愈多，把铁栏的空隙都站满了，但是整个山洞弥漫一片神圣的静寂，静寂之外，找到的仍是一片静寂。整个世界都凝聚起来，等候基督的亲临。我的心神给这阵「晨气」与「神气」攫住了。

    领圣体的教友异常众多，将巴贝尔塔的罪恶洗净了，使分散各地的天主子女重新合而为一。

    （三）旅舍小堂八月六日星期四

    弥撒刚开始，就希望这台弥撒没有终结，因为，这是在露德最后

    的一台。

    今天是耶稣显圣容庆日，高神父将福音和朝圣综合起来，讲出一篇发人深省的道理﹕

    「我们这一团朝圣的子女，在过去的十天内，好像伯多禄、安德肋和若望他们，看见耶稣显圣容一样，生活在一个极和谐美好的环境里。但是，我们毕竟还没有走完世上的道路，因此不应像伯多禄当时的想法一样，只想长留在美好的光荣里。我们应该将朝圣得来的恩典，在以后的生活中实践出来，做一个圣母宠爱的子女。」

    礼成后，勇敢地踏出小堂、旅舍的大门、这片美好的圣地**

    「的确在你宫廷逗留一日，

    远胜过在别处逗留千日。

    我宁愿站在我天主殿宇的门限，

    我不愿逗留在恶人帐幔的里面。」（咏84：11）

    这两件精品不是胸针、指环之类的饰物，而是反映圣伯尔纳德朴实克苦的两块明镜﹕地窖和牧场。

    （一）地窖

    门楣上写着「LECACHOT」，即是地窖的意思。这间黑沉沉的小屋，

    跟一路上鲜红翠绿的街道和花圃相对下，成了强烈对比。这就是圣女的家??一所被弃置的地下监狱。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地窖，实在最贴切不过。整个房子没有厨房、洗手间、睡房、饭厅等等。十六平方公尺的暗室，只开着两个小窗。门口对正的那面墙上挂着一串木制念珠，念珠下面是一个壁炉，看去还剩下少许碎炭余烬。当他们一家最穷苦的时候，壁炉也只好成为一个装饰品。

    圣母在显现时曾经对圣女说﹕「我许下，你的福乐不是在现世，而是在来生。」所以，后来许多朝圣者自动捐献给圣女，以帮助她一家的穷困，她都一一拒绝。可不是吗﹖天空的飞鸟，不播种，也不耕作，天主尚且养活牠们，更何况是他的子女？

    地窖??一个黑暗破旧的地方，就成为现世所缺乏的神贫精神的一个静默见证。

    （二）牧场

    这是一个极之平凡的牧场。在路上所见的田野广阔悦目，村庄的古趣盎然，都欠奉。

    这里只有一小片草地和一间茅屋。

    茅屋是当年伯尔纳德作避雨及存放粮草之用。面积大概二十平方公尺，金字形屋顶，四壁用石头和泥草建筑而成。屋内放置了伯尔纳德和数只绵羊的石像。石像用一列木栏围绕着，木栏上挂着许多串玫瑰念珠，是朝圣者留下来的。

    茅屋前有一小片草地，用铁丝钢围着，相信是教区当局所保留的一片不受践踏的「原装」牧场吧。

    就是这么朴实。

    我倒偏爱这份平凡，平凡的牧羊女，平凡的生活，平凡的牧场。天主就在这平凡中创造出不平凡的事来。

    是的，圣德不在乎「拥有」多少德行，只在乎我们空虚自己多少，接受了天主多少，就好像圣女伯尔纳德一样。

    「上主是我的牧者，

    我实在一无所缺。」（咏23：1）

    你们看，露德有什么好处？

    满街通巷都是人潮车队。汽车好像瞎子一般，横冲直撞。纪念品十分昂贵，因为一间公教进行社都找不到，无奈，就任由开圣物商店的老板们宰割。这都不算什么，最令我作呕的就是那些商业味道什重的圣物。当我选购纪念品时，总是一边抱怨一边付钱，真是又气恼又矛盾。

    据德兰姊妹说，露德的治安不什好，夜间外出要特别小心，尤其是女团员们。露德的夜生活也很热闹，咖啡店及酒吧都经常坐满打扮入时的青年男女，这跟法地玛的朴实确有天壤之别。

    差不多整团人都希望返回法地玛，那里有宁静的环境，规律的生活，更有圣地办事处开设的圣物部，可以买到许多价廉物美的纪念品。大家都好像来枉了露德似的，所以我们都异口同声，决定如有下一次朝圣时，只到法地玛，不再重回露德！

    离开露德那天，登上长途旅车后，就立刻闭上眼睛休息，头也不顾。实在太累了。不知不觉睡上两小时。猛然醒来，发觉离开露德已有一个城镇，这时，内心开始有点惆怅，不知为什么，头总是向后望，希望能够再看见玛萨比山洞、三层圣殿、卡芙河、苦路山…只希望…只有希望…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既然当初决定不再重回露德，为什么现在又希望重睹露德一景一物呢﹖

    回想初到露德时，旅舍的朋友一个一个从窗口伸出头来大叫﹕「午

    安！午安！」的情形，心里不禁泛起环环笑涟。还有，那使我感动到嚎哭不已的国际弥撒、壮观动魄的烛光游行、感受超然的浸沐泉水、沛受恩宠的圣体游行、动人心肺的苦路山和毕生难忘的弥撒，一幅又一幅的重现脑幕上。

    旅车由白昼走进黑夜里，在黑夜一程一程的赶路，赶上了法国边界的清晨。

    露德，再见了！

    露德圣母给我的启迪，实在太多太深了，天主藉圣母已在我心灵深处播下一颗「补赎」的种子。

    不想重回露德？只是意气之言.但愿这颗种子长大成树后，能够捧着一篮的美果，重回露德！

    「请你将生命的道路指示给我，

    唯有在你面前有圆满的善悦，

    永远在你左边也是我的福乐。」（咏16：11）

    在十多天朝圣旅程之中，天主通过圣母赐给我们的恩宠，真是不能用数字来衡量。「五」这个数字，只代表我们以欢喜五端来感谢天主，赞美圣母，因为「上主向我们行了伟大奇迹，我们的确也觉得满心欢喜。」（咏126：3）

    （一）高神父的参加

    高师谦神父在八零年初，在大屿山圣母神乐院新建的法地玛圣母亭上跌下来，后脑刚碰着地上一个花盆，花盆碎了，后脑也破开一个很大的伤口，流血很多，以为就此魂归天国。

    借着天主的帮助，圣母的代祷，他复元了。不过，健康比从前差很多。于是，院长批准他往台湾疗养。想他已八十岁，可能在台湾不久就息劳归主吧。

    八一年二月初，一个晚上，有一位很要好的朋友打电话来说﹕「高神父回来了！」

    约好高神父出来吃饭。倾谈中，知道他这次回港是再居住神乐院，但是不再当司客神父了。我们也顺道谈起朝圣的事来，他一听见我们会到法地玛，立刻雀跃不已，因为他盼望到法地玛朝圣已经四十年。从前在福州和高雄当主任司铎时，不愿因私事影响牧灵工作，所以放弃了朝圣机会，如今已经退休了，只等院长批准便可以。

    这第一位在中国兴建法地玛圣母亭，到处传扬法地玛讯息的圣母孝子，盼望了四十年，一场重病之后，因着圣母的鸿恩和感召，从台湾的疗养院返回香港，终于以神师的身份，挺着经历了八十一寒暑的身躯，跟我们踏上这圣母朝圣之旅。

    （二）亨利和雅婉的到达

    连一向沉默寡言的亨利，也啧啧称之奇迹。

    亨利和雅婉本来也不可能抵达法地玛，因为亨利任职航空公司，所持的是随传随到（STANDBY）的免费机票。在七月这旅游季节里，登机的机会真是微乎其微。只有为他们祈祷。

    终于在里斯本机场相遇！

    在法地玛第二天的分享中，亨利说出他俩能到达法地玛的原因﹕「我们由香港到南韩那班飞机早已超订了八十多个客位，就算到时空出几个位置也不可能轮到我们。但是，当天早上下了一场大雨，其中一个旅行团临时取消出发，我俩始有机会登程。这个经验，在我十余年航运工作中，是万中无一，简直是奇迹！所以，这肯定是天上慈母给我们的援助。」

    圣母，感谢你，你在天主台前为我们代祷，使我们这个小小朝圣团，获得丰盛的恩宠。

    （三）圣母默默的引领

    虽然团长曾到过法地玛和露德，但是很多地方还没涉足过。但是，

    圣母借着一些忠信子女，在这两个圣地，带领我们摘取朝圣的美果。

    在法地玛，雅琴在路上遇上一位霍神父（FR.FOX）。霍神父和蔼可亲，主动带领雅琴到处参观。

    另外在一间来自德国的修院，认识了玛利亚修女。在她的修会中，每一位修女都被指派为一个国家祈祷，而她刚巧是为中国祈祷的一位，但是她从没有遇上一个中国人，现在竟巧遇了一群，她雀跃的程度可想而知。

    在法地玛，还有无数的问好和祝福，都使我们充满平安与幸福地度过三天。

    在露德，天主派遣了嘉勒和德兰两位姊妹作我们的指南针。

    八月二日国际弥撒后，一位「主教助手」（HELPEROFTHEBISHOP）嘉勒姊妹跑过来跟高神父打招呼，因为从前她在大屿山碰见过高神父。她热情地带领我们到附近的圣伯尔纳德博物馆参观，并告诉我们在露德应到的地方。她更提醒我们多做补赎，特别到修和小堂办告解及到苦路山拜苦路。参观完毕后，约定我们下午三时在圣若瑟门会合。

    三时正到达圣若瑟门，除了嘉勒，还有另一位德兰姊妹，每年暑假她都来露德念书，所以对露德的环境很熟悉。德兰详细地告诉我们关于各种宗教活动的时间和浸沐泉水的手续等等。

    后来，她领着我们到奇迹诊疗所参观，亲自细阅由医生签署的奇迹证书。诊疗所隔邻有一间放映室，专为朝圣者放映介绍露德的幻灯，因为没有广东话的版本，只好选了一个国语版。德兰还介绍我们看「圣女之歌」这部电影，并指示了电影院的位置及提点了放映英文版本的时间。

    这一切超乎巧合的奇遇，使曾到过露德的亨利、雅婉和团长体验比前丰富了，更使我这个本来对露德全不知情的大胡涂，开了眼睛和耳朵，将整个故事带回香港。

    （四）数块饼干

    补赎列车一章里已详细记述从法地玛到露德的情形，现在重新点

    题写出来，是为了感恩。

    在这三十多小时里面，由于圣母的安慰，我们都以祈祷和补赎，欣然地默默接受一切不快。有些本来食量不差的团友，在这段时间内，只用了数块饼干和一点清水就安然渡过了。在平常的日子是不可想象的。

    八十一岁的高神父，经常让位出来，并劝我们多多休息。在神师伟大的补赎精神熏陶下，我们都感受到法地玛讯息的重要。

    经过三十小时的饥饿与不眠，雅琴和我这两个最易发恼的大孩子，在祈祷与补赎的气围下，在过西班牙境时，以开朗的心情高唱「雨落西班牙」（THERAININSPAIN），以「我喜爱的东西」（MYFAVOURITETHINGS）迎接浪漫的法国。

    这些心灵上的转变，不是天主的神恩，是什么？

    （五）成圣自己光荣圣母

    团长曾对我说﹕「不是每一个朝圣者都因着朝圣而成圣的。」

    这话十分正确，因为要看个人的意向和准备，最重要的，当天主在朝圣中施与恩典时，有没有虚心接受。

    朝圣归来后，我们当中有些兄弟姊妹，都听从圣母的吩咐，遵守首瞻礼七的敬礼，此外，每天都恭念玫瑰经，为世界和平和教宗的神形康泰而祈祷。

    在圣神的推动下，有几位团友合力制作了一套幻灯，传扬法地玛和露德的讯息，因为在众多教友之中，有不少从没有听过圣母在这两个地方所传达的讯息。

    这些文章的出现，是圣神的推动，是圣母的意思。朝圣返港后，朝圣的回忆如击石泉涌（参出17：6）。就一把劲将恩宠写下来，作为纪念。雅琴曾说﹕「我相信在写『万福』的时候，圣神一定在推动你。」曾经想半途而废，幸好借着圣神，现在已走到终结，心中的喜悦，实在不可言喻。

    朝圣团最大的神恩，就是蒙圣母的感召，有两位弟兄加入了方济会，穿起补赎的会衣，渡福音生活。

    作为这十五篇分享的总结，我愿意综合法地玛和露德的重要讯息，来敲响物欲狂流的警钟??

    「补赎！补赎！补赎！」

    「天天不断念玫瑰经！」

    「不要再冒犯天主，因为他正被冒犯得太多了！」

    为此，至圣玫瑰之后，为我等祈！

    「请众为了上主的丰功伟业而赞美他！

    请众为了上主的无限伟业而赞美他！」（咏15：02）

    玫瑰经

    教宗保禄六世在一九七四年二月二日所发表的「敬礼圣母玛利亚」的劝谕中曾经申明﹕「玫瑰经是『全部福音大纲』的热心神工。它所提供的各项奥迹及主要的格式都是来自福音。…在玫瑰经中我们可以和谐地继续看出在基督身上完成的主要救世事迹，从童贞怀孕及童年期的奥迹，直到逾越期的最高峰??神圣的受难及光荣的复活??以及五旬期节对初生教会的效力，及在圣母结束尘世生活、灵魂肉身被举升天时，对于圣母的效力。」

    而圣母玛利亚在法地玛六次显现中，更吩咐三小童天天念、不断念玫瑰经，为求得世界平安和战争的结束。相信，很多教友还没有知道玫瑰经的重要。

    此外，当三小童之一的露济亚进入了圣母圣衣隐修会后，圣母也曾经给她显现。其中有一次，就是圣母向她颁下首瞻礼七的敬礼那一次，圣母盼望在每月首周六的敬礼中，用十五分钟时间陪伴她，用什么方法呢？就是默想十五端玫瑰奥迹。我们除了勤念玫瑰经外，更应该重视这一点??默想经中的奥迹。

    因为，这十五端奥迹，是整部福音的纲领，而福音就是记载了天主自创世以来对人类拯救的高峰??圣子为罪人牺牲后，战胜死亡而光荣复活；圣母玛利亚代表着一切受造，谦逊地与天主合作，参与了这项伟大的救赎工程，所以当我们默想奥迹的意义时，不但在赞美圣母这位至圣贞女，也在默念福音中处处动人的奥迹。

    首先，让我们一起细心体察整整十五端玫瑰奥迹的意义??

    欢喜五端﹕圣母领报、圣母往见圣妇依撒伯尔、耶稣降生、圣母献耶稣于主堂、耶稣十二龄讲道。这五端奥迹划了耶稣基督的童年时代及祂与圣母的关系；而最重要的一端，就是第三端耶稣降生。祂的降世代表人类历史的新开端，即获得救赎的开始。

    痛苦五端﹕耶稣山园祈祷、耶稣系受鞭笞、耶稣受茨冠之苦辱、耶稣背负十字架陟山受死、耶稣被钉十字架上死。正如教宗保禄六世所说，这五端是踰越期的最高峰。基督降生成人，祂没有选择英雄主义式的征服，而选了羞辱的十字架作媒介，为人类的罪过将自己奉献给天父作赎罪祭。

    荣福五端﹕耶稣复活、耶稣升天、圣神降临、圣母蒙召升天、圣母为天地母皇。这五端是天主子女欢欣鼓舞的奥迹；因为，救主基督并没有欺骗我们，正如祂曾预言自己的复活﹕「人子将被交在人手中，为人所杀，被杀以后，过了三天，祂必要复活。」（谷9：31）。四十日后祂被举升天，在天国为我们预备地方；此外祂更派遣圣神降临到宗徒们间，赐与他们传教和建立初期教会的恩宠；而圣母的升天，更预许了我们将来也会像她一样复活，与天主同享祂自创世以来就预备了的福乐。

    一串念珠，一只指环，尤如一本无字的袖珍福音。当我们每次拿起念珠，口中念着圣母喜欢的玫瑰经，心里默想经中每一端奥迹，就是手中拿着一部福音；在圣母??一位曾经参与天主救赎工程的贞女??一位初期教会的精神领导者带领下，开启一页一页的赎世史。而玫瑰经中每一端奥迹、每一段经交，无论由小孩到老人，无论文盲与学者都能从中吸收福音的精神。因为在福音中主耶稣教懂我们以天主经歌颂天父，天使加俾额尔也指引我们怎么样藉圣母经赞美圣母，而宗徒们也不时同声尊崇天主圣三，这些经文及赞颂来自福音，而教友们都能铭刻心中，时作默想。

    如果大家曾参与国际性的祈祷聚会，与来自各国的兄弟姊妹齐声诵念玫瑰经，你更会体验到这本袖珍福音已超越了年龄、种族、文字的限制，更超越巴贝尔塔的骄傲，因着圣母的谦逊，再将散布各地的天主子女，重聚一起，以福音、以经文来赞美并纪念天主的洪恩。

    玫瑰之后，为我等祈！

    圣言之后，为我等祈！

    母亲，

    送你一朵粉红的玫瑰??

    粉红玫瑰你真有福，

    惊天动地的露德岩洞，

    是你的闺房，

    当她低头谦逊道﹕

    「我是无玷始胎。」

    你喜乐得不胜雀跃，

    因你是她的婢女。

    可人的粉红玫瑰，

    请替我赞美母亲的冰清玉洁。

    母亲，

    送你一朵柔黄的玫瑰??

    黄玫瑰你真有福，

    至圣母亲的卒世童贞，

    是永恒的幽香，

    熏得你出奇的高雅，

    使你有份于她的无瑕，

    可人的黄玫瑰，

    求你替我邀得母亲的保护。

    母亲，

    送你一朵橘红的玫瑰，

    橘红玫瑰你真有福，

    异光旋转的法地玛太阳??

    将熠熠华彩化为片片花瓣，

    可人的橘红玫瑰，

    求你替我咏唱母亲的胜利。

    母亲，

    送你一朵血红的玫瑰，

    红玫瑰你真有福??

    被剌透的无玷圣心，

    血一滴又一滴地把你染红，

    使你有份于她的痛苦。

    可人的红玫瑰，

    求你替我安慰母亲的圣心。

    母亲，

    送你一朵金雕玫瑰，

    金玫瑰你真有福??

    至洁母亲的升天良辰，

    你是最佳的贺礼，

    万象光华中母亲迎手，

    一接就是你啊金玫瑰，

    可人的金玫瑰，

    求你替我祈求母亲的眷顾。

    母亲，

    送你一朵黑玫瑰，

    黑玫瑰你真有福??

    身上披的光耀太阳，

    日复一日地把你照射，

    使你有份于她的光荣，

    可人的黑玫瑰，

    求你替我向母亲敬礼。

    母亲，

    送你一朵纯白的玫瑰，

    白玫瑰你真有福??

    脚下轻踏的晶明月亮，

    夜又一夜的将你抚育，

    使你相似她的贞洁，

    可人的白玫瑰，

    求你替我亲吻母亲的玉足…

    向各位亲爱的团友握手道别后，带着一个满载离愁的心，登上这部双层旅游车，从阿姆斯特丹机场，直驶回比利时。

    除司机外，独个儿面对这部巨型空车，别是一番滋味。是惆怅？不是！是无奈﹖不是！是难过？也不是！终于找到一个名词，这是爱！

    是的，在离别时，若觉得难舍，除了彼此曾经共融相爱之外，找不到其它原因。

    在二十八天朝圣旅程中，五十一人的团体，发生了不少事件，有欢笑、悲哀、分享、排斥、共融、分裂、恋爱、失恋、高歌、沉思、祈祷、闲谈、快乐、痛哭、赞叹、咒骂、修和、误解、礼让、争吵、欣赏、批评、和洽、对抗、秩序、混乱、白昼、黑夜、炎热、寒冷…总括一句﹕这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生。

    这就是真实的生命，真实的人生，如果每一位兄弟姊妹都以真我示人，才会产生磨擦。从来就不害怕磨擦这回事，因为个体与个体之间，就好像圆圈与圆圈的接触，没有磨擦时，接触到的只是一点，要彼此磨去一部分面积，接触面才会增加，磨擦越多，接触面就越大；当然，人际间的相处，不止于磨擦，而在于磨擦之后的镶嵌修和，这时才是真实且美好的关系，否则，不是流于仇恨，就是只保持肤浅或虚伪的接触。

    满不在乎避免磨擦，只在乎事后的谅解和接受。朝圣旅程中，确实见到不少悔改皈依的例子。因为朝圣教我们舍弃，舍弃不适合的、不好的及阻碍我们前进的，为朝向适合的、好的方向。要成「圣」果，就要流血流汗的学习舍弃，舍弃不是容易的事，深固的思想和生活习惯，为了大家的共融而放弃，流血流汗绝不是夸大其词。就在「圣」与「邪」的内心斗争中，人学会了珍惜争取得来的「圣」去把持自己的生活取向。因「圣」得来不易！

    在追念圣人们为见证信仰而作出伟大震撼的舍弃事迹时，确实给予我们不少动力。圣伯多禄及圣保禄为了教会而舍弃生命，圣方济和圣嘉勒为了基督而舍弃荣华富贵，圣奥斯定为了重生而在洗礼池中舍弃腐朽的生活，罗哲兄弟为了合一而舍弃宗派，圣伯尔纳德为了病人而舍弃休息，巴黎第一位主教为了忠贞而舍弃头颅，圣嘉大肋纳为了制作显灵圣牌和罪人的悔改而舍弃安弃安逸恬静…

    这些圣人们的动人事迹，相信或多或少都在团友们心中留下印象。在二十八天朝圣旅程中，有否惊天动地的感受，殊不重要，重要是在以后的信仰旅程中，特别在黑夜来临时，一点一滴的朝圣经验，就在此时出现，像一盏明灯，照耀心间，放出希望。

    人生本来是优美的一首诗，但是由于原罪，人开始互相践踏，有时连互相践踏后也毫无感觉。这是今世的悲哀，包括教会在内。

    所以，朝圣是重要的一课，在团体中，在这一个来自四方八面不同背景不同职业不同年龄的团体中，从圣人们的嘉言善行，从自己的失败及软弱中，争取新而真的我！

    朝圣旅程只是外在的，重要的是觉察到自己是圣神的宫殿。从外在的旅程而朝向内心的圣神，这一段才是最珍贵，最精彩的旅程！

    写到这里，我也须要学习舍弃，舍弃这个跟我度二十八天美好日子的团体平安喜乐朝圣团，因为我知道，只依恋过往，就没有新的取向，别时虽然不易，只盼藉朝圣所体验到的爱，日新，日日新！

    首次踏足泰泽，已经着迷了。再晤泰泽，情种下了，几乎不能拔足离去。细想原因，可能与渐渐简朴的心境有关。人简单了，只有简单的过活才是味儿。

    在泰泽这条朴素的小村庄之中，有一位诚朴的罗哲兄弟，吸引了一群纯朴的弟兄，组织了一个简单的团体，过着微末的生活。他们每天高唱短诵，诚心祷告，活得平安喜乐。

    在人事关系渐趋复杂又复杂的年代，在科技及谘讯爆炸的今日，在环境心境严重污染的时世，简单的泰泽生活，正是一个最佳的过滤器。

    可能许多习惯生活舒适的香港人，不容易「忍受」泰泽简陋的居所及浴室设备．有人甚至以香港的安置区作比较。也许饮食水平独据世界高峰，许多香港人也很难咽下泰泽的「粗茶淡饭」。但是，要与天主密谈，就要走进心灵的旷野，当心灵不为吃喝玩乐、起居饮食和名牌衣着所烦扰时，或更好说，自己甘愿摆脱一切名缰利锁时，心灵才能踏足旷野。这时，心境不为世物所扰，而能超然物外，与天主谈心。正如在满布灯火的晚上，不能清楚细看星宿，要在灯火尽灭的地带，才能让闪闪星光照透人心。

    故意笑问团中一位青年：「这里像香港的安置区吗？」一向骄生惯养的他，突然顿悟起来，给我一个惊喜的答复：「安置区哪里会有美丽的田园风景，和每人面上露出亲善的笑容？哪里会有数千人一起祈祷？」

    泰泽的洁净能力，就在这几句说话之中，表达无遗。真的，消极的舍弃，只是与主谈心的准备功夫，如果在舍弃之后，心仍紧系已舍之物，也是徒然。积极的第二步，正是向主祷告。

    试想，数千人，不同种族，不同宗派，能每天一起共祷、默想、聆听圣言、分享和生活，可贵的还在每人面上都找着平安喜乐的笑容，深信这是祈祷的伟大力量，这是上主临在的象征。因为拥有上主之后，人心最深的须要，才能够满足。只叹息许多人被富贵浮云所盖，找不着听不到这份内心的呼叫．在「总有欠缺」的感觉之下，误将物质当天父，这份无限的饥渴，除了无限仁慈的天主，谁都不能把它填满。

    在欧洲教会被一片进堂低潮淹没的日子，在普世青少年日趋颓穈的情况底下，为甚么每年都有成干上万的青少年，从世界各地到一个绝无名胜古迹及声色犬马的泰泽，过一周或一个月的祈祷生活呢？

    在这个简单的团体内，以简单的生活，作出一个简单的答案：简单！

    由于罗哲兄弟简单又广阔的心胸，接受了上主的祝福和带领，打破了宗派之间的彼此隔膜、嫉妒、争恨、仇视、践踏、摧残、谩骂以简单的眼光去看每一个人，看他们都是天主的子女，彼此都是兄弟姊妹。天主就以这一条村庄，作为现世的福地，使诚意造访的人，都体验到上主的临在，将心灵最大的饥渴喂养饱足。这就是泰泽的洁净能力。

    慨叹身旁许多教授及同学，都是为做学问而做学问，为读神学而读神学，只顾在学术届一比高下，看不清神学的终向——接近造物之神。其实，天主不在神学中，也不在学院内，如果生活中没有天主的话o

    心中响起了耶稣的话：「玛尔大、玛尔大**最童要的只得一件事**」就让我们以更新的精神，凭泰泽一首短诵：SINGTDEMHERRNElNNEUESLIED！（请向上主唱一首新歌）来回应主耶稣的叮嘱。

    廿八天的朝圣旅程中，出现了不少奇迹和动人场面，但我还没满足。

    有位姊妺，眼病严重，脚疾更甚，喜极而泣的细诉家族中数代教友。她是第一个登上圣伯多禄殿顶，在这暮年能成此家族创举，被誉为奇迹，也确实动人，但我还没满足。

    有位姊妹因生平第一次与心仪已久的教宗握手及囗亲教宗权戒，惊喜交集，甚至哭不成声，虽在老年，竟忘形的在公众场合手舞足蹈，神魂似是超拔，但我还没满足。

    有位团友在亚西西领受修和圣事时，圣神充满了她，沉醉于天父的慈悲中，但我还没满足。

    有些姊妹受到罗哲兄弟的祝福，身心的重担尽释，整个人由冰冷变为和暖，但我还没满足。

    有许多团友被露德圣庇护十世地下圣殿的主日感恩礼吸引得如痴如醉，誉之为最壮观最美丽最有象征意义最感人的礼仪，但我还没满足。

    有位兄弟在浸沐露德泉水后，长年缠绕他的皮肤敏感症立时痊愈，心灵也同时轻快得多，身心一起从枷锁解放出来，但我还没满足。

    有许多团友在露德圣体游行时，深信是主耶稣的恩赐，成为唯一的朝圣团被引进举行圣体降福的平台，感动不已，有人甚至看到耶稣慈悲的眼神，但我还没满足。

    有许多团友在李庆和马凤鸣姊妹的指引及协助下，在祈祷中亲身经历耶稣的临在，但我还没满足。

    因为，以色列子民曾经历过他们历史中最大的奇迹，就是渡过红海，出离埃及，但仍抱怨天主。因为，犹太人曾与耶稣共处，到最后还是不信他，仍在等待默西亚的来临。由此可见，我们的信仰不在乎拥有奇迹，而在乎拥有耶稣。

    拥有耶稣之后，人的悔改是最大的奇迹，最动人的场面。我深信，没有任何奇迹比罪人的悔改更惊天动地，在拥有耶稣之后。

    有兄弟姊妹在开始时就大肆批评这个嫌弃那个，可以说，全团人在他们眼中都是零分。但日复一日，心结开了，心眼大了，欣赏别人的说话终于出口了。

    有团友彼此间发生争执而当街当众互骂，竟在翌日假米兰主教座堂举行的主日感恩礼中，在行平安礼时公开道歉及握手言和，修和的手终于伸出了。

    有位团友因别人的一句无心说话，痛哭了一个晚上，睡不着，吃不下，面色是锈铁般的黑与冷。在深长祈祷后，从心墓之中复活起来，宽恕别人也宽恕自己，嫣红的笑脸终于绽开了。

    有好些团友最初只看到自己的需要，在用洗手间时竟争先恐后，互相责骂对方，到最后的几天情况改善了，礼让终于抬起头来了。

    有位声言来欧只为购物的外教人士，在泰泽深受罗哲兄弟感动，心灵开始有所感触，终于买了一本罗哲兄弟所写的书，「醒悟」终于来敲门了。

    有几位团友因不习惯米兰青年旅舍的环境（其实水平如香港一般的渡假营屋），竟怒火中烧，打算自行另租酒店。但悔改之心终于打胜了这场仗，这些团友承认己过，当晚就在一个小房间内分享，夜深时，席地而睡也不计较。心门开了，心房也宽了。

    有位兄弟本来也沉迷于疯狂购物，随着朝圣的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居然静了下来，与神师交谈，表明就算再疯狂花钱下去，也不能满足自己的心。他开始明白甚么为他才是最重要的。顿悟来了。

    几位家境不俗的年青人，在整个旅程中，「纡尊降贵」地替老弱者搬运又多又重的行李，直至筋疲力竭也毫无怨言，牺牲的精神可嘉外，看到朝圣团这个家和洽互助，圣神的果实结出了。

    最后，有位外教的兄弟，在朝圣期间，决志跟随耶稣，回港后参加慕道班，还希望尽力服务教会。

    这一切一切，全都是发生在拥有耶稣之后，我感到百分之百的满足。

    此刻，我愿以一首泰泽短诵LAUDATEDOMINUM（请赞颂上主），邀请大家与我们同声歌颂上主，直到永远。亚孟。

    十二年前到露德朝圣，在浸沐泉水后，神魂超拔了大半天，如保禄上了三重天一样，只感觉到天国的神味。世界上的一切，看来都不重要。

    两年前重访露德，在一个甚为寒冷的早上浸沐泉水。记得当天穿上大衣，壮着胆子的走进更衣间。更衣之后，已开始感觉到寒气迫人，当第一步踏进水池时，寒水刺骨，但仍鼓其余勇，将整个身躯躺下去。奇怪，水立刻变成暖的！穿回衣服后，但觉身心自然和轻快，一切劳累及束缚都跑到不知所踪。

    今年再探露德，浸沐泉水的早上，颇为温暖，有点儿庆幸。但当双腿接触到泉水时，空前的冰冷使我全身打颤，整个身体内的关节互相碰撞，但心里想，情况可能如上次一样，先苦后甜。可是，今次的情形，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当全身进入水池时，水像千刀万刃的刮来，冷得吓得我顿时不会说话，连义工领念的圣母经也几乎忘记响应。一边穿回衣服时，一边在想，这次的经验，为我有甚么意义？

    脑海中泛出一幅图画，是一八五八年二月十一日的露德镇，那天是四旬期前的一个星期四，十四岁的伯尔纳德，见家徒四壁，连烧火取暖的柴枝也用光了，虽然身患哮喘病，但仍甘愿冒着寒冷，跟妹妹和邻居一起走到卡芙河边捡拾柴枝，这为她是第一个考验。

    几个女孩蹦蹦跳跳的跑到河边，由于冬天水退，妹妹和邻居很快的脱下木鞋和袜子，涉水过了对岸，眨眼间已失去踪影。这时为伯尔纳德来说，第二个考验来了，身患哮喘病，最怕是着凉，加上天生怕冷，如何是好呢？但是，为了家人的温暖，要作出牺牲的选择了。她终于脱下鞋子，脱去袜子，勇敢地踏出第一步。

    就在此刻，圣母显现了。天主要利用伯尔纳德的牺牲，不是单为家庭拾取柴枝，而是要为精神上家徒四壁的教会，拾取补赎和悔改的柴枝。圣女为了效忠天主，传达露德圣母的讯息，经历重重障碍，因为当时的教会，正如二月寒冬一样，被无神歪风横扫，许多人批判天主和教会，更有许多人离开教会这个家，真是寒冬更兼没柴烧！

    在面对大时代转变的今天和明天，为了教会的温暖，我感受到，牺牲的时辰来了

    「我们的朝圣团好像一个家。」是的，五十一人里面，从七十二岁的婆婆，到十岁的小朋友，男女老少共聚一堂，有点类以「家」、「春」、「秋」所描述的大家族风貌。

    「在这个家之中，彼此共处一辆旅游车，日常生活都流露出内心那份真，绝无虚伪的扮神圣，是可贵的。」

    说到这份真，不可说笑，真是「真情流露」的「真」！有点像某几位门徒的气焰。例如当斐理伯找到纳塔乃耳之后，对他说已经找到纳匝肋人耶稣时，纳塔乃耳真心直说：「从纳匝肋还能够出甚么好东西吗？」（若1：46）再例如宗徒们彼此争论谁是老大哥（路9：46）。又例如雅各布伯和若望看见耶稣不被撒玛黎雅村庄所接纳，就怒火中烧说；「主，你想不想我们命令火焰从天降下来消灭他们吗？」（路9：54）更例如门徒之间经常争执，伯多禄跑去问耶稣说：「主啊！若我的弟兄得罪了我，我该宽恕他多少次？」（玛18：21）

    如果从「真丑恶」与「假神圣」中作个选择，宁愿别人以「真丑恶」面目来对待自己，无论如何丑恶，至少我觉得此人忠于自己。在忠于自己之后所表达的，是真正的我，与这个「真我」对话，无论如何糟糕，总比「伪善」来得实际。许多时能够扭转局面，化敌为友，就在这一刻的真情流露。因为当人尽诉心中一切满意与不满意时，事情就好办了，大家朝向真理，弄个水落石出。相反地，「扮神圣」的背后，隐伏着甚么，我们不知道，大家只在漂亮的外壳上交往，始终不是一家人的本色。

    纵然有些团友只为了芝麻绿豆的小事而吵个不休，但从正面看，他们是彼此开放，因为，当你将自我的感受开放后，受伤害的机会更大。在开放自己的情况下，自己或旁人，总是较容易作出调解。有那个家庭没有发生过磨擦争执呢？在彼此磨擦时，大家的「不同」将会成为学习接受对方的时机，人就在学习接受对方的优点和缺点时，也在体验出自己的渺小，因为人真是不完美的。要过一个百分百和谐的生活，有！就在天堂。

    朝圣团中的小争执，就成为彼此间朝的阶梯，使自己发觉更多人为的缺点，从而经验主那份无限宽恕。

    这正是朝圣的结果。

    「每天都有弥撒，太滥了！」一位团友对我说。在另一个时间，另一位团友说：「如果不是每天都有弥撒，我们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

    朝圣旅程之中，圣地和圣堂是必到之处，但是否一定要举行弥撒，就有点见仁见智了。不打算谈礼仪理论，只打算在这两段出自不同团友口中的说话，再回忆朝圣旅程中，印象较深刻的十台弥撒。

    七月二十五日，原定早上五时三十五分抵达罗马机场后，直接驱车前往圣伯多禄圣殿举行朝圣团的第一台弥撒。但是旅游车出了问题，到达圣殿祭衣房时，已迟到一小时，碰钉是自然的事。工作人员礼貌地邀请我们改在下午五时与其它团体一起共祭。

    平日的共祭弥撤通常在圣殿两旁的小堂举行，今天改在圣座下的正祭台。这圣座象征众仆之仆——教宗，服务教会的身分。感受到教会无论在风雨飘摇或翻天覆地的年代，都能挺胸屹立，这块盘石是稳固的，因为是奠基于真正的盘石——基督之上。

    弥撒聚集了数个朝圣团及众多信友，盘石自有其「共融」的魅力。团友们都专心投入地祈祷，面上泛着神光。就在这座全球最宏伟的圣殿内，在雄壮的圣乐中，在彼此诚心共融的氛围下，开始了长途旅程的第一天，是祈福的一天。

    七月二十六日，下午在圣嘉理斯多地下坟场举祭。参观完地下坟场之后，大家都怀着一份敬畏肃穆的心神，因这里曾是许多圣人的葬身处，也曾经一度成为教难时的藏身所。五十一人的团体，挤满了其中一个小堂，阴暗的灯光，照射着身旁众多的棺洞，虽然环境如此，但没有一点怕情，反而因朝圣所得的恩宠和感受，融会礼仪之中，只觉天上地下都在同声颂恩，动心之情，难以言喻，却充满了整个团体。有些团友开始看出弥撒为团礼的重要性。

    七月三十日，圣嘉勒圣殿。这位出身贵族的亚西西明灯，今年正是她诞辰八百周年纪念。能在供放其遗体的圣殿举祭，不是随手拈来的机会，当中蕴藏着天主的圣意。有几位青年忘记穿长裤，被守卫拒于门外。弥撤前一分钟，感觉到只因长短裤的问题而不能参礼，又在外边无所作为，实在可惜。但求亡羊归栈。遂出了小计谋，托一团友引开守卫，然后掩护这几位兄弟进来，终于成功！大家都因此而高兴。后来发觉这几只「亡羊」十分专心参礼，贯注之情，想是圣神推动。

    有人笑道，这几只小羊能够有一天的时间静下来，热心朝圣，已如愿足矣。暗里想，可能不止一天呢。果然，在圣神的引导下，其中只有一位尚没领洗的，后来决志参加慕道班，现在已成事实了。

    八月一日，在许多团友誉为全球最漂亮的天主教圣堂——米兰主教座堂举行弥撤。无论在广场、外墙、内部和地下小堂看，这是一件震撼人心的巨形艺术结晶品，精雕细琢，配合和谐的像一袭天衣。只有亲历其境才感受到，真的，绝对没有半点夸大。

    但是，最漂亮的都不是这些。最漂亮的，是眼泪，是团友彼此间那份宽恕和接纳所感动出来的眼泪。弥撒前的晚上，我们在米兰路边的餐厅吃晚饭，有两位团友因小小误会而痛骂于街头，其中一位更气得死去活来。弥撒中行平安礼前，其中一方竟然站出来，这小伙子，正值血气方刚之年，连老师和神父也不卖账，但如今却伸出求恕之手，公开道歉，那位几乎被气死的团友，接收到这份和乎讯息，激动得当众流下泪来。

    此情此景，有好几位团友纷然流出漂亮的平安喜乐的。

    八月四日，下午安抵泰泽。何修士受罗哲兄弟所托，邀请我在晚上的弥撒共祭。原来当晚有一位来自印度的修士发永愿，罗哲兄弟特别邀请了一位枢机和两位主教来主礼。当知道香港来了一个朝圣团，就立刻托何修士提出共祭的邀请。

    共祭弥撒中，除枢机和两位主教外，就只有一位来自海地的神父和本人。有人曾看作是香港朝圣团的光荣，因为在众多身处泰泽的神父中，罗哲兄弟只邀请两位，一位是他们的朋友，另一位就是香港的华籍神父。

    其实，被请或不被请，是身外之事，有与无并不重要。但这令人感受到罗哲兄弟落实的大公精神。他本身是基督教循道会的会友，却特别为永愿典礼请来主教举祭，共祭团由来自不同地域的神职人员组成，在六千余各地各派的信徒共融下，一起为这位来自印度的兄弟祈祷，这份超越障碍、肤色、语言、种族、文化和宗派的共融，在礼仪中到达高峰。

    八月八日，十一小时的长途夜车，在露德早上八时半停下来。团友们大多疲倦不堪：一个个拖着沉重浮肿的双腿进入这间全球最宏伟的圣庇护十世地下圣殿。地下圣殿的主日弥撒是出了名壮观的，有团友认为这是最「劲」的弥撤。先说「排场」，差不多每主日都由十数位主教和数百位神父共祭，歌咏团通常由数百人分四部合唱。读经分别从不同朝圣团派出代表，以本国语言宣读。单看「福音游行」和「预备礼品」的两幕已「值回票价」。福音游行时，除巨形蜡烛外，辅祭团从祭台四角举起火把，浩荡地跟着福音游行，火舌盛吐，象征圣言之光，普照万邦。预备礼品时，由各朝圣团派出阵容强盛的代表，从圣殿每一角落列队，手捧饼酒，朝着圣殿中央的祭台游行而来，象征万众归一。但是，在这二万信徒聚会的圣殿内，最令人难忘的，并非这些「排场」，而是病人们活泼的信德！

    成千病人，或躺于轮车，或坐在轮椅，面容流露出坚强的信念，和望德的喜乐，这是渴望基督的强烈表现，因为，身体残缺或恶疾缠身，从床到椅的数秒移动，为他们已是艰巨旅程，更何况长途跋涉远道而来朝圣？他们被安排围绕祭台四周，再加上一比一的义工们细心照顾，使病人们感到没有被遗弃，借着基督，偕同基督，在基督内，活出人性的尊严和高贵。疾病可能没有因朝圣而治愈；但在疾病痛苦中，他们仍没有放弃天主、世界和自己，这份心灵的治疗，更形可贵。他们的活见证，为健康的人实是一支强心针。

    弥撒后，团友们带着平安喜乐的心步出圣殿，继续人生的旅程。

    八月九日，能在圣母显现的露德山洞举行中文弥撒，不是「奉旨」的恩宠。当年圣母被天主差遣来显现的山洞，不是仙境，而是垃圾焚化区。但在天主的讯息光照下，已转化为奇迹最多的圣地。

    因此，在山洞举行弥撒，给人一个强烈的反思：我们的生活，如何能够诚意地接受天主的讯息，从罪恶中转化为圣神的宫殿，使心灵成为一块圣地？小镇中一个藉藉无闻的山洞，成为全世界朝圣及祈祷中心之一。

    因为，许多人在这里除了得到身体的康复外，更重要的，是获得心灵的平安。那么，我们可否成为他人心灵平安的原因呢？

    在弥撒中所祝圣的「特大」圣体，当时又有谁能预料，这位「大」耶稣，竟然是翌日圣体游行时，引领我们成为唯一进入圣殿平台的朝圣团呢？

    弥撒后，尚有时间，我们便在山洞囗拍团体照，接着列队参观泉水出囗处，这道曾使无数人惊讶的水泉，现仍继续它的使命，洁净每一个朝圣者。

    花都这个拥有万千珍品的艺术名城，以梦娜莉萨、维纳斯女神、香榭丽大道吸引不少游客观赏。其中位于闹市的一间小堂，也毫不逊色地以所拥有的宝贝吸引不少热爱祈祷的信众，列队进堂朝圣。这就是我们在巴黎举行首台弥撒的地方——显灵圣牌小堂，时在八月十二日。

    小堂是巴黎仁爱修女会修院的一部分，面积相等于铜锣湾保禄会小堂的四分一。存放的宝贝计有：圣女露意丝的遗骸、圣女嘉大肋纳没有腐化的遗体、遗体上方的「大能者贞女」圣像（此像是圣母吩咐圣嘉大肋纳按照她的意思雕塑），当然，重要的，是小堂祭台上端的位置，因为圣母在一八三零年在此显现。在那个信仰普遍冷淡的年头，圣母吩咐当时还是望会生的嘉大肋纳制造「无原罪圣牌」（因圣牌上印有「吁！玛利亚无原罪之始胎，为我等祈」），分送给冷淡教友，使他们藉天主的恩宠，早日归依。天主藉这圣牌行了许多奇迹，很多罪人悔改。后来圣牌广泛流传，成为大家熟悉的「显灵圣牌」。在这充满「圣宝」的小堂弥撒，看到有人神魂超拔，陶醉于天父的慈爱之中，双眼的泪光反射着无限的恩宠，歌也唱不出来，因为感受到天父无微不致的眷顾，人的话语，这时已成为感恩的障碍，只能以心体心的赞美：「父啊！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参若17：10）。

    八月十五日，圣母升天节，就在名闻古今的巴黎圣母院外面的广场举行弥撒，不相信这是巧合。

    首次在街头分送圣体，是一个新的体验。感受到在闹市中央，每逢主日，教友们从四方八面聚集到广场参加弥撒，是信仰自由的社会中，自由表达信仰的好机会。而没有顶盖的广场，信友可以远望晴空，来反省圣母升天的讯息。但愿朝圣团的兄弟姊妹，将这份可贵的自由和末世讯息，带回香港

    八月十六日，虽然雷同，因此次又是往圣母显现的地方朝圣，但不属巧合！

    许多比利时人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教会早已钦定这是一件奇迹，教宗若望保禄二世也曾到此朝圣，今年悉逢圣母显现钻禧纪念。这就是比利时东南端的一条小村庄，「穷人的贞女」显现的地方——班诺（BANNEUX）。

    「穷人的贞女」是圣母显现时对自己的称呼，这称号提醒我们都是穷人，或是物质，或是心灵。相信香港的团友在物质上不怎么贫穷。在没有人喜欢贫穷的情况底下．心灵的贫穷，只有借着恳求天主的垂怜，才得到饱足。当天福音的启示，也跟贫穷有关（玛19：16-22）。

    耶稣邀请富贵少年舍弃一切来跟随他，但不愿意，因为物质上太富有了，舍不得，离不开，相反地，他却大方的舍弃心灵的富有，刻意使自己真正地贫穷。

    班诺的讯息，响应了福音的启示．在物质享受过份奢侈的今日，提出危险的灯号，请我们注意心灵的须要，圣言和圣体，正是贫穷心灵最佳的滋养。

    结语：综观这十台印象较为深刻的弥撒，发觉太多的「不属巧合」，在众多的「不巧合」中，看到天主以大能的手臂，保护并引导我们，在心灵枯竭时，在肉体透支时，在发生街头爆炸的罗马和米兰，在罪恶滔天的大城市，在交通意外频生的巴黎，在天气十分不稳定的中欧，在纵横半个中欧的长途旅程，特别是在团友之间互相争吵仇视的日子里，借着与主亲密的相遇，使身心得着平安喜乐。

    「如果不是每天都有弥撒，我们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

    「你们可能不费功夫就可以前来泰泽，但是，我们却历尽千辛万苦，才能够申请到出国签证，过程崎岖不为外人道，总之，我们终于赶及参加今天的国际团体表演盛会！」这一位来自俄国的东正教主教感慨激昂地说罢之后，全场掌声雷动，表示对这十数字兄弟姊妹热烈欢迎，欢呼之声，直上云霄！

    这是一个动人的聚会，发生在九三年八月七日的下午，泰泽。罗哲兄弟简单又广阔的胸撩，容纳不同宗派的兄弟组成泰泽团体，再容纳来自不同地域不同宗派的兄弟姊妹共祷共融于泰泽，这份容纳的背后，看到今时今日濒临绝种的人类德行——尊重。

    真的，在这一个年代，任何体制之下的社会现象，都呈现互相利用的主流态度。人在别人眼中是否有地位有价值，决定在他是否有利用价值。人在体会到这主流生活状况后，很狡滑地利用别人之外，更狡滑地使自己在别人眼中看来有利用价值，来博取一份一份的「被接纳」、「被认同」、「被吹捧」、「被关注」翻开来说，人总是渴求被尊重，而最终原因，就是渴望被爱！

    痛苦的人生，就在渴望被爱的心情下，又怕被人利用，而自己由此假装武装起来，说不须要爱，或更干净利落地不去爱本来可以爱的人，这就是现世痛苦的人生。

    那天的聚会，十多个来自不同地域的团体，除了民族艺术表演外，更各自道出本国教会的问题，且诚意地邀请与会者为他们祈祷。虽然有些语言彼此都不懂，但大家都投入地去欣赏，付出一份对表演者的尊重和爱心。

    节目的高潮，是由一班来自波斯尼亚的小朋友表演，他们有些已丧失家园，由罗哲兄弟暂时收留，直到重建家园为止。与会者报以最热烈的掌声及欢呼声。感觉到掌声融和着对弱小不幸者的接纳和尊重，更渗透着对罗哲兄弟收留了无家可归者的尊敬，最使我动心的，是大家都体验到，每人同是天父心爱的儿女！不论我们是何宗派是何国籍是何肤色！

    泰泽，外表没有惊奇的美，但内在蕴含着氤氤清香，把人与人之间污浊的空气转化，成为心灵的圣地

    「啊，看招！」

    伦将红缨鎗往地一插，借力腾空一个筋斗，在空中撑出一字马，脚尖直踢明的喉咙。明眼捷手快，一个滚地葫芦，旋即闪开，再一个后空翻，趁机将地上鎗夺去。此时伦一个不小心，落地失准，吃得满口沙土。

    明见势，立即上前搀扶。伦一边拍去身上尘土，一边无奈地说：「可能最近练功过度，晚上因精神紧张，不得安眠，所以落地误点。没事了，谢谢你。」

    师傅泡了壶乌龙，端到园中雨亭小桌上。「来来来，竭一会儿吧！」当看到伦一副腼腆相，满脸沙土，就问个究竟。

    「没什么，最近睡得不甜，加上练功过度，所以」

    「伦，饿时吃饭倦时眠。」

    「什么？」明显得愕然。

    「饿时吃饭倦时眠。」

    华此时把草剪好，浑着一身热汗，正向雨亭走来。「师傅，我嗅到茶香，可来一杯吧！」

    「好！就给你倒一大杯，还有一盘煮花生，快吃！」

    伦眼看华挥一把汗时喝一大囗茶，喝一大口茶时吃一大盘花生，心有不甘，半带酸苦半带妒忌向师傅说：「圣人们教训我们克己苦身，多为炼灵和罪人做补赎，常守严斋及彻夜祈祷，那你说*」

    师傅慢咽了一囗香茶，面露笑容说道：「我们要看，为什么有时饿而不吃，或饿即吃，为什么倦时不眠，或倦时眠。」

    「你的意思是，我们守斋克己要来得明智？」，明张大双眼．伸伸舌头，似懂非懂的答上一句。

    「对！」师傅斩钉切铁道。「现代人，许多时候，倦时不眠，只为虚荣。」

    「虚荣？」伦搔着头。

    「君不见芸芸众生，拼命为了多赚一点足够以外又足够的钱，废寝忘餐吗？他们只懂求财之道，不懂得养生之道。求得财时，赔了健康，甚至赔上生命。君不见人山人海，盲目追寻名誉地位，吃不安，睡不甜，只是为了那么一丁点梦化虚荣吗？饥饿和疲倦，是养生的讯号，是天主特制的讯号，人类不按照讯号做人行事，是违反生生不息的道理。人际关系中，就会出现重重张力，痛苦不堪。逆天不能行道。」

    「守斋克己何出之有？」伦还没开窍。

    「当人体会到天主赋与人类的养生讯号，不吃会饿，不眠会倦，其一道理，众生是众生，不是天主。当人接受自己的无能渺小与无助时，为了众生守斋祈祷，那时，他们已经在主怀中大吃大喝，大睡大眠了。」

    师傅凝望远山，似有感触，「你为何练功？为何失眠？」师傅从远山转过头来，「华，你为何要喝茶吃花生？」

    师傅喝了两囗茶，目露神光，注视园中圣母抱耶稣尸体像，若有所得，「养生做人，要看时辰，如果时辰还没有到，耶稣决不会将自己交出。」（参阅若13：1；17：1）

    「好消息！好消息！」伦连跑带跳的冲往花园。

    「什么好消息？」明好奇又焦急的问。

    「父母接我下山回家！」

    「还以为什么天大喜讯。小事情，干吗那末兴奋？」华一面修剪玫瑰，一面不屑一望伦，冷冷地说。

    「我想，这是个坏透的消息。」明放下手上的泥耙，面带愁容，远眺山下云雾深处的楼房。

    「唉！你们一个冷傲，一个感性，待我来说句，这是好消息。」友从荔枝树上跳下来，像作调解人。「因为，你可以将所学的武功弘扬家乡，使更多人能够藉此健体强身，不作东亚病夫。」

    「唉！但是他学艺尚浅，羽毛末丰，何来弘扬武术呢？再者，我们一班师兄弟又少一人来切磋互勉。」城惆怅地再继续松土。

    捆了一把玫瑰残枝，伦抢着说：「别再唱什么文艺腔了。我全身发麻！像白燕张活游的台词！」

    「那么，下山好，还是不下山好呢？」伦开始迷惘起来。

    正在此时，师傅端来一大盘豆腐花。「大家一齐来，夏日炎炎，太阳下干粗活，消耗很多啊！」随着把豆腐花放在花园水瓜棚下的小桌上，一面分，一面问：「干吗吵起来？」

    「父母接我下山回家，师傅，这是好消息或坏消息？」

    师傅递过去一碗香滑的豆腐花，继续问：「什么叫做好？什么叫做坏？」

    「好就是弘扬正宗武术。」友半口吞，半口抢答。

    「坏就是他学艺尚浅，而且」放下了碗，明满面愁容，步出瓜棚，往房间那边走。

    「且慢！」师傅喊他回来。「来来来，我们一起坐下乘乘凉吧！」

    「耶稣离世回父家，或留下来千秋万世不死，那样好？」师傅喝了一口清茶，环视五个徒弟，面带笑容的问。

    「一时之间，想不透！」华还是冷冷地回应。

    「是好是坏，不在于机会本身，在于你！」师傅指着园中的十字架。「你看－－－－」

    还没说完，华不服地说：「看什么？在什么？摸不着头脑！」

    师傅没有动怒，反而张开笑囗：「华，你心有不和，岂能练武练功练修养？」

    此时华有点腼腆，双眼左右一扫，见众师兄弟没有揶揄他，才平下心来，说道：「对不起！师傅！」

    「有人希望耶稣死，有人盼望耶稣活，耶稣顺哥情，或是失嫂意。」师傅不慌不忙，再来一囗茶，「他不管哥或嫂，只管自己的使命和责任。」

    「那么是好还是坏？」友开始急躁起来了。

    「耶稣回归父家，因为他已经完成了父亲给他的工作，这些工作，已作出光荣的见证（参阅若17：4，5）。如果为了顺哥情，耶稣在还没有完成工作之前就死掉，可悲！若果顺嫂意，为了满足万众的渴望长生不死，我们将看不到什么是复活和永生。机会是中立的，要它好，在你！要它坏，也在你！」

    「那我下山或不下山？」

    「哈哈哈！」

    「师傅，你笑什么？」众徒非常疑惑地同声问道。

    「你要下山，就下山，你要留，就留」师傅端起一盘空气，一面走向厨房，一面仰天喊道：「晴天阴天下雨天，若是心好，都是好天，晴天阴天下雨天，若是心坏，都是坏天，哈哈哈！」

    一天，徒弟问：「师傅，论智慧，我不及阿伦，论爱德，又不及阿友，论相貌，更不及阿城，论运动，比不上阿明，论才华，阿华是老大，论身裁，你是世界先生。那你为什么疼爱我？」

    师傅气定神闲，目露神采，对着徒弟说：「你已经说出理由来了。」

    徒弟大惑不解，不明所指，搔着头，绉着眉。

    「就是因为你智慧偏低、爱心平平、相貌一般、运动普通、才华平庸、身裁矮小。」

    徒弟的圆脸开始涨红起来。

    师傅喝了一囗茶，定睛看着徒弟，「还有!」

    「还有什么？」徒弟急不及待。

    「我看出，你想从我囗中找到自我肯定，看看你自己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对吗？」徒弟垂下头，心底里暗呼：「师傅真是师傅。」

    「耶稣说，」师傅翘首仰视漫天星际说：「不是健康的人需要医生，而是有病的人。我不是来召义人，而是召叫众人悔改（参阅路5：31－32）。主这样说，不无道理。」

    徒弟稍为抬头，用了半只眼睛窥看师傅，只见他眼往远处渔光中，定了神，若有所思。一会儿，转身面向徒弟，温柔说道：「其实，爱徒，你又何必常作比较呢？渔光在白昼收藏起来，晚上就大派用场。各人有各人的使命和本份。就是因为你才貌平庸，自信又低，我才特别疼爱你、扶持你，使软弱的你，能够茁壮成长。如果，我单凭才智样貌来作为爱人的标准，那时，我不是在爱人，只是利用别人来满足自己而已，这些『爱』，大街小巷俯拾即是，不稀罕！」

    师傅将手中纸扇向自己扇了两下，再向徒弟扇了三下，继续说：「你知道我是爱你的，但不肯定，也不敢肯定，所以转弯抹角来问个究竟，原因.*」师傅稍顿，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再喝一口茶，「你不相信自己是可爱的。」

    徒弟此时脑海中涌现了儿时一幕又一幕的情景－－－－

    「你又矮又丑，一点也不像我年轻时英明神武，别人还以为我从街上检你回来收养的。」父亲像诉苦又像责备的说。

    「唉！教你念ABC，老半天还是BAC，你看邻家David，幼儿园时已经会说IamagoodboyandIlovemyparents了。生块叉烧比生你还好！」母亲长嗟短叹。

    「你考试不合格，实在是个没用的大饭桶。」老师扭着他的大耳朵，当着全班同学耻笑说。「看你丑不丑？各位同学，我们都不要学他，现在，全班一起『丑』他！」「丑死鬼！」小朋友们立刻变作拉拉队，但不是在打气。

    徒弟心一酸，眼泪直流。

    师傅从椅上起来，关切地按着徒弟的肩膊。

    徒弟开始真正感受到师傅一直以来无私的支持和鼓励。沉思良久之后，抬头望着师傅的慈容，破涕为笑，投入师傅怀中，说：

    「我很丑，但我很可爱！」

    「华」，你今天辛劳了一整天，来，多吃一块。」师傅夹了一块鸡腿肉在华的饭碗里。

    「师傅，」华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放下饭碗，「如果天主立即显现，宣布这一刻就是世界末日，我们该作些什么？」

    「老土又老套！你这个问题实在是白痴问题，谁都跟圣类斯一起说：继续吃饭。我不会说什么办告解啦，发痛悔啦，求宽恕啦.*」伦一边大嚼，一边抢着说。

    「你错了！」友放下饭碗。

    「错什么？」伦吞下菜，怒视阿友。

    「你说的那位圣人，不是圣类斯。」友答道。

    「我曾听说是耶稣会的圣类斯，不是吗？」明也放下饭碗，眉头皱着的问。

    「明，别听他们瞎扯，一派胡言！」伦也夹了一块鸡腿，毫不在乎的往嘴里塞。

    「管他圣什么，有这个圣人就是了，我只记得有一次，他们修士之间在打篮球，神师跑来问他们：如果此刻就是世界末日，你们会做什么？有些说办告解，有些说发痛悔，而圣什么就回答：继续打球。后来神师认同他的答案是最好的，因为天主此时此刻安排了他们打球，就应尽力而为，直到最后一刻。对吗？」城搔着秃头，环视各人的反应。

    师傅放下碗筷，浅尝了一囗清茶，微笑道：「他不是圣什么，也不是圣类斯，而是辅祭会主保－－－－圣若望碧文（JohnBerchmans）。一五九九牛，圣若望碧文出生于比利时迪诗市（Diest）一个小康之家，十来岁告别家庭及病榻中的母亲，加入耶稣会，哲学毕业后，被派往罗马进修及接受培育。一天，嗯，不知道那个年代有没有篮球，修士们在散心时，神师灵机一触．就问他们这个问题。」

    「师傅，如果真的犯了严重的大罪，也要继续吃饭打球吗？」华也放下碗筷，半疑半信的问。

    「可别急，我还没有说完呢！圣若望碧文死时二十二岁，一生没有做过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但是，逝世的消息一传出，可知道，那时没有电视、收音机或传真机，当天就有四千多人到修院来瞻仰遗容，行告别礼。你们想想，他英年早逝，又没有干过轰天大事，这个跟『继续打球』有什么关系？」

    「想不到，我这刻愿意继续吃饭，管他！」伦只顾低下头，把饭菜狂塞囗中。

    「伦，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尊重你的选择，继续吃饭。但是，我感觉到你有不少积怨，对吗？」师傅夹了一片鱼给阿伦。

    「没有！」

    「好，此刻我继续说。如果天主愿意某人做一些特别的事，唤醒也好，警告也好，提示也好，希望世人因此与天地人和谐共处，某人依样做了，他在承行主旨，这是圣人所为。如果天主愿意某人以平常心及平常生去活出福音精神，某人依样做了，他在承行主旨，这是圣人所为。圣人，不在乎有什么所谓『壮志雄风』，只在乎『尔旨承行』。天主愿意你作的事情，妄顾他事。

    「师傅，我觉得闷死了！」明放下毛巾，不再擦尘封的窗台。师傅听后，将手上扫帚靠墙半倚，关切问道；「为何将心深锁门内？」

    「看你还是下山吧，抵受不住山上严规了。」伦一面抹窗，一面嘲弄明。

    友好打不平，连忙插咀：「伦，兄弟闷死，难道你以嘲笑作陪葬？抹你的窗吧！」

    此时城挑着两桶水走过，准备清洗地板，看见兄弟间吵起来，不觉为怪，只管高声唱着短诵，踏着大步。不到五步，突然转过头来，装个鬼脸：「吵甚么？哈哈！」哈哈的他走了。

    师傅觉得气氛甚不舒服，于是请各徒弟暂时停工，还从厨房找来正在洗菜的华。「兄弟的心给锁在门内，怎办？」「用锁匙开了它。」华答道。

    「爽！」城使劲拍一下华的肩膊。

    「用甚么匙？」师傅再问各徒弟。

    「百合匙。」伦从囗袋中取出钥匙把弄，爱理不理的叉着腰，震动着腿，脸向天花板。

    师傅凝重地望着伦，目露恕光，「剥落街有位圣人。」

    「甚么？」城搔着秃头问个明白。

    「剥落街（Molokai），夏威夷附近的一个小岛，是个麻疯岛。在上一个世纪，麻疯病是传染绝症，没有治疗药物，更没有人敢去照顾剥落街的病人。在地球的另一端，一位出自富家的耶稣圣母圣心会的神父戴觅安（Damiaan）遵从圣神的引导，从比利时绕过南美洲，登上这个麻疯岛。他不会土语，更没有药物，但是，他有耶稣圣心的爱火、圣母圣心的温柔，服侍痳疯病人。从初期的到溃烂不堪的末期病人，秒复秒，时复时，日复日，月复月，年复年，十年复十年。」

    明听得双眼浮泪。

    师傅接着说：「戴觅安神父没有厌恶他们，他们也没有厌恶戴神父，戴神父的红须绿眼没有吓怕他们，他们全身的烂肉也没有吓怕戴神父，因为」

    「因为甚么？因为甚么啊？」友抢问。

    「很简单，也很重要，因为他们彼此之间在爱内沟通。戴神父不只是照顾他们的起居饮食，还跟他们一起盖房子，做器皿，改善生活质素。最重要的，他以有血有肉的生活，将基督给他们介绍了。」

    「结果怎样？」华好奇的追问。

    「很多人信主。戴神父还在圣方济各沙勿略站过的地方，高举十字架，拍了一张照片，激励自己终身为主传扬福音。」

    「他不怕染上麻疯病吗？」友问。

    「他怕！戴神父曾经祈求天主免他染上麻疯。过了一段长时间，没有事。突然有一天，不慎弄翻铁锅，沸水无情也无意烫到手上来，眼看皮肤都烫到了，但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知道已患上初期麻疯。当时，只有等死！」

    明一时感怀身世，哭了出来。师傅递上纸巾，顿了一会，继续说：「他继续积极地以同一命运，去安慰及鼓励同一命运的病人，直到他全身长出毒瘤，直到他皮肉溃烂腐蚀，直到他死在病床上，以美丽的句号完结了一生。」

    「好伟大啊！」城又在搔着自己的秃头，兴旧地说。

    「现在，有无数人正患上腐蚀心灵的麻疯病，他们得不到谅解和支持，到处被人孤立，这是人类最大的悲剧。」

    「兄弟的心给锁在门内，要打开的，不是门，阿伦，要开的，是心！」

    「各位兄弟，今天是阿友的主保节日，我们来顿饺子，庆祝庆祝，赞成不？」师傅高舆地间。

    「好哇！」大伙儿齐声答道。

    阿伦擦桌子，明去和面粉，华弄馅料，城准备上汤，友坐在师傅跟前闲聊。

    「师傅，你太有我心了！徒弟感激不尽！」友向师傅下跪谢恩。

    「免！」师傅阻止友行礼，「我们都是手足，彼此高兴高舆，不须隆桓！」

    「师傅，面粉和好了。」明喊说。

    「好！我们大家一起来包饺子吧！」

    「六个人，师傅，好不好三个负责作饺皮，另外三个包饺子？」

    「好！」

    「只有两根小棒，怎么办呢？」明问师傅。

    伦抢答说：「拿一个玻璃瓶就行了。」

    「对！」师傅点头。

    伦续说：「明，你用玻璃瓶作饺皮吧！」

    由于玻璃瓶质料不够坚硬，明又使劲的想把饺皮弄薄，一不小心，瓶破手伤，流得满桌是血。

    「瓶没用了，把它丢掉。」伦还没说完，已将破瓶丢进垃圾箱。

    「手痛不痛?」城高声问道。

    「看你那末紧张，干吗？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伦若无其事的继续包饺子。

    「当然不痛，因为不是你的手！」友沉不着气。

    此时师傅已经不动声色地拿来药箱，替明洗净伤口，再喷上消毒药水，细心地用纱布包扎，然后关切地问：「现在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你！师傅。」

    「不谢！不如你坐在我身旁，跟我聊聊天吧。有一次，」。师傅一面包饺子，一面说：「是二十年前的事，师兄与我到魔鬼山郊游，天晚了，一起骑着脚踏车下山，冲风迎风的下山，刺激极了。不料．我的脚踏车轮胎爆了，只好与师兄同坐他的脚踏车下山去。两个人一起冲，实在惊险剌激。山路迂回曲折，比过山车更好玩。」

    「你们不担心，一下子出意外吗？」明半带惊讶问道。

    「那个时候，师兄和我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末路狂徒，哈哈！」

    城好奇接问：「后来怎么样？」

    「到中途，由于急弯太多，况且左面是山崖，不慎就会一车两命。师兄开始减速，但是，太迟了，原来脚踏车的煞掣坏了。」

    「哇！后来怎皮样？」城又在搔着自己的秃头，不管弄得一头面粉。

    「我们都给吓呆了，因为山路的出囗是一条双线公路，出囗处满是大石，来往的汽车司机绝对看不到有人会从山上冲出来的。更由于地心吸力，车越来越速，但是，我们都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危，只管安慰对方。」

    伦这时也停下来，紧张地间：「后来怎么样？」

    「眼看公路就在一百公尺以外，我们惟有一起祈祷，希望没有汽车冲过。但是，彼此心中有数，这个机会太微了。但是，师兄眼捷手快腿也快，近公路不到一公尺处正放着大堆碎石，师兄立刻将车冲向碎石堆，车翻人倒，路旁的人家看得目定囗呆。我俩立即跳起来，齐声问候对方。奇迹！两个顽童身上半公分伤痕都没有。我们立刻感谢天主。」

    华听得入神，错将馅料作皮，皮作馅料。

    「师兄和我就是这么肝胆相照，就算在危急时，也首先关心对方。奇怪的是，当耶稣从死里复活之后，多次显现给门徒们，没有一人间候他被钉的感受，更没有一人向耶稣道歉，但是，耶稣仍是不记旧恶，祝门徒们平安。」

    「师傅，你在讽刺我！」伦心有不甘。

    「是就说是，非就说非，是我的性格，如果你心中没剌，我的话如何讽刺你呢？」

    月亮妺妹．我感谢你．

    燃点了我的蜡心．

    我触感到…

    树哥哥，你魁梧的躯干，

    保护着这宁静辽阔的森林，

    风嫂嫂，

    你是树哥哥最佳的伴侣．

    他是多么爱护你，

    也多么依顺你啊．

    萤火舅舅．反老还童吗?

    总带小花表妹小草表弟跟黑夜叔叔捉迷藏，

    谁躲谁捉我不管，

    反正有天父作瞪人。

    小溪表姊．

    你的秀发多漂亮，

    谁替你巧梳呢?

    是石头表哥还是鱼姨姨

    谁见你都会向你称赞，但是

    我更欣赏那位发型师。

    鸟姑姑何时赶来的?

    差点忘记给我们打招呼啦!

    因你要烧舨喂宝宝啊．

    鸟宝宝．

    妈妈烧饭不容易．

    使你们成长的天主更不简单。

    星星弟弟你年纪最小，

    却偏是你来告诉

    天空有多大．

    但云妈妈要给你洗澡啦．

    洗澡后，

    别忘记随妈妈念玫瑰经。

    月亮妹妹．

    再次感谢你，

    陪伴我念晚裸．．

    明天早上

    我约太阳哥哥参与弥撒．

    你呢？

    小草弟弟啊草弟弟

    谁巧裁你一身油绿

    告诉我吧告诉我

    你的裁缝住那里

    嫩芽表弟啊芽表弟

    谁带你出来吸空气

    告诉我吧告诉我

    你的媬姆堪夸许

    兰花姊姊啊兰姊妹

    谁送你彩裳及香液

    告诉我吧告诉我

    你的爱侣帅不帅

    青竹哥哥啊竹哥哥

    谁绘你一幅俊秀胜一幅

    告诉我吧告诉我

    你的画家多谦虚

    细雨妹妹啊雨妹妹

    谁遣你下来溢四海

    告诉我吧告诉我

    你的主人可追随

    云石叔叔啊石叔叔，

    谁将云霞化你身

    告诉我吧告诉我

    你的福气从谁取

    旭日伯伯啊日伯伯

    辛勤照顾妙造化，

    告诉我吧告诉我

    造物天主在那里

    冬的外氅一掀

    疾风寒雨顽霜冷雪

    扫刺袭刮之后

    是森沉

    阴沉

    消沉

    眼巴巴看着花儿被掳

    河川哽咽欲哭

    但无泪

    树仍坚挺残躯

    用命去撑

    无尽无情的一大片灰暗

    地干脆连发根也拔除

    绕结一圈布条

    在秃头上抗议

    鸟儿低泣挽歌

    在最后一程路上

    我低着头

    跟挽歌游行

    路

    是难熬

    仍是路

    路尽

    突然

    树上挥舞一双绿手

    伸手一握

    绿在我手中绽放

    十绿百紫千黄万蓝亿翠兆红的春天

    五线谱如风

    炎夏的休止符过后

    牵丹枫飘舞飞送

    迷了落日

    醉了秋风

    更染了一毯绯红

    让冬天披上雪白的婚纱

    奔放着

    走向青春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