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佚名
“父啊!天地的主宰!我称谢你,因为你将这些事瞒住了智慧和明达的人,而启示给小孩子。是的,父啊!你原来喜欢这样”(玛十一25—26)
曾经有一个黑肤色男孩想成为圣人。他确实成了一位圣人。他就是圣玛尔定包瑞斯。
如此我们开始道明会这位谦逊的辅理修士的故事,三百多年以前他在秘鲁的利马诞生和逝世。
他那吸引人和令人喜爱的形象,以及他那令人惊奇的生活,在过去的几年里引起了世界性的注意,因而现在有许多关于他的描述和故事,甚至关于他的神话。
已不再是他少有的黑皮肤和他出奇的圣德,而是那无数的圣迹和向他祈祷的人得到应允的现实,吸引众人到他的像前。
南北美洲、南非、英国、爱尔兰、意大利、西班牙以及菲律宾是现在进行敬礼这第一位黑圣人运动的先锋。他正式地被列为圣品已成为光荣的现实。
这个简短的传记,除了是对圣人一种真诚的爱礼和敬意外,也是对那些赏识这位谦逊的辅理修士的一种召叫。
玛尔定弟兄的生活正是今天这个社会所需要的生活,因为他使成圣的道路变的有魅力吸引人。不幸的是,多数的圣人传记太强调成圣的艰难和那些圣人们的悲壮的英雄作为,而忽略了他们也像我们是普通人的那一面。
因此,成圣是一件古怪且难以成功的事成为我们普遍的观念。甚至热心的基督徒也认为成圣是一些特选的人的事,不是为所有的人,一如基督多次在福音中宣讲的那样。
但是,玛尔定弟兄的生活是喜乐、简单、自然和普通的生活。如果这里有任何超自然的事,那是来自于天主,天主想要报答那些有功者,但此并不增加天主自己的美善。
亲爱的读者,我要把他呈现在您面前的方式便是:喜乐和简单。你会发觉读此书就像读一本小说一样。我确定在你读完此书之后,你将成为第一名黑圣人玛尔定弟兄的好朋友和他的忠诚热爱者。
说明篇
生活的秘密
我们可以用简短的几句话来叙述玛尔定弟兄的生活。
他诞生在秘鲁的首都利马。在做辅理修士的一生中他几乎没有离开过会院。他是会院的理发师,病人的守护者,常见他随身带着扫帚和板刷在清理。他在唱经班祈祷,在家常杂事上流汗。他以超然的简朴精神执行一切工作,从不寻求引人注意,默默无闻的工作就像是世上最自然的事情。
然而,他的生活中又充满无比的惊奇和特殊的恩宠,真如想象的一般。另一方面,他的社会影响又是非同寻常的。他不但做了总督的顾问,也是枢机主教,政府要员,甚至神学家和会院中他自己长上的顾问。
那么如何解释这看似矛盾的生活呢?回答是简单的:天主。玛尔定弟兄虽谦逊简朴,天主却是他的恩佑和力量。这再一次实现了基督在福音的中的祈祷:“父啊!天地的主宰!我称谢你,因为你将这些事瞒住了智慧和明达的人,而启示给小孩子。”(玛十一25—26)
玛尔定弟兄是谦逊的……
其人:
没有其它人的受造比天主用来形成玛尔定弟兄的“粘土”更为卑微的了。
他的奶奶是个地道的黑种人,出生在寻仁洲热带密林的偏远地方,作为奴隶被运到了今天曾为西班牙所征服的秘鲁。在那里她与一西班牙人结婚,并生有一女,安纳·维拉斯奎斯,玛尔定弟兄的母亲,这两个民族的结合而生了她这个黑白人混血的穆拉托女人。
这个穆拉托女人生了玛尔定弟兄,虽然他的皮肤在他成长的岁月里只是变得淡黑,但那也足以表明他非洲人种的身份。
作为一个穆拉托人就意味着成为那时社会最低层的人。他们不可以担任公职,不可以圣神父,甚至连以辅理修士的身份加入修会团体都不允许。人们认为他们没有能力发誓以隶属于修会。
更惨的是,玛尔定弟兄有一个比他的黑皮肤更坏的名声,此名声为他关闭了所有在社会上取得成功可能的大门:他是一个私生子,是由父母的罪恶而生的果实。
他的父亲若望·包瑞斯,是来自西班牙布林高斯省的贵族,在冒险和致富的刺激下,为了实现重建家族所失去财富的梦想,他远离故乡到了秘鲁,在那里认识了安纳·维拉斯奎斯。他们不成体统爱
的果实就是玛尔定。
如果安纳·维拉斯奎斯再诚实一点,也许玛尔定将永远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但她没有那样做;在那个西班牙贵族面前她小心翼翼地隐藏了她身为黑人后裔的事实。她的皮肤呈浅棕色,她面部黑人所特有的容貌根本不明显,一直使那个若望·包瑞斯蒙在鼓里。
但他们的儿子以他特有的黑皮肤黑面容揭示了这个最大的秘密:他是个黑种人。可怜的小玛尔定从出世就受到父亲的厌恶,他拒绝承认他为儿子。但很多年以后他改变了态度,允许儿子承继他那高贵的姓氏。
同时,在利马的圣思巴斯当堂区玛尔定的领洗记录上,本堂主任记载了玛尔定的另一个不可毁掉的污名:
上面写道:“一五七九年十二月九日,星期三;我给玛尔定授洗,其母安纳·维拉斯奎斯未婚生子,其父不祥。代父代母若望·威斯卡和安纳·艾斯卡瑞纳;签字为证,安东尼欧安东尼欧伯郎高。”
可能是担心所记录的不够清楚,在文件的边缘写上了如下糟糕令人不快的注释:“玛尔定,私生子。”
父亲对儿子厌恶的结果使玛尔定在极度的贫困中度过了他的童年生活。他只能在秘鲁郊外一个简陋的小屋里和母亲一起生活,他体会了贫困的滋味,经验了生活在急需中的感受。满应是欢乐无忧的痛苦童年还没结束,玛尔定就当了一个理发师同时又是外科大夫的学徒,在这种工作上玛尔定表现出了特殊的喜爱,此为他以后在会院的服务奠定了很好的基础。
到此为止我们可以看出,天主如何可以用最低级最卑微材料来执行他大能手臂的计划。
因此,“俗人”的知识是无法解释六十年后利马街道上所发生的一幕,无数的人以仰慕的心情参加这个按其祖先,出身和人种应是社会垃圾的玛尔定的遗体游行。
一六三九年十一月四日下午,利马城为痛苦所笼罩,因为玛尔定包瑞斯弟兄逝世了。抬棺材的是总督,王室法庭判官,墨西哥的宗主教和库斯科的主教。
这一列人在拥挤的人群中缓慢地行进着,不时有人挤到圈内,努力争取接近玛尔定的遗体,触摸他乌黑的皮肤或扯掉一块破旧的会衣作为圣髑。
在行进的人当中,有主教的参仪,皇室成员,审判长官,不同修会会士和市内贵族成员。
世界和它的伟人在向一个卑微的人,一个被遗弃者,一个生身子耻辱的混血儿(杂种),但在灵魂上却拥有神恩烙印的人献上死后的敬礼。
因为天主不按人的规则制度和知识来执行他的计划,他有我们难以猜测和神奇的行事方式。他似乎欢乐于见到那些聪明者的才智被那些蒙召人的无知和谦逊所击败。
除了他无名的祖先,卑微的出身和低级的人种外,玛尔定弟兄的另一个特点是简朴。
会士
一五九四年早晨,理发师混血儿玛尔定穿过将利马城对角切成两半的李马克河,坚定地走向了在方济·毕撒罗献给修会的土地上新建起的圣道明会院。
玛尔定刚刚15岁;他在理发职业上所表现出的技巧和才能足以使他以后的社会生活有个美好的未来,但他情愿为了在一个修会中服务天主而放弃一切。
他想做一个修士。因此,他将母亲、家庭、毛刷、剪刀和剃刀,以及他所有的一切留在了身后。从现在起他的工作是服务他的新客户:会士们。
门铃响了,会长出来了。在短短的时间内,这个年轻的理发师了解到自己没有做会士的资格。他皮肤的颜色为他是一大障碍。会院中没有混血儿的地方。规矩是不可改变的。
最后,一个协议达成了。玛尔定只能以一个简单的守门人的身份进入会院,他不可以发愿。但可以穿部分会衣:白袍和肩胛。
玛尔定对此也是喜出望外。如果能够在上主的圣殿,即便在最低的位置,忠诚的服务他,又何必去计较地位,待遇和会衣呢?
他人了会院并住在那里。
从那时起他的生活变成一种完全的服从和完美的奉献。他的工作离不开拖把和扫帚:打扫回廊,清理房间,为人跑腿,帮助厨房,又在更衣所和花园服务…他是每个人的仆人。
在工作中他的表现是如此的简朴和天真,他没有引起当时会院中一百五十个传教士任何一个的注意。玛尔定欢乐于会院中的和平与宁静,这样他的思想可以每时每刻都沈浸在天主内。
然而,困难也曾降临到他头上。会院中也有其它和他出身相似的人照顾会院中不同的需要,有年轻的印度人,黑人和混血人。这些人由于缺乏热爱,不知关心和勤奋,有时会忽略他们的职责。
当会士们发觉到其中的不足时,玛尔定总是受到责备的人,随之而来的是讥笑,训斥甚至侮辱。我们不应忘记在那些年代,作为混血人就等于最低级的人,和奴隶没有什么两样,没有任何社会地位和权利。
但这位年轻的守门人保持缄默,以顺从忍受了一切。他从不抱怨,从不找借口。相反,他似乎高兴遇到那些倒霉的事和侮辱,这些不幸从没使他的笑容在他的黑色面容上消失。
事实上,谦逊的玛尔定认为他只得到了会院中的最低位置,他渴望别人像对待奴隶一样对待自己。他谦卑的思想认为一个会士是不会犯错误的。
他并不是体会不到这些不幸的痛苦,因为他也有一个敏锐的灵魂,但他将那些讥笑和训斥作为他无数罪过和对天主不忠的惩罚,从而认为自己应受责备。
所有的圣人在他们的生命中都经历过这种奇怪的英勇般的转变,他们视自己所作的事情一文不值,认为自己除了受惩罚以外别无他求。为了更了解天主和获得天主召叫他们走向成全的智慧,他们自认为是世界上最大的罪人,应受每个人的嘲讽。
因此,随着我们对玛尔定生活故事的了解,会发现他为没有犯过的错误承受了不少责备,嘲讽和惩罚,此对他似乎不奇怪。他泰然地,谦逊地以圣者的精神接受了一切。
就这样九年过去了。虽然在这九年中,这个年轻的混血儿努力不引人注意,但整个团体慢慢地注意到他超然的德行和人品。
所有会士一致同意他穿上完整的会服并发听命圣愿,在那些日子对他这个出身卑贱的人,那真是一个绝无仅有的例子。
开始玛尔定拒绝了,认为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光荣。后来同意了,因为他认识到这样他可以更好地服务天主,以终身誓守的听命,贞洁和贫穷圣愿将自己与天主紧紧结合起来。
发愿并没有改变他的生活,只改变了他的职务。他现在成了理发师,和会院的病人护理员,也帮助施舍,这些成了他一生的工作。
这些工作占据了他一天中的大多数时间,因为会院中人员很多。他总有年老生病的会士需要照顾。会院中每一个人在十五天内都会经过他的手:刮脸,理发和整理头发。
但玛尔定和以前一样。他保持同样的简朴,在行动上保持同样的纯朴天真。他没有因现在是修会的正式成员和其它传教士的同僚而骄傲自满。
在利马圣道明会院的四十五年中,他的日常生活方式就如以下所说没有什么改变。
每日早晨,他上到钟楼鸣锺提醒人来参与弥撒。打开堂门,然后俯伏在圣宠前直到弥撒开始,他和其它会士一起在唱经楼参与弥撒。在领圣体日他恭领圣体(当时的传统是每周只领一次圣体。)然后下去傅祭。
简单的早餐后,他到医务室照顾病人,在理发室服务会士们,他花数个小时辛苦地工作。中午,他和团体成员一起在餐厅用餐,然后到前庭和守门的修士一起将救济物品分施给无数个前来领取的穷人。
此后是晚祷。团体其它人念或唱日课的同时,他私下念玫瑰经。日课结束后,他重回工作岗位,或者到城外,因为在那里有许多害羞到会院领取物品而又需要帮助的人,或者他留在会院帮助其它的会士。
晚饭后是夜祷,修会一天的活动和工作就此结束,随之而来的是难得的休息。
然而正是这时,当其它的会士都休息后,玛尔定才开始他真正的灵修活动。他占去身体所需要的休息时间,常常整夜祈祷到天亮。
为了不至于为瞌睡所征服,他严厉地鞭打自己的身体,无数的疼痛使他在天主前保持警醒。
午夜时分会士们聚集诵念晨祷诵读,玛尔定再一次手持念珠加入他们。尔后,他重新回到祈祷和做补赎中直到睡眠的临到,他头倚祭台,躺在硬硬的地板上休息一会儿。
这样,在无人的注意中,一天天的过去了,因为他躲避引人注意,常常等待黑夜和静寂,既不寻求别人的赞美也不寻求别人的羡慕。如果天主没有使他通过惊人的奇迹显示出来,那么他那超然的神圣生活也就永远不为我们所知了。
但天主以他的大能和恩宠使这个简朴谦逊的混血儿成了教会圣人史上最杰出的圣者之一。
圣者
圣人的传记不应是形式化,索然无味的事件和日期纪录,而与圣人的成圣无关。如果一个圣人要成为我们的榜样和模范,我们就必须了解他的生活环境,他的个性,行动,疑惑,困难甚至他所曾犯过的错误。
玛尔定弟兄是一位圣人,但为什么呢?他如何成圣的呢?
此本简洁的传记就是为了试图回答这些问题,它扑捉了圣人生命中的某些时刻,对他的行动和态度进行了分析。
如果我们确实见证了不少的奇迹和神迹,那是因为早巳存在的圣德的缘故。他们不是别的,只是天主对具有内修和忠实的仆人的一种外在的肯定。
的确,玛尔定弟兄成圣的秘密包括在了圣奥斯定那句亲切的话语中:“以超性的态度做平凡的事情。”
利马这位谦逊的混血儿就以这样的态度生活了每一刻。他每时每刻,都将生活中最小,最普通,最习惯的行动转化成爱天主的超性行动。
因为只有对天主的爱,它超越自由意志和人性的所有力量,一如圣经上所说得:“你要全心全灵全力爱上主,你的天主。”只有此爱能够将生活中的例行公事提升为一种完美的敬拜和圣德行动。
但此种对天主的热诚和不断的爱的行动必须要有虔诚和连续的奉献和祈祷来支援。祈祷,对圣玛尔定来说是生活的每一刻,因为即使在他劳苦工作的当中,他也知道如何举心向上与天主不断地交流。
真是出于此种与天主的不断交流,圣玛尔定英雄般地烩得了基督徒的所有圣德,此在他列圣品过程中可见一斑。
他的谦德,作为他所有德行的基础,是如此崇高,他龃军请求长上将他卖为奴隶,可见他如何谦卑自己。
他的爱德无穷。他所行的奇迹几乎都是出于此德行的驱使。像圣保禄一样,他的渴望是“为一切人成为一切人”。他的善心甚至施及到无灵性的动物身上,为它们的缘故他也行宁伟大的奇迹。
他非常有耐心,因为那建基于完美训令的谦德上。他在会院的特殊地位,使他面临无数的误解,但此误解从没有使他的微笑消失或使他的心灵感到不安。他对自己卑微的认识保护了他。
他的服从的确崇高并令人佩服。因此天主多次用奇特的圣迹报答了玛尔定弟兄。我们可以这样论及他,就如基督,“服从至死”,玛尔定也是服从至死。
由于他的圣善是建基于内在的各种德行的完美发展,因此他的外在生活与他的内在生活相配,那就是一种拥有天主的神圣恩宠,实行神迹,散播奇恩的生活。
他对隐藏的事物具有洞察力,对人和其它事件具有超怨的知识。分身术或说一个人同时在两个地方出现的恩宠就发生存他身上。他有说预言的奇恩。不用开门,他可以进入一个上锁的处所,并且可在瞬间穿越遥远的距离。他有使自己隐身的恩宠,尤其是在他领受圣体后的两三个小时。总之,他好象生活在一种我们的原始父母在伊甸园所享受过的无罪境界。
更令人惊奇和少见的事实是,他可以使其它的人分享他隐身和神速的恩宠,由此他使奇迹彰显和为人所知。
然而,尽管如此众多的特殊恩宠,在玛尔定生命中最卓然的品德还属他的天真。虽然他曾体验诸多巨大和超然的境界,但他从不认为自己是这些奇迹的原因或动因。
他以最普通的方式,行最惊奇的神迹,如对无灵性的动物所行的奇迹。出于纯朴和天真,他认为他并没有做什么超然的事。
因而他的圣善似乎使他成为“灵性儿童”。只有儿童可以生活在一个充满神奇的仙境而不感到惊奇。
亲爱的读者,这就是我们的玛尔定弟兄包瑞斯。但愿你已对圣玛尔定有一个俱侧面的了解,也希望此说明篇已呈现给你他圣善的秘密,以此帮助你了解下面的内容。
你将要阅读的是如此的特殊,没有此初步介绍,你肯定会认为下面所写的只是纯粹故事而已,但它不是。所有的一切都被很多的证人证实,这些资料都在他被册封为圣人的过程中证实。
在这三十篇描述,三十个精彩生活片断与缩影中,我们可以得到什么呢?希望通过它们我们可以对他为人的品格,他的个性和他做事的方式有一个了解。显然地这些描述有些简略:它不是一种对他生活的连续描述,每一个篇都代表一个独立的主题。
最后我想告诉读者,尽管圣玛尔定所度得非凡生活和天主所赋予他的诸多恩宠,但他是一位我们完全可以效法的圣人。他的行事非常简单,他也从没有离开过日常的生活。是天主使普通的事变为奇事。
如你所知,非凡并寻一定出于神奇的事。那只是做好普通事情的结果。如果我们真爱天主,那并不困难。
喊声像机关炮一样连续地在会院的大厅响起:
“是他,就是他,就是他救了我。”
一个奇怪的乞丐搅乱了整齐的行列。若望弟兄把勺子放在平罐中。玛尔定拿着面包正要给一个本地的贫穷妇女。
那个大声喊叫的士兵跑到玛尔定前,注视了他一会儿,然后转向其它的人,手持空碗,再一次向喊道:
“就是他!我认识他!他是我们的救星,他在非洲救我们脱离俘虏。”
大厅中一时间出现了混乱。一些乞丐挤到一起围成了圈。那在后面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乞丐指着自己的头回答道:“有些人疯了,在尖叫。但我不知道玛尔定和非洲有何关系。”
当那个士兵再一次说话时,大厅里静了下来。他比较镇静地说:
“我向你们保证就是这个人。同样的外貌、同样的长袍、同样的眼光…亲爱的朋友们,那样的眼神是不易被忘记的。是的,因为他的仁慈我们获得了自由和生命。你们不相信我吗?”
他的眼睛穿过处在沉默中混杂的人群:穿破衣服的老人、沮丧的寡妇、年老受过伤的士兵、抱着骨瘦如柴而又生病的孩子的土著妇女、还有贫困的学生一一城中的所有边缘人士。
守门的修士问道:“我们应该相信你什么呢?”
士兵指着玛尔定回答道:“我和我的同伴们在非洲被囚时,那位会士多次帮助了我们。”
“你确定你所说的吗?”
“我是肯定的!”那士兵说,“就是在一百万人中我也可以认出他来。”
“但是玛尔定从来没有离开过秘鲁,你们可以为此作证,是吗?”
乞丐形成的人群都大声同意,因为他们中的许多人每曰在玛尔定那里领受救济已经好几年了。
“那么你如何能在非洲见到他呢?”守门的会士问道。
那士兵里没有因为那驳斥而动摇,他仍在坚持立场,他现在与玛尔定面对面:
“就是他。我们非常确定我所说的,如果我说的不是真的,那么让他自己来说吧。”
从那个可怜的士兵的出场,玛尔定就感到不安和害怕,他双眼注视着地板。他也认出了那个士兵,生怕他将完好保存的秘密泄露给眼前的人群。
但当若望弟兄直截了当地问他的时候,他只好将真想说出:“玛尔定,你认识这个人吗?”
“是的,我认识他。”
“他所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是真的。天主有许多办法帮助那些在急需中的人。他所用的工具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在难堪中,玛尔定从大厅回到自己的房间。目前所发生的一切,使他谦逊的心无法承受。
一种紧张而又充满期待的静寂一时间充满了会院的大厅。他们都被惊呆了。这是一种新而超然的奇迹,他们难以理解。同时身在利马又在非洲。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玛尔定和他圣善的生活及他所行的奇迹一一但这一个……
沉默被守门修士对士兵的问话打破,那士兵的话在会院安静的大厅中引起很大的轰动。
“好好好,你能不能将此奇迹的细节告诉我们?”
“当然可以,假如你们愿意听的话。”
所有的乞丐都挤到前面听那有趣的故事,碗被放在了一边,罐子里的汤也变凉了。
士兵开始了:
“先生们,我名叫方济.孟托亚,是西班牙人。像我们国家许多其它的人,我加入了军队,来到印度。我作为士兵为了不同的命运而战斗了几年,然后决定回国看家。但我们命运不济,中途被巴巴利的海盗劫持,将我们运到非洲关在阴暗的地牢中。牢狱的生活是苛刻残忍的,我们深知,除非奇迹出现我们没有生还的希望。我和我的同伴们整日祈求天主的助佑,因为我们都是虔诚的教友。一天一位黑皮肤的会士在我们中间神奇地出现,他身穿黑白相间的会服,带给我们食物,药品和衣服,并以虔敬和热诚的话安慰我们。我们中没人认识他,也不知道他是怎样进来的。他看望了我们好一个西班牙乞丐的奇特故事。几次,每次总带有我们急需的物品,一天他向我们保证我们很
快将获得自由。不久,他的诺言便实现了,我们不知道奇迹是如何发生的。
回到西班牙后,我再次报名当兵到了西印度,但又是运气不好,我两三次在战中受伤。最后我决定在秘鲁试试自己的运气,在身无分文,无所依托,多病缠身而今又年老的情况下落到这个地步,只好前来圣道明会院寻求这些好会士的仁慈了。那真是难以想象,当我用泥碗接受施舍时,我在玛尔定身上认出了那个在非洲帮助我们使我们获得自由的修士。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能自抑,在认出他时只好喊了出来。现在我知道他的确是一位圣人,他甚至不希望承认我对他感恩的见证。只有圣人可以如此慷慨行事。如果需要,我要向全世界宣布此事,因为我不希望如此非凡显著的他仍不为人所知。
先生们,这就是事实的经过,也许你们会认为我在发疯,但事实是不可否认的。至于奇迹如何发生的,我也不知道。你告诉我玛尔定从没有离开过秘鲁,我相信你们。但我确实在远方的非洲看到他,接触他。我可以为此发誓。玛尔定也证实了我的话。我感谢天主通过一位如此谦逊的会士在我身上所行的伟大奇迹。”
“亲爱的弟兄,谢谢你这精彩的说明”施舍食物的修士说,“我们这些认识玛尔定的人是不会为任何与他有关的事感到惊奇的,我们知道他是圣人,天主通过他行了许多奇事。你没有听说过他的事迹吗?”
“没有,我说过我是新到这里的。”
“好吧,我们可以告诉你很多关于他的事。因为我已经和他一起在修会很多年了,我可以告诉你这个混血人的圣善是多么的伟大,天主的手在他身上的工作非常明显。”
“我很愿意了解更多这位救我生命的恩人的事迹。”
“回头再来,我将告诉你一些使你惊奇的事。”若望弟兄转向被遗忘在一边的罐子,“但现在,我们来分施已变凉的汤吧,天已不早了,你们一定饿了。”
乞丐中又是一阵嘈杂声,随着他们将碗伸向守门修士从罐子里盛满汤的勺子,每个人都在评论这个不平凡的事迹。
尔后,所有的乞丐四散在利马城的各处,回忆着一六三一年八月那个炎热的中午在圣道明会院大厅里爽的入口所发生的一切。
这个事迹在整个利马城,更增加了道明会辅理会士玛尔定弟兄本已非常显著的名声。
方济·孟托亚,那成为乞丐的西班牙士兵,遵守诺言后来回到道明会院听若望弟兄讲解有关玛尔定的精彩事迹。
三百年后的今天,我们不知道那个善良的守门会士给那个成为乞丐的西班牙士兵讲了些什么。但那一定是非常令人惊奇的。
因为利马这个谦逊的混血人玛尔定弟兄的生活充满了惊奇和非凡。所有这些行事,如果没有在他被册封为圣人的程序中,被无数的见证人发誓证实,似乎都只是纯粹的故事和传说。
真正令人惊奇的是,玛尔定只是一个“简单”的圣人一一如此的简单,他从没有强调过天主藉他作为工具而行的奇迹。
这就是为何他的传记需要前面的说明篇,没有那说明篇他的生活简直是难以理解。
不可否认的事实是,玛尔定并非生来就是圣人。他做了很大的努力才成为圣人中的一个。他知道如何谦逊自己,作为天主手中的泥块。他在艰难的生活中淘成自己。这正是他获得非凡圣德的原因。
阅读他生活的精彩事迹,了解他成圣的秘密。
“我的儿子在会院中简直是一个奴隶。虽然他血液中流着一些黑人的血,但我的高贵足以使他比雪更白,现在就让他们看看若望。包瑞斯的利害!”
刚从巴拿马返回,他满肚子怒火,动身前往道明会院。作为西班牙国王的代表他在巴拿马生活了六年。回来后,从邻居得知他的儿子玛尔定入会院作了普通的辅理修士。
这消息伤了他民族心的骄傲;那对他尊贵的西班牙血统似乎是一种侮辱。如果自己的儿子要入修会,他就应圣神父,穿和其它会士完全相同的会服并享受同等的待遇。他的皮肤有什么关系呢?
邻居看见他气冲冲地穿过利马的大街,一幅骄傲严肃的举止,半咕噜的话语显出他的恐吓。他们知道他粗暴的性格,他们不无理由地担心可能会出现的为难性后果。
他猛烈地按着会院的门铃,根本没理会开门的守门修士,便命令到:
“告诉院长立刻下来。”
他的话语和姿势如此粗暴,吓的守门修士立即转身跑回修院中。那人是谁呢?他好象是一位西班牙贵族。
很快院长下来了,那时若望.包瑞斯仍在怒火中,认为自己的尊严或高贵受到了公开侮辱。
他大声喊说:“为什么你不许我儿子穿白色长袍?为什么你对待他像奴隶一样?我若望.包瑞斯不必要乞求贵族的血统,已经足够了。他的儿子和父亲有完全相同的权利。我的血统有一定分量了,和他的皮肤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一连串爆发使得院长感到吃惊,不知所措地倒退了两步。但他基本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认出了若望。包瑞斯,明白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是出于一个骄傲父亲受伤的心。
“请冷静下来,若望”院长边说着边走近他,“让我们友善地谈一谈,我和你同样关心解决这个问题。”
“那么,回答我的问题。”
他的粗暴仍在威胁性的姿态上明显地表现出来。院长没有直接回答,友善地让他坐到椅子上。
“请坐下”院长礼貌地说,“我会回答你所有的问题。”
“为什么你把我儿子弄到这里?”
“因为他自己请求我们收留他。”
“为什么不让他像其它人一样学习和穿同样的会衣?”
“因为那是规矩。”
“理由是什么?难道我的儿子不和其它人一样高贵吗?”
“是的,他和其它人一样高贵。但是,亲爱的若望,我们有我们自己应遵守的规则制度。”
“什么规则制度,是怎么规定的?”
“印度人,黑人和混血儿,以及他们的后代在四代以前不可以人任何修会,甚至连辅理修士都不可以做。理由大概是他们这样的民族还没资格度奉献生活。”
“你是说我的儿子永远没有成为司铎的希望?”
“没有,虽然我如此说,但你的儿子确有资格作神父。”
“他知道所有这些事吗?”
“他第一次来时我们便告诉了他。”
“难道他同意?”
“他祈求我们接受他做一个辅理修士。”
“我愿意知道他是如何想的。我现在可以见他吗?”
“当然可以,除非他自己,没人能给你最好的答复。我通知他马上下来。”
“谢谢你。”
谈话中这个烦恼父亲的粗暴渐渐平息了下来。他逐步认识到,虽然他自己身上流着纯西班牙人的血液,并拥有西班牙贵族与传统家族的背景,他却有一个与其它人并不平等的儿子。由于父亲年轻时与一个漂亮的黑人女孩多情的结果,儿子皮肤有着不可磨灭污点。若望也意识到在那样的社会中,那为儿子是一个永远不无法超越的障碍。
但若望仍认为儿子在会院中的生活像奴隶一样。难道连让他穿一般辅理会士所穿的长袍并允许他发一般的圣愿都不行吗?
若望跑在院长的后面,在门口处拦住他。
“神父,看在我的面上,你可以破例一次允许我的儿子发愿做一般的辅理修士吗?”
“亲爱的若望,显然那是困难的,因为你的儿子的确有资格,也许我可以得到团体的批准。但首先我希望你听他亲口说说他的看法。”
很快,玛尔定出来了。他的父亲几乎认不出他来了。六年前,他只是一个小孩子,而现在他是一个身材魁梧强壮正值年轻有力的小伙子。很快他就十八岁了。若望与他寒暄了两句,亲切地拥抱了他,已经忘记他当初来会院的目的。
但院长神父提醒了他,他转向玛尔定对他说:
“孩子,你的父亲问我你在会院中的生活是否快乐。”
“是的,神父,非常快乐。”
“你父亲还想知道,你是否真的愿意一辈子当一位简单的守门修士?”
“是的,神父,我唯一的梦想就是服务会士们。”
“孩子,出于你父亲的考虑,我将上交院议会一分提议允许你发愿作普通的辅理修士。你的意见如何?”
若望。包瑞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儿子俯伏在地上,脸贴地板。他听到儿子这样说:
“神父,我不配那样的尊严。请让我保持原来的地位,我只配作别人的仆人。”
“好好,站起来,玛尔定。”
那谦逊的守门修士听命站了起来,但再一次双膝跪在父亲面前,满眼含泪地请求:
“父亲,请不要把我从这里带走。请您请求神父保持我原来的身份。”
他的请求是如此的真诚,若望看到儿子脸上的苦楚,将儿子抱在怀中,不能自抑地痛哭起来。
“孩子,就按你说的来办。”若望呜咽着说,“我承认自己的无知,认为自己的孩子在会院中做仆人是对我的侮辱。现在我明白了,灵魂的高贵和美丽远超越世间的一切名衔和显赫的总合。孩子,留在这里,父亲再也不会干扰你谦逊的圣召。”
不久前满怀狂怒的若望,现在满怀喜乐地离开了会院,因为他随身带上了儿子的灿烂微笑和持久的拥抱。尽管儿子已宣布永久脱离一切世俗的光荣。
那一刻他认识到儿子绝对的谦德不是一种卑鄙的懦弱,更不是对他高贵血统的污辱。他受的这种委屈是比不上基督被钉在两个强盗中。
院长从会院团体议会得到让玛尔定弟兄发大愿人道明会穿正式会衣的批准。他这样做,不但是因为若望的请求,更重要的是因为那谦逊的守门修士的确有此资格。
这样再一次实现了基督那永不错误的圣言:“谦卑自下的人必被高举。”
院长在担忧,他做了综合,但收支还是成问题。圣道明会院曾经收入不错,也有很多的财产。院长自言自语,但在这个歉收的年景到那里为团体中二百五十个人去谋每曰的三餐呢?
他再次紧张地看着预算,羽毛笔飞快地移动着,图表一个接着一个。最后,羽毛笔被放在墨瓶中。院长又开始了他的独白:
“不行,很难平衡。必须找到另一个解决方案。但什么方案呢?”
他双肘支在桌子上,思索着。这时有人敲他的门。
“进来。”
进来的是会院中谦逊的辅理修士玛尔定弟兄,一个年轻的黑孩子,但看上去身体强壮。在会院的几年里,他在工作中所表现的耐心和平静赢得了每个人的同情和爱心。
“请过来,玛尔定。你找我有事吗?”
“院长神父”这个辅理修士双眼注视着地板说道,“我知道会院现在有很多困难。”
“是的,是谁告诉你的?”
“看一看歉收的收成就猜到了。”玛尔定结结巴巴地说。
“但我还没有告诉任何人。”
“但我却猜到了…”他抬起闪烁着的双眼,脸上带着理解的微笑。
“你猜得正对,因为我们正处在无法解决的两难中。”
“神父,这就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你?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至少我可以帮一点忙。”
“怎么帮?”
“我已经仔细地想过了。神父,我现在还年轻力壮。我常在市场上看到,像我这样的年轻人,一天可以挣一千[埃斯库多](西国货币)。所以,卖了我这个奴隶;卖了我这黑人狗,因为他属于会院所有,一个一文不值的奴隶,没有价值的奴隶,工作做得很坏并被照顾得很好。如果将他做奴隶卖了,他会在一个苛刻的主人手中学会好好服务。”
他一边说着脸红了起来。他对自己看法是如此的谦逊,甚至认为自己像奴隶一样不配留在会院中。他不敢向上看,紧张地等着院长的答复。
院长沉默了。一分一秒嘀嗒嘀嗒地过去了。注视着那个年轻的黑孩子,院长认识到他有一个多么伟大灵魂啊!为什么自己曾想开除这个人呢?由他的圣善一定可以赢得天上的祝福。这就是解决会院问题的最好方式。
院长满怀希望地笑了。那时玛尔定抬起头认为自己知道院长笑的意思。
“那么,你同意了?”
“不,玛尔定,我不同意你的建议。我们这里需要你。”
“但是…”这个辅理修士坚持着,“我在这里一点用也没有,如果将我卖了…”
“不要坚持了。我们需要你做的是祈祷,我确定天主会很快提供我们解决办法的。走吧!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院长哭了。他尽情地哭着,想不到一个黑人竟使他了解了天主的爱(因为那时普遍认为黑人是下等愚蠢的受造物)。只有恩宠,他想,这只有出于恩宠。
的确是那不可抗拒的恩宠已占据了玛尔定的心灵。
街道里传来了哭喊声,有人在追赶。两个总督警卫一直在利马追捕两个扒手。阳台上不少好奇的人在看那乱哄哄的追赶。
有一条街通向了广场,尽头就是圣道明会院。两个被警卫紧追的小偷跑向了会院。他们像喷流的水头冲进了会院。
玛尔定在那里专心地扫着地。
“救救我们,快救救我们,玛尔定修士。”两个少年犯哀求着。
“出什么事了?”
“警察在追赶我们。”
没时间再做更多地解释。不远处,大厅中已传来脚步声和一个警卫的吼叫声:
“站住,小偷,往那里跑。”
玛尔定给这两个男孩打着手势:
“过来,站在我后面。”
两个满头大汗满脸通红的巡警进了会院,看到玛尔定在专心地扫着地。
“修士,刚才你有没有看到两个小偷跑进了会院?”他们问道。
“你们确定他们跑进了会院吗?”玛尔定随口问到。
“一点没错:我们紧跟着他们。”
“那么,到里面搜一搜。”
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过去了。玛尔定利用两个巡警搜索会院的时刻责备劝导这两个年轻人:
“你们夺取那不属你们的东西是不对的。有品德的人都不会那样做,更何况一个基督徒。如果你们这样继续下去,你们的结局会是监狱或者生活的恐惧。你们愿意向我许诺以后不再偷东西,靠你们双手的劳动生活吗?”
“是的,修士,那是个很大的诱惑,但现在我们寻丰常后悔。”
“那么,不要怕,一切都过去了。”
巡警返回来了,发现玛尔定仍在认真地扫地。
“怎么,没有找到?”玛尔定问道。
“没有,修士。”巡警看来有些恼怒,“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好像有魔法似的。他们离我们只几步远,然而突然消失了。我们无法解释。”
“很抱歉,我的弟兄。”
“没关系,下次我们一定会抓住他们。像他们那样的人迟早会落入法网。”
那么,一如在恐怖的电影中,两个少年犯是怎样脱离紧追他们的巡警的呢?发生了什么?
非常简单,玛尔定只是用了一下他的爱德诀窍;他使他们隐形了。他并不是在包庇罪犯,而是他预见到这两个年轻人在以后将成为奉公守法的市民。
让他们离开以前他再一次亲切地劝导他们:
“你们已听到警察的话了。但记住,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不会重来。你们可以走了,主与你们同在,你们应感谢天主。我将为你们祈祷。”
两个小偷刚才所经历的奇迹比玛尔定的劝导更使他们忏悔。他们气喘吁吁地说:
“谢谢你,玛尔定修士。愿天主因你为我们所作的善行报答你。我们向你许诺遵守我们的诺言。”
“赖天主的仁慈,孩子,那正是我期望的。”
就这样以一个特殊圣迹,他为社会救了两个可能会因监狱的刑法而变坏的孩子。
玛尔定的爱德是非常及时和纯朴的。
会计神父显然是烦躁了。他在来回地走着,等着。他派玛尔定去找团体所需要的糖已经很长时间了。
玛尔定仍然没有回来,会计神父有点不耐烦了。玛尔定到哪里去了呢?最后,这个混血儿微笑着回来了。一口白牙在他脸上非常明显,胳膊低下抱着一个大袋子,急急地跑向会计神父。
“神父,糖在这里。”
“怎么用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不知道我在等你妈?”神父责备到。
他对自己即将爆发的愤怒和烦恼毫无保留。玛尔定只是谦
逊地道歉:
“请宽恕我,神父,但为了找到糖我几乎转遍了整个利马城。”
会计神父夺过那个大袋子,将它撕开,吼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呀?难道我没有告诉你要找的是白糖吗?”
“我在哪儿也找不到白糖。”
“唉,这不能用。你这个黑鬼,这就是你的听命吗?”
玛尔定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消失。那侮辱也没有使他受到伤害;他高兴听到侮辱,听到指责:非洲人的后裔。他的父亲是西班牙贵族,但母亲却是黑人,他的黑皮肤使他在会院中毫无地位,只有做一个辅理修士的资格。他常常,尤其是他刚入会院时,成为如此侮辱的对象,他以谦德和听命的精神,甚至以喜乐忍受了一切。
“我不要这些。”会计神父吼道,“去把它给我退了。”
“神父,我有一个补救的办法。”
“什么?”
“洗一洗,就可以了。”
神父的忍耐到了头。那也太过分了。
“你这个黑死鬼,你在嘲弄我吗?”神父简直是气坏了。
“不是,神父,我做给你看看。”
他赶快扛着袋子到了会院庭院中间的井旁,将袋子中所有的红糖倒在井旁的盆中。
会计神父也跟着跑到井旁,他刚好看到那圣善的混血儿正从水中提起一团白糖,那白糖在他黑手指中间显得更白了。
玛尔定很高兴地将它交给了会计神父:
“你看,神父,这方法多么容易啊!”
神父没有回答。他垂着头,以惊奇的双眼看着手中潮湿的白糖,无法理解所发生的一切。
当他清醒过来时,他真想跪下为他的恶言恶语请求宽恕,但混血儿已经在会院的拱门处去做他的杂活了。
他从远处向会计神父微笑。现在会计神父意识到那谦逊的黑人弟兄是多么圣善。
几年后,在玛尔定的册封圣人过程中,他不无害羞地讲述了玛尔定变红糖为白糖的神奇速度,那简直像在变戏法,但实事上是信德力量的惊奇彰显。
“玛尔定,今天天气晴朗,我希望你能带着这些初学生到野外走走。他们需要锻炼,但今天我没有时间陪伴他们。”
精明能干的初学导师对玛尔定满有信心。他深知这个辅理修士的圣德,不止一次就初学生的事甚至他们的圣召问题请教玛尔定。
“我很高兴陪伴他们,神父。”玛尔定回答道。
他爽朗地笑着,因为他很爱这些初学生,他知道这将是充满快乐的一天。
“但是…”神父补充道,“他们必须在晚祷时间赶回来。”
“放心神父,他们会准时回来的。”
一时间,初学院中充满了欢乐的笑声。郊外一日游,有玛尔定陪伴,太好了。所有的初学生都喜爱玛尔定,他们知道他的圣善和幽默,以及在这样的时机玛尔定为他们准备的丰盛食物。
这次也不例外,玛尔定抓紧时间将篮子装满。他们不知道玛尔定从哪里弄了那么多的美食美味,一定不是从会院的厨房,那里什么也没有少。
那天早晨,这些排列整齐的初学生们在利马市民的观望中,高高兴兴地提着篮子,穿过大街,去了郊外。
他们在那里唱歌、祈祷、蹦跳、赛跑、又讲笑话。中午,他们在小松树林充裕的阴凉下享受了丰盛的午餐。此后他们又开始攀登远处另一座高山。
玛尔定非常高兴。他和初学生们一起赛跑玩耍,就像他们中的一位。他知道他们是修会的希望,有一天将被祝圣为神父,并被赋予成圣体圣血和赦免罪恶的权柄。由于沈浸在这样思想中,他没有意识到天色已晚,他们走出利马城和会院也太远了。
其中一个初学生提醒了他:
“玛尔定修士,我们已走得太远了,可能夜祷前不能返回会院。”
“是的,孩子,但不要担忧。去尽兴地玩吧,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
“但天已经快黑了。”初学生坚持道。
“别怕。我们会按时回家。”
玛尔定有他的诀窍,他想试试其中之一。当初学生们继续玩着游戏,直到下午的最后一刻,玛尔定退到一边做了个简短祈祷。
然后,他拍了拍手掌,初学生们就一个个地聚集到他周围。这时天已经黑了:
“孩子们,回去的时间到了,你们玩得高兴吗?”
他们一个个抢着回答道:
“高兴,高兴…”
“很好,那么现在我们必须及时回到会院。既然天已经黑了,有些人可能会迷路,我要把你们排成一队,有我带头。我只有一个要求:我们走路的时候你们将眼睛闭上。这样你们就不会觉得路远了。好,现在我们唱“母后万福。”
他们很快站成一排,每个人都闭上了眼睛,开始前进了。
“母后万福,仁慈的母亲…”玛尔定唱起来。
“母后万福,,还没唱完一半,他们又听到这善良辅理修士的声音:
“睁开眼睛吧。”
他们歌声突然中断了。他们已到了会院的门口。怎么回事?飞的?
他们刚进会院,就听到提醒人念晚祷的钟声。他们准时到家。
初学生们左右转着找玛尔定,想让他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只见他在远处向他们和蔼地笑着,正走向唱经楼。
玛尔定非常俭朴,他的简朴具有福传作用。他心灵的善良使他不忍心见任何受造物受痛苦,甚至没有一点防御能力的动物。
他的妹妹若翰纳对此点深有体会,她在利马的家几乎变成了“动物疗养院”。玛尔定原计划在会院中照顾这些动物,但没有得到院长批准。
所以,他只好向他的妹妹要求一个房间,他几乎每天都将两三只受伤和被遗弃的动物带到家里,这些动物都是他在市内或郊区散步时发现的,其中包括脱毛的猫,受伤的狗和鸟…等等。
他为它们寻找食物,以爱心治愈它们的疾病,每次妹妹抱怨这些动物给她带来的额外工作时,他都有同样的答复:
“妹妹,照看它们是我们的责任。他们是天主的受造物。”
但有一天若翰纳实在不能忍受了。这些动物占据了她房间的很多的空间,也浪费了她不少时间。她下定决心清除这些使她几乎发疯和绝望的乱哄哄的动物。
“玛尔定。”他祈求她的哥哥道“将它们从我这里带走,我一天也不要它们再留在这里。”
“但为什么呢?”
“难道你看不到它们将我的房间搞得乱七八糟吗?使我无法保持房间的清洁。”
“那非常简单,你很快就知道。”玛尔定对她说。
那好像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情,听到他的叫声,所有的动物都温顺服从地来到面前,听从训导,他亲切地教导它们:
“弟兄们,不要成为你们恩人的累赘。从今天起,你们要到街上大小便,不可闯入不许你们进的房间。在你们中间应保持秩序,这样你们将不至于迫使你们的恩人将你们抛弃。”
从那天起,若翰纳又可以将房子保持清洁了,他的哥哥继续他的爱德行动。“因为…”一个见证人说“亚当的罪好像在玛尔定身上不存在,他有使动物听话的恩宠。”
他的恩宠还在不断扩展。为了照顾和治愈这些动物,他常需要行奇迹,就如刚才我们读到的。一天早晨,在市郊的一个垃圾堆他见到一只一条腿折断的可怜驴子,被主人作为无用之物遗弃在那里。出于同情,玛尔定对驴子说:
“天主的受造者,起来。”
这动物就站起来了,充满生气并被治愈,跟着玛尔定回了会院,在会士的花园中劳动了好几年。
会院中有一只好打架的狗,起名叫“小混混”好几次和其他狗打架回来都受了伤,玛尔定以爱心治疗它,同时这样训导它:
“要学会温柔,不要凶恶,凶恶的结果是受伤流血。这一天将会来到,你要寻找人治愈你的伤痕,但却无所获,因为你将被抛弃在大街上。”
这预言后来实现了,那只狗照样凶暴好战,一次咬了几个会士,被毒打了一顿后,抛到会院外面。这时玛尔定已去世。
他的仁慈甚至施及到老鼠。每天,他都将桌上的残羹带到花园,在他的呼喊下,老鼠们便从他们的隐藏处和洞穴中出来,像小羔羊一样,非常欢乐和顽皮地围在他的周围。
每曰许多会士被此奇观所吸引。但玛尔定认为与吃东西的老鼠讲话,然后向它们挥手再见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
后来,由于没有足够的食物,老鼠开始破坏圣所中的东西。在此情况下,玛尔定行了一个伟大的奇迹,他将这些老鼠领到市郊,从此会院再也没有东西被啃食过。
最令人惊奇的是,玛尔定在不同的和互相仇恨的动物之间建立了友好关系。每曰会院也有很多会士来观此一幕,出于他的纯朴和天真,玛尔定在动物的“王国”中有了统治权。
玛尔定在会院顶楼的一件破房子中养着一只带着小猫的猫妈妈和一只刚生小狗的狗妈妈。一只老鼠总为玛尔定给它们的食物所吸引,想加入这个“盛宴”。但猫和狗发出的咆哮声便是对老鼠的警告:这些食物没你的份。
一天,玛尔定注意到那只老鼠,并看出了老鼠的难题。眼前“宴席”参与者都是老鼠的天敌。出于怜悯,他发出了欢乐的邀请:
“你看起来很饿,老鼠弟兄。过来,走近点,把你的头也放进去吃吧。”
那只小老鼠,虽然很害怕,但小心地,慢慢地爬了过去,它不敢相信敌人在一剎那间变成了它的朋友。事实上,当小老鼠接近盘子时,来自猫的不友善的声音暗示了老鼠在那里并不十分安全。
玛尔定再一次作为和平者介入其间:
“挪一点,挪一点,让老鼠平安放心,这些食物也有它的一份。”
见到同伴的友善态度,小老鼠满有信心地接近食物,大吃起来。
从那天起,狗、猫和老鼠无疑成了最好的朋友,在友谊中分享玛尔定每日给它们送来的食物。
怪不得在这个纯朴的会士去世后不久,人们了解到他与动物的出奇相处,开始以故事和歌谣的形式在民间传播这些事迹。
在他身上,那些和他一样心灵纯朴的人们构勒出了传奇故事中人物的共同特点:这些人通晓动物的语言,明了动物的秘密。
人们在玛尔定身上体会到原始的纯朴和天真,那是一种亚当犯罪前的纯朴,是人们只有和天主完全相结合才可重获的纯朴。只有将自己的才智,才能和感官与天主的旨意再度相合,并重新领悟人之为天主所造世界的主人和管家的本质和意义,人类才能重获此纯朴和天真。
玛尔定正在救济院工作,他听到一些可怜的狗的哀鸣声,此声音正来自附近的花园。发生什么事了?他在想…是谁在残暴那些可怜的动物?
他敏感的心不忍听到任何悲哀声,哪怕是来自野兽的呜咽。因而他立刻跑到花园。一个可怕的景象出现在眼前:两个粗壮的黑人小伙子正在往死里打一只满身疥癣的老狗,狗已满身是伤。他立刻就认出了那只狗,那是在会院忠诚看家十八年的狗。他不难想起那只狗曾多少次作他的忠诚伙伴,如何常常不声不响地在花园内巡回,保护会院的财物。
玛尔定动了怜悯之心。这可怜的狗应受到好的待遇。他跑到那两个无情的虐待者前,很严厉地谴责道:
“你们为何折磨这只可怜的狗?难道它伤到你们不成?”
他们回答道:“理院神父命令我们打死这只狗。”
“走开,走开。”玛尔定命令道。
但当他走近时,可怜的狗就断气了,只有一双死而未冥的感激的眼睛望着他。两个黑人开始将浑身是伤痕的死狗拖到一边,准备埋在树下。
“等一等!”玛尔定突然喊道,“不要埋它,把它带到我的宿舍。”
两个有点吃惊的黑人照做了。玛尔定转身飞快地跑向理院神父的住处。
“可敬的神父,难道您下令打死那只狗吗?”他坚定而礼貌地问道。
“是的,怎么啦?”
“但是…神父,难道您忍心将一个曾忠诚服务我们多年的动物就那样打死吗?难道那就是它服务的回报?您不能可怜它一点吗?”
理家神父试着对此善意的提醒加以辩护:
“那狗已经很老了。”他说道,“且浑身长满了疥癣。他对我们没有什么用处了。”
“但是…神父,即便如此,那也不能使它死得如此残暴。”
“好吧,我知道了。但已经太迟了。”
理家神父面带微笑,耸了耸肩,好象在说现在已经无法挽回了。但玛尔定已走到门口,也笑了笑,并作了一个诡秘的动作补充道:
“那就看明天了…”
第二天早晨,理家神父和团体其它成员惊奇地发现,慈善的辅理修士正在喂那只昨天死掉,而现在却灵气活现的狗。那狗到处跟着他,在他周围欢乐地蹦跳着,好像在向他表示感激。
是谁竟如此完全地不顾会院的宁静?那些猛烈的打击和生气的叫喊意味着什么?
玛尔定在走廊中停下来仔细地听着。声音好象来自圣堂的更衣室。布拉斯弟兄在做什么?当走近的时,声音听起来清楚了:
“啪!啪!啪!”
接下来是低声的气话:
“讨厌的东西,从这里滚出去;”
玛尔定打开门时和蔼地微笑着,管理更衣室的布拉斯弟兄修士,上气不接下气,满头大汗,正拿着扫帚追赶一只老鼠。
“怎么啦,弟兄?”玛尔定问道,“难道这里又有了老鼠吗?”
“住口,别跟我讲话。真令人失望。我真拿这些可恶的野兽没有办法,它们在破坏圣所的所有东西。好象会院所有的老鼠都聚集到这里来了。”
更衣室管理员气愤地说着,像激战中握剑的士兵挥着扫帚。当他听到玛尔定下面的话时非常气愤:
“好可怜的小动物啊!”
“你在说可怜的动物?我知道他们不会给你带来额外工作。但我不消灭它们誓不罢休。”
“但它们也有生存的权力啊。”玛尔定辩论道,“它们也是天主的受造物。”
“但它们没有破坏的权力。你看看它们作了什么,你仔细看看!”
正在生气的管理员猛烈地打开了更衣室的不少抽屉。看到那些由老鼠带来的无数破坏的确令人感到震惊。珍贵的长袍,披肩,祭披,细心纺织的织品和所有礼仪中使用的精致丝绸在显赫的圣道明会院中都被破坏了。
“你看看这些!”生气的修士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件带有精美十字架针织的祭披摆到玛尔定面前,“这再也无法用了。还有这件大白衣和披肩。全毁了。我现在就去请求院长神父买老鼠药。必须处死这些老鼠。”
“不要那样做,布拉斯弟兄修士。”玛尔定谦逊地请求道。
“你还要为这些老鼠辩护?”
“不,我不是为它们辩护。它们哨噬这些不是它们食物的长袍的确不对。可能是它们因需要所迫,而破坏了这些他们不应动的东西。”
“难道你要建议我不应消灭它们吗?”
“这里有其它办法,修士。”
“其它办法?”
“将它们带到其它的地方。”
“修士,我看你在做梦。你的好心不知往哪里使了。你认为老鼠是一群善良的绵羊吗?无论如何,你有什么地方可以保证它们不做同样的破坏?”
“我的侄女在城外有一块没有开垦的地方,这些老鼠可以在那里生存而不至于成为别人的麻烦。”
玛尔定说这些话如此认真,布拉斯弟兄修士也只好认真对待了。毕竟,他知道这个黑人修士的圣德也见过他行过不少奇事。如果他行奇迹使道明会院摆脱老鼠的困扰,那不是一件奇妙的事吗?
“你能做得到吗?”布拉斯弟兄修士问道。
“靠着天主的恩宠我可以试一试。”
正在那时,一只调皮的小老鼠从办公桌下探出头来。玛尔定看到了便叫住它说:
“老鼠弟兄,过来,靠近点,我因天主的圣名命令你走遍道明会院将你的所弟兄全部带来。”
小老鼠静静地听着,待玛尔定讲完后,它转过去不见了。不久,惊奇的更衣室管理员修士看见一大群大小不一的老鼠,它们从不同的窟窿中钻出来,很有秩序地聚集在圣善的辅理修士玛尔定周围。
“现在你们都听着。”玛尔定说道:“你们的坏行为使我很生气。你们不应该接近那些天主没有给你们做食物的东西。但我知道你们为饥饿所迫……”
玛尔定的话语简单自然,宛如某些圣人和在乐园中的原祖父母的话语。这种“原始纯洁”无疑是圣善的流露。当人将自身和自己的全部能力交托于天主后,所有受造物将顺服于他的管辖。圣方济各亚西西向鸟儿讲道,圣安多尼向鱼儿说话,这些都是教会圣人传记上的著名例子。
“为了避免破坏再次发生…”玛尔定接着说,“我已为你们找到一个地方,在那里你们可以平安生活,寻觅食物而有所获。好,你们等着。”说完他跑出更衣室。
布拉斯弟兄修士像在睡梦中一样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幕,他简直不敢相信它是真的。在他眼前正是那一群难以捕捉的动物,如今却安静有序地等着。没有一个有逃跑的企图。面对这样惊人的景象,布拉斯弟兄修士为自己不久前对玛尔定的一时怀疑感到后悔。
玛尔定回来时拿着一只大篮子,他把篮子放在了地上。
“天主所造的小动物。”他友善地向老鼠们说:“现在都到这个篮子中来,我要把你们送到一个可以生存的地方。修士,你也不必担忧了,老鼠不会再在更衣室中出现了,也不会再出现在会院的任何地方。”
管理更衣室的修士如中了魔法一般,眼含泪水,不停地说:
“谢谢您,玛尔定修士。天主定会报答你如此伟大的善很快,玛尔定提着他的篮子匆忙穿过利马城,向一块没有开垦的地方奔去。在那里,他放了那些老鼠,并对他们说:
“这是你们的地方。你们在此寻找自己的食物,每天我会给你们带来一个礼物。”
一时间这群动物中一片欢乐,玛尔定与它们挥手再见时,它们不停地挥着长尾巴,有神的小眼睛望着他离去。
就如他所许诺的,甚至在他死后很长时间,也没有任何人在圣道明会院见到一只老鼠。
他难看极了。矮胖矮胖的,多毛的身体上歉着狮子鼻,走起路来步伐粗笨,他无疑是同班同学的笑柄。
这天,一如其它的周六下午,玛尔定正在会院的理发室给人理发。一百五十个会士每隔十五天都将他们的发圈和头发修理一下。那天下午有三个初学生正在列队等候。
玛尔定凭着多年的经验飞快地挥着剃刀。他黑色的手轻快地移动着,几乎不曾碰到坐在静默中初学生的皮肤,由于玛尔定轻快的理发动作,那初学生有点发困了。
突然,西比盎诺弟兄进来了。此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哄笑。
“看!阿多尼斯,我们的美少年。”一个清脆的声音讥讽道。
另一个身穿黑色披肩的初学生以凡尔赛人的方式屈膝行礼。口中念念有词:“高雅俊美的少年,请受我一拜。”
第三个嘲讽道:“玛尔定,你应仔细地为西比盎诺弟兄理发,这样他会变得更有特色。他是我团体的耻辱。”
可怜的西比盎诺弟兄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外貌的丑陋,但出于乐观和让人高兴的态度,以及幽默的个性,他不但忍受别人的嘲弄而且还以手势和身体动作鼓励他们的行为。
这天下午的嬉笑由于玛尔定的干预而突然中止。
“你们叫他丑怪。”玛尔定笑着对他们说,“你们取笑他,但有一天你们要羡慕他。”
“哈!哈!哈!”他们得意的笑声在整个会院回响。
“羡慕他?”一个初学生拧着鼻子说,“羡慕他什么——希腊人般的身材?”
此讥讽又引起一片大笑,但玛尔定以他严肃的预言般的话语中止了它:
“我告诉你们,西比盎诺弟兄将来会高大起来,不但在体形上而且也在灵修方面。他将成为我们修会知识渊博名望很高的人。”
初学生们只把这些当作笑话;但几年之后,他们都将作证玛尔定奇怪预言的实现。
预言的第一部分一年之后就实现了,其结果是由一连串的热病所引起,西比盎诺弟兄的身高增长了两柞,成了会院中身材最高的人。
他为修会在利马大学获得三个教学职位时,预言的第二部分也就自然应验了。因为他的才能,没人对他的职位持有异议。后来他又荣升为华曼卡的主教。
年轻人爱冒险,而且越险越好。这两个初学生在会院有些不快乐(修会史上只记载了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德范弟兄)。
他们不愿通过为他们敞开的会院大门回家,却愿意在晚上像两个盗贼一样从花园越墙而过。
他们提前计划好了一切。当整个会院都在睡梦中时,他们从窗户跳到院子里,然后溜到花园,在那里他们互相帮助翻过围墙,达到了他们渴望的自由。
午夜时分,招呼会士们诵念晨祷的铃响过之后。院长神父注意到咏经席两个初学生缺席。他们睡过头了?他去叫他们,并发现他们已不在初学院。
他找遍整个会院,但不见他们的踪影。他们两个到哪里去了?紧张发愁的院长去找玛尔定,玛尔定笑着问他说:
“神父,出什么事了?”
“玛尔定,你与天主最近;请帮助我摆脱困境,我的两个初学生消失了。”
“你说他们消失了?”
“是的。”
“尊敬的神父,请不要再担忧了。他们没有消失,现在他们正在睡梦中呢。”
“在哪里?”
“不要担忧”,这个辅理修士重复道,“明日早祷以前我会把他们带给您。”
那时那两个修士的确在睡觉,当然没在会院,而是在距利
马一公里外的村庄“塞卡多”,他们中一个人的亲戚家。他们大胆的逃跑将他们带到那里,简短叙述经过之后,他们便安然进入了梦乡。
但玛尔定将使他们的逃跑计划失败。在心灵的深处,玛尔定了解这两个初学生所做的只不过是游戏而已。他们之所以那样做,是为西班牙人所共有的好动和冒险精神所驱使。并且他预知这两个初学生将来会成为很好的司铎和传教士。
在他们没有想到的时候,玛尔定敲响了他们亲戚的家门,并且叫着他们的名字。开始他们的亲戚否认他们在那里,但在玛尔定的坚持下,那两个深感懊悔得初学生只得露面了。
他们局促不安,不敢抬起头来。
“你们为何这样做呢?”玛尔定面带微笑教训他们。“你们喜欢冒险,对吗?”
两个人沉默了:他们没有借口,他们无话可说。
“现在立刻跟我一块返回修会。”玛尔定命令道。
“如果我们回去将会受到惩罚。”德范弟兄抗议道,“别人早巳注意到我们跑出来了。院长神父……”
玛尔定说:“别怕,没人注意你们的缺席,更没人惩罚你们。”
“但我们如何返回初学院,因为只有院长拿着门上的钥匙?”
“今天晚上你们睡在我的房间,明早我和你们一块去见院长…相信我。”
两个爱冒险的初学生最后听了玛尔定的建议。在回家的路上他们对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感到惊奇,他们突然停下来,说出了下面让玛尔定感到意外的话:
“听着!玛尔定,你真是个奇人!你怎么知道我们所在的地方?”
“我有我的方法。”玛尔定推托着回答他们。
“但我们没有告诉任何人。”
“好了,别打破沙锅问到底,也别再冒险了,因为圣召是一件严肃和神圣的事情。”
两个初学生没再坚持,但他们意识到只有天主派遣玛尔定去找他们回来,为自己的轻率行为忏悔。
黎明之前,他们在玛尔定的房间里休息。早祷铃响了之后,玛尔定和两个初学生出现了,他实现了对院长的许诺。
“神父,他们来了。”玛尔定说道。
两个初学生好像没有事情发生一样,双手放在披肩下加入了其它初学生。院长神父完全相信玛尔定,根本没有追究过去的一切。
他们严谨地保持秘密,但时间长了,一点一点地在整个团体都传开了。玛尔定那天晚上如何搅乱了那两个初学生的轻率和危险的逃跑计划,成了会院的笑谈。
初学生亚里山铎·巫洛亚弟兄快十七岁了,碧眼睛,身材挺高,头脑聪明,是利马城最富家庭之一的幼子。呆在会院的几个月中他还没有领悟修会的贫穷精神。他喜欢穿好的衣服,尤其注重自己高贵的鞋子。
一天早晨他在侧堂弥撒中辅祭,那里人不多。不远处华丽的跪登上是一位高贵的西班牙妇女,那是他的母亲。
成圣体的铃响过之后,那初学生在回他的位置时,偷偷地示意他的母亲等他。
弥撒就要结束了,那妇女走过来焦急地问道:
“孩子,怎么了?你需要什么东西吗?”
“是的,妈妈,我需要一双鞋。”
“你穿的这一双不是挺好吗?”
“已经很破了,一点也不时髦了。”
“你在更衣室等着,我立刻派仆人去拿。”
时间不长,溺爱孩子的母亲来到更衣室,那里有她已等得不耐烦的孩子。
“孩子,这是你的鞋,现在最流行的。”
她为他打开一双华丽的鞋子,就如当时所时髦的,鞋口镶着闪闪发亮的牛角。高兴的初学生飞快地将鞋子藏在衬衣下,用黑色的披肩挡住发亮的牛角,与母亲吻别后,又飞快地溜到初学院,以便不至于使别人注意他的缺席。
他计划好了一切,但他忽略了玛尔定。
当他进入初学院时,匆忙走过院长的房门,然而谦逊的辅理修士像偶然遇到他一样从屋里走了出来,定睛看着他。
那初学生局促不安地躲过他的眼光,加快脚步走向自己的宿舍。但玛尔定用下面的话把他拦住:
“亚里山铎弟兄,那不太好。”
初学生愤怒地转过身来:
“什么不好?”
“你向你的母亲要鞋子那件事做得不好。”
“我什么也没有要。”初学生不耐烦地喊道。
“现在,鞋就在你的衬衣下。”
“老黑鬼,这与你何干?”那男孩拿着打架的姿势讥讽道。
“孩子,那实在有点不当。那些鞋不会帮助你成为一个在任何事情上都有贫穷精神的传教士,更不会帮助你更好地效法耶稣,难道你不认为如此吗?”
这及时的提醒似乎很有效果。初学生放下了刚才的急脾气,坦白地笑起来,想法为自己辩护,找理由。
“你看,玛尔定,我穿的鞋已经很旧了,为此,我才……”
“孩子,那不是你应该不守规则的理由。你清楚知道我们会院有制作鞋子的人,他可以帮助你修鞋子,也可以为你做新的。过来孩子,把你拿得漂亮鞋子给我。”
“的确好看。”玛尔定说,“它们一定值很多钱。”
亚里山铎弟兄也用渴望的眼光盯着鞋子。他早就梦想有一双这样的鞋了。他做了最后的努力,几乎是在恳求:
“你知道,会院的人做的鞋子很坏,它们常伤害我的脚。”
“孩子,那很容易解决。”
辅理修士镇静地笑着从衬衣里抽出一双耐穿而粗糙的鞋,把它给了惊讶中的初学生。
“拿着这双鞋,它们不会伤到你的脚。它们正合你的脚,虽然这些鞋没有你母亲给你得漂亮,但它们将是你所穿过的最舒适的鞋子。过来,试一试。”
他高兴地将亚里山铎弟兄领到自己的房间,并给他穿上鞋子。在屋里走了一会儿之后,那初学生热烈地称赞了那双鞋:
“谢谢你玛尔定。这是我一生中所穿过的最好的鞋。”
“我就告诉你了嘛。把你妈给你的漂亮鞋子送给乞丐,你看如何?”
“你说了算。”
玛尔定走出房间时,初学生好奇地问道:
“哎,玛尔定,你怎么知道在我衬衣下面有鞋子,并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哪有什么关系?现在你满意了吧?”
“很满意。”
“那么,不要使自己沈迷于任何其它事物。再见。”
看到那惊奇的初学生敬畏的样子,玛尔定笑着走开了,好像一切都是他所计划好的一个玩笑而已。
也许是由于他丑陋的相貌,或是因为他已预知初学生西比盎诺弟兄将来有一天会成为修会卓著的光荣,玛尔定对这个初学生有一种特别的爱戴。
在辅理修士玛尔定被封为圣人的过程中西比盎诺弟兄作了见证。他叙述了玛尔定如何在两三次事件中神奇地帮助了他,和在玛尔定去世后又怎样显现给他,救他脱离厄运。
西比盎诺弟兄不但相貌不扬,而且粗鲁又贪吃,一个夏曰的下午他和两三个同伴去了玛尔定房间。一如平时,他们的目的是去享受辅理修士给他们临时准备的点心。
为了不让院长注意,他们偷偷摸摸,静悄悄地来到玛尔定的房间。出于策略上的考虑,在进去以前他们先向会院四周看了看。见没有情况,就冲进了房间。
丑陋的西比盎诺弟兄是代言人:
“玛尔定,你有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给我们?我们现在很饿。”
他们都是成长中的少年,修院所供给的有限食物不容易满足他们的需求。玛尔定了解这一点,因而他总给他们准备着一些东西。如果没有,他会立刻去找。他珍爱所有的初学生。
“孩子们,我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你们在这里找找,我到其它地方看看。”
玛尔定出去了,房间任这群好奇的孩子支配。他们搜索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终于,丑修士西比盎诺弟兄在搜了一个桌子的所有抽屉后,手中高举着一些香蕉,高兴地宣布:
“哎,朋友们,我找到一些东西。”
不错,那里有些水果和果酱,这些都是玛尔定为那些他每日所帮助的乞丐准备的,但很快就被这些饥饿的初学生吃光。
那里也有一些其它东西,只有亚隆索弟兄看到了:一枚昂贵的银币。他偷偷地把银币藏到了自己鞋子里,想试一试玛尔定是否会猜到。
辅理修士带着炸鱼,面包,蜂蜜和其它好吃的东西回来了。
“过来吃。”他一边喊着,一边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我不愿意见你们挨饿。”
他高兴地看着他们将东西吃完。他们边吃边兴高采烈地谈论著。但突然他们感觉到有些不对头。玛尔定不再笑了,而在定睛看着他们。他的这些话使他们感到莫名其妙:
“孩子们,你们吃完了所有水果和果酱,那没关系,但你们不应拿走那不属于你们的东西。”
这些孩子们不再吃了,吃惊地互相看着。玛尔定在说什么——小偷?
全静下来了。他们用探询的眼光彼此看着。
“把硬币放回原来的地方。”玛尔定说,“因为它已有用处了。”
但好像没有人是小偷。难道玛尔定在开玩笑?
“你们不要逼我说出来。”他说,现在脸上又有了笑容。“那是为穷人用的钱,是神圣的。”
西比盎诺弟兄冒险抗议道:
“我们没有拿你的钱。我们只是吃了在抽屉中所找到的食物。”
“我知道我说的话,而且我也知道是谁拿了——亚隆索弟兄,你说是不是?”
“我?”那修士喊道。
“是的,你拿了那硬币。”
“我没有拿任何硬币。”
玛尔定定睛看着他。那初学生的脸因害羞开始红起来,直到红得像红色仙人掌。
“别僵了,像小孩子一样,把硬币拿出来吧。”玛尔定笑着催道。
但那初学生由于骄傲,却僵了起来:
“我没有拿。”
玛尔定对他说:“从你的鞋子里把它拿出来,那地方不是我们的救主基督的十字架应在的地方。”
又过了一会儿,亚隆索弟兄开始踌躇了。但最后他屈服于圣迹的事实和那辩论的神奇力量。因为那些硬币的另一面确实有十字架图像。
“请宽恕我,玛尔定。”亚隆索弟兄还会硬币时请求道。
“好了,我们继续吃。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的黑手摸了摸了那些刚才被困惑,而现在由于明白了他的玩笑而大笑的初学生。
在辅理修士和蔼的注视下,这些初学生很快恢复了欢乐和他们被中断的点心。他所作的一切事情就是如此的明了简单,刚才发生的奇事就像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情。
门铃响了。巴拉甘弟兄前去开门,他是个高大的人,做士兵从西班牙厄斯特马杜拉省来到利马,如今在玫瑰圣母会院人道明会作了辅理修士。他做会院的守门人已经好几年了,了解城中的一切。
门外是方济罗培兹·卡拉班得斯,他是驻利马西班牙王室的总财务长。仅仅一个月前他的大儿子入会院作了初学生。卡拉班得斯先生那时已批准了儿子入修会,但现在看来有些后悔和生气。但巴拉甘弟兄没有注意到这点。
“早上好!卡拉班得斯先生。”
“早安修士。我可以见我的儿子吗?”
“请稍等,我去通知院长神父。”
卡拉班得斯先生在客厅转来转去,他有些紧张。他来这里的目的是想把儿子带走,甚至用暴力。但首先他想用说服力。他的儿子将如何反应?
当孩子出来之后,先是亲爱的打招呼,尔后,卡拉班得斯先生把儿子带到一边的沙发。
“坐下,我的孩子。”他首先说道,“我们必须认真谈一谈。”
“怎么啦!父亲?”
这个初学生的眼睛焦急地看着父亲不安的眼睛,他不敢直视孩子的眼睛,紧张地玩弄着手中的手杖。最后,他突然开始了话题:
“我真是有点疯狂,答应你入修会做传教士。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你的未来将是怎样的呢?简直就是没有未来。你只能做一个一文不值,默默无名的传教士。出于做父亲的骄傲,我不允许那样。另外,这里的生活对你来说太苦了,是不是那样?”
“是的父亲!有一点苦。但现在做决定有点太早了。我在这里刚刚一个月而已。”初学生回答道,
“就像这个月,你以后在这里的生活将会更糟。”父亲宣布道:“我来这里是为了你光明的未来,当然要在你的同意下。”
“是的,但是我的圣召呢?”
“别提什么圣召,你现在还太年轻去知道自己是否有圣召。”
“但院长神父说…”
“别管他,听你父亲的。”
辩论好像让初学生信服。与院长神父相比他更了解他的父亲。孩子暗想自己以前是不是做错了选择。他想,自己入修会做道明会士的圣召只是一个善意的倾向或者还带一点同情。
“然而…”他父亲开始试探着说,“就如我刚才说的,我来是为了你有一个更美好的未来。看!”
慢慢地,他把一卷纸展开。那是一张西班牙君王的法令。父亲将法令展放在惊奇的儿子眼前。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读一读,是为了你。我请求君王斐利普在我死后指名你做我的继承人,做利马城的总财务长,国王已经答应了。孩子你认为怎样?”
这已经是最的结论了。
“真的吗?”初学生急切地问道。
“你拿去看一看;读一下你就相信了。”
那孩子贪婪般地读完了那漂亮的法令状……这结束了他犹豫不决的疑惑。他的结论是,自己没有圣召。
为使他坚持自己的决定,又为了不让别人怀疑是他的父亲想把它从会院中带走,他们计划了一幕:同一天晚上,待整个团体都在睡梦中时,那初学生要越墙出去,他的父亲会在外面等着带他回家。
但他们骗不过天主——也骗不了玛尔定。
下午那初学生非常忙,兴奋地准备着逃走。娱乐时间,他遇到辅理修士,他好象开玩笑似的向他耳语:
“年轻人啊!你在计划远离天主的宫殿,去做国王的总财务长。别那样做。服务天主是更好的。”
那孩子远离了他,又讨厌又气愤。管别人的事干什么?他已经想好了要做的一切,他要执行计划。但玛尔定可以看透他的思想,因而再次找到他,面带微笑告诉他:
“如果你不因爱而行,你将因怕而从。”
但那初学生坚持己见,不理会他的提醒。就在那天晚上,晚饭吃了一半,他突然病倒了。高烧缠身,他立刻被抬到床上。
几乎是黎明时刻,皇家总财务长方济先生放弃了等在会院外的希望,返回了家。他的儿子失约了。怎么回事?难道在最后时刻他改变了主意?
他得以再次看望儿子时,已经一个月过去了。那初学生来到了会客厅,高烧夺取了他的力量,现仍处于恢复阶段,巴拉甘弟兄感到有必要代他向他父亲解释一下:
“太可怕了,没人会相信发高烧会持续这么长的时间。而且来得也非常突然。方济先生,你也看到了,那天他本来是挺好的。但突然在饭厅中他病倒了并且……,你们爷俩在这儿聊一聊。”
“谢谢你修士。我儿子会告诉我一切。”
给父亲叙述了所发生的事情之后,那初学生补充道:
“混血儿玛尔定曾警告过我,如果我离开将会遇到不幸。”
“他老黑鬼懂什么?听父亲的,我是为了你的好处。我需要你,我要你和我一起走。”
这个王家总财务长这次不需要费多大努力来说服儿子。一如以前他们达成协议,晚上当其它人都入睡之后,他的逃离将会成功。他父亲将再一次在会院墙外等候。
恼怒气愤的方济先生在数小时的空等之后,见没有儿子的踪影,又一个人独自返回了。因为就在那初学生准备离开会院的时刻,那奇怪的高烧再次临到他身上,比上次还严重。
玛尔定是会院的病人护理,他以父母般的关心照顾着他。虽然他从未捉到过所发生的一切,但有时他却神秘地向那孩子微笑。
在心情低落的时候,那初学生问道:
“玛尔定,我会不会死于这个疾病?”
“孩子,别怕。”玛尔定总是友爱地回答,“这不是致命的疾病,而是为了你的得救。”
但挫折已使这个高傲的西班牙总财务长恼羞成怒,从会院把儿子带出也成了他的骄傲。
但第三次他强迫儿子同意,又在会院外空等之后,他认识到自己的失败。儿子第三次被高烧打倒,此高烧保住了他的圣召。
感谢玛尔定为他的祈祷,使他没有成为西班牙君王的财务长,而成了天上君王的司祭和修会的伟大光荣。
俗语说:“河水倒流,渔人得利”。利马道明会院一个聪明的初学生没能领会这个西班牙谚语的真意。
据历史记载:一年冬天会院中有六十位修士因病卧倒,染上一种奇怪的流行感冒,病患者使整个城市陷于痛苦中。
有一个聪明的初学生想,这正好是他的机会。既然他的父母都在利马城中,他想回家度假。他计划首先装病,然后从大夫,他家里的一位朋友那里开张证明,再去找院长…
就这样他开始实行他的计划。
一天早上,他的嗓音沙哑,面部显得疲乏无力,当大夫从医务室出来时他迎了上去。
“先生,我感到有些不舒服。”
“怎么了?是不是也染上了流行感冒?”
“不知道,可能只是体虚。”
“你必须好好照顾自己。”
“是的,但是你知道,在这会院中……”
“如果你愿意,我会通知院长神父。”
“不,不。”初学生提议道。“你看会院中已有这么多病人了…”
“那么,你希望怎么做?”
“如果你认为行的话,你可以给我出一份证明让我交给院长神父,我确定他会允许我回家一段时间,在那里我的母亲定会好好地照顾我而不至于给会院添麻烦。”
“我这里不成问题。你等一会儿。”
不久,这初学生拿着诊断书敲响了院长的门。
“请进。”
“神父”聪明的初学生拿着证明书说:“因为我的身体相当虚弱,大夫认为我应该到家休息一段时间。我该怎么做呢?”
“如果大夫那样认为。”院长说,他批准过不少类似的情形,“我不反对,不过通知会长一声。”
很自然地,会长也没有反对,因为有大夫和院长的介绍信。
聪明的初学生成功了。他的策略简直是完美的。但他忽略了一人,那就是玛尔定。病人的护理,辅理修士玛尔定清楚地知道会院中有多少人生病。而且知道那聪明的初学生不是其中的一个。
当那个初学生匆匆忙忙自鸣得意地穿过回廊,走向大门时,玛尔定拦住了他,严肃地说:
“孩子,不要回家。”
感到吃惊的初学生只会说:“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生病。”
脸色变红的初学生想以置之不理掩盖自己的谎言。
“你,你懂什么?”
玛尔定坚定地说:“我知道为了个人的利益,你骗了大夫,院长和会长。”
“那又怎样?”初学生开始对抗。
“当没有必要离开会院时,而以欺骗的方式达到目的是不好的。”
初学生开始变得暴躁无礼。
“老黑鬼,管你什么事?”
“不要走,孩子。”玛尔定坚持到,没有理会那侮辱。“返回初学院,承认你的谎言。”
“我就不,我要回家。”
他的自傲受到伤害,那时他更为固执。转过身,他向门廊走去。玛尔定同情地看了他一会儿,说出了他的预言:
“孩子,你健康地从会院走出,但很快你将永远被带回。”
固执的初学生只装没有听懂,离开了。
悲惨的轻率行为。八天之后,他的尸体被抬回,埋葬在会院公慕。
在圣道明会院中,辅理修士菲南多弟兄,正在坚定地向一
位传教士保证:
“多玛斯弟兄快要死了,他就要离我们而去了。”
多玛斯弟兄是另一个辅理修士,是生活中的模范,热爱劳动,他已经大病好几天了。
“他病得更严重了吗?”其中一个传教士问道。
“我不知道。”菲南多弟兄答道,“但玛尔定已经两天没有离开过病人的房间了,那不是个好征兆。我怀疑他今天晚上就可能去世。”
其它人也同意相信了。很多次已经证明:当玛尔定,会院的护士,开始忽视一个病人,很少去看望他时——这是个好征兆,因为不论大夫怎么说的,病人很快就会痊愈。但是,另一方面,如果玛尔定不离病床左右,那一定是病人迈向死亡的标记。每个人都知道那是天主给玛尔定的特殊恩宠。
菲南多弟兄没有说错。那天傍晚,当玛尔定给病人吃药时,病人突然死了。玛尔定没有其它的办法,只得合上死者的眼睛,立刻去通知院长神父,以便鸣锺号召团体聚于死者周围诵念亡者曰课,唱母后万福。道明会以这种方式向他们去世的弟兄们告别。
玛尔定跑在团体的前面,为去世的弟兄从衣柜中找来了会衣。进屋后,他关上门,来到尸体前。但屋中不只他一个人。有人在他以前赶到了,从暗处观察到他所做的:因房间中只亮着一支短蜡烛。暗中的人是菲南多弟兄。
圣善的护士没有注意到他,他集中于观察死者多玛斯弟兄面容。从外面传来了咏唱声,团体会士们接近了。
突然,一个异常的事情发生了。玛尔定屈身俯伏于挂在墙上的十字架下,祈祷了一会儿。然后回到尸体前,对着死者的耳朵大喊:
“多玛斯弟兄。”
那喊声更像是命令。慢慢地,多玛斯弟兄苏醒过来,睁开眼睛,注视着玛尔定。
由于被所看到景象所惊吓,躲在暗中的菲南多弟兄不能自制地尖叫了一声,喊声在整个房间中回荡。
原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玛尔定,向四周吃惊地看着。但很快从他所听到的惊奇又喜乐的宣告中恢复了平静:
“他又活了!”
他又大声喊了两次:
“多玛斯弟兄!多玛斯弟兄!”
床上的修士动了动,现在做了起来。用微弱的声音说:
“谢谢你,玛尔定。”
玛尔定,为了使他所做的显得微不足道,转身对菲南多弟兄说:
“他刚才睡着了。”
但菲南多弟兄清楚地看明白了一切,跪在地下喃喃道:
“天主伟大无比,他使死者回生。”
玛尔定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他正在打开门,告诉已开始唱母后万福的会士们:
“现在没必要唱了。多玛斯弟兄没有死。”
面带着长久的微笑,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那些已经惊呆的传教士们不知如何解释所发生的一切,直到菲南多弟兄出来向他们叙说了刚才他见证的奇迹。后来那死而复生,好象根本没有生过病的多玛斯弟兄,又为此奇迹作了见证。
那天早晨院长神父接到紧急通知,在会院的任何地方都找不到玛尔定。三个小时都没能找到他在哪里。会院的确宽阔,但每一个角落都找过了,也没有他的踪影。
守门人也多次断言自己寸步没有离开会院。那天早晨弥撒后会士们谁也没有再见到他。他到哪里去了?
玛尔定现在已经很老了,身体也不太好,有几次他不得不停止到城中行爱德的行动。他也要准备面对死亡,那已经不远了。
院长神父很是担忧,就在那天早晨玛尔定的好朋友,墨西哥的主教,斐理瑟诺。德拉维加先生,要求把玛尔定送到他那里。院长担心主教会认为这几个小时的耽误是不怀好意。该怎么办呢?
最终有人有消息了,虽然有些离奇和令人费解。消息来自一个在会院工作的土著孩子。他用他混杂的西班牙语说:
“玛尔定现在隐形了。”
院长惊奇地喊道:
“你说什么?”
但那孩子泰然坚定:
“早上我找了他很多次,但找不到,因为他隐形了。”
“孩子,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玛尔定每次领圣体后。”
院长没再多问。这就是解释。他很明白玛尔定的圣德和天主赐给他的许多超自然的恩宠。那些恩宠之外,现有加上了在领圣体的日子隐形的恩宠。
玛尔定不可以每曰领圣体。根据当时的规定,会士中除了神父之外只能每八天领一次圣体,玛尔定虽然经过多次的请求,只被恩准每周领两次圣体。
每次领圣体后他都藏到会院最偏僻,最不易受打扰的地方,这样他自己可以与天主独自相处几个小时。但不幸的是,他不可以常常这样做。因为会院中的会士们非常需要他的爱德服务,总会有人找他,打扰他与主结合的神圣时光。
因此,天主使他隐形。这是对他渴望与主独自相处愿望的巧妙回报。玛尔定在人前隐没,这样没有人会知道他和天主之间的秘密。因为天主也有让玛尔定陪伴的愿望,就在这些静默独处的时刻有一种神秘现象在发生:在不离开会院的情形下,我们的辅理修士旅行到万里之外的突尼斯,中国或日本,在那里执行集中的牧囊工作和爱的传教使命。
那天早晨院长神父急切地需要玛尔定。但他在隐身的时刻如何去发现他呢?但是,方法要比刚才所想象的简单。
方法是会院的教授西比盎诺.麦地那弟兄想出来的。他也像其它人一样清楚玛尔定的圣德和听命精神,因而他建议:
“院长神父,如果你下令他立刻在这里出现,你将会看到他是多么及时听命。”
采纳了建议后,院长庄严地命令道:
“玛尔定,以听命圣愿的名义,我命令你立刻在这里出现。”
哎——真是奇迹中的奇迹,玛尔定出现了,普普通通面带微笑,好像他就在两步之外。
从那天之后,在他领圣体后的神圣时刻没有人再打扰他。这样天主也可以更喜乐于他谦逊听命仆人的陪伴,使他从人眼前隐没。
三四个会士在会院阳光充足的回廊里走来走去,正在激烈地争论者。其中一人是主辩家,与他相反的其它三人皆不同意他的见解。
“我说的是事实。”他以很有权威的姿势说着:“昨天晚上我亲眼目了。”
“你欺骗瞎子吧。”一个听者嘲弄道。
“你是在做星星的梦。”另一个嘻笑道,“你梦想其中一颗落到你手中了。”
“也许你没有洗你的眼睛。”第三个以嘲弄的姿态笑道,“你把楼梯上的台灯与其它东西混淆了。”
但是主辩家非常固执地坚持自己的看法。
“我说的真发生了,我不是在做梦,我完全醒着。我告诉你们:那个混血儿是个圣人。”
“有何证据。”其中一个会士说道,“即便这是真的,但你所说的仍然……”
他没有说完他的话;院长神父刚好来了,问道:
“你们在干什么?这些辩论和滑稽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这位弟兄想让我们相信一些离奇的故事。”
“它们不是离奇的故事,它们确实在会院发生了。他从会厅出来就在门廊那里不见了……”
“谁?”院长打断他的话,他也来兴趣了“出现了又消失了?”
“神父,你听着,我给你叙述一下。我们到柱子那边。”
这伙人很快地移至会院走廊的柱子那边。靠着柱子,这个会士开始了他令人兴奋的叙述:
“昨晚我就在这个地点,等着铃声去念晨祷,突然我眼睛被一道比中午的太阳还强烈的光刺的发晕。我想弄明白那是什么,但不能够。难道我在做梦吗?但也不是。我意识到自己完全醒着。我将脸转向堂门,看见了那个混血玛尔定弟兄从堂中走出来,身体发光变了容貌,飞过走廊,像一颗发亮的流星越过我的脑袋,直到门廊那里不见了,朝着宿舍的方向过去了。神父,这是我所见到的,这些弟兄拒绝相信我所看到的。”
现在这些怀疑者身上发生了一点变化,他们没有笑,嘲弄和讥讽的神情也消失不见了。因为他们注意到院长的脸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你们不应该拿这些事情开玩笑。”他警告他们说。“这个修士所说可能是真的。我很了解玛尔定和他在会院的几年中所达到的圣善程度。我也明白他热情的祈祷和他与天主交往中所度过的无眠之夜中的长久时刻。如果天主以奇妙的效果报答这样伟大的热诚是不足为奇的。”
院长说的对,这样的事情不可以马虎对待。在那个可怜的混血儿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奇妙的事情和神圣的事,除了超然的圣善外没有其它解释。
几天之后的一个晚上,一个非特殊的现象惊动了所有的会士,也肯定了院长有关这个谦逊的道明会修士高超德行的谈论。
一如平曰晚上,玛尔定正在更衣室帮助辅祭员准备第二天弥撒中要用的祭衣和圣爵。他非常小心恭敬地挪动放置那些祭衣和来日早晨就将盛基督圣血的神圣的祭器。他用黑黑的手指,把将祝圣为基督圣体的白色面饼放置到圣盘上,同时用他黑色厚嘴唇恭吻每一件圣器。
干完之后,他心里怀着这些神圣的思想去了另一个祭台,在那里他将在默想中度过大半个晚上。
几个小时过去了。从唱经楼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已经是午夜了,会士们前来诵唱晨祷。
近二百会士的歌声,浑厚洪亮,颇有气概,在教堂高高的苍穹上回响。
——天主求你快来拯救我
——上主求你来抚助我…
在唱到[圣三光荣]诵时大家都深深地鞠躬:
——愿光荣归于父、及子、及圣神…
.他们正在唱圣咏,此起彼伏,声调一致非常和谐,突然有人叫喊,另一人发问,每个人都有了回应:
“这是什么?出什么事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惊奇地转向好象明光光地亮起来了的圣堂,又好像上百个太阳的光突然驱散了黑夜的阴影。
唱经楼的栏杆充满了疑问的面容,所有人都努力向下观看想找出这非常现象的来由。
“是不是着火了?”他们中有些人才猜想。
但是那些年轻的已经跑下了楼梯来到了堂中。他们的好奇之心和想成为第一个解释出奇现象的渴望比他们的害怕之情更强。
强光来自堂中的一个偏祭台。两三个胆大的会士慎重地接祭台。祭台的那一旁足什么?好像是一个人。
其中一个会士走得更近一点,满怀感情地喊了出来:
“是混血人玛尔定。”
其它的会士满怀敬畏之情,慢慢地走近,跪在地上在天主的谦卑受造物前形成了一个圆圈,在他身上瞻仰了天主的伟大力量。
玛尔定的面容已变,全身比雪更白,他没有意识到身边正在发生的一切。在祈祷中与天主结合,就是说与天主相遇,这使他显出如此伟大的神迹,身体变容,周身为天上的荣光环绕——如同耶稣在大博尔山上一样。
玛尔定是如此地谦逊,而魔鬼又是那么地骄傲,但它不敢和玛尔定闹事。在圣人的行使中我们不乏读到撒旦以诱惑,可怕的景象,甚至鞭策和难以置信的折磨,以及恶魔的恐吓来影响干扰圣者的生活。但玛尔定例外。玛尔定自视卑微,一无所值,致使恶魔认为,用诱惑和地狱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来恐吓玛尔定是浪费时间。
据说这两个只相遇过一次。当然,撒旦失败了。而且败得很惨很糟,事情是这样的:
一天深夜,玛尔定端着一个炭盆要去医务室,正要走上有一盏灯照明的昏暗楼梯。突然,模模糊糊的一个巨大躯体在面前出现。他以为是一个会士正在下楼梯,便礼貌地站到一旁。但那不是一个会士,而是魔鬼,魔鬼以粗鲁的狂笑嘲弄他。
玛尔定还没见过这样奇怪的客人,便惊奇中向下退了几步。但过了一会儿,他不害怕了,走向前大胆地问道:
“邪恶的野兽,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片沉默。恶魔不愿屈尊回答。路济佛尔怎能听从一个低下的混血辅理修士呢?永远不可以。但当玛尔定以一个恶魔不可抗拒的权威命令它时它不得不听从了:
“因天主之名,我命令你告诉我你在这里寻找什么?”
虽充满恨意,但它不得不回答:
“我来这里,因为我可以获得益处。”
“益处?”玛尔定大声说,“什么益处?”
“因为这个楼梯昏暗,许多修士在往返中会摔倒,因而失去耐心,开始抱怨那些熄灯的人或那些忽略了照顾灯的人。从这些抱怨中我可以获益。”
“但是,你不会再获得任何益处。”玛尔定勇敢地断言,“永远离开这里,回到你的地狱中。”
撒旦疯狂地四处旋转,这对它的骄傲是极大的侮辱,它尖叫道:
“我不想走。”
“如果你不想要我用其它的方法干你走。”玛尔定恐吓道,“现在赶快滚。”
“就不走。”撒旦满怀无能的愤怒尖叫。
“不走?那就让你瞧瞧。”
玛尔定立刻把炭盆放到地板上,解下皮带,开始鞭策恶魔,打得它在楼梯上乱窜。
恶魔遭受到严重痛苦。鞭子不能够伤害它,因为它是个精神体,但的确伤害到恶魔的骄傲。它多么愿意用双臂把那个卑微的混血辅理修士碾碎毁坏,却无能为力。因为辅理修士有天主的大能保护。
玛尔定边笑边用鞭子抽打恶魔,好象在玩游戏一样。恶魔被气的咬牙切齿,跑上跑下,但就不离开楼梯,因为这是它的收益之地。
玛尔定筋疲力尽,汗水湿透了全身,他认识到这样的恶魔仅凭两双手是撵不走的。他系上皮带,从炭盆中取出一块木炭在楼道的墙上画了一个十字。
“邪恶的野兽,从这里滚出去。”他命令道,“永远不可返回。”
成功了。基督的十字架不同于玛尔定的皮带。尽管充满了邪恶的愤怒,撒但只得遵命。
那个用木炭画的十字在楼道的墙上保留了好几年,是谦逊的玛尔定和骄傲的邪魔交战的无言明证。在那许诺谦逊人必胜的天主的助佑下,此骄傲被击败。
一种不安的哭声,微弱而迫切地,通过会院医务室小小的墙壁传出。
“护理人员,护理人员。”
声音来一位病重的年老司铎,他遭受严重风湿的折磨已很长时间了。他是五位司铎中的一位,他们在这平安宁静,阳光充裕的会院里度过自己的晚年。
玛尔定每天都要不断来看顾他们。年老和衰弱使他们变得像孩子一样,反复无常,容易发怒。那是玛尔定被任命为护理人员的第四天,还不太熟悉那里的工作。
不安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因紧张而颤抖着。
“护理人员,你在捣什么鬼呢?”
玛尔定处于极大的困苦中。他充满精力,年纪轻轻,心又善良,他想同时身在几处,但那是不可能的:那时他正在照顾另一个病人,无法响应这个招呼。
那声音第三次传来:
“护理人员,你来还是不来?”
不久,玛尔定跑来了,面带笑容。、
“我来了,神父。”
但他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了。老神父,神经极度紧张,由于疼痛而颤抖着,脸上充满努火,恶言恶语地训斥道:
“黑鬼子,这就是你如何听命吗?你就这样照顾病人吗?谁能想到你是这种人!”
玛尔定沉默了,脸红起来,慢慢地低下头。他没有为自己辩护。愤怒的司铎奇怪地看了他一会儿。他想不到玛尔定的态度有这样好。他几乎不了解这个辅理修士。他原希望玛尔定会顶撞,找借口,这样他可以将他的愤怒和怨恨全发泄到这个护理人员身上。
“你有什么可说的?”老神父问道。
“神父,你批评的都对。”
谦逊的混血儿说话时双眼仍旧盯着地板,他好象确实认为是自己的错。在他的言语中没有懦弱的表现,更没有谄媚奉承的伪善。
“神父,我的问题是…”他继续说道,“在多年努力之后,我还是不能完全认识自己。尊敬的神父,在这短短的四天里你怎么能够了解我呢?所以你需要忍耐我。我每天都在努力找出我这样的不完美和错误,因为我是世界上最坏的人。”
可怜的老神父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步。一个卑贱的混血儿竟会如此地有忍耐,如此地谦逊和善良。这不但消除了他的怒气,而且使他忘记疼痛的风湿,想站起来拥抱玛尔定,为自己刚才的愤怒求宽恕。
但是就好象命中注定了,这一天为这个护理修士是痛苦和艰难的一天。整个上午他都在和蔼地帮助这些老年的神父们:清理房间,修补床单和枕头,传送饭汤,分发药物,以及其它数不清的零活。当他正在护理一位上了年纪的病人时,听到一位老神父的痛苦喊声:
“护理人员,赶快过来。”
玛尔定知道那是谁。在这几天中他一直在照顾这位神父,他深知他脾气暴躁的特点。他时常发怒的特点在会院出了名,又因年岁和疾病而变本加厉。
但玛尔定无法立刻过来。喊声带着怒气重复了一遍。玛尔定过来回复时,就预料到要被斥责的可能,就好像被一个惯坏了而又顽固的孩子斥责,这年老的神父在晚年变成了这样。
“怎么了,神……?”
玛尔定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一本书就由空中飞来,碰到墙上,以几英寸的距离错过玛尔定的脑袋,那是神父在病床上读的书。
玛尔定没有介意这个。他接近神父问道:“神父您需要什么?”
“什么也不要。”那神父蒙着床单大吼,简单的一句话充满了他的愤怒和狂暴。
玛尔定不了解老人的心理,便默默地离开了。
玛尔定暗想,等神父消气之后再回来。好可怜,他一定受过很多苦,他在这样想着为老神父找借口。
但他错了。当过了一会儿他返回时,黑色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然而真正的风暴来临了。他的出现重新激起了老神父的怒火,因情绪的驱使他从床上坐起,干枯的脸不断地颤抖。
他大声辱骂斥责玛尔定,责备他刚才唐突地离去,按老神父的话那行动是对自己人格的侮辱,因为他是天主的司祭;大喊玛尔定是个惹人厌恶的奴隶,无权生活在会院中,更不配穿会服,应一辈子到船上做苦工。
他用咆哮的声音说了这一切,他对这位倒霉的辅理人员的愤怒不断增加,尖叫的声音又增加了他怒火的程度。尖叫的声音响在走廊里,当然被其它的会士们听到了。
从谩骂的开始,玛尔定就俯伏在床脚下,默默地忍受着侮辱的洪流并不断地亲吻那愤怒司铎的双脚。直到两三位会士进了屋察看怎么会事时,那老神父才停止呼叫。
他惊奇于所看到的一幕,其中一个会士问道:
“玛尔定,发生什么事了?”
辅理修士立刻抬起头,仍然含着眼泪,用一定的智慧和微妙的反语回答说:
“神父,我正在擦圣灰,虽然今天不是圣灰礼仪曰。我这位神父将我卑微的灰烬抹在我的眼睛上,将我错误的灰烬涂在我的额上;对此至关紧要的提醒我感到非常感激,我不敢亲吻神父的双手,因为我不配接近天主来临时经过的双手,因而只亲吻他的双脚,甚至我也不配如此做,因为这是一位司铎的双脚。尊敬的神父,请你相信我,这是我生命中最好的一天,原因是这位司铎在他的愤怒中以轻视侮辱对待我,这不是伤害我,而是对我慎重的惩罚,这样,我在你们尊敬的司铎中间时就不会忘记我自己是谁;同时也不至于使我固执自负,他提醒了我人格的悲惨,使我谦逊。”
面对这样的谦逊,其它司铎只能向那易怒的老神父明示,最后他认识到自己的不当行为,并请求宽恕。但玛尔定以微笑免除了道歉,他拥抱了老神父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真是护理修士劳累的一天;他急需在他简陋的小床上休息几个小时,床就放置在走廊的一角,这样他可以在晚上任何时间都能听到病人的叫声。
玛尔定抱着成圣人的愿望来到会院。所有的侮辱,误解,和劳累算不得什么,他把它们都当作刺人的小荆棘,但他从其中看到天主大能的手通过这些痛苦和无私奉献指引他走向圣德高峰。
在玛尔定躺下之前,他先俯伏在十字架下,亲切亲吻,同时满含爱的泪水低语:“上主,我感谢您。”
圣保禄曾写道爱德是机智雳活的。但会院的护士,玛尔定的所有机智也不足以使他在一五九八年严酷的冬天,随叫随到。
要责备的话就要责备那令人头疼并具有传染性的感冒。我们把称作亚洲型流感,但很明显那时它已在秘鲁出现了。
根据历史记载,不少于六十位会士几乎同时因高烧卧于病床,且大多数是年轻人。
玛尔定一刻也不得休息。他的房间是药草、药品、熏香、绷带和药片仓库。像外科大夫,他不停地挥舞着剃刀给人放血退烧。那是当时的主要解决方法。但病人很多,却只有一个人来治疗。
突然,一个伟大的奇迹发生了。年轻的初学生文生。斐瑞洛弟兄首先注意到。
午夜之后,由于高烧,浑身无力疼痛难忍,在汗水浸湿的床上辗转反侧,无意中他有个不可能被实现的希望:
“哎,玛尔定啊!我多么希望有人来把我的衬衣换掉。”
他闭上眼睛,以顺天有命的态度熬过那天晚上,在这个时刻,除了自己的忍耐外没有什么可以安慰自己的痛苦。
不久他又睁开了眼睛。有人在屋中走动,几乎没有任何响声。他既没有听到开门声,也没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当他正要尖叫的时候,他认出了那人:玛尔定,他的黑脸在这个蜡烛照明的昏暗房间几乎看不出来。
玛尔定手中端着火盆,拿着熏香,在一支胳膊上搭着一件干净的衬衣。他开始护理这个惊呆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初学生。
玛尔定迅速地把床单和棉垫撤去,搭在放有火盆的两个椅子上。他把一些香草撒到火炭上来清新空气;然后,像个慈祥的母亲那样,他以爱心和关怀脱掉初学生汗水浸透的衬衣,又给他换上干净的。
初学生在静默中看着这关爱人的护士忙这忙那。但关于玛尔定在屋中的神奇出现他脑子里一片迷惑。
他知道初学院已经关门了;只有院长拿着门上的钥匙。再者他自己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需要,自己的房门也锁着。更有甚者,玛尔定带来了这个初学生所渴望和所需要的一切东西。难道在做梦?绝对不是:他可以接触自己的衬衣,感觉到它是干的;屋中的空气也充满丁香草的味道。
最后他问了一直在口边的问题:
“玛尔定你是怎么进来的?”
“别说话,小伙子。”辅理修士小声说。“你操那份心干什么?”
“但是在所有房门上所的情形下你是怎么进来的?”初学生坚持问道,他的好奇心上来了。
“孩子,不要说话太多。别问你不该问的问题。现在起来一会儿,我要整理你的床铺。你将会有一个很好的休息。”
初学生不说话了,但还不满意。这里有一个秘密他没有弄清楚。
用勤快的双手,玛尔定铺好了床,整理了床单,毯子和枕头。然后,盖好发烧的初学生,笑着对他说:
“现在睡觉吧。”
当玛尔定拿起炭盆,把椅子放回原处时,初学生天真地问道:
“玛尔定,我是不是快死了?”
“孩子,你想死吗?”
“不想。”
“那么,你不会死。晚安。”
可怜的初学生吓得目瞪口呆。他既没有听到门响,也没有看见门把手移动,但玛尔定已不在屋中了。他怎么出去的呢?最后初学生躺下睡了,没弄明白这个奥秘。
第二天他觉得好多了,就起来了。他一点也不发烧了。那真是奇迹连奇迹。他告诉其它人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那奇迹一天天一夜夜不断重现,每次当一个病人有任何需要,每次当病人有一个小小的愿望甚至一时的意念,奇迹都会出现。
一天晚上,弥格·维拉路比亚弟兄,突然有一个意念想喝一点汤——真是不可想象,玛尔定端着碗出现了,对他说:
“孩子,来喝下这些汤满足你的渴望。”
另一次,若望·撒利纳斯神父患了肺病,感到一阵干渴,说道:“谁能给我一杯加糖的水来解除折磨我的干渴呢?”
立刻,玛尔定出现了,正好拿着一杯他想要喝的水。
弟兄伯铎·李殴兹为同样的干渴所折磨,叹息道:
“哎,玛尔定,如果你在这里多好。”
这圣善的护士就在他床边出现了,问道:
“孩子,你想要什么?”
“一个橘子。”
橘子就神奇地出现在玛尔定的手中,正好满足他病人的需要和愿望。
奇迹的不断出现传到院长安德·利末神父那里,他决定探知是否玛尔定有一把初学院门上的万能钥匙。那样的话就可在一定程度上解释所发生的奇迹。
一天晚上,院长神父看到玛尔定在初学生方济·维拉略亚弟兄的屋里,但玛尔定没有意识到自己被看注视:这个初学生得了一种被当时大夫称作浮肿的疾病。
院长静静地迅速来到初学生的门口。他自己证实门上着锁,钥匙在自己口袋里,除了此门外,玛尔定没有其它出口。
为了确定,院长神父躲在门外附近,等着玛尔定出来。在黑披肩和头巾下,院长与其它影子混在一起,不易被认出。时间一点点过去了,一个小时又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了,玛尔定在那里干什么呢?
最后院长决定小心走到初学生的门口。他啪地把门打开。怎么回事儿?里面根本没有玛尔定。暗暗的灯光只照射出虚弱的初学生的脸,他睡得正香。
院长满怀对这位黑弟兄圣德的敬佩之情静静地离开了。天主以这样的方式报答了玛尔定的崇高德行,为他既没有门的阻碍,也没有锁的困扰,因为他的爱德无所不至。
哲学家说原因与效果必成正比。内科大夫对症下药,外科大夫为患病器官开刀或包扎折断的骨胳,这些都是顺其自然事。
但圣人们好象不受这个规律的约束。玛尔定当然也不必。他就是外科大夫。但他有自己独特的治愈方法。当然,他的方法与伽林(古希腊名医)的科学没有任何关系。
这里有一病例。
一天下午,会院的老鞋匠,足一个黑人,他已从事此工作很多年了,拖着疼痛的双脚来到玛尔定的房间,由于痛苦难忍的风湿,他一只手的手指向上卷曲着。
“玛尔定”他请求道,“你看我的样子,不能工作了。这里就没有治愈我的办法吗?”
“大爷,这不要紧。”玛尔定同情地笑道。
“我几乎不可以移动,你怎能说这不要紧呢?”黑人抱怨道,尝试着移动他那几乎麻痹了的手指。
“我的意思是…”玛尔定回答道。“那很容易治愈。过来,让我看看你的手臂。”
玛尔定很快地握住他的手,在患病的手指上用唾液画了个十字。
“你看,这多简单。没事了。”
“你是在捉弄我,还是怎么着?”生气的鞋匠斥责道。“你就这样照顾病人吗?我将汇报给院长。”
“大爷,别生气。我没有嘲弄您的意思。你原打算我做什么呢?”
“我原以为你会为在上面涂些药。”
“好,现在就做。”
玛尔定开始在屋里转来转去,好像在准备好多东西。最后,他拿着一些绷带来到鞋匠前。
“来,把你手臂伸出来。”
他小心包扎了那手臂,不停地向鞋匠微笑,并安慰他。
“老人家,没事了。这治愈百分之百管用。明天,你就会痊愈,而且能工作。”
老人稍微有一点保障地离开了。那天晚上他睡得很好,第二天早晨,他注意到不但疼痛没有了,而且可以移动他的手指和胳膊,浑身颇有返老还童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在他房间外轻快地散步时他自己琢磨着,“玛尔定用的那有特殊效果的油膏是什么做的呢?”出于好奇,他揭开了病处的绷带,发现沾在上面的是一块旧鞋的鞋底。
另一个病例。
一天,当玛尔定穿过利马城圣拉扎路广场时,听到一个妇女的尖叫和呜咽,声音来附近住户。景象令人可怜心痛。
一个母亲在腿上抱着一个五岁的孩子,哭啼着向一伙正在含泪聆听的妇女诉说刚才发生的事:这个母亲和她的小男孩刚才在阳台上,孩子离开了母亲的照顾,自己爬上栏杆失去平衡,掉到院子里,两腿好几处骨折。
“你们看看。”痛苦的母亲指着小孩的腿哭着说,那腿没一点生气地摇摆着,好像棉布做的一样。
进来之后,玛尔定知道了发生的一切。“妇人,请不要痛哭。”他说着走过来,抚摸着小孩子的腿。“这不要紧。允许受伤的天主,也将给子治愈。”
有了一点希望,这母亲请求道:“玛尔定,请帮我治愈他——你可以向天主请求到很多。”
这个辅理修士摸了一会儿折断的小腿。小孩疼得直叫。
“不要紧,”玛尔定边笑着,边抚摸着孩子说:“明天你就可以玩耍了。”
然后转过去对那妇女说:“给我拿一些温酒和两条绷带。”
用酒洗了小腿之后,他小心地用绷带把它们扎好。
“妇人,不用再哭了。”他离开时告诉那母亲,“感谢天主吧,因为明天你的孩子就痊愈了。”
真是神奇的治愈!第二天孩子在居民区又能跑又能跳,好象根本没有被摔到那件事。
第三个病例——更为神奇,因为被治愈的人是一位大夫。
维拉略亚大夫是玛尔定的好朋友,他病得很是严重。利马所有的大夫都拜访过他,也彼此商议了很多次,诊断结果是严酷的:靠人已无能为力,大夫的时曰也不多了。
像耶稣对他的朋友拉匝禄那样,玛尔定故意延迟了自己的拜访。最后他赶到时,满屋子人都在悲恸。但他却面带微笑进去了。他走到病床前,握着病人的手,开玩笑说:
“这是怎样的大夫呢,自己都不能治愈自己?大夫,要有希望,因为你不会因此病而死。”
然后转向大夫的妻子,她正在床脚好不伤心地哭着,不愿接受安慰,玛尔定说:
“大夫遭受的病痛只是饥饿而已。给他弄一些杏仁汁。”
当大夫的妻子端来一杯杏仁汁后,玛尔定接过来,舀了一勺,放在了病人前,高兴地说:
“朋友,我们生来注定了死亡,但事实是,那不再吃东西的人会死掉。你看我还吃呢。”
他吞下了那勺杏仁汁。然后,他小心地抬起病人的头,让他喝下所有的杏仁汁。
离开前,他再次握住病人的手,沈思了片刻之后宣布:
“让我想想,今天是星期六,如果天主愿意的话,星期一你会到会院拜访我。”
在星期一,正好是约会的时间,完全痊愈的维拉略亚大夫去了会院回访了他圣善的朋友玛尔定。
难道我们需要叙述更多的例子吗?在谦逊的混血修士伟大的一生中有成百上千这样的例子。因为对赐人健康的天主,赐人恢复健康的药物又算得什么?
这不是关于魔术骗局,也不是关于在天主超然能力的干预下所行的惊人的神迹,而是关于玛尔定如何因伟大的爱德所行的奇迹。
这一次受益者是囚犯。利马是一座发达的城市,自然地这里有许多罪犯:其中有士兵、投机者、乞丐、印度骚乱者、反对西班牙新长官的人,和黑人……。
但三百前的监狱和今日的大不相同。这些建筑都有厚厚的墙,既不透阳光也不通空气;往往十几个囚犯一起被关在在一个潮湿,狭窄的房间。
另一个是食物问题。那时对待囚犯也不同于今天。那时的
监狱真是受折磨,为他们的罪行作弥补的地方。
很自然,他们遭受饥饿的痛苦,许多饥饿者。两三个囚犯从装有粗粗的铁条的小窗户伸出手,向过路者求施舍的情形时常发生。
一天早晨,玛尔定在返回会院的路上恰巧走过一座监狱。那时他已经六十岁了,走路很慢很费力,因他秘密的爱德善行而劳累,说是秘密,因为他爱德善行的受惠者的情况也是保密的。这些善行使他的口袋一无所有。
这时,他正看到几双犯人求助的手:
“玛尔定,可怜可怜我们这些不幸者。”
由于帮助了他们很多次,他知道他们。疲倦的辅理修士停下来,无限的同情看了他们一会儿。然后小心地搜索自己的口袋,希望万一有一个硬币留下来。什么也没有。他的口袋空空如也。
“弟兄们,很抱歉。”他道歉说,“我什么也没有了。”
“修士,哪怕只给我们一片面包。”
玛尔定再一次浑身上下搜索:他的旧外套,干净但有很多补丁的会衣,还有他那几乎不起什么作用的已穿破的鞋…突然,他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弟兄们,等一会儿。”他说道。“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想起了他的帽子。也许他可以从帽子里找到一些东西。
他知道在同一街道上有一个抵押店,他自己的许多衣服都在那里走到终点。
与抵押店老板的谈话很简短:
“这顶帽子你给我多少钱?”
老人接过帽子,转着好好地检查了一番说:
“这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没有衬里,退了色且很旧了。我最多只能出两个硬币,那已经是我的仁慈了。如果你同意……”
“给我两个硬币。”
从那里去了面包店。两个硬币的面包不是太多,但足以减轻一些犯人的饥饿。那就是那破帽子的所有价值。
求援的手仍然身在监狱的窗户外。玛尔定把刚买的面包放在不同的手里。
“弟兄,拿去吃吧。”他说着。“我已尽力而为了。等着下一次吧。
其中一个犯人注意到玛尔定光着头,在他黑黑的脸上,灰白的发圈显得更加粗糙了。
“玛尔定,你把帽子放到哪里了?”那个犯人问道。
他诙谐地回避了这个问题:“哪有什么要紧?让穷人得到服侍。”
他用欢乐的“再见,希望你喜爱这面包,下次再见。”与他们告别了。
玛尔定的爱德是这样的:伟大且实在。他很合理地在利马城被称为“穷人的父亲”。无论何时他没有东西可施舍了,便行一个奇迹,对他来说,那好象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
利马的圣道明会院就像医院一样。渐渐地,玛尔定用他在街道上遇到的病人和无家可归的人填满了会院的医务室和空闲的房间。他不忍心见别人受痛苦。
有些会士不赞成他的做法,他们把这做法叫做“轻率的慈善”。他们的抱怨传到省会长那里,会长禁止玛尔定再把任何其他的病人带到会院。
但是一天下午,玛尔定在街上遇到一个贫穷的老人,穿着破旧的衣服,浑身是流脓的伤口。片刻也没有犹豫,玛尔定就把老人背在肩上。因为没有其它地方可以安置老人,玛尔定就把他安置在自己房间。
为了不被看见,他就走了后门。但有人发现了,就随着他到了房间。这个人是另一个辅理修士,他也不赞成玛尔定的所作所为。正好在玛尔定将老人放在自己床上的时刻,这个修士进了房间。
“修士,你不知道这些床单和毯子要因那脓疮而作废吗?”这个修士反对道。
“修士,这些污点可以用水和肥皂洗掉。”玛尔定谦逊地回答,“但不照顾这贫苦老人的残忍,即便用眼泪也不会除去。”
“但是你应该知道。”那修士坚持辩护。“会长已禁止你再带进更多的病人。”
玛尔定瞪着眼看着他;严厉地回答道:
“修士,与其你对会院干净的关心,我更愿看到你对这不幸人的同情。”
这样严厉的警告,那个会士是不会谦逊接受的。相反,他转过身,直接去了省会长的房间,在那里控告玛尔定不听命。
那天晚上,谦逊和满怀爱心的辅理修士,在众人面前受到长上的谴责和惩罚:即纠正不听命的鞭笞。
他服从惩罚一一但不接受被“纠正”。
几天之后,他在会院的走廊听到一个尖利刺耳的哭声从附近的小巷传来。有人遇到危险了。他立刻跑出去,看到一个刚被刀扎的印第安人。由于他身侧冒血的伤口,生命正从他身上溜走。
玛尔定没有停下来思考后果。他脱下外氅,裹起受伤的人,将他搬到自己的屋里,然后迅速包扎伤口。
他的作为再一次被报到长上那里。三四天过去了,长上没有什么反应。同时,受伤的人由于玛尔定的照顾也痊愈了,现在回到街上,对所发生的一切也没有什么了解。
玛尔定知道自己再一次违命,自己好象是省会长脸上厌恶的阴影。但玛尔定有驱除长上不高兴的方法。玛尔定知道会长特别喜欢木薯;因而一天下午,玛尔定准备了一碗香喷喷的木薯端到省会长的房间。
“给您这个。”玛尔定说着,以和蔼的姿势并面带微笑献上了佳肴,“请不要再为这个混血狗生气。”
“我不因为罪人生气,而是因为罪恶。”院长神父皱着眉回答,“我命令您不可以再往会院带任何病人,然而你没有遵命。请向你得罪的天主请求宽恕吧。”
“神父,我没有犯罪。”
“什么?”会长愤怒地跳起来。“你敢否认你的罪恶吗?难道我没有命令你不要再带进来任何病人吗?”
“神父,您确实下过令,但我知道爱德不受界限。”
玛尔定谦虚温柔,眼睛看着地板说的这些话,具有消除和驱散省会长愤怒的威力。玛尔定是对的。爱德超越一切命令和规则之上,因为它来自天主。省会长神父,身为神学教授,只能承认这个平凡的辅理修士给他上了有益的一课。他再一次认识到,这个辅理修士为一种超然的知识所引导,那只能是来自天主。
他拥抱了玛尔定,说道:
“玛尔定,你做得好;你崇高的爱德不应该顾及任何命令。所以从现在起,你有自由带进任何你想带进会院进行治疗的病人。不但你自己一人要照顾他们,我们都要为了那美丽的爱德规则而帮助你。”
玛尔定笑着离开了房间,感到很足满意,因为他不但可以在会院照顾遭殃的人,而且再也没有人反对和批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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