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法多认识一点那永远说不清者，是一辈子的功课。每迈前一小步，都是极宝贵的宝贝，都带给内心一股长途旅行的愉悦之感。接近天主，进而深入圣三的奥秘，是信徒的一项最光荣的冒险。

    以数学的比例来说，是能有清楚的概念的。圣神之于耶稣，即耶稣之于天父。圣神由耶稣所遣，耶稣由父所遣；圣神为耶稣作证，耶稣为父作证；圣神光荣耶稣，耶稣光荣父。耶稣以父之名发言，圣神以耶稣之名，向门徒说明并解释耶稣的话。这样的对比在《福音》中比比皆是。读到有关耶稣在行动、言辞中流露父，相对地也能找到圣神在言语、行动和使命中，流露耶稣。天主的神性，就是这样持续不辍地存在于人间、存在于大地，而圣三也是就这样籍着行动和经验，确立他的定义，并经由形象和位格，作逐步的展现，使他所创造的人认识他、敬爱他。

    父有意与人亲近，便派遣他的子。耶稣是在人间行走的父，[斐理伯，谁看到了我，就是看到了父。] 耶稣势必离去，于是派遣圣神代替自己，天长地久于人类共处。不论谁感觉到、听到，看到并追随圣神，也就是感觉到、听到、看到、且追随耶稣。今日人类对圣神的实在感，应该就是当年门徒对耶稣的实在感。我们走向耶稣之道是圣神，而耶稣则是走向父之道路。我们的身心灵领受了圣神的照明和力量，使我们走向耶稣，耶稣再引我们到达父。圣神所扮演的角色，便是为今日的人，将耶稣其人及其言真实化，［他要使你们想起我所说的一切。］既然耶稣的所言所行都是在代表父，那么我们经由圣神到耶稣之路，最终的归向就是父。

    三位与致一是我们信仰的基地。读福音，默想它、在感恩祭中分享它，诵念耶稣的名号等，种种基督徒的行为，都是因为圣神在才得以做到的。我们与圣神相交通，并不是什么奢侈、额外之举，或选择性的事；与圣神交通是天上人间长相聊的一条独一无二之道。耶稣曾对他身边的人说：“除了经过我，谁也不能到父那里去。”同样，圣神要对我们说：“除非经过我，谁也到不了耶稣那里。”我们要活福音生活，全靠圣神。圣神使圣母生出耶稣，同样，他也使我们在生活中，一点一滴的生出耶稣。信仰生活中的功课就是日新又新地认识耶稣、感到他的在、遵从他的话、回应他的爱。我们的这种种努力，便是圣神的工作，他在我们心灵深处，温和而深切地推动着我们。我们阅读或倾听耶稣之言时，圣神在我们心中启发他的含义；领圣体时，圣神使饼酒化为我们生活中的力量。天主是籍着圣神到人间来，而我们则经由圣神进入生命之奥秘、生命之许诺。

    我们活在圣神的时代，我们是五旬节的教会。圣神的出席，他的恩宠、他的生命，促使我们感受到在我们内的天主生命。耶稣的门徒和马而大姊妹等，从耶稣身上认出他是那位引领他们的祖先，走过沙漠的神明。神明不仅以血肉之身，走过田野、穿过城镇；他也深入我们的心灵，照明我们的心智，激励我们的心欢悦自在。这也就是圣三的持续性的行动。现在是世界的第三时代，创造、降凡、圣神将领，第三时代别归属天主的第三位。父在创造中、子在救援中自现，现在则是圣神在世上章显神明。旧的礼仪年秩序中，过了降临期、圣诞期、复活期和升天节之后，剩下的日子统称降临期，如此的名称不是没有原因的。我们就是在这样的历史阶段，在圣神的保护下生活，直至时间的尽头。走进这既属时间又是永恒的澳籍，就是走进圣三生命，享受在人间所能触及的真相，也是与预赏最后启示时的不变召唤。

    耶稣以恶园户的比喻，指责不接受主人之子者。拒绝儿子等于拒绝父，同理拒绝圣神等于拒绝子，相联地也拒绝了父。因此耶稣才厉害指控［亵渎圣神］之罪，拒绝了人心深处的天主，同时也将自己与天主在世上的所作所为隔离了。如果说我们并未公然拒绝，但轻率忽视，漫步经心等欲是难免之过。［他来到自己的领域，自己的人却没有接受他。］这话同样可用在圣神身上，世人都没有注意到他。我们对圣神所知何其有限，要谈谈他多么的不容易！和他联络一下是多么的不平常！我们充满俗气，非靠声色难以交通联络。其实，真正的交通联络时超越声色面貌的，是不受限于任何规条范围，直接由心传心的。在认知和生活中，我们都需要圣神带我们进入天主之深处。耶稣带着他的复活之身，还必须说：［别拉住我！］。他要进入另一个新的副员，得以更微妙更亲切的方式出席，更看不见但却更接近。［如果我不去，圣神就不回来。］所以，若不超越所熟悉的声音和面貌，若不超越所习惯的姿势和表达，而进入一些新的视、听、感觉等，那么我们便无法发现那难以想象的领域；但该领域却一直在等着我们。

    耶稣的门徒之一，在师徒惜别之际会要求：［主，把父显示给我们，我们就心满意足了。］我们在信仰旅程中的心愿则是：［圣神，把耶稣显示给我们，我们就心满意足了。］但，我们所得的回答却是相同的。［难看见我，就是看见父。］任何人感受到圣神，活在圣神内，就是感受到耶稣，或在耶稣内。［看到的是三，朝拜的则是一。］我们感受到圣神，从他而到达子与父。不断地觉察圣神在人心灵深处的作为，是触碰天主奥秘的最佳途径。

    圣经上称圣神为［耶稣之神］（宗十六７，斐一１９，若十五、十六），耶稣离世时，门徒并未成为孤儿，就是因为他的神仍与他们同在。换句话说，耶稣在他的神内，与人相偕直至时间的尽头。耶稣是走向父的道路，圣神则是我们每日的、恒常的道路，以走向耶稣。圣神在我们生活中无可取代的重要性，就是在此。

    如果说《福音》是耶稣的传记，那么圣神的传记则是整部圣经，创世纪中在水面运行是开始，默世录最后圣神与新娘一起邀约，［你来吧］为结束。圣经出自圣神的默感，其中每一字句都有他的气息。每一份写作都是一份自传，这话的确说得有理。作者在他的写作中描绘自己，即使没有直接的叙述，在谈论别人时，就是间接地在述说自己。他流露了自己的偏好、喜欢、原则等；他在刻画每一角色和谈论各种状况中，留下了不少的痕迹。把这些痕迹加以收集整理，便能推敲出作者的性格。当然不是确确实实的生平事略，但我们必可看出他的嗜好、偏向；他的感情和恐惧；他的价值和希望等，而这种种塑造出一个人的性格。圣神便是从他所默感的神圣著作中，描绘了自画像。

    旧约中处处自然地流露“神”一词，那时尚未有“圣神”的问题，圣三的启示始自耶稣。但在新约中，要区别究竟是“圣神”或统称之“神”，似乎多属释经学的游戏。不论作何选择，总之在每一具体事件中，提及的是神或圣神，我们都能直接或间接、清楚或隐含地，对天主之神在人类历史中的具现，又有了新的一瞥。正因圣神引我们进入天主的深奥（格前二10），所以他的出现是温和、平顺；是带上面纱或密码；是云彩、是闪光。破这些迷题的关键词就是“神”，他几乎隐身在圣经的每一页，向其中的“神”字敞开心扉，每次均任其呈现它的含义；这样做便是在增进我们人生旅途上的知识与爱。

    “上主的神在水面上运行”，“派遣你的神，一切就被形成”，“上主之神造成了诸天”，“上主之神充满了大地”。创造是力量、爱、艺术；力量、艺术和爱则是圣神的居所。

    他安排节期，混合颜色，绿色的草原、蓝色的天空、白色的雪、黄色的土。他以超人的想象力，设计了大小各类的动物。科学家至今仍在原野和森林，分辨花卉和昆虫，不停地有新的发现，花瓣上和羽翼见总带有创造之神的印记。科学家们正努力探求宇宙是否有边界，而创造之神却在他所布置的星球花园里，与人玩躲猫猫的游戏。圣神基本上就是创造者，这一点是不可忘记的。因此凡是圣神所为者，必定带有最高艺术者所别具的独特、想象和优雅。我们最常用的圣神短诵是：“恳求造物圣神降临！”

    “上主的神临于我”，依撒意亚就此成了先知。圣神变成了以色列子民中的声音和姿态，引导组合一个民族，日后成为教会。预言就是天主以异于人的观点来看事情，希望有更高的视野。天主的子民需要解释、需要方向、目标和途径。圣神是籍着先知而发言者，发出我们都能明白的话，展开很少人猜测得到的视野。“心灵之光”是礼仪祈祷中的圣神称谓，任何人间行动都需要照明，也就都在圣神的眼界之下。每一个时代，需要它的先知指出道路，振奋人心。籍着先知而发言的圣神，持续地给那些有心要听他的声音的人说话。

    “上主的神突然降在三松身上，他当时赤手空拳，竟将狮子撕裂，好像撕裂小山羊。”大能之神籍赤手空拳者与大自然的力量相抗，他的能力足以除去阻碍，保护生命。人一旦认清前行之路，便需要身体和心灵的力量，贯彻至终地走下去。圣神既给予照明，也给予实践的能力。以色列子民就是信任天主的安排，信任常随从左右的圣神，才胜过敌人的。圣神是上主的力量，在人心中，也在历史中，履行惊人的事迹。圣神即上主能力的运作。

    历史因此成了就恩。“圣神将临与你”，天使对一名少女所说的话，开启了一个全新的美景。圣神又一次降来，他要以父和子之名，践行伟大中的伟大工程。天使可以平安地返回天乡，而大地也可安享新时代的平和，因为圣神已经到来。秘密仍深藏贞女的心中，但有一天普世众人都将知晓。

    “上主之神临于我，并为我傅油。”耶稣引用了依撒意亚的话，而进入圣神之传承。耶稣宣报天国，向怀疑者提出挑战，不畏惧同胞的敌视，而公开地宣讲证道，行奇迹，最终接受死亡；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圣神的能力外溢。耶稣的行动全部充满圣神，他的最高牺牲更是圣神全程陪伴而献上的：“他籍着用生的神，把自己毫无瑕疵的奉献于天主。”（希九14）。

    耶稣的复活同样是圣神的工程，当他进入世界时，圣神给了他一个身体，如今又让此身体重获生命，充满容光。“按至圣的神性，由于他从死者中复活，被立为具有大能的天主之子。”（罗一4）

    好一部圣神文选，其中每一文句提示一个新的层面；每一指示，展现天主常留其子民间的整个故事。伯多禄在风与火的标记中领受圣神后，第一篇宣道就扼要说出他的耶稣经验，以及就恩历史：“这位耶稣，天主使他复活了，我们都是他的见证人。他被举扬到天主的右边，由父领受了所恩许的圣神，你们今天所见所闻的，就是他所倾注的圣神。”圣神照顾新生的教会，指引、光照，给予生命力。按保禄的说法是：“一个身体、一个圣神”在耶稣内组合成一体。若要认清天主子民的整个生活，或是每一信徒的个人生活，之需注意天主子民或个人，每时每刻与圣神的关系就可以了。因为圣神就是我们与天主的接触，他的出席是我们的生活，他的行动是我们的历史。

    “有耳的，来听听圣神对教会所说的话！”

    文字、符号所穷于表达的，就要靠形象了。圣神闪避任何精选的定义，但却非常喜欢进入想象、诗词、暗喻和想象。使《圣经》成形的真诚而具创造性的头脑，也因此得到解放；对于最积极却又最隐晦的那一位所留下的神学空白，写作者便以形容词和赞赏之词来填空。

    鸽子，应是一种赞赏，一种诗意和想象力的赞赏。某些数学家用尽他们的聪明，要推敲出神圣选择白鸽为其自我形象的理由，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一回，他们走错路了，这不是神学问题，是属于诗的意境；两者间是没得好争吵的。“起来，我的爱卿，快来，我的佳丽，我那在岩石缝中，在悬崖隐处的鸽子，情让我看到你的面貌，听到你的声音，因为你的声音柔和可爱，你的面貌美丽动人。”（歌二13-14）。整部《雅歌》是首爱情诗，爱靠暗喻而愈显兴旺。鸽子自此随即变成纯洁、温和、朴素，很容易亲近，毫不吓人也不伤人。这些特征用在圣神身上极为自然，所构成的形象促使人去接近。

    鸽子一旦形成了圣神的象征，两者间的关系一旦被认定，有趣的事就发生了。我们在鸽子身上，投射圣神的特性和德行，以最了不得的天庭色盘来美化它原有的白色。鸽子帮助我们认清圣神，如今圣神又以祂的光圈来修饰鸽子。我们便将鸽子理想化，以特殊的尊敬来对待它。有些动物真是天生幸运！

    洪水末期出现了鸽子，乌鸦就没那么幸运。诺厄放出鸽子第一次飞出去没找到落脚之地，便飞了回来；七天之后又去一次，回来时衔着橄榄枝，表示大地可以居住了；又过了七天，鸽子一去不复返。衔回绿色树枝的忠诚，找到新生地而不回方舟的自由，这种明智行为很适合鸽子所象征的圣神。圣神自知到来和离去的时候。这是待人接物中很重要的一点。

    鸽子和橄榄树枝，从此成为和平的符号。天地间另有虹霓为讯号，表示地上不再有水灾，人们的生活可以安定，寒暑昼夜将循环不息。上主与厄诺所订定的盟约，比与亚巴朗所订的约更广泛深远。与亚巴朗所订定的是一个民族生活其间。这一切在鸽子的形象中，和平的羽翼下。

    谋求民族间的和平之前，我们先得要心中有和平，而这一层是有待于圣神的。方舟所象征的人类，在鸽子未证实大地已安全之前，无法离开方舟。我们要获得任何一种伦理上的、概念上的、身体或心理上的解脱，都必须来自圣神。鸽子起飞了，我们就可以开门了。“上主之神在哪里，哪里就有自由。”保禄已自己的和对别人的经验积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饱学的经师们，从“上主的神在水面上运行”这么一句创造之描述的话里，看到了鸽子。虽然文词上没有直接提及鸽子，但运行二字说明了有个隐含的形象。因此，经师们便将创造之初在水上运行的，和洪水后飞翔的，联想在一起。一场既是惩罚却又是宽恕和恩宠的洪水，也是一个新的创造，新的开始。我们历史中的任何重要时刻，圣神都会在，以强化我们的信仰。

    按照肋末纪所载，贫穷妇女生产后行取洁礼，不能备办一只羔羊，便应献上“一对斑鸠和两只雏鸽。”圣母当时就是这样做的。如此的礼规，使鸽子变成穷苦人的朋友，也是洁净的象征、祭祀的祭品。圣神是“穷人之父”。赤裸裸的需要、单纯、愿意接受等穷人的特征，正是邀请圣神出席且久留的条件。穷人感到饥饿；饥饿是内心愿望的物质性表达。贫穷是种空虚，要求天主给予物质的需要以及灵性的出席。

    鸽子纯净，因为一身羽毛洁白，性情单纯。圣神喜爱真诚的心意，纯洁的心灵。现代生活使人复杂化，敏感而不信任。人变得不轻易表达心意，不作直接的答话，遮掩、说谎。别人莫不透，自己又不致陷入圈套的花言巧语，埋没了福音中的“是”和“非”。朴实是圣神的属性，藉此再一次将人从虚伪和诡辩中拯救出来，是令人欣慰的事。

    鸽子是祭品。人以它做赎罪补过的牺牲品，它不了解但却承担了。希望自己的死能为人开出一条路，找到最终的就恩。难怪耶稣在约旦河受洗，开始以痛苦与人相交通，为人换取天主子女的身分时，圣神以鸽子形象降下。若翰看到了，也为此作证。

    另外还有一只鸽子，是我在圣母升天节，拜访莫斯科附近的一座修道院时见到的……满布圣像的庄园内，有一间特殊的小堂，我从它彩色玻璃窗的微光中，目睹了曾经阅读过的景象，从圆顶天花板直直垂悬下一只飞翔的银质鸽子，其位置正对圣洗池之上。鸽子躯体的侧边，据我猜测，必有一小门可通入中空的内部。这只鸽子是东正教信徒的圣龛，里面供奉圣体以备临终病人之用。圣神在圣洗与圣体之间！圣神在玛利亚胎中形成天主的身体，如今这只鸽子日夜护守着这神圣之躯，随时供给要走入用生之旅的人食用。在此之下有水泉，象征创造与救援之水，圣神运行其间。藉着信仰河艺术，原始的创造在这陌生之地映照呈现。

    圣神常在、常运作。

    圣神是“至高者的恩赐”。他的本质就是成为天主给人的恩惠、礼物、圣宠。或者更该说他就是天主，在圆满而超越的生命和幸福中，变作礼物和恩宠送给人。雅各伯曾说：“一切恩赐从上而来。”圣神来自高天，由父而来到地上，栖宿耶稣身上，从耶稣身上而流向我们，让我们虽仍在地上却心怀天上。雨和雪、风和雷、天使之翼和先知之言，所以为大地带来祝福，振奋人心的种种，都是从上而来的恩赐。如果我们懂得从日常事件辨认天主隐而不显的作为，那么，最后的结论便是一切种种来自圣神。

    “若是你知道天主的恩赐……”耶稣曾以怀乡之情，对井边的妇女说出这句话。如果我们能以信德的眼光，从每日生活、每日遭遇、每日所接触的人和事中，看到圣神在运行；那么，在重复接受来自天上的撞击下，我们的生活必定有所改变。清晨迎面而来的曙光、一句亲切友善的话、一样可口的食物、饮料；或是听到一则笑话、有趣的事、一首诗、一首歌；或是内心片刻的宁静、祷告、突然间有种天下一家的感觉；或是做了个梦、写封信、接通电话等等，这全都是恩赐，认清那就是圣神，一点一滴地到来，为的是准备我们接受那最终的恩赐，永恒之爱……。息哈儿的井水真是有福，激起人的口渴，又为人解渴；在撒玛黎雅的期待之土上，我们展望一个新的临在。

    今日消费社会中的例行商业行为，已低贬了自由赠与的高尚经验。节日是既定的，机会也是安排好的，贡献也是预期的。赠与已经失去了他的高贵性，已沦为大众竞争下的市场货品。赠与已经丧失了它的自发性、它的优雅和惊奇；它已失去了原有的自由和无偿之爱。今日的赠与只是在特定的时日，走向千篇一律的橱窗，并衡量了价值而加以选择。我要赠送的礼物，很可能和我收受的礼物，是相同的包装纸。看起来都很漂亮很够水平，但是我们的生命尊严失落了。因为爱和自由的水平降低了，对于提升生活意义的日常机遇，也看不清了。我们不再懂得什么是赠与，什么是礼物；如此，我们又怎能懂得圣神，怎能懂得它却是最佳礼物，最佳赠与呢？如果我们不知麦穗和葡萄为何物，犹如和去了解圣体为何？如果我们不再知道筵席为何？喝喜酒是怎么一回事，那又如何去想象天堂呢？失落信仰是因为失落了生活。内心的天主经验黯淡了，是因为今日的大量生产和消费的社会，削弱了受造界的光辉。我们失落文化、失落品味、失落精粹，结果也就失落品尝圣神的能力。超级市场的攻势，使我们的生活质量衰退。衰弱的生活导致衰弱的灵性。要寻回圣神，必须先寻回生活。

    保禄的一个重要理念是，恩赐是为了服务。恩赐不是为获得私人利益的私人财产，而是一些特有的能力，足以为团体提供更佳服务。能力的加强，同时也提升人的内在力量，可以洞悉并接纳圣神。圣神先拥有人，然后由此人而触及他人。但这股内在力的增长，却是在以所得的能力帮助别人中，逐步进行的。要欣然与人共享自己所接受的，不再用手帕包裹金币，而后埋入地下；又有的本金，要加以投资，领受的恩赐要加以利用。如果我多了解了一点天主在人间的作为，要能传送给其它的人，才是有意义的。如果我感到快乐，应该感染别人；如果我满怀热忱，但要能鼓励别人，才是有意义的。在分享中，恩赐增多繁衍。圣神来到我内目的是服务。

    如果我要能够从日常事件中，看到天主的恩赐，我必须先学习视一切事件为恩赐，并以服务大众的心态使我的每一行动，充满生机。一句鼓励人的话、一个招呼、倾听别人的谈话、安抚别人的哀伤、负起自己的责任等，这全都是服务，也全都是圣神。有计划地帮助别人，当然是服务，但我要在举手投足间、在思想设计时，都感觉到是一种服务才对。每一句话都是一个帮助，每一微笑点头都是支持。圣神在我内，我所作所言便是接受恩赐提供服务。

    “付出自己”可说是宗教本质上的最佳定义，也是人的最高期望、最纯正的道德，甚至是天主的最佳定义，这也是最不容易做到的一件事，所以天主才自己来现身说法，教给我们如何付出自己而找到自己；如何为众人活而拥有自己，如何死而后得生。天主自身就是给与，就是付出。在其永恒得奥妙中，相互给与，父给子圆满得存有，子给父亲子的相融，两位共给圣神；圣神又将他们系而为一。在圆满的生命中，三位各自相对，各自付出。

    如此了不起的相互给与，籍着我们所称谓的“圣宠”，传给我了我们。天主在我们内成为“给与”，提升我们度圣三式的生活，他们彼此在对方内，也为对方而生活。有人为耶稣下过定义，说他是“为别人之人”，我们可以说圣神是“为别人之神”。“至高者的恩赐“将自己给我们，使我们成为众人的礼物。

    保禄争论说：“你们所有的，不全都是领受的吗？”意识到这一点，我们便愿意自成礼物，承先启后地惠及他人，拥抱世界。耶稣曾说过：“他要教训你们一切。”但愿这位大师所教导的，都能变成我们的实际生活。

    由叶瑟的树干将生出一个嫩枝，由它的根上将发出一个幼芽。上主的神，智慧和过敏的神吵见和刚毅的神，明达和敬畏的神将住在他内。他将以敬畏上主为快慰。（依十一1-3）

    圣神的追随者最珍爱的就是这段话。在明达之后，以孝爱取代敬畏，如此便构成圣神留住我们内的七恩。这七恩既是他的在，也是他的行动。我们已知道圣神基本上就是礼物，如今他在人的有限视野前，以七道灵性的彩虹展现这个事实。从认识信仰之初，我们便记熟了所谓的圣神七恩——智慧、聪明、超见、刚毅、明达、孝爱和敬畏。在这些简单的辞藻里，含有多么丰富的意义和希望。旧约时期，圣神的恩赐就已经是人们所企盼的，在我们这个蒙受就恩的时世代，圣神更是大放异彩。

    七是个圣经数字，表示丰富圆满。学者专家们有的就跟着七恩玩七字游戏。七件圣事、七德（信望爱加四枢德）、临终七言、真福七端（学者们认为第八端实只是综合之言）。很有心的探讨，最少表明他们让圣神的行动有其重要性。但是有一点被这些学者们遗漏了；而这一点是一个基本概念，藉此足以认清圣神之恩在人内心运作的方式。简单地说就是“神恩使人容易实行美德”，也就是说神恩使我们很容易，甚至是很自然地，对生活状况作应有的会应；它使我们毫不勉强地折衷意志，而符合圣神的指示；他使我们顺从圣宠的激励。这种温和、容易、自然等都是圣神的触动，是他出席的效果，他行动的结果。既是坚定的也是纤细的；是有效的又是怀有敬意的；是有力的又是柔软的，他表现得既是人得主子又是好友，神恩对我们努力向善的贡献就在此。

    但这并不是说我们追逐是自然流露的，没有压力没有推动的。不，绝不是这样。圣神在内运作，静静地加入我们的努力，指引我们的心愿，陪伴我们的思想。我们行程中的风风雨雨，他都在。他唤醒、他鼓励、他建议、他指明。他全然隐藏他的行动，使我们以为一切都是自发的。事事顺遂时完全不会想到他的帮助。所以，偶尔需要一次神恩的中断，一次短暂的日蚀，一个危机，一次失败，使人冷静而重新找回那被遗忘的出席者。原有的神恩和力量恢复时，唯有圣神才能给与的那股生命喜悦感，也跟着来了。

    圣神提升我们的才能至更高的水平，祂创造了它们，知道它们是怎么一回事。祂知道“塑造我们的那块土”，祂不仅知道我们的脆弱与无能；祂也清楚我们的能力和所能攀登的高度，祂就是为了这一点而降来。揭开面纱，展现景色，让我们远眺，并在祂的陪伴下，迈向我们最高的目标。

    心理学家表示，实际上人只用了百分之十五的天生才能。由经验显示，我们的表现常在实有能力之下，我们的能力都在沿途浪费了，所以到达不了可以到达之处，完成不了所能完成的。撇开心理学和统计数字，在我们内心深处，我们很明白自身是蒙召更上层楼的，但却总是力不从心，总活在实有能力的标准之下。

    圣神来更新大地，当然，祂并不是来翻土松地的，而是来更新人，使人的心田中绽放新的谷物，怀抱更深的爱和更透彻的认知。祂给人理解力以探究生命，认清宇宙，因此人发明了哲学和科学，朝着生命的奥秘，创造的迷题迈进。我们所探得得仍是管中窥豹，但以足够刺激我们愿意再多多了解天主和人，以及整个世界；了解得越多越好。自创造之初便时时出席的圣神，如今加强祂的行动，送出神恩，使旧日的景象，散发祂的新光。智慧、聪明、超见、明达四神恩，燃起人性最深处的能量，使人求知的能力增强。再普世的成熟中、在新理想的获胜中、新梦想的光荣中。已及一些更清楚的综合更深的致一中，我们都看到圣神在人心中的扩展。“祂要使你们想起我对你们所说的一切，”耶稣曾以这么一句话说明圣神。祂的预测之言，在我们的生活中成了实事。

    刚毅也是我们所获得的。我们在经历无数的困难，克服、战胜多数障碍后，仍是活力充沛。当然，我们也有败阵气馁之时，但也正是此时，圣神的力量又再次从我们心中生出，战鼓响起，我们又踏上个人的与社会的生活战场。

    我们也怀着孝爱和敬畏之心。我们会祈祷，明白圣经，努力奉行诫命。全心爱上主及邻人。同样的，我们也是力不从心，冷淡而半途中止。期待变成例行公式，诫命成了负担。我们虽仍履行职责，但却少了一些热忱。卡在这里时，又得由圣神来刻意造访，点燃我们的信仰之光，炽热我们的祈祷，对天主是相见甚欢，对人事也自然热中。种种内心的顺服，显示圣神确在。提升人的才能去认识、去爱，增强人走得更远、看的更清的力量，而且让人在这些事情上表现得很自然。这都是神恩的实际效果。

    神恩共七样，因为按先知和神秘之说，这个数字包含一切，正如圣神荫庇一切人间事。若说七是刻意订定的数字，目的绝不在标榜抗衡，而是指出圣神在同等平行的行动中，开展人类的全部潜能。

    圣神之恩被宣称是默西亚的特权。他聚合了撒罗满（所罗门）的智慧、聪敏；达味王的刚毅和谨慎；先知及祖先们的明达与敬畏之情。叶瑟的嫩枝生出圆满的神恩，传统的圣经诠释，将此祝福推展至每一世代，成为人人能拥有的默西亚恩宠。旧约渗入了新约，以色列的历史浓缩到我的传记中，默西亚具现于我的脆弱之身。

    我也成了叶瑟的嫩枝，降在耶稣身上，使他成为救世主的圣神，叶降到我身上。圣经中的这段话给人好大的安慰，原因就在此。它包含了全人类的蒙救计划，和我个人的基督徒希望。

    依撒意亚的这段话，本身就是受神圣启发的。也就是说，圣神在此以自传式的方式，准备自己的来临，陈述自己的心愿和计划。祂的神恩式他的计划的标题、祂的历史的章节，祂行动的步骤。祂刻意选择它们来说明他的出席，并建立祂的形象。它们是祂独特的创作。对每一神恩细心玩味，是很值得去做的事。

    “智能”一词遍布旧约，其中有一部书还是以这两个字为其名称的。每首圣咏、每段预言，总之整部经典处处洋溢智慧之者，极尊敬地表明天上智慧在人间的展现。“与世人共处”是智慧所喜欢的；而我们所喜欢的同样是能与智慧共处，能充满那给与我们生命意义、价值、西了的智能，使我们能细心品味一切的智慧。

    “品味”是一关键词。指的是一种身心灵一起品之的内在品味，深深感受到一种超凡的感觉，对一切美好十五有种沉静的的喜悦感。品味的意义似乎已沦为指人工调味，和感观的满足；似乎不敢涉及灵性幅员，用在神圣的事上。其实品含有甄品、区划的意思，人要能品出美好、高贵、优雅，进而品尝天主的无上美妙。

    品字的拉丁文是Sapere, 由于词字衍生另一个字Sapientia, 亦即智慧一词。所以智能的含义是品味多余知识，欣赏多于思考。圣依纳爵也表示，神操的目的是教导人“内心能品味并欣赏天主的事。”圣咏也说：“义人的口将默想智慧。”意思是说他将宣称它，回味它，沉思它，使它不仅触及思想和知识面，而是经由口腔进入整个人；在地上不论做的是什么，都带着天上的滋味一起奉献。

    几世纪以来理性主义的夸大，断送了人与自身感观的相处，剥夺了人在观看、倾听和感觉上的乐趣；也令人不能视躯体为整个生命的一部分，是灵魂的伙伴，一起与主同行。我们歌唱了理性的胜利，可惜忽略了感官的丧失，躯体的败北。我们以辨正的方式来回答问题，但是却舍弃了那个最高的论证，纳无需言词无需三段论证的，从灵魂深处升起的一股信念。这股信念从内心深处涌现而告诉我们正确的途径，明确的答案；虽然这些回答是不能以数学方式来求证的。我们的直觉、灵感、天分都到哪里去了？我们的内在品味又跑哪去了？它会为多少圣人智者开放心门，去看我们所看不见的；去享受我们享受不到的。

    一位主教曾表示：“内在的感觉是最佳品味，是明辨一切的钥匙。我们的身体状况很好时，我们的味觉能清楚辨认有益或有损健康的食物，能敏捷选择可口的饮食；同样的，我们的心灵若无所阻碍，既快乐又健康，便能感受到神明的安慰，辨认那错不了的滋味而臻最高的爱的意境。”

    圣神的恩赐使感观生动活泼，使人重看生活的价值。圣神的行动使我们改善日常生活的态度，谋求单纯的休闲娱乐，对于音乐、美术等艺术，知所欣赏。“你们是地上的盐，”你们是使人们所见所行的事物有味道的人。人们只知消费，你却会爱好珍惜；人们囫囵吞枣，你却静静享受；人们马不停蹄，又毫无终向，你却知道休止。这是生活的恩赐，懂得欣赏的人生，欣赏山川景色、花草鸟兽等大自然中的生态；早晨看到希望，傍晚看到成就。天主到他所造的园子乘凉散步时，能以欢愉之情陪伴他。

    生活的艺术，在于能够没有丝毫骗术而享受快乐。有人去音乐厅，用意只在结束时拍手；有人看画目的在挑剔批评，去博物馆走一趟也是为去而去。活着却未能意识到自己所活的。一个机械性的生活，毫无神恩可言。

    在我们这个忙乱的时代，有人吸毒以逃避生活，到幻化中找轻松，结果仍是非常无情地被遣送回现实，怎么逃也逃不掉的现实。吸毒欺凌感官、污染血液、瘫痪脑筋、埋葬身体。药物正好是圣神之恩的相反，我们这个时代若要甩开吸毒之害，唯一的出路便是靠圣神创造性的行动，来重建人高贵的感官作用，人的尊严以及人对生活的品味。

    凡是尝过那“带给上主之城喜乐”的清水的人，对旅途中遇到的浑浊之水，就不会感兴趣。要保持我们身心内外一定的灵修水平，只需品尝过一次那“流自上主宝座和羔羊”的水，就足够了。在这样的一滴水前，所以迷惑人的相全都消失，本相使所有的仿冒品逃之夭夭。所以说圣神之恩是就恩、是默西亚的属性、救世者的特征。神恩不是某特选者的享受，而是人类的基本需求；不是装饰品而是食粮。它拯救、强化、解放，它是恩宠和希望，承诺和预言，气息和生命。

    耶稣“在智慧上”“渐渐增长”，这是非如此不可的事。打从一开始，他就是圣神的手工，至今他已身心发展平衡。他的心神向美妙的世界展现时，自上而来的神恩也就从他身上绽放，最主要的便是智能，它导引其它神恩。他十二岁时的表现，令释经学家头痛，却令爱慕者心醉。别具天赋的少年学子，并非存心向饱读经书的长者挑战，令他们难堪，耶稣完全没有如此不敬的态度，殿宇里的经师一点都不恼怒，而是对他的答对“惊奇不止。”耶稣以审慎之心听、想、问、答，智慧使他的眼睛闪出光辉，使他的声调虔诚，使他不待年少的岁月而提早全心投向天父的事。“来到纳匝肋”多年的隐居，叶瑟的嫩枝得以逐步开花，人类在圣神内的新纪元也由此产生。

    预备期之后便是宣告的时刻，约旦河的水中注入了力量。天开了，有个声音出现了，耶稣明白自己是“爱子”，带着救世的使命与圣神相会，接受默西亚的傅油礼。然后又回到村庄的会堂，众人听他的话，讶异他的智慧。在一个安息日的例行礼仪中，众人变成了他的公开证人。他的智慧究竟从哪里来呢?他是充满圣神者，所以在他的任何言谈和姿势中，都能散发圣神。“领受圣神吧！”“开启他们的明悟叫他们理解经书。”“他们敌不住他的智慧，因为他（斯德望）是藉圣神说话。”这份宝贵的遗产永不会离开处于黑暗中的人类。

    《智慧篇》中有一大段，简直可说是旧约中的新约，是神恩的预言和完成，而赐神恩推动天主在他子民中的行动。我愿引录于此：

    所有或隐或明的事，我都知道，因为教导我的是造万物的技师──智慧。在她内的神，原是聪明的，至圣的，唯一的，多样的，微妙的，敏捷的，精明的，无玷的，率直的，不受损害的，好善的，锐敏的， 无敌的，施惠的，爱人的，稳固的，坚决的，无虑的，无所不能的，无所不察的，又是洞察所有明达、洁净和精微心灵的。她是天主威能的气息，是全能者荣耀的真诚流露；因此，任何污秽都不能浸入她内，她是永远光明的反映，是天主德能的明镜，是天主美善的肖像。她虽是独一的却无所不能，她虽恒存不变，却常使万物更新。她世世代代进入圣善的灵魂，使他们成为天主的朋友和先知，因为天主只爱那与智慧同居共处的人。

    智慧比太阳还美，压倒一切星座；与光明相比，她必占优势，因为光明要让位给黑夜，但邪恶绝不能战胜智慧。她施展威力，从地极直达地极，从容治理万物。

    我爱慕智慧，自幼就寻求她……如果财富是今生所极贪求的对像，有什么比创造一切的智慧更为富足？如果理智指导工作，那么在万有中有谁比智慧更配作技师？若有人爱慕正义，应知道德行是智慧工作的效果，因为她教训人节制、明智、公义和勇敢，在此生没有比这些为人更有益的了。若有人希望有丰富的经验；智慧知道往古，推测未来，通晓深言奥意，会解释谜语，预知异迹和奇事，年代和世纪的结局。 我于是转向上主全心祈求他说：列祖的天主，仁慈的上主，你用你的言语创作了一切，以你的智慧造了人，使他统治你所造的万物，吩咐他以圣德和正义管理世界，以正直的心，施行权力。求你赐给我侍立于你座旁的智慧，不要将我从你仆人中开除； (智七21-30；八1、2、5-8；九1-4)

    玛利亚，上智之座，请为我们转祷。

    耶稣责问门徒：“至今还不认识我吗？”他们实可以响应说：“我们还没有领受圣神！”耶稣给他们讲田野、稻谷、鸟儿、树木、葡萄园、酒席等单纯的比喻，门徒也的确听得津津有味，欲罢不能；但最终还是要说：“请给我们解释那个比喻。”耶稣一次又一次地解释，但仍提醒他们一旦圣神降临，便会启发他们的心智，引领他们走向真理。

    “你还不认识我吗？”主，血肉之躯是无法显示真实的你的！成千上万的人，跟着你从加里肋亚到耶路撒冷，看着你、听着你。他们曾为你的话沉思过片刻，曾经赞赏惊讶过你的言谈和为人，曾从你那儿得到治疗，也享受过饼和鱼……随后又回到原有的生活，似乎并未与你相遇过。听听你的话，看看你的人，并不足以认识你。主，你曾说过“凡不是父所吸引的人，谁也不能到我这里来。”没有人能认识你、明白你的话和你这个人，除非又圣神加以教导。天下人都听到你的名字，听过《福音》之言，也都知道圣诞节是个什么日子；可惜大多数的人对你只做表面接触，引用你的话却不知深入了解；对着你欢呼，却未邀你进入他们的生活。“你们中间站着一位你们所不认识的人。”若翰的这句话，是在你刚出现时说的，经过了二十个世纪，处处可见你的像，人人听得你的名，但这句话至今却同样真实。主，我们仍旧是不认识你，我们祈祷，是一种习惯；呼喊你的名号，却忽视名号之大能。我们是表面的信徒，站在外围的弟子。今日比以往更需要你的神，促使我们认清你的深度，珍惜你的宝藏，且能在爱中触碰到你。

    神恩中的聪敏之恩，就是正确敏锐地认清那最最值得认清者。一名无神论者可以写出一篇有关耶稣及其言行的论文；的确有过这样的事！沦为的内容是足以获取学位的，但却没有丝毫的内在体认，足以激发相信与爱慕。“你还不认识我吗？”主，赐给我们圣神之恩，聪敏之恩，让我们像圣神那样认清你，但愿你能深住在我们心中。

    每天读圣经，历史背景很清楚，大段大段的话能朗朗上口，偶尔也会回味深藏记忆中的某句经句，或咀嚼一些常挂心头、颇有韵律的句子；在休闲阅读时，也常会作些信仰的观照。突然，在这些常态作业中，老而熟悉的经句，灵光乍现般浮起，一道新光出现了，天庭敞开，天主的面貌活跃在他的话语间，真理自现了。这些经句我不是读之再三的吗？既能倒背如流，又曾反覆沉思默想，怎就从未体会其中真谛呢？刹那间，一切如此明朗、单纯、美妙！

    聪敏之恩，是圣神的羽翼，五旬节的回响。学习和默想固然需要，但更需要的是信任之心，让圣神随时给我们一点惊讶。“观看与品味”，如果说智慧之恩的关键词是“品味”，那聪敏之恩的关键词就是“观看”。以天主的眼睛来观看，以他的心智去体认，与圣神一同静观。在别人看来是人为的情况中，看到天主的运作；在历史中看出上主的掌握；在痛苦中看到爱。心地纯洁的人能看到天主，能从上主的所作所为中，看到上主。神恩使人见人所未见者。

    耶稣费心思、费时间，训练门徒迎接圣神，准备他们的心，为聪敏之神铺陈一条路。他喜欢私下里与人长谈，形象受损也在所不惜。“师父，住在那里？”“你们来看看罢!”，两个人那一天就在耶稣那里住下了。私下接触之后，两人宣称：“我们找到了默西亚。”一次难忘的个人的启示经验。

    尼苛德摩在夜色遮掩下造访，措辞谨慎地展开谈话。对话变得颇有哲学味道，人要再生一次啦，风随意吹啦。这位自称为诗的人，被弄糊涂了，“你是以色列的师傅，连这事都不知道吗？”于是，为师的变成了学生，而对谈变成了独白。夜更深时，记事的人已忘了耶稣是有个交谈对象的呀！没有回答，只是深夜孤寂的默想结束了这次的造访。

    撒玛黎雅妇人漫不经心地走着，绝对没有想到会在祖先留下的井旁边碰上个陌生人。她拒绝交谈，你怎么来跟我要水喝？你用什么汲水？你比我们的祖先还伟大吗？但有耐性的老师逐步引进，结果一颗反抗的心，获得一分新的体认。“给我你的水吧！”“我看你是位先知！”“会不会就是默西亚呢？”耶稣自有办法破除障碍和抗拒，也知道如何引领一颗怀有敌意或顽抗的心，走入足以改变一生的生命启示。“现在我们知道，他确实是世界的救主。”

    到了耶路撒冷，对话是在圣殿里展开的。许多人上圣殿来过节，有人持好奇心，有人怀着敌意，也有的人不置可否。“群众中有许多人信了他”，但也有人“拿起石头来要向他投去”。耶稣在这两极端的夹缝中，履行他的任务，传道、交谈、启发人心，为真理铺路。“我是世界的光，”“你们不认识我，也不认识我的父，”“为什么你们不明白我的讲论呢？无非是你们不肯听我的话。”他虽然不被接受，但他仍＄松懈使命，仍旧传道、讲解、启发人心，尽量缩短距离。耶稣能拥有的时间并不多。

    临别之前，与自己最亲近的一群，最了一席长谈，交代的既明确又亲切。“现在你明明地讲论，不用什么比喻了。”“我是道路、真理、生命。”简单扼要的话，三年相聚而离别在即之际，门徒终于领悟了，已经提前领受圣神之恩了。耶稣确知自己终于被认识了解，那他可以离去了。使命完成，将血肉转化为圣事性的纪念，而永久常存。“只有片时，你们就看不见我了；再过片时，你们又要看见我。”“留在耶路撒冷，领受天主圣神。”圣神继续耶稣的所作所为，启发人的心智。聪敏之恩自此便始终保护着人，追寻光明之路。

    一个人能在人类历史中，以及个人的生活历程上，辨认出天主的工程，那的确是领受了极高超的恩赐，足以看到上主的出席，看到他的手和他运作的方向；能够清楚知道自己是被选定的一个角色，而且整部戏的结束是迎向光明，那便是圣思定所梦想的：“我们能看到，我们能爱。”

    在神恩的光照下，我们同样能有圣保禄所观得的景象：

    这奥秘在以前的世代中，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现在藉着圣神已启示给他的圣宗徒和先知。这奥秘就是外邦人藉着福音在基督耶稣内，与犹太人同为承继人，同为一体，同为恩许的分享人。我依照天主大能的功效所赐与的恩宠，作了福音的仆役。我原是圣徒中最小的，竟蒙受恩宠，得向外邦人宣怖福音，使他们明白从创世以来即隐藏在创造万物的天主内的奥秘……只有在基督内，我们才可以放心大胆地怀着依恃之心，进到天主面前。（弗三5-12）

    在品味与体认之后（品味一定是先于体认的），我们就必须将所憧憬的、足以提升生活途径的种种，付诸实践。反省和规劝，沉思和解困，面对难关和困境，找出具体的出路。人生是由大小事迹串成的，每件事都自有它的复杂性和可能性，都有待人去选择。是或否？前进或驻足？谁能告诉我“谁来规劝我？每一步棋都需要思考，人生要求时时警觉。超见之恩就是化智慧为行动。

    我并非一名独行侠，许许多多的人活在我周遭，他们的抉择影响着我，我得选择也会影响他们。他们对事情的取舍也会受到我的影响，间接地，是我的评论和见解；直接地，是他们征询我的意见。人与人之间彼此帮助作些生活中的决定，的确是一项相当了不起的服务。以旁观者清的姿态，适时点醒迷茫；或是耐心而有礼地倾听别人的心声，不论是有关过去或未来，是沮丧或憧憬，静静地听往往会是最佳的规劝。因为此处留下空白让叙述的人能自我倾听、自我定位、分析自己的选择，在这些过程中他能看清方向、稳定立场而找到真正的决定。这种从自觉中产生的决定，能给予当事人信心和活力，勇往直前。超见之恩是一项群体性的神恩，联合人群一同追寻走向天主的“狭窄”之路。

    超见的基础在于智慧和聪敏，它们使我们拥有天主的世界观、历史观和个人观。一旦有了这样的缺点，我们便能将一些值得注意和有待我们去推敲其意义的事件，套入其中。这些观点便是一张地图，标示出起点和终点，以及中间的蜿蜒路程和中途歇脚处。我们一点从地图上看清全景，便能知所选择。超见之恩紧跟在智慧、聪敏之后，因为它需要知识与讯息，以便在恰当的时机决定行动。

    天主是“按照自己旨意的计划施行万事者”，他的这个“计划”，因着神圣之恩而变成我们的了，由此而引导我们顺着天主的方式观看事物，衡量价值，以他的判断来判断，全然踏上天主的途径。在努力谋求天主方式的路上，最大的障碍便是我们认为没此必要。我们觉得以自身的经历和聪明，足以应付任何状况。时间多少男女都是凭真本事而名利双收，事事顺遂的；只要向这些人学习，我们同样可以享受胜利和光荣。虚假的胜利！任何人间策略都是一条令人失望、受挫的不归路。我们必须获取另一种观点、另一种高度和另一种智慧；必须一次又一次地回归一清晰的境地，在那儿看事情是另有角度，生活也另有方向的。我们必须将自己置身在天主的计划中，以便在适当的时刻作出决定；我们必须望向永恒，方知今日改做什么。

    超见之恩是生活中的具体智慧，圣经里有好些例子。撒罗满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解决了两名妇女的婴儿之争；达尼而为无罪的苏萨纳解危；而耶稣本人更是充满圣神之恩，识破那些心存刁难他的人，令他们含羞而退。“这妇人是正在犯奸淫时被抓住的，在法律上梅瑟命令我们用石头砸死这样的妇人，可是，你怎么说呢？”“是否应该向恺撒纳税呢？”耶稣以一枚镍币和几个字，平息了攻击。刻在镍币上的是什么？你们很清楚，你们自己能找到答案。耶稣缓慢地弯下身，用手指在沙土上写字，控告的人由年长的开始，一个一个地开溜，人全走光后，真有意想不到的轻松。耶稣的超见之恩表现得最深之时，大概就是面对黑落德时的平静吧！突显的安静，刻画出羞耻，指责了傲慢，邀请了忏悔。

    面对每一状况、每一个人，都能有恰如其分的反应，给予适当的帮助；再纷扰不安的世间，稳住方向；为封闭者打通门户，这种种都是超见之恩。

    我们内心充满的是快和急，急着到达目的，急着作决定。急和冲是培育错误的温床。我们焦急万分，念头尚未成熟就采取行动，才一开始呢，又后悔了，又急着去改变。我们缺乏定静和思虑，不会放松，让事情个归其位而后来作判别。有时则又恰恰相反，因为怕事而拖延，等待，任由时机错过，自己就悬挂在半空中未作任何决定，而往往这就是最糟的决定。两种极端的危险，迟钝或匆忙，两者都有损于我们做决定的复杂过程。每一个决定都自有它的时机，提前或延后都足以伤及敏感的明辨功夫。圣神之恩中有一点是很重要的，就是在要选择之时，它正好将我们落在十字路的交叉点上，对时间敏感，行动也配合得正好，在该作决定的时候就作决定。事情要办的圆满，第一个条件便是时机拿捏的准。

    超见之恩运用在辅导工作上时，当事人对圣神和人，都需要有更高的敏感度。辅导别人时一项伟大的服务工作，是基督徒的爱的见证。面对所辅导的人，除了要清楚意识到自己在天主的整体计划中的位置，辅导者尤需要在实际辅导谈话之时，向从上而来的灵感敞开胸怀。凡是触碰过人之深处的辅导者，都知道有时在谈话中真走进了死角，任何分析、任何方式都不管用了。你可以尽心尽意地倾听，可以重诉对方所谈所言，使事情更显明朗，更具相互信任的气氛，但就是作不出任何的决定，硬是卡住不前了。

    但是如果我们从一开始就学会去听从交谈中的另一个声音，如果我们能听出他的语气，配合他的韵律，接受他的意见，那么既是眼前一片黑暗，我们仍能见到光明处，会有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答案和鼓舞人心的话。此时并非一人辅导另一人，而是两个人放手让圣神来带领。我们甘愿放手让位时，圣神就更能得心应手用我们这工具，开出他的途径。

    超见之恩用在服务他人时，其要诀在于不在事上用心，而在人身上用心。没有病痛，但有生病的人，绝不要按标签为疾病分类，也不要照本宣科而下结论。难题本身是不新鲜的，但就有现实情形而言，它每次出现都是新鲜的，因为要承担它的人是新的。没有什么前提和结论、过程和结果，我们必须看着人的眼睛，听着他的声音，我们必须尊重痛苦，必须在无言中等待。此时，所谓的专业学问和累积经验，都得置于一旁；不错，这些都是有用的，但只是用作背景和训练，确不是最终规范或参考手册。在此背景前展现的是活生生的人和活生生的难题，圣神的渗透也是在此发生的。我们先学会在自己身上运用超见之恩，才懂得如何在服务他人时，运用超见之恩。人碰人的亲密服务，能为走在长远的人生路上的人，舒困解渴。

    善导者之母，请为我们祈祷。

    我们认清了道路，接着便要走其全程。圣神已为我们指出生活的总方向，接下来指示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实践所作的选择。超见之恩将我们带回不同的十字路口，同时清楚地指出前进的方向。但有人明示是不够的，我们需要能力以服从指示。有了超见之恩还不够，我们还需要刚毅之恩，我要有力量、勇气和耐力。

    见解变成行动，智慧变成能力。圣神要产生影响力，才是人生之旅。

    天主做事不会只做一半，他是智慧也是能力。保禄宗徒说天主是既给人意志，也给人行为的。崇高的心愿来自天主，在心愿之后跟着来的便是能力与恩宠，以完成心愿。天主不可能只给心愿而保留能力的，它不可能制造一些情形，让事情中途而非的。耶稣曾指责手扶犁而又向后看的人，以及房子盖一半而完成不了的人。天主开始的，他必完成，他必然履行诺言。给与人心愿者，也给人圣神的恩赐使人达成心愿，这就是刚毅之恩。

    当代圣召缺乏的原因之一是，青年男女不喜欢作终生的投身，他们希望常拥有选择的机会，每条路可通行。他们并非不慷慨，不少的男女青年投入志工行列，到未开发的国家服务，帮助贫穷者，共享当地的清苦生活。他们带着高贵的情操服务，展现基督，他们在行善重活的无价的经验。这样的生活的确不错，的确流露基督信仰的价值所在，可惜他们这样做只是暂时性的，几个月或几年而已。这样一站又一站地落脚，奉献、服务、增加经验，但全都是短暂的，缺乏一种持久的心态、固定的抉择，没有招生一辈子的承诺和投身，没有誓愿和献身生活。修道圣召要在教会内重新活跃起来，需要的是大量的刚毅之恩。

    有意义的人间价值都是一辈子的事，承诺、投身和委顺。修道生活中是这样，婚姻生活中也是这样的。今日的男女青年总是疑惑、踌躇、拖延，，用一些暂时性的安排和妥协性的计划，来躲开一辈子的固定投身。

    这些尝试和半吊子的作风，毁坏了全程投身的高度价值。人生不能切成碎片，不能零零碎碎地活。每一个人都必须给自己一个定义、选择一个方向、签下一纸承诺。可是，今日世界的人，改换人生伴侣，改变价值，改变信念和信仰。几乎没有一事是不可改变的，极圣神庄严的也不例外。天赐人自由，受到了很大的曲解，有人要使我们相信所谓自由，就是随兴之所至而做事，不必作任何的自我约束。其实是正好相反，自由者是能完全掌握住自己，能将自己全然付出，为人群为生命慷慨牺牲而在所不惜。圣经雅歌篇中有言：“因爱成疾”。不论是男女之间，或天人之间那份真挚的爱，是天长地久死犹不已的，否则便称不上是爱。可惜今日的人过的都是超级市场的生活，跟着流行款式变换，穿花蝴蝶似的，飞过每一朵花却没有任何的选择。爱是极坚强的，所以说刚毅之恩也是爱的神恩。

    “投身”是个充满精力的新辞藻，在政治、社会和宗教上都用它；演讲、交谈、会议等场合，处处有人用，听起来很不错。文字本身是具有力量的，有如一支箭，能够刺透好伤害，但为的应是治疗。不过文字也可能只是一阵风，空谈而没有行动。“投身”一词常挂口上，我们的行动却缩水了；她的内含已愈显空洞了。我们口中说出这么两个字，心中没有半点恐惧的感觉，因为没有人真的愿意付出自己。这个新辞藻流行并不久，似乎已经老旧无用了。

    回到圣神神学，我们发现好些传统的作者，认为刚毅之恩是在危机状况中的特殊神恩，例如殉道、抗拒很厉害的诱惑或是承担难以承担的痛苦。不错，在这种种异常的情况下，我们需要特恩，但圣神的恩赐并非是为了非常时期的，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圣神之恩都是需要的。刚毅之恩给予我们生活的能力。人的一生充满了不稳定，不停地要面对未知的下一步，我们需要勇气，迎向每一个二十四小时。有些日子是充满痛苦的，而且又不知这痛苦要持续多久，在生不如死的感觉中，仍要生活。“上主，已经够了，收去我的性命吧，因为我并不如我的祖先好。”想厄里亚这样的大先知，都会说出不想活了的话，我们面对认识种种挫折又怎不会沮丧！我们同样需要天使的一拍，需要饼和水。需要刚毅之恩。厄里亚“吃了喝了，赖那食物的力量，走了四十天四十夜，一直到了天主的山曷勒布。”四十昼夜是一生的岁月！

    泰戈尔在一次谈话中曾劝告听众，在马廊中总有留下一匹骆驼。单单有马是不够的，马善于奔跑跳跃，但要穿越沙漠，它就派不上用场了。阳光和晒得热热的沙土，会使它衰竭，自己和骑士的命也只有交给无情的沙丘了。骆驼能以稳固的步伐，走进无情的沙漠，不会迷失方向，缺乏水和食物，它仍能持续前行，把人带至绿洲地带。人生是一浩大沙漠，穿越它需要耐力、韧性和沙漠之友的毅力。

    刚毅与超见之恩，两者间有其重要的关系，刚毅使我们能履行超见为我们所指示的种种；刚毅之恩同时也能澄清超见，使之突显。辨认该走之路的最大障碍是害怕，怕难以承受，怕它太窄太陡；或者干脆躲开它，不去看他就不必去走它了。超见受阻是因为缺乏毅力。害怕是最糟的提议人，但我们全部都会害怕。我们的眼睛若是蒙上了害怕之纱，便无法找对正确的道路。因此我们可以说，刚毅之恩应打头阵，替超见开路，事后它才再帮忙履行所作之决定。刚毅使人有勇气正视问题，圣神的能力为我们解除害怕之情，我们一旦得此解脱，便能怀着信心作出正确的选择。刚毅给与我们一种内心的平衡，得以泰然地评断事情。

    圣咏和先知书都一再重复，信心能助人看清事物，且有耐性和耐力。“上主是我的力量，”短而有力的信仰宣誓，说明了一个态度和生活的定义。我需要生活的力量，而此力量来自上天，来自给我生命的天主。他知道我会遭遇多少危，会有多少机遇，他经由圣神之恩，将他的力量灌输给我。一旦我感受到他的这股力量时，内心的喜悦情不自禁地呈现颜面，向所有的人宣告我的快乐和我的信仰。上主是我的力量。

    保禄宗徒触碰得更深，他表示，“我的软弱正是我的力量。”这等于说天主的能力要在我内发挥作用的条件，是我清楚知道自己的能力等于零。如果我自以为我有足够的经验和训练，可以独当一面应付困难，应付人生；我认为自己的原则清楚，信念坚定，任何危机我都能跨越。然而为时不久，我就经验失败之苦了。我们并不常实际地领受到圣神之恩，常未能经验到他的力量或充满他的喜乐，主要的原因使我们拥有太多的自己，对自身能力的错误信任，阻挡了天主的活动空间。对这一点，我们体认得越清楚越好。所谓小事可以自行处理，大事才需要找天主，这样的心态，非常普遍也非常错误。“离开了我，你们什么也不能做。”我们的任何一个行动，不论是多么地简单，都是完全出自我们和出自天主，缺了他的支持与能力，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也根本就不存在。天主以致一的行动和我们合二为一，人的行动和天主在人内的行动，交融成一股泉流。因此不要自大，不要使自己成为天主行动的阻力，是很重要的。无能好软弱并非什么阻力，否认了自身的软弱才是一股阻力。“天主的能力是在我们的软弱中彰显的。”所以，“我以自己的软弱为荣，这样基督的力量才能进入我内。我的软弱正是我的坚强。”

    致希伯来人书中，有一章概述了上主选民的历史，指出那些伟大祖先对天主的信赖，天主在他们中所行的大能奇事。今日的我们继续成为上主的选民，走在延续历史路上，他们都是我们的典范和鼓励。

    以下是书信中的一段话，让我们以感恩之心细读：

    我还有说什么呢？我的却没有足够的时间再论述基德红、巴辣克、三松、依弗大、达味和撒幕尔以及众先知的事。他们藉着信德征服列国，执行正义，得到恩许堵住狮子的口，熄灭烈火的威力，逃脱利剑，转弱为强，成为战争中的英雄，击溃外国的军队。有些女人得了她们的死者复活，有些人受了酷刑拷打，不愿接受释放，为获得更好的复活。另有人遭受了凌辱和鞭打，甚至锁押和监禁，被石头砸死，被锯死，被拷问，被利剑杀死，披着绵羊或山羊皮到处流浪，受贫乏、磨难、虐待。世界原配不上他们，他们遂在旷野、山岭、山洞和地穴中漂流无定。（希十一32-38）

    圣母也以婢女之心，赞颂天主的大能：

    全能者在我身上行了奇事……她伸出手臂施展了大能。

    圣神真正降临她身上了！

    我们已谈过智慧、聪明、超见三神恩，三者引领人类的思想走出一条高超深远的天人相会之路。如今我们来与明达相会，它带领我们上天下地，在整个宇宙中寻找万有的主人。天主之神愿将他的能力都灌输人的每一官能，因此天文地理各项科学，全都在他的神恩范围内。

    神学家们表示，明达之恩是让我们“对整个受造界有正确的看法。”所谓受造界即自然有其自然律，星球有其轨道，元素有其组合，化学有其反应，生态和飞禽走兽自有其运作，最终是人的思想体系，不但观察一切，还能层层深入以解世界之谜。人愿意认清自然现象，如此重大的过程，在圣神带领之下，与其他的神恩配合可进入天主的视野，而这正是人类受命参与之事。知识就是神学，实验室是殿宇，研究便是祈祷。

    十七世纪的德国科学家克卜勒，每次在天文方面有新发现，便说：“我在重思天主的思想。”这是科学家应有的正确而完美的定义。从上主之神在水面运行开始，大自然就生生不息了，人们便以好奇惊讶的心观看风雨雷电，日月蚀和季节的转换，宇宙的进化，一切的生生滅滅。渐渐地又观察出种种现象所依循的定律。受造界的真相在人类智力的密室中前进，从而变成文字好公式，定理和方程式，各种研究报告驻进了图书馆，为宇宙作解释。人生来就是要思考和分析，综合而结论。尽量认清周遭的真相，天空为什么是蓝的，大地为何如此坚硬，通往星球之路又是怎样的？整个受造界属于我们，但必须真的认识它、了解它，且能叙述它，它才真是我们的。明达之恩能助我们拥抱整个天赐的宇宙。

    天主让亚当管理所有的动物，并把它们一个个引领到他跟前，任由他取名字。“上主天主用尘土造了各种野兽和天空中的飞鸟，都引到人面前，看他怎样起名字。人给生物起的名字就成了该生物的名字。”名字足以识别、归类，可以指出、唤出一个动物。没有名字就很难控制。科学家的长远之旅就在于此，先给动物订定名字，然后为它们每一器官、每一运作命名；对矿物及花草树木也一样地们命名。名称越多，科学越进步。

    除了个别命名，人们进而探讨关系。科学就是关系的研究：原因及效果，前提及结果，资料及定理。人的头脑不停地整理、分类，不停地订定名称。每一门科学都是有系统的命名，每一证明是一陈述，每一定理是方程式。有符号能构成公式时，就产生了一条科学定律。新的名字带来新的惊奇，电子、中子、介子、质点、银河……亚当的世界持续开展，从最微小的细菌到遥远的星球，都有个名称，都隶属人多探研范围。明达之恩是人类从原始父母继承下来的遗产。

    洪水之后，天主和诺厄订定盟约，再次肯定了亚当的遗产。天主许下不再有洪水中断大自然的运转，四季会依序转换，一道彩虹订定了一个新的秩序，也就是说自然的呈现是可信靠的，是有规律可循的，是可以探讨研究和预测的。科学研究就是建基在此。日后在救恩史中和亚巴郎立约，准备默西亚来临的天主，此时已先和全人类立下一份宇宙之约，郑重地宣布了自然律，全部科学探索的大宪章，走出方舟目睹世界的诺厄是见证人。

    “诺厄给上主筑了一座祭台，拿各种洁净的牲畜和飞禽，献在祭台上，作为全燔祭。上主闻到了馨香，心想：‘我不再为人的缘故咒骂大地，因为人心的思念从小就邪恶；我也不再照我所作的打击所有生物了。只愿大地存在之日，稼穑寒暑，冬夏昼夜，循环不息。’天主对诺厄和他的儿子们说：“这是我在我与你们以及同你们一起的一切生物之间，立约的永久标记，我把霓虹放在云间，作我与大地之间立约的标记。几时我以云遮盖大地，云中要出现虹霓，我便想起我与你们以及各种属血肉的生物之间所立的约，这样水就不会再成为洪水，毁灭一切血肉的生物。几时虹霓在云间出现，我一看见就想起我和地下各生物之间所立的永远盟约。”（创八20-22，九8、12-16）

    古人称月亮为“忠实的见证者”，倒不是说它高挂天空，看着种种事物。主要是因为它夜夜准时出现，不论是圆是缺，是明朗是朦胧，总之它固定的出现，正表示上主与诺厄之约犹在，整个受造界都遵循定轨运行，人们有稳固的基础以探研大自然，而且在圣神之恩的推动下，对万物万相有个正确的看法。如果说亚巴郎因着信仰之约而成为众信者之父；那么诺厄则因着生态与气象的盟约，成为天下男男女女，不分种族和时代的众人之父，特别是以虔敬之心探讨研究大自然者之父。宇宙是透明的，虹霓在高空签下了天主的名字。

    我在前面已提过，传统的神学家，多玛斯也是其中之一，讲圣神七恩与真福前七端相联想。明达之恩所串联的真福是——“现今哭泣的是有福的”。如此的搭配倒不是说科学探研极为辛苦，实有微妙而复杂的推理在其中。明达之恩启示给我们宇宙的“秩序”，相对的也让我们看到“无秩序”亦即是罪过，这将导引我们为错误的行为而忏悔哭泣。说来有点牵强，不过第二句话倒也让人快活：“他们要受安慰”。科学所带来的安慰。罗马哲学家包伊夏斯不就曾在监狱中写过：“哲学给予的安慰”吗？绞尽脑汁答了一道数学题，或是实验室中的实验成果出现了，这类事情带给人的快乐，真是世间没几件事可相比的。事物个就其位，光明自现，上主的容貌由他的创造物自然画出。

    圣十字若望在他的神秘静观中，看着水泉，等待着水中漩涡激起“那深情的眸子，铭刻我心。”流动的水能形成深情的眸子，因为正是这深情的眼镜使水存在且赋予它生命。神秘者的信仰使他知道这一点。在他的诗词里，处处显示自然界中的神性。整个受造界在陈述天主，因为是天主创造了它。诗人就这么说：“他急速越过丛林，只是一瞥，以为它们穿戴上他的美丽。”

    在大自然中看到创造它的上主天主，从种种美丽和奇伟中窥得原本真相，能够将天地、物质精神、自然超然、科学和信仰等，凡是人所能拥抱的全部整合为一，这便是明达之恩的最奥妙处。

    保禄实实在在地表示：“在耶稣身上有智慧与明达的宝藏。”他是圣神沛降全部的神恩的第一人，他是我们所追求的最完美的综合致一者。我们籍着圣神，在耶稣身上从各种不同角度体认真理，目的在找出“天主的智慧和明达的宝藏。”保禄清楚表明，耶稣是我们一生追求的最终本质，因此他很肯定地说出“对耶稣基督的最高深之认识。”

    要认识耶稣，就是要认识一切。“认识”的最高点就在此。

    孝爱一词的拉丁文是Pietas，此字的意义是为人子女者，对父母的爱、尊敬和一种亲密感。孝爱是一项家庭美德，一份家庭的恩赐，但进而延展至社会以及宇宙大家庭。天主是万众的父亲，这层意义使孝爱变成一种宗教态度，以真诚和别人建起手足关系，进而要彼此以慈悲心相待。

    孝爱之恩是建起子女与父母之关系的一份恩赐，这份神恩就是以天主为父，在最理想的家庭气氛中，满怀朴实和感激。清楚感激到自己归属一家庭，因此而归属社会、自然界和整个宇宙，这种感觉是人最根本的快乐，其他的快乐由此衍生。知道自己是个承先启后的人，生活中受到保护，死去时受到无尽欢乐的天父之家的欢迎，这种感觉真好。对天主的孝顺、敬佩、亲密等感觉，远胜过对世间父亲的感觉，这是成为神之子的神圣特恩。

    默西亚的无上恩赐就是这样的，圣咏早已言明：“你是我的儿子，我今日生了你。你向我请求，我必将万民赐你作产业，必将八极赐你作领地。”默西亚根本上是儿子，他的子的地位使他有权威、力量和信心。子不仅是他的使命，子是他的身分。身为子，他使他父也出席，以他的名字说话，以他的能力行事。天主的最高策略，在默西亚身上变成子，以便接近他的大地儿女。人类与天主形成最神圣、最深远的家庭关系。

    默西亚来了，他在约旦河的洗礼，肯定了圣咏的预言：“你是我的爱子，我因你而喜悦。”恩宠、奉献、子嗣的时刻，血脉的联系，家庭的使命。圣神以鸽子之身在旁主导全景，她确认这样的关系。她给与的孝爱之恩，就是让人感觉到自己是为人子者。早先在纳匝肋，他经由圣母而使耶稣身心灵成型，此时，在耶稣的使命之始，他向期待中的群众，宣布耶稣的根本是来自父。圣神以全然的、本质的天主子，祝圣了默西亚。

    福音继续报道圣神一直扮演者的角色，充实并肯定耶稣的天主子身分。耶稣眼见门徒——他在世上的使徒家庭—的第一次福传收获时，情不自禁地与他们共享欢乐，那一幕的确很美。耶稣首先说明庄稼多而工人少的情形，然后派遣门徒两个两个地去各村各城宣报和平、治疗病患、讲述天国。门徒回来时满怀成功者的兴奋。“主，因着你的名号，连恶魔都屈服与我们。”耶稣即时分享他们的欢乐，激发了一段赞颂之词。“就在那时刻，耶稣因圣神而欢欣说——父啊！天地的主宰，我称谢你，因你将这些是瞒住了智慧及明达的人，而启示给了小孩子。是的，父啊！你原来喜欢这样。”接着他转过身对门徒说：“我父将一切都交给了我，除了父没有一个认识子是谁，除了子和子所启示的人外，也没有一个认识父是谁。”（路十21-22）。耶稣充满圣神时的第一句话便是：“父啊”，圣神唤出他的子性，使他有儿子的感觉而以感激孝爱之情，转向父。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神恩。

    我们也是这样，保禄曾写到：“为证实你们确实是天主的子女，天主派遣了自己的儿子的圣神，到我们心内喊说—阿爸！父啊！”（迦四6）。圣神使我们成为儿女，教导我们呼喊“父啊！”另一段书信表达了同一思想：“凡受天主圣神引导的，都是天主的子女。其实你们所领受的圣神，并非使你们作奴隶，以致仍旧恐惧；而是使你们作义子。因此，我们呼喊—阿爸，父呀!—。圣神亲自和我们的心神一同作证：我们是天主的儿女。”（罗八14-16） 我们与耶稣共享同一的圣神，那么自然就和他一样呼喊“父啊！”在每日的感恩祭中也敢欢唱“我们的天父”。

    孝爱之恩给与我们的并非一些逻辑推理，而是一种内在的呼吸，一种归属的感觉，一种家庭景象。长兄耶稣带领着我们发出“父”的呼声。称呼“父”的语气很多种，基督徒所用的是耶稣自己的语气，含有发自内心的信念，心是温暖的，声音是兴奋的，以信赖与真诚的心呼喊这圣神的称谓，清楚知道这一称谓为我们定了位，也解救了我们。圣神的最大恩赐，便是让我们成为天主的儿女，而且真能有此感觉。

    这份天父儿女的恩赐，进而扩展为四海皆兄弟的恩赐，人间是个大家庭。我们推理可以得知这个事实，世纪也可感受到是这样，但真的接受且付诸行动，则需要圣神的恩赐才行。人类伊始，谋杀便污染了大地，“我是看守弟弟的吗？”人的第一个诱惑便是赶走同辈的人，赶走兄弟。这人与我何干？是个陌生人可以容忍，是个竞争者就麻烦了。司祭和肋未人眼见一名受伤者却视若无睹。事不关己便一概不闻不问，这是人间的一大罪过。弟兄或姐妹受伤躺在那儿，我任由自己擦身而过，没有一点同情心和手足情。我需要圣神之恩，开启我心，唤起我的感情，使我变得相当敏锐，感受到弟兄姐妹的痛苦，体会出四海一家同归天父之事实。今日比往昔更需要这份神恩，使我们走向地球大家庭，彼此相爱，彼此服务。

    孝爱之恩再扩大一步，进到友谊之恩，这是大地儿女所能享有的另一恩惠。两个人能完全地肝胆相照，不分彼此，谁也说不上来这分情是怎样产生的，反正是不设下条件，不要求担保，彼此越来越能共通有无。“约纳堂的心与达味的心很相契，约纳堂爱他如爱自己一样。”另有一人充满信心地称自己是“耶稣所爱的那个门徒。”友谊之恩，使一个人在为另一人付出时，流露了自己最美的一面。一个人不但能视别人为朋友，同时也自信别人也视自己是朋友，这是非常快乐的事。知道自己享有他人的爱，又懂得珍惜，这不是狂妄，实是一份天恩。懂得如何做别人的朋友，如何赢得友情，并激发别人对自己的信任与好感；能有一种使别人感到轻松舒畅的眼神，能具有一种使人快乐的向心力……这都是圣神之恩深植人心。

    我们说彼此“做”朋友，其实友谊是制造不出来的，它不是由外而来的东西。友谊是出自内心的，首先我自己要变成朋友，感觉到自己是个朋友；对方一旦认出讯号，以同样的感觉来触碰我，友谊便由此产生。“我不再称你们为仆人，我称你们为朋友。”耶稣对那几个与他同患难共欢乐的门徒说这句话时，是用全部的圣神的力量说的。他要离世之前，希望能在世间留下几个朋友。这些人日后天涯海角去做他的仆人，他福音的宣报者，他的宗徒，但这些角色的能力来源，则是他们与他之间的那份友谊。这个朋友没有向他们隐瞒任何秘密。《福音》就是凭着几个人对耶稣的友谊，才写成的。经由这些人的友谊，相信与相爱的救恩生命，便在各民族各时代中传扬播送。

    圣神之恩由家庭及朋友，再跨向接待过路客，使人乐于将家中所有与外人分享，哪怕只是三两天的相聚，也让人感受到四海一家的手足之情。接待过路客，这是古时的美德，不论山区或大平原或沙漠，总会有旅客需要落脚取个温暖之处，家家户户都会为这样的人敞开大门。如此轻易方便地进入不认识的人家，且能感受到别人的欢迎，这都是一些讯号和许诺，说明天主对我们的欢迎，不仅是现世间的的种种欢迎，最主要的是到达人生旅途最后一站时，他永远欢迎我们。圣神实是“心灵的嘉宾”，我们在人间习惯与相互接待之举，等于是在准备自己接待最高尚的“嘉宾”，他在我们家常享受到照顾和爱护，最终会有一天他反客为主，变成我们的主人，欢迎我们进入他永恒致一的大家庭。

    孝爱之恩使我们成为天主的儿女，同时也真有此感觉，但它另一份恩宠，让我们深深感觉到我们也是圣母的儿女。圣母是圣神之净配，耶稣的母亲，也是我们的母亲。给与我们一位母亲的神恩，该是多么温和的，在我们心中激起面对慈母的最亲切的感情。孝爱之恩让人永不孤独，想哭时，随时有双仁慈的手托住你的脸；入眠时，有人像慈母看守孩子入梦搬，看守着你。孝爱之恩使人成为受洗者的大家庭中的孩子，这是一份归属的神恩，归属信仰的大家庭。

    “畏”也能是一份天恩，不过应有虔敬孝爱之恩相伴随；如此大家庭中的儿女，对父才会有份既敬且畏之情。畏并不畏在受罚，而是害怕冒犯、害怕做了令天父伤心的事、害怕有辱“家”门。

    人是会害怕的，怕自己的不稳定、自己的软弱、狂妄，怕自己会伤害别人，会嫉妒、毁谤人，也怕自己的自私和愤怒等。一旦发现自己心术不轨而导致沮丧，或是跟自己闹别扭，难为了自己又难为了别人时，会非常害怕。因此人有必要认清他性格上晦暗、受限和脆弱而易受攻击的层面。敬畏之恩就在此扮演它的角色，谦虚地意识到我们是会制造伤害的。

    尊敬也是一份天恩，使我们对天和对人都心怀敬意。亲密会带来藐视，这话对神对人都一样真实。天主沿着历史与选民接触，开始时百姓都害怕见天主，要求梅瑟独自上山去见天主就好了；进而有白冷牧人的亲近，纳匝肋邻居的亲近；再近到我们每日感恩祭中的相会，以及随时随地的亲切思念。“厄玛奴耳”主与人同在，这个名字就是用来说明天主深居人心的事实。这是新约时代一份深厚的幸福，然而这样的福气带有危险，崇拜的态度会减退，亲密中尊敬会消失。这是相当大的损失，奥秘感在每日的接触中消失了，朋友般的对话遮掩了西乃山上的雷声，从容轻松的态度淹没了神性。此刻我们应在不失去降生事迹所带给我们的亲近特权下，设法恢复对天主应有的尊敬与朝拜。“尊敬和崇拜”是依纳爵谈及静观祈祷中亲近天主时，所用的关键词。这也是敬畏之恩的一部分，使人在无言中屈膝，在保护亲密的情形下到达真正的亲密。

    畏惧、害怕是旧约中的字，在新约中似乎遗失了，其实如果我们真想抓住宗教信息的全部意义，这些字眼还是很重要的。以我们受限的理解力，确实不能抓住全部意义的，总是随着时空的倾向，忽而偏左忽而偏右。住在沙漠的人，经常要预防外族的敌意、野兽的侵犯和一些难测的天然现象。常年提心吊胆地活着，不期然地便将内心的怕投射到掌管大地和野兽等的天主身上。心怀恐惧的人，也视天主为一恐惧d 对象，并以沙漠生活的经验建立起他的第一个神学思想。对上主的敬畏变成宗教的基地，同时也是智慧的起始。但其中有一危险，即是人们的宗教生活中，充满了焦虑和害怕。我们需要新约来诠释旧约，理由也就在此。在人类历史和个人成长中，两者都需要，而我们要做的则是综合工作，将敬畏之情与亲密的信赖之情，整合为一。在圣神的指引下，我们的努力应是使两者都不可失缺。

    任何崇拜仪式都始自敬畏，“上主为王，万民因而战栗惊恐，她坐于革鲁宾之上，大地震动。西雍的上主伟大堂皇，崇高珍贵而超越万邦。愿他们赞美你的大名，她可敬畏，至尊神圣。”（咏九九）俯身鞠躬是敬拜、闭目以求明视、安静以便祈祷，所有的殿堂礼仪，牺牲祭献等都由此出发，不论是群体或个人都经由这样的礼节走向上主。经过了历史的岁月，崇拜的仪式显得较温和了，有天使的歌唱和牧人的相见；接着天主有了一张脸，行走在人间，谈笑自如，付出亲切的友情，又在临别之夜让朋友的头躺近胸怀。尊严和亲切全都是天主，我们必须作一种整体的接纳，方能在相信与爱慕中与天主相契。这是一辈子的功课。

    敬畏上主的正确意义，应是终止一切恐惧之情的一份情。“不要害怕那杀害肉身而后不能另有所为的人。”不要害怕任何人，既有上主保护你，便没人伤得了你。我们只需敬畏天主就好了，怀着孝心的怕引我们归向主的永恒力量和尊危。在风浪中耶稣一言以蔽之，道出了他的信息：“是我，不必害怕。”是波浪是黑夜，是精灵是鬼怪，都不必害怕，任何人也无需怕，连你假想出来的种种也不要怕。“是我”，我在你身旁，就没什么可怕的了。这真是安慰人心的真理，耶稣与我同行，他的出席驱散一切惊恐，他的能力排除一切障碍。“小信德的人，为什么要害怕？”

    敬畏之恩也帮助我们挖掘出自己的贫乏好无能，想办的办不来，想做的做不到。在日常的忙碌中，我们会觉得自己不错，自己有能力、有好心，可以让人信得过。这些都是事实，但还有一面，即我们在道德上的软弱，行为上的推卸责任；而我们往往在掌声中忘却这一面。所以偶尔唤醒一下自己的劣根性，是很好的，但这需要勇气。不过常提高警觉，知道内部有敌人，意识到它的危害性，也警觉到自己在宇宙间的卑微，总是有益的。即使充满了圣神七恩，我们仍是个活在大地之上的受造物，但却可用朴实的现世人生架构出神性的快乐。

    圣神解放我们，脱离一切恐惧，确认我们为儿女：“你们所领受的圣神，并非使你们做奴隶，以至仍旧恐惧；而是使你们作义子，因此我们呼喊阿爸，父啊。”

    圣母在获悉天上的访客所带来的救援大计时，同样感到惊吓惧怕，但在圣神的庇荫下，对母亲的使命深具信心和喜乐。圣神要降来，他将使万事如意。一句话概述了恩宠，给圣母，也是给我们。每天天使都来报讯，圣神七恩继续不断地贯穿整个救恩史。

    七项神恩并未耗尽圣神的能力，他的临在、他的触碰、光照、无言的亲近等，仍持续不断地围在我们身边，和深入我们心中。始自旧约先知直到新约的宗徒，他们都以不同形象来表达圣神，我们深入探讨一下这些形象，能够找回初期的基督徒信仰。

    新约中有一段话，可以说和依撒意亚先知的看法，是既不一样又平行；既是相对的又是互补的。那是保禄直言，他是个编织工，很懂得如何编些新的彩色图像。“坚固我们同你们在基督内的，并给我们傅油的，就是天主，他在我们身上盖了印，并在我们心里赐下圣神作为抵押。”（格后一21-22）两句话里有三个形象，傅油、盖印、抵押。三扇窗户供人远眺圣神在大地上的行动。圣神自己选择一下他所喜欢的形象作自我描绘，并任由我们顺着圣经去捕捉、去体会而趋赴那最后的奥秘。那既是有关圣神行动的信理，又是艺术。逐步渐进地揭开一幅杰作的画布，是再宝贵不过的事了。

    祝圣祭台、圣殿、祭司和君王等时的傅油礼，即圣神的出席，他充满受祝圣者，是他们在礼仪和管理上，为他效劳。在圣经民族的农耕社会中，油是很特别的产物，和以香料便带上了圣神的价值，成为运输祝福的工具，给与天主子民宗教和政治上的祝福。

    雅各伯到了哈兰，在贝特耳找了块石头作枕头而睡下了。他梦见天主来向他重申始自亚巴郎和依撒格的祝福，并允诺会经常护佑他。醒来后他有意留下梦中的景象，作为自己和全民族的信仰提示，于是“清晨一起来，就把那块放在头底下的石头，立作石柱，在顶上倒了油。”（创二十八18）。油会逐步渗入石头内部，当然也滋润表面；如果是水，石头表面潮湿，但一点点的阳光足以蒸发水分，而石头仍旧干燥如常。油能够渗透而且留下痕迹，就是这个特性使它成为圣神的象征形象。时间会流逝，环境能改变，但圣神的行动及其效果常存不辍，他的神恩是完全深入人的内在的。

    圣咏一〇八所表达的诅咒的效验，正说明圣经民族对油的认定，看来显得笨拙而原始，但却是道出了傅油之举的意义和重要。“诅咒如水浸入他的五内，更像油脂渗透他的骨骸。”水只透入皮肤而油却深入骨髓。圣神的傅油就是如此深刻而长远。

    因此周全的准备是必须的，上主对梅瑟说：

    你要拿上等的香料：纯正没药五百协刻耳，香肉桂为没药的一半，即二百五十协刻耳，香菖蒲二百五十协刻耳， 桂皮按圣所的衡量五百协刻耳，橄榄油一辛，用这些材料配制傅礼用的圣油，像配制香膏的方法配制，作为傅礼用的圣油。用此油傅会幕和约柜， 供桌和其上的一切器具，灯台和一切用具，香坛， 全燔祭坛和坛上的一切用具、盆和盆座。 你祝圣过的，都成了至圣之物，凡接触这些物件的，也成为圣的。 你也要给亚郎和他的儿子们傅油，祝圣他们作我的司祭。 你要吩咐以色列子民说：你们应世世代代以此为傅礼用的圣油， 不准将此油倒在俗人身上，也不准用这配制的方法配制这样的油，因为是圣油，你们应以为圣物。 （出三十22-32）

    君王、先知、祭司都要接受傅油而献身为上主的子民服务。傅油的主礼者是上主本人，因此凡是受傅的便成为“上主的受傅者”，此人永远隶属上主，也永远隶属圣神。傅过油的石头，不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而成为了上主的祭台；傅过油的前额同样也与众不同了，已变成君王或先知或祭司的头了。我们已拥有的就是这样的身分。

    有一段圣经故事，说出来圣神的傅油所给予人的奇袭和效率：

    先知厄里叟叫一个先知弟子来，对他说：「你束上腰，手 拿着这瓶油，往辣摩特基肋阿得去， 一到了那 ，就去求见尼默史的孙子约沙法特的儿子耶胡；得见後，叫他离开同僚，领踢进入一间内室， 将这瓶油倒在他的头上说：上主这样说：我傅你为以色列王。然後，开门逃走，不要逗留。」 那青年人，即那青年先知就往辣摩特基肋阿得去了。 他到了那 ，看见众将军都在坐，青年人遂说：「将军，我有话对你说。」耶胡问说：「我们中，你要对那一个说话？」他答说：「将军，就是你。」 耶胡站起来，进了内室，那青年人就将油倒在他头上，对他说：「上主以色列的天主这样说：我傅你为上主的人民以色列的君王。 於依则贝耳，狗要在依次勒耳的田间吞食她，没有人来埋怨。」那青年人说完，就开门逃走了。 耶胡出来回到他主上的臣仆那 ，他们问他说：「一切都好吗？那疯子来见你有什么事？」耶胡答说：「你们应认识这个人，也知道他说些什么。」 他们说：「定说些胡话！请给我们说说！」耶胡遂说：「他如此如此告诉我说：上主这样说：我傅你为以色列王。」 他们一听，急忙将自己的衣服 在光台阶他的脚下，吹角喊说：「耶胡作王了！」 （列下九1-6，10-13）

    傅上的油对受傅者而言，是保护、是盾牌、是防御的藩篱，因为天主把为受傅者所做的，看成是为他自己所做的。圣咏一〇五中有这么一句：“你们绝不可触犯我的受傅者。”这是表明对接受过傅油礼者的永久保护。上主的子民和他的受傅者，要经过敌人的领域，上主便先提出警告，切莫打击这迁徙而过的民族。我们在领洗时接受了傅油，所以在整个人生旅途上，自有上主的保护，他也要求整个受造界要尊敬我们。圣经民族从他们的先知和君王身上，看到和感受到傅油的意义和它的力量。旧约中的一则故事，正说明当时人们对领受了圣神傅油者的尊敬。

    达味就问赫得人阿希默肋客和责鲁雅的儿子约阿布的兄弟阿彼瑟说：「谁同我下到撒乌耳的营中去？」阿彼瑟答说：「我同你下去」。 达味和阿彼瑟便在夜间深入敌营，见撒乌耳睡卧在行营中心，他的枪插在头旁地上，阿贝乃尔和部队环绕他睡在四周。 阿彼瑟对达味说：「今天天主将你的仇人交在你手 了! 如今让我用他的枪，把他钉在地上，只一下，不需要给他第二下」。达味却对阿彼瑟说：「不可杀他! 因为谁敢插手加害上主的受傅者，而能无罪呢？」 达味又说：「我指着永生的上主起誓：只有上主可打击他，或到了他的日子；终於死去，或下到战场阵亡。在上主散，我决不顼插手加害上主的受傅者。现今，你快拿去他头旁的枪和水壶，我们就离去」。 达味遂就撒乌耳头旁拿了枪和水壶，二人就走了。谁也没有看见，谁也没有理会，谁也没有醒来，都沈睡了，因为上主使他们沉入睡梦中。

    达味走到对面，远远站在山头上，他们彼此相隔很远， 达味於是向军队和乃尔的儿子阿贝乃尔喊说：「阿贝乃尔! 你不答应吗？」阿贝乃尔答说：「你是谁？竟敢吵醒君王! 」达味对阿贝乃尔说：「你不是个好汉吗？以色列中有谁能与你相比？民间来了一个要杀害你的主上君王的，你为什么没有好好护守你的主上君王？ 这事你实在做的不对! 我指着永生的上主起誓：你们都该死，因为你们没有好好护守你们的主子，上主的受传者。现今你去看一看君王的枪在哪 ？他头旁的水壶又在哪 ？」 撒乌耳认出是达味的声音，就说：「我儿达味，这不是你的声音吗？」达味答说：「我主大王，是我的声音」。 遂接着说：「我主为什么迫害他的仆人？我究竟作了什么恶事？ 如今请我主大王听他仆人一句话：如果是上主感动你来害我，愿 收纳这个祭献；但是；若是人煽惑你，他们在上主面前是该诅咒的，因为他们今日将我驱逐，不容我分享上主的产业，无异是说：你去，事奉外邦的神吧! 现今，愿我的血不流在很远的地方，因为以色列的君王出来猎取我的性命，就如人在山上猎取鹧鸪! 」 撒乌耳说：「我儿达味，我犯了罪，你回去吧! 我再不加害你了! 因为你今天实在珍惜了我的性命。哎! 我太昏愚，实在错了! 」 达味答说：「这 有大王的枪，叫一个仆人来去。 愿上主报答各人的正义和忠诚! 因为今天上主把你交在我手 ，我却不顼加害上主的受傅者。 请看! 我今天怎样看重了你的性命，也愿上主怎样看重我的性命，从一切忧患中拯救我! 」 撒乌耳对达味说：「我儿达味，你实在是可赞美的，你必有所作为，也必有成就」。然後达味走了，撒乌耳也回了家。（撒上二十六6-25）

    油是药物，善良的撒玛黎雅人以油和酒为一名陌生人疗伤，这也是人生苦路的象征。希伯来人认为身体的健康是心灵健康的反映。伤口上傅油，代表圣神医治我们的心灵。油脂也能将人装扮得容光焕发。

    美酒，人饮了舒畅心神，膏油，人用来涂面润身，面饼，人吃了增强心神。（咏一〇四）

    “在我的头上傅油，使我的杯爵满溢。”这是圣经民族所用的极佳形象，来说明天主所给与的恩宠，好祝福他健康而有力量。耶稣告诫我们“禁食时要用油抹你的头，洗你的脸。”一张没有油光的脸，实是悲哀沮丧的不是，为天主而禁食的人是不可以有此表情的。油也象征家人的团聚与幸福，生命世代相传。

    看，兄弟们同居共处，多么快乐，多么幸福！像珍贵的油流在亚郎头上，流在他胡须上，又由他胡须上，流在他衣领上。又向赫尔梦的甘露，时常降落在熙雍山；因上主在那 赐福，又赐生命直到永远。（咏一三三）

    法利赛人西满请耶稣吃饭，耶稣怨说：“你没有用油抹我的头。”其实，他并不在意那点香油，而是感情于主人的轻慢，没有按照接待客人的礼节行事，没有供水洗脚，以油抹头并行亲吻礼。在这则故事中，又有了另一层含义，即友善好客。凡是开怀接待一位客人的，便是接待天主或是接待了天使。（希十三2）。未能享受该有的礼貌，耶稣是会有失落感的！

    油在圣经的时代被视为光和光明，因为油灯照亮黑夜，圣殿里的常明灯或守卫者的夜间照明，都是靠油点燃的。聪明的少女提着灯也会带着油，愚笨的会把油给忘了，结果由于延误而遗憾不已。

    印度新年的前夕，夜空无月，家家户户的窗口和阳台上都点燃盏盏油灯，照亮黑夜的大地，迎接新而明亮的一年。再强的探照灯也比不过串串相连的小油灯那么清晰。

    怒涛汹涌的海面，倒上了油能使海水平息；鸽子口衔橄榄树枝，是在宣报大地灾难的结束，这是大自然所享有的圣神傅油。鸽子本身已是圣神的象征，口中衔着的树枝同样代表圣神，因为橄榄是油的来源。

    橄榄树是预许之地的产物，它的根担负着历史，躯干刻画着流逝的岁月和无数的攻击事件。义人也被喻为“上主庭院中的橄榄树”，他的子女“绕着桌椅，相似橄榄树的枝叶茂密。”迎接耶稣，高声欢呼他为达味之子，以色列君王的群众，手中所挥舞的，是橄榄树枝；耶稣步上加尔瓦略山之前，最后一夜的长祷也是在橄榄树下进行的。

    保禄对接受了基督洗礼的教外人，作了一个很大胆的比喻：“你这由本生的野橄榄树上被砍下来的，逆着性被接在好橄榄树上……。”（罗十一24）橄榄树在昨日和今日，都是恩宠和成长的标记。

    橄榄树、油和傅油，圣经中的形象，串联起来成为有关圣神的神学论题。赖斯（D. Lys）在《圣经语汇》(Vocabulary of the Bible)中指出：“我们可以这么说，傅油礼中的油是天主之神的运输工具，运送给被选者所需的能力，以履行他被指定的使命。”

    领洗是我们的第一使命，当时便接受了傅油成为基督的门徒。如果说“基督”意指“受傅者”，那么“基督徒”理所当然也是“受傅者”。“你们由他所领受的傅油，常存在你们内，你们就不需要谁教训你们，而是有他的傅油教训你们一切。这傅油是真实的，绝不虚假，所以这傅油怎样教训你们，你们就怎样存留在他内。”（若壹二27）。我们的傅油源自耶稣，天主子和救世者的傅油，这傅油就是圣神，就是耶稣的存在核心，也是我们在他内的存在核心。

    “藉此印记领受天恩圣神，”就这么一句话我们便领受了坚振圣事。圣神的傅油使我们的生活和恩宠进入新的意境。“已盖上了圣神的印记，”保禄宗徒写信时不停地重复这个意思（格后一22；弗一13；四30）。一旦盖上了关防，从属关系就很清楚了。圣神将其容貌加盖在我们身上，将他的能力加盖给我们的无能，在我们的虚空中盖上他的神性。剩下的就是我们的归属了，谦虚地让全身带上天主的印记。

    古时候印记是个人的代表，证明文件或公文、书信的签署，都是盖上金属印记。也有像戒子般戴在右手中指，当着众人的面，取下戒子，用力压向羊皮纸文件上，这就是一种主权的展示。君王的印是神圣而高贵的。我们既已盖上了神圣的印，表示我们毫无疑问地属他权下。我们带有永生君王的印记。

    印记也有保守秘密的作用，书信或公文只有收信人才有权拆阅。此处所暗示的有两层秘密，一是圣神与我们之间的互动，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没有任何人能侵入探秘的；第二层秘密是更深入的，连我们自己都弄不清楚的，即圣神在我们内的运作，现在只让我们有略带好奇的窥视，知道最终有一日才会全然地展示，而那将会是个永久的惊讶。

    个人的印记就跟默示录中所提的七个印记一样，只有等待来日由羔羊来启封。届时展现的我们的一生，会令我们大为惊讶，有那么些危险、那么些已淡忘的事件、想象不到的后果，以及那么些的上主的照顾和安排。我们将看清楚我们的存在深度，我们所作的选择的严肃性，也看清我们真诚的投身和一路走来的勇气。在这一日到来之前，生命的卷轴是被君王的印记封住的。

    生活中总有乌云密布的时候，我们不了解生活，也不了解自己。我们的眼光被一枚信仰的印章封住了，看不清逆境与困苦的价值。但只要心中明白该印章来自君王，终有一天会全部拆封而真相大白，那就好了。“不要哭，那出於犹大支派中的狮子，达味的苗裔已得了胜利，他能展开书卷和那七个印。”（默五5）这句话同样是对我们说的。知道自己的整个生命贴有天主的封印，是在天主的保管之下的，实是一大快乐。

    印记是爱。“请将我有如印玺，放在你的心上，有如印玺放在你的肩上，因为爱情猛如死亡。”（歌八6）这是新郎的意思，要将爱的印玺印在所爱者的心上，也要印在肩上作为一个外在的记号，永不磨灭的记号。盖印的新郎好愿意被盖印的新娘，双方是一盟约，也是一个公诸大众的承诺。圣神为我们盖上的印记也就是这样的。行动中感受到手臂带有他的印记，或者愉快中感受到心中有他的印记，真是幸福之事。更大的幸福则是懂得鉴赏光明来临前的黑暗，在长期的、看似无望的等待中，能凭着爱心确信印玺未改，圣神在无声无息中另有作为。

    天主的印记让我们在自身的脆弱中仍怀有信心，我们不仅是在面对外在攻击时需要保护，面对自己内心的反叛时同样需要保护。我们身上所带的印记是西乃山和加尔瓦略山的见证者，保证主的护佑永远都在。常记自己是带有印记的人，即使在困难中，心里也会平静愉悦的。

    耶稣本人就是“天主圣父所印证的，”（若六27）。令我们感到骄傲的是，印在耶稣身上的，和印在我们身上的，是同一印记；那与主和圣父相契为至尊的三位一体之圣神，也住在我们内，视我们为他延伸出来的家庭。

    我们的额头印有天主的印记，我们便是默示录中天使所分开而无人可伤害者。（默九）

    希腊文“抵押”一词是arrhabon，而西班牙文则是arras，两者间显然有种哲学上的关联，在意义上也是很相近的。Arras指的是十三枚金币，新郎在订亲之日送给新娘，作为信物；而新娘则应一辈子保存着，不可花费不可遗失，以示忠贞不二。十三枚金币是婚姻的保障。

    这些金币似乎是福音中妇人失钱比喻的主题。失钱的妇人遗失了一枚钱币，却着急的不得了，打扫每一角落，一旦找回来了便乐不自禁地昭示左邻右舍。她的欢乐可与罪人悔改时天主所有的欢乐相比。如果遗失的仅是一般性的钱币，这样的得意和欢乐似乎有点过分，但如果是一枚婚姻信物，它的遗失有不忠于婚姻之嫌，那么我们可以了解妇人的焦虑，已经找回来时的兴奋。

    希腊字arrhabon含义更广，它还包括预付、预约的意思。保禄用希腊文写的书信，颇亲切地将此字用在圣神身上。我们已经领受了圣神，他已经住在我们内，作为一个担保、一种承诺、一笔预付的订金。也可说是一个长期合约的开端，让我们放心，所有相关文件都会顺序进行，而最终我们必在永恒的光荣中拥有圆满的圣神。

    圣神一定会将我们充实得满满的，现世的隐退实在是因为我们的眼睛太脆弱，承受不了他如许的强光。不过一切是在进展中，天主是永不毁约的。圣神已经给了我们，他已成为一项不变的抵押、订亲的金币。欢呼喜庆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另有一个圣经观念与此颇类似，那就是所谓的“初果”，保禄将它指向圣神，说我们是“已蒙受圣神初果的，”（罗八23）。每样生产的初果，都被带到圣殿里，在隆重的礼仪中奉献给天主，表示全部的产品都属于上主。奉献初果之体始自希伯来民族，当他们终于抵达流奶流蜜的预许之地后，满心感激，看着田野与谷物，直想着以回报之心将一切呈现给上主，于是想起了早先所订定的诫命：

    当你进入上主你的天主赐给你作产业的土地，占领後住在那 时， 应由上主你的天主赐给你的土地上，将一切田产的初熟之物，取出一部分放在筐 ，往上主你的天主选定立自己名号的地方去， 到当时供职的司祭前，对他说：「我今日向上主我的天主明认，我已来到了上主对我们的祖先誓许赐与我们的地方。」 司祭就由你手中接过筐子，放在上主你的天主的祭坛前； 然後你就在上主你的天主面前声明说：「我的祖先原是个飘泊的阿兰人，下到埃及，同少数的家人寄居在那 ，竟成了一强大有力，人口众多的民族。 埃及虐待我们，压迫我们，勒令我们做苦工。 我们向上主我们祖先的天主呼号，上主俯听了我们的哀声，垂视了我们的苦痛、劳役和所受的压迫。 上主以强力的手，伸展的臂，巨大的恐吓，神迹奇事，领我们出了埃及， 来到这地方，将这流奶流蜜的土地赐给了我们。 上主，请看! 我现今带来了你赐给我的田地 所出产的初熟之物。」遂将这初熟之物放在上主你的天主面前，俯伏朝拜上主你的天主。 然後你与肋未人，和住在你中间的外方人，欢乐享受上主你的天主赐与你和你家庭的一切福分。（申二十六1-11）

    保禄是希伯来人，完全遵奉这每年一度的礼仪，“初熟之果”对他而言蕴含着意义、回忆、计划、感情等多重成分。他深深地感受到那象征性礼仪的重要。保禄选用这么一个辞藻，可说是他已将他内心最好的给了我们，他的历史、他的传统、他的信仰和回忆、他的艺术和热诚。

    圣神是生活是喜乐，是礼仪和舞蹈、果实和花朵，是子民的团结和子民与上主天主间的契合。

    藉着抵押和保证、傅油和印记等圣神早已是我们的了。每日感恩祭便是圣神在我们的“预许之地”，献上初熟之果。进堂、奉献、歌唱、祝圣与祝祷，祭台上既有天主的出席，也有人呈上大地的产物。今日所领受的祝福的果实，有朝一日将大显光荣，呈现出永保新鲜的初熟之果。

    在庆节末日最隆重的那一天， 耶稣站着大声喊说:「谁若渴， 到我这 来喝罢! 凡信从我的，就如经上说: 从他的心中要流出活水的江河。」 他说这话，是指那信仰他的人将要领受的圣神；圣神还没有赐下，因为耶稣还没有受到光荣。（若七37-39））

    该庆节称为帐棚节，犹太人的三打庆节之一，一连庆祝七天。在这期间，耶路撒冷的全体居民，离城三十公里以内的以色列成年男子，另外加上没有义务却虔诚参与的男女老少，都聚集耶路撒冷，居住在帐棚内，以纪念祖先在旷野中的漂泊岁月，并感谢上主的照顾而克服了种种困难。根据肋末记的记载，“上主训示梅瑟：你告诉以色列子民，七月十五日是帐棚节，应为上主举行七天……七天之久应住在帐棚内，凡以色列公民都应住在帐棚内，好叫你们的后代知道，当我领以色列子民出离埃及国的时候，曾使他们住在帐棚内，我，上主是你们的天主。”

    主要的礼仪在于人人手持棕榈树枝、柳条和叶密的大树枝等，进入圣殿，列队绕着祭台行走，手高举树枝；主礼司祭则以金质的水壶至史罗亚池取水，很隆重庄严地通过“水门”，群众则歌唱依撒意亚的一句话：“你们要愉快地从救援的泉源里汲水，”（依十二3）；司祭将水带入圣殿倒在祭台上，肋末诗班便引唱圣咏（一一二～一一七），侍唱至“他的仁慈永远常存”时，群众齐声欢唱，转身面向祭台，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树枝，到达礼仪的最高潮。在沙漠中活过来的人，更能体会水的价值，真正会感激梅瑟击石出水之事，同时也不忘祈求来年雨水充足，谷物得以丰收。

    耶稣在这样的庆节中，站出来“大声喊”着说出对另一种水的渴求，这种水源自他的神性。若望宗徒曾斜依在耶稣怀里，随后又目睹血和水从他肋旁流出，深知耶稣心中之奥秘。所以他能将耶稣所说的活水诠释为圣神。活水源自十字架上的牺牲，天主羔羊的肋旁。

    希伯来民族视天主为“活水的泉源”（耶二13）换句话说那是最根本的恩赐来源，否则生命不能存在。“他劈开了岩石，使水涌出，在沙漠中好像江河流注。”（咏一〇五41）“犹大的一切河流必要涌流清水，从上主的殿里将有一清泉流出……”（岳四18）。厄则克耳的神视不但细节惊人，气势也壮观：

    以后，他领我回到圣殿门口，看，有水从圣殿下面涌出，流向东方──因为圣殿正面朝东；水从圣殿的右边经圣殿经祭坛的南边流出。 随後他引我由北门出来，带我由外面转到朝东的外门。看，水从右边流出。那人手拿绳索向东走去，量了一千肘，遂叫我由水中走过，水深及踝。 他再量了一千肘，再叫我由水中走过，水深及膝。又量了一千肘，又叫我走过，水深及腰。 他又量了一千肘，水已成河，不能走过，因为水已高涨，成了可供游泳的水，不能走过去的河。 於是他对我说：「人子，你看见了吗？」遂我回到了河岸。

    当我回来时，看，沿河两岸，树木很多。 於是他对我说：「这水流往东方，下至阿辣巴，而入於海──盐海中，海水遂变成好水。 这河所流过的地方，凡蠕动的生物都得生活，鱼也繁多，因为凡这水所到的地方百物必能生存。 渔夫要住在海边，自恩革狄到恩厄革拉因，都是晒网的地方。那 的鱼种类很多，像大海的一样。 但所有的池沼和湖泽却不改变，留作产盐之区。 沿河两岸，畏有各种果木树，枝叶总不凋零，果实决不匮乏，且按月结果，因为水我出自圣所；树上的果实可当作食物，枝叶可当作药材。」 （则四七1-12）

    以水作为圣神的形象，真是再美、再有意义不过了。水自由流动，透明无瑕疵，在沙石间串流舞动，山头云端都是它的出处，既有力量又极平静，是大地的喜乐，是大自然的微笑。无怪乎在好些地方，河流是圣神的，大海让注视它的人想到神明。圣神清洗净化、驱策而振奋、灌溉又注满，他是圣化人的洗礼，推动人的力量。水是天主力量的象征及其力量的盛载者。

    水不仅使田野欢乐，也能使城市欢乐，“河流要使天主的城邑欢乐，即至高者所住的至圣居所。”（咏四六）。默示录中的神视者，也被引领去观看流水，涌自羔羊宝座的流水：“天使又指示给我一条生命之水的河流，光亮有如水晶，从天主和羔羊的宝座那 涌出， 流在城的街道中央；沿河两岸，有生命树，一年结十二次果子，每月结果一次，树的叶子可治好万民 。”（默二十二 1-2）。默示录的结束，也是整部圣经的结束，是圣神和新娘的先知性呼喊：“来罢，凡口渴的请来罢，凡愿意的可白白领取生命的水。”圣神之水为灵魂解渴，其唯一的条件是人的心愿。

    我们每天都与水相碰，滋润喉头清洁皮肤，如果内心怀着诗意和信心，那么如此的日常触碰，也能变化为与圣神的相会，他是常在水面运行的。

    贝特匝达池中的水受到搅动，表示治病的圣神出席了：桑树梢头的摇动，那是给达味的一个讯号，表示上主在他面前出击敌军。风也是圣神的象征标记，其实希伯来问和希腊文都是以同一字词指风和神，这样的巧合使我们在诗词和神学性的隐喻中，将圣神说成风。

    耶稣与尼苛德摩的对谈就是这么一回事，“风‘神’随意向那里吹，你听到风的响声，却不知风从哪里来，往哪里去，凡由圣神（风）所生的就是这样。“尼苛德摩一时脑筋转不过来，颇为疑惑；耶稣便逗着他说：‘你是以色列的师傅，连这事也不知道？’”

    不知从何吹来又不知吹向何处的风！隐密的启发，温和的劝说，新鲜而活动，氧气和生命，微风与暴风，是舞动宇宙的一股势力，又是轻触皮肤的晨曦和风，有距离但却亲切，仁慈却又具压倒性，总是在却总是看不见。那一个元素能比风更足以代表我们生命中的圣神，那么自由、有力、渊阔和相近呢？水和风两者都是不言而喻的标记，最能道出上主之神在大地上的作为。一阵风吹进屋子，聚集其间的宗徒们，全部充满了圣神。听听圣经所叙述的风与圣神罢：

    他来到那 ，进了一个山洞，在那 过夜；有上主的话传於他说：「厄里亚，你在这 做什么？」 厄里亚答说：「我为上主万军的天主忧心如焚，因为以色列子民背弃了你的盟约，毁坏了你的祭坛，刀斩了你的先知，只剩下了我一个，他们还要夺取我的性命！」 上主吩咐他说：「你出来，站在山上，立在上主前面。」那时，上主正从那 经过，在上主面前，暴风大作，裂山碎石，但是，上主却不在风暴中；风以後有地震，但是上主亦不在地震中； 地震以後有烈火，但是上主仍不在火中；烈火以後，有轻微细弱的风声。 厄里亚一听见这声音，即用外衣蒙住脸出来，站在洞口。遂有声音对他说：「厄里亚，你在这 做什么？」 他答说：「我为上主万军的天主忧心如焚，因为以色列子民背弃了你的盟约，毁坏了你的祭坛，刀斩了你的先知，只剩下了我一个，他们还要夺取我的性命！」 （列上十九9-14）

    天主躲在细弱的风声里，圣神总是很温和地对待我们，有时我们简直觉察不出他的出席和行动。是谁让我们无意之间经验一股莫名的喜乐，对未来的幸福也很肯定？谁使我们灵光乍现，看到创造之美，看到生命的意义和上天之爱，一切如此清晰稳固呢？是谁在我们心中唤起友谊与信任之情；向我们启示一张美丽的面孔、一颗高贵的心灵、一个值得奋斗的人生呢？又是谁使我们开怀大笑、与人亲近，在人类世界中活得自在？又是谁在我们眼前展现美妙的艺术作品、动人的音乐？又是谁使我们祈祷时经验到一股暖流、对圣经的突然领悟、对圣体的确认呢？圣神的微风轻袭人心，使它的感受把持的想春临大地时所产生的果实。

    先知虽未在暴风中找到天主，圣咏作者可就找到了。风雨交加也是很适合的形象，显示圣神主宰和管理的一面。每一种风都流露他的信息，微风和暴风可以互补，以表达那永远表达不完的真相。

    他使诸天低垂，亲自降临，在他的脚下面密布浓云。

    他乘坐革鲁宾飞扬；藉着风的翼羽翱翔。

    他四周以黑暗作帷帐，以含雨的浓云为屏障。

    闪电在他前辉煌，红炭发出了火光。

    上主由高天发出雷鸣，至高者吼出他的呼声。（咏十八10-14）

    在圣咏一〇四里称风为天主的“使团”，更亲切的说法则称为上主的“嘘气”，万物从中生成：

    驾御着风翼，驰骋直前；发出暴风，作你的使团，

    你若隐藏你的面容，它们便要恐惧，

    你若停止它们的呼吸，它们就要死去，

    就再回到它们所由出的灰土去。

    你一嘘气万物创成，你使地面，更新复兴。

    耶稣也曾向门徒嘘气，使他们“领受圣神”（若二十22）。耶稣的气当然就是圣神，是出自他胸怀的温暖和生气，足以赦罪，将天主带入人间，同时在地上建立基督的奥体圣教会。圆满的复活之主，相聚而相别、十字架而圣体、许诺而临在。耶稣离去了，但他的气息犹在，圣神犹在。不论是和风是暴风，是人心中的叹息或嘘气，都会让人联想天主的触碰、永恒的力量、永恒的爱。

    圣神是耶稣的遗产，父的报信者，圣三的连接者，乱世中的恩宠之风。

    水和风之后接着是火。五旬节时门徒所领受的圣神是以火舌为象征的；旧约中处处可见上主显现时有火从天而降。火能象征天主的认可，也象征他的怒气，但不论怎样它宣报天主的到来，并给予他一个出席之形。同一首圣咏提及风和云是上主的到来，也提及火和闪电，最终至高者带着威慑来拯救他的子民。

    因为上主愤怒填胸，大地立即战栗震惊，山基陵根摇撼移动。

    由他的鼻孔涌出浓烟，由他的口中喷出烈炎，由他身上射出火炭。

    他射出羽箭，将人驱散；他发出闪电，使人逃窜。

    上主的呵斥一呼，鼻孔的怒气一出，沧海的海底出现，大地的地基露绽。

    他由高处伸手将我拉住，他由洪水之中将我提出；

    救我脱离了我的敌手，摆脱了强於我的仇雠。

    他们在我困厄之日袭击我，然而上主却作了我的城堡；

    他引领我步入广阔的平原，他因喜爱我，而给了我救援

    （咏十八8-9，15-20）

    当诸天的上主带着尊威驾临，保护他的选民，将他们从敌人手中救出时，风、水和火都是护驾的。

    在沙漠中引领以色列子民的云彩，到了夜晚就变成了火，照亮他们。这是圣神所喜欢的行动之一：指引和保护。他的指引是一步一步来的，一天一天前进，有时该休息有时要快步走。他给的力量足够每一阶段使用的，并不需要预示最终的福地。在信仰的承诺中，我们走今日之路而不问明日之路，对云彩与火柱都完全信任。火柱的出现给人安全感，让人安心入睡。观望它，是祈祷；随它同行，是信仰。黑夜中的叫嚣，使人警觉身处险境，野兽的攻击，敌人的突袭，全身绷紧中，眼镜不自觉地便会往上看，去确定火柱在云端。在！一切都可放心，安然入睡吧。以色列子民从有形可见的祝福标记中，学到了勇敢和信任。跟着云柱走的民族是有福的。

    火，因为它来自天上而闪耀发光；因为它的不可抗拒的力量而成为上主的标记。尤其在礼仪中以火焚烧祭品，实是上主自己在焚化，表示接受它且将它转化为自己。一个原始、大胆却颇生动的图像是，火“吞食”祭品，上主藉此而“滋养”了自己，并与众人同桌饮食，藉此展现他和所有奉献祭品的男男女女的友谊。人间的宴席，天上的礼节。有一种古老的观念，认为人的胃里有火所以才能消化食物。不论是何种文化何种图样，火都是重要功能，在宗教礼节上则象征和合与转化。

    祭坛上的火应常燃不熄；司祭每天早晨应添柴，放上全燔祭祭品，焚烧和平祭牺牲的脂肪。 祭坛上的火应常燃不熄。（肋六5-6）

    在特定的讯号中火从天降下，表示天主之手在点燃，焚烧了祭品表示他的接受。人们在赤裸的祭台上献祭，祈求并平息上天因人的罪而产生的伤痛，在热切的期待中，上天的回答来了，天空声雷闪电，祭台上着火了，祭品被烧了，男女信众俯首称谢。

    亚郎向人民举起手来，祝福了他们。当他献完了赎罪祭、全燔祭及和平祭以後，就由祭坛上下来了。 随后，梅瑟和亚郎走进了会幕，两人出来，祝福百姓时，上主的荣耀显现给全体百姓。 由上主前出来了火，吞噬了祭坛上的全燔祭祭品和脂肪。全体百姓见了，齐声欢呼，俯伏在地。（肋九22-24）

    一般的祭献中，司祭可以留下部分祭品作为食粮，而这样做是合乎法律要求的，但全燔祭就不同了，它指的是全部祭品直接归属上主，所以必须全部焚化，显示它的价值和重要。可惜，圣殿司祭并非个个遵奉法规，贪欲之心使得他们专横地窜改礼节，令上主天主极为伤感，像厄里的儿子所做的就是这样：

    厄里的两个儿子原是无恶不做的人，不怀念上主， 也不关心司祭对人民的义务；若有人来杀牲献祭，到煮祭肉时，司祭的僮仆便来，手持三齿叉， 插入鼎 ，锅 ，甑里或镬 ，凡叉上来的，司祭就拿去自用；他们常这样对待所有到史罗来的以色列人。 甚或在焚化油脂以前，司祭的僮仆来对献祭的人说：「把肉给司祭去烤罢! 他不向你要熟肉，他要生肉。」 如果人答应说：「先得将油脂焚化，然後你可随意拿去。」他必答说：「不，应立刻给我；不然，我就来抢。」 这两个少年人在上主前犯的罪极重，因为轻视了献于上主的祭品。（撒上二12-17）

    全燔祭的含义对我们很有用，一切全归属上主，不得吝啬，不得有所保留，要慷慨而彻底的给，任由火发挥它的作用，让我的思想、行动和意愿，全都在生活中燃烧成向天主致敬的敬礼。生活中不向天主作任何的讨价还价，一切都在祭台上，是真正的臣服。全然献上的人，内心会有一种深度的平安。我们的痛苦往往就是因为奉献时打了折扣，踌躇、犹豫、疑惑、不满意等常会折磨我们。尝得全燔祭的个中三味的人，真是有福！

    火试验并净化，“因为金银应在火 锻炼，天主所喜悦的人，也应在谦卑的火炉中锻炼。”（德二5）。坩埚将金子和渣子分开，痛苦能磨练一个人，净化他的心。平顺的生活不易让人发觉潜力，平庸的人走过了一生，却未能体会生命的价值。若有不幸事故发生了，便逼迫人去测试他的耐性，呈现他的勇气和精神。衡量痛苦的意义，起秘诀就在于此，进而便有力量面对它。不论是怎样的痛苦，我们都视它为从天降下的火，足以锻炼内心的金子，这真是生活的一大秘诀。

    “我们的天主实是吞灭的烈火，”旧约新约都有这么一句话，他表示天主是个极专情的情人，要他的子民放弃其他所以的神只，完全爱他并追随他。梅瑟向以色列子民扼要说完往日的事迹，接着便说：“上主为了你们的缘故，对我发怒起誓，不让我过约但河，不许我进入，上主你的天主赐给你作产业的那肥美的土地； 我只有死在这地方，不得过约但河；你们都要过去，占领那肥美的土地为产业， 那么你们应谨慎，不要忘记上主你们的天主与你们所订立的盟约，不要制造任何形状的神像，有如上主你的天主所禁止的，因为上主你的天主是吞噬的烈火，忌邪的天主。”（申四21-24）

    天主爱人是不容许有对手的。火促成全面的奉献，是相互归属的媒介和证人。火的燃烧和烙印，就像雅歌中的阳光晒黑了新娘。在诗词的应用上，火与爱是相应和的。

    耶稣说他来是“为了把火投在地上”，而且还急着要它烧起来。这个火说出了整个救恩史：净化、决定、受苦、归属、爱。洗者若翰说耶稣要“以圣神及火洗你们”，因为他已见火的救援力量。圣神就是火，凡他所触及的，都能加以熔化且在爱的礼仪中使之成为圣神的，洗礼就是这个意思。

    从沙漠中的放逐和流浪，直到宗徒头上的火舌，一路走来，他都在等着我们。

    如果说我们对圣神之恩的数目搞不清，那对他的果实才更难数清呢！按拉丁版本，保禄书信所提的是十二项果实，但希腊版本却只有九项，数目摆不平。其实保禄所用“果实”依词，取的是单数而非复数。换言之，他心目中所想的只是一个完整的收获，圣神入主人心后的最终效果。圣神是致一而不可分割的，但却以多重姿态表彰自己，保禄一时间列出了九种，后人增加为十二，无可置疑地是因为十二是个圣经数字。例如以色列子民十二支派、主的十二宗徒、天上耶路撒冷的十二座门等。如此的数字游戏，古代人是很自然地接受的。

    保禄原本所开列的是：“圣神的效果是仁爱、喜乐、平安、忍耐、良善、温和、忠信、柔和、节制。”（迦五22）充满生机的辞藻，圣神的连祷辞，行动的程式，永恒的景象。这些特征一则说明圣神入主人心后的效果，一则也在说明圣神，并使我们更能亲近他；而如此的亲近正是人神共热中的灵性目标。

    果实是从内部成熟的，谷物的成长始自埋在温暖的地里的种子。圣神在我们内是人尽皆知的，关键点在于我们要让他长出来，让他开花结果。保禄在叙说了圣神果实后，接着表示“如果我们因圣神而生活，就应随从圣神的引导而行事。”让我们本着基督徒的信念，在行动中展现圣神，呈现圣神的果实。

    重要的倒不是汗水与奋斗，而是信仰和依靠；倒不是人为的努力，而是恩宠的祝福；并不需刻意去做什么，而是随缘相遇。要知道时间和季节，依靠日光和雨水，也要懂得如何等待。当然，总是会有事要做的，就像农夫的耕作那样；但是心中宜常记住大地生产的第一规则，成长由内里生出，众生有其自然的途径。工作而不焦虑，劳动而不紧张。

    第一项圣神的果实是爱。“天主的爱，籍着所赐与我们的圣神，已倾注到我们心中了。”（罗五5）。给与圣神者给与爱，“天主是爱”，这个我们都知道也都接受。如今我们要好好去做、认真去做的，是去感觉到那股爱由我们的内在生出；我们不要以意志力勉强自己去爱别人，以满足完美的伦理要求，而是让内在的爱，经由圣神的运作，冲破我们的自私、羞涩，除却我们的偏见和别的障碍，然后从我们的姿态、言辞、行动中，自然表现爱和服务；周遭人内心的爱，也因此收到激动而互相回应。

    爱是不能强求的，它是产生出来的，它唤醒、它萌芽，它是圣神的双翼在我们内拍动；而爱的技巧便在于辨认并尾随这些拍动。如果说我们的爱表现不佳，那是因为我们感受不到内心的圣神，不会从他的推动，恩宠的时机到来时，便不会打开心门走向他人。爱臻完境的最佳途径便是在爱中看到圣神的果实。

    泰戈尔表示过，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是无限的，而神明、那永恒的桥梁没有架设其间的话，人与人将永远不能相会。

    我们认为人与人都是相近咫尺的，大家在一起工作、游戏、交谈，我们生活在一起。离人远的是天主，我们无法直接碰到他，只有经过身边的人，方能到达那遥远的他。既然不能直接碰到天主，因此我们努力服务人，希望天主将这些服务视同身受。就这样由近及远，由服务人而至事奉天主；由此上到天上，一生逐步走向那遥远的冠冕。“看得见的弟兄你都不爱，又怎能去爱那看不见的天主呢？”

    这些都是真实的，我们的努力是实在的；只是如今另有一道新光，来改变我们的距离感，并帮助我们多努力。近在咫尺的是天主，遥远的是人。我们不再从人走向天主了，而是从天主走向人。一个人即便坐在我身旁，他仍是个陌生人，我碰不到他的心灵，他的感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心和心之间是天文距离，信息以光年来传达；收到了信息不见的就读得出来，又怎能谈到交通呢：只有靠无所不在的天主，以他的无限性填充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让人与人在他的怀抱中相会。人最终是在天主内彼此相遇的。

    两串葡萄悬在同一的藤上，彼此的交流来自树干中的汁液，，经过同一分枝而输给它们。如果摘下这两串葡萄，置于同一篮子，他们不再交流相通，彼此变成陌生者和对抗者，外在的擦撞会损坏多汁的果子。

    人与人的根本相遇是经过那颗葡萄树，我们诠释那树的枝丫，从中汲取养分。天主的出席使我有生命，同一个天主也出席在别人身上，是他们生灵活现。因此我便在天主内找到他们、认识他们、关怀他们。将人联合在一起的这分情是有内而发的，就是葡萄树的汁液、天主的行动、圣神及圣神的果实。人与人日日相遇，彼此关怀而团结，靠的就是这个。我冇事同一株葡萄树上的葡萄。

    好些素昧平生的人，但各自都在追求灵性之发展，突然相遇，彼此会有一见如故的亲切感。这样的感觉是正确的，这些人是悬在同一枝丫上的串串葡萄。

    圣奥斯定用简短而有力的一句话，说出了基督徒之爱的深度，他说：“基督在爱他自己。”保禄曾说：“基督住在我内。”既然他住在我内，他也就爱在我内；从我内心发出的爱流向你，而基督也是住在你内、爱在你内。“基督在爱他自己”。

    他付出他接受，他启发他推动，他开始他收尾。天主的爱在自己内流转，也反映于大地。人心中最高贵的价值和最高贵的感受便是：爱出自天主，爱即是天主在我内。

    爱是圣神的第一果实，爱之所以有其尊严、有其深度、有其神性，就是因为它是圣神的出席及行动的后果；这样的爱也唤醒我们的责任感，我们所拥有的和行使的都是天主的爱。

    五旬节圣神降临之日，那群人都被视为喝醉酒了，伯多禄则怀着当天所经验到的新喜乐，带着幽默的口吻回答说，喝酒还太早，才是“白天第三时辰。”耶稣的门徒个个兴奋喜乐，让好奇的的联想到酒及其效果。圣神来临时，为人带来喜乐，说的确切些，他就是喜乐。凡是敞开心扉接待他的人，便享受到喜乐。喜乐是圣神的第二果实。

    以一个小问题作为起步：最近的一次开怀而笑是什么情形？最近的一次不期然的哈哈大笑是什么时候？我指的不是浅浅一笑，或胡闹时狂笑；而是真诚地、发自内心的笑，感动全身的幸福之笑。有人经年累月也未曾有过真正的开怀大笑，有人则早已忘了开怀大笑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会有礼貌的笑、尴尬的笑；对别人的笑声，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一下的笑。但那种孩提般的天真无邪的笑，从内心散发一种震动的笑，已被呆板乏味的生活所埋没了。

    当然，我们并不需要经常放声而笑，但多少总因该常持平和满足之心，展现随爱而来的圣神果实的喜乐之气。圣多玛斯以其学者的权威曾说过：“紧跟在爱心之后的是喜乐。”以为印度大师眼见一名弟子愁容满面，便对他说：“或是改变表情，或是另请高明。”因为他不愿师门因此而受辱。保禄宗徒曾说：“不要叫天主的圣神忧郁。”（弗四30）一张正颜厉色或愁云密布的脸，是不会让圣神舒服自在的。内心果真有天主，脸上自应有所展现。我们这些身为修道的人，不妨常常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神情；我们感叹青年男女不热中教会或修道生活，没几个人愿意去叩修道院的门。然而，他们在我们身上看到的是什么样的神情呢？一张怎样的脸呢？

    职业笑容、市场笑容、推销员的笑脸，受雇一天笑上几个小时，以赢取购买人潮。社会上伪装的笑脸处处都是，我们已面临丧失天真自然的、喜乐的笑的危机了。我们有责任将其真诚的笑、真诚的快乐还给人间。这也是圣神的工作之一，我们是他的使徒。

    以色列子民从埃及返乡后，重建了圣殿，再次宣读了法律书，王国建立了。百姓在缅怀既往及迎接新情势的压迫下，领导者必须维他命订定新的思想和行为准则。新规律中要求百姓要喜乐，这是得以存活的基本元素之一：

    乃赫米雅省长和厄斯德拉司祭兼经师，并教导民众的肋未人，向民众说：「今天是上主你们天主的圣日，你们不可忧愁哭泣！」因为全民众听了法律的话，都在哭泣。 为此，乃赫米雅又向他们说：「你们应该去吃肥美的肉，喝甘甜的酒，且赠送一部份，给那些没有预备的人，因为今天是吾主的圣日；你们不可忧愁，因为喜乐於上主，就是你们的力量。」 肋未人也安慰民众说：「你们要安静，因为今天是圣日，不应忧愁！」 民众遂去吃喝，且赠送一部份给他人，大家异常欢乐，因为都明白了向他们所讲的话。（厄下八9-12）

    喜乐于上主是我们的力量，悲伤忧愁是写不出好历史的。我们在基督内的历史充满喜乐，路加这位圣使大笔一挥言道：天使告诉匝加利亚，“你的妻子依撒伯尔要给你生一个儿子，你要给他起名叫若翰。 你必要喜乐欢跃，许多人也要因他的诞生而喜乐， 因为他在上主面将是伟大的。”天使对玛利亚说：“万福（喜乐吧!） 充满恩宠者。”玛利亚对着依撒伯尔说：“我的灵魂颂扬上主， 我的心神欢跃於天主， 我的救主。”门徒首次布道归来时是“欢喜地归来”，耶稣看在眼里也“因圣神而欢欣”（十17-21）；百姓眼见耶稣“所行的种种辉煌事迹，莫不欢喜。”（十三17）一个罪人的悔改，天使和天主都欢喜（十五7、10）匝凯“喜悦地”接受耶稣（十九6），耶稣荣进圣城，，百姓“都欢欣地颂扬天主”（十九37），耶稣复活后显现给门徒，他们“欢喜”而又“不敢信”（二十四41），叩别升天的耶稣，他们“皆大欢喜地返回耶路撒冷”（二十四52），这句话也是路加福音的结束之言。

    路加写宗徒大事录，便把耶稣一生的喜乐注入他的奥体，即他的教会。初期教会的心境是喜乐，就像一个正常健康的生命一样。

    圣神降临之后，第一个基督徒团体诞生了，“每天都成群结队地前往圣殿，也挨户擘饼，怀着欢乐和诚实的心一起进食。 他们常赞颂天主，也获得了全民众的爱戴；上主天天使那些得救的人加入会众。”（二46-47），伯多禄和若望在痛苦中欢乐，“他们欢欢喜喜地由公议会前出来，因为他们配为这名字受侮辱。”（五41），斐理伯在撒玛黎雅传道，“城里的人皆大欢喜”（八8），他给太监付洗后，太监“欢欢喜喜的往前行自己的路“（八39），巴尔纳伯到达安提约基雅，照顾希腊人的皈依时，“看见天主所恩赐的恩惠，就很喜欢”（十一23），非犹太人听保禄和巴尔纳伯说救恩同样也是为他们的，就“都很喜欢，赞美主的圣道“（十三48）。喜乐激发喜乐，因此保禄和巴尔纳伯“由教会送走，路经腓尼基和撒玛黎雅，沿途叙述外邦人归化的事，使众兄弟非常喜欢”（十五3）。宣读了会议的谕文，表明成为一名基督徒需受限于梅瑟法律的，“人们读了，对这劝慰的话都十分欢喜”（十五31）。狱警要自杀时，被保禄劝阻，并向他介绍了主耶稣，狱警“遂领他们到自己家里，摆了宴席。他和全家因为信了天主而满心欢喜。”（十六34）。

    按照路加的编写法，信仰之路中的每一里程碑都是喜乐的。这份喜乐绝不可在我们身上中断。圣神的果实喜乐，陪伴我们走信仰之路，引着我们走向生命之门，最后带领我们进入永恒的喜乐中。

    无怪乎保禄宗徒以一句话综合他的信息：

    在主内应当常常喜乐！（斐四4）

    喜乐的最高点是平安。平安是热情的一种静静的延续，是冲动后的持恒稳定，是日日表达天使的语言。我们不可能经常待在大博尔山上享见你的圣容的，总是要下山面对无可避免的现实，生活有高潮低潮，情绪也有高潮低潮。有些时日甚或某个生活阶段，让人难以把持信仰中的喜乐，他全被生活中无法避免的困苦掩埋了。喜乐虽然会褪色，但平安却能常在。心灵的平稳是反映在身体姿态上的，一张从容自在的面孔，流露的就是稳定的心性。身体和心灵一起与周遭的种种相协调。圣神的第三个果实是平安。

    有些人自然散发平安之气，你一接近他便能感觉到一种脱俗的稳定，让你也安定下来。他们是乱世中的平安核心，和蔼地提醒大家，痛苦困境是会结束的，总有雨过天晴时。总之日日随遇而安，不必任由任何撞击碰碎那根平安柱。

    人心中的平安计有三个层面。首层是与天主之间的平安，这也是一切平安的基础，无法取代的基础。耶稣从天父那儿带给我们的就是“太平于地”，在儿女与父亲的关系上，认清自己的限度与缺失，而信靠于父的体谅、慈悲和爱护。耶稣本人就是“和平的君王”，也是“我们的和平”，他宣讲的是“和平的喜讯”（宗十36）。

    第二层次是与天主建起平安之后，去和别人建立平安。圣神果实的社会向度，不论在家庭、社会和整个人类生活中，都是必须有的但也是相当困难的。人生途径充满着分裂、误解、不信任、竞争、敌对等，使我们总觉防不胜防，不停地要加以包围防范。梦想人间有平安，是人类历史上极艰巨的的工作。

    面对困境，一边念着自身之藐小，一边念着自身的责任，我还是可以有所作为的。我可从小小的生活圈子里，培养平和之气，然后以此为定点，展望并祝祷全人类的平安。首先让与我接触的人，觉得我没什么可怕，没什么好防备的；让人们从我的神态看到我内心的平和，看出我不仅不是他们的竞争者，反是他们的朋友和助手。耶稣称“缔造和平”者是有福气的人，他们是“天主的子女”。平安是一神恩，它激发信心、减少伤痕、柔化粗鲁、点燃笑容。

    平安的第三层面，也是最难守住的一层，便是要跟自己过得去。与自己和平相处，实是填补人心最深的界限。人有实际的分裂状况，双重人格彼此抗衡。每个人的内心都像个战场，身体和心肺、老旧的和新的、天真与邪恶、幼稚与成熟、文雅与野蛮，数不完的自我分裂和冲突。有心改善是值得赞赏之举，但因此而必须唾弃现有的我，这就不是可赞赏的了。怨自己、挑剔自己，它所能造成的伤痛远超过外力所能给的。别人不接受我时，我仍能自为而稳定不移；但如果我不能接受我时，那就无地自容、无所适从了。接受自己与姑息自己是不同的，不是任性而不求长进。接受自己可说是自己签下一纸和平协约，承认自己的缺失，对重复犯错的自己要有耐心，总不放弃自己。这样的一种自我合一，转化为意识行为的表现，那么我的自我和平就扎扎实实地建立住了。

    个人的自我整合是人格上的最大成就，内心的平安则是通往成就之路。保禄宗徒也劝告信友，要让平安在人心中作主。平安主导了我们的思想和感情时，我们就能跟自己过得去。不再常分裂而是一个和合的个体，也就是无往而不利了。

    有了天主、他人、自己三层次的的平安，接下来自自然然便是拥抱宇宙大地，不论是静态的是动态的，我在宇宙间与宇宙和平相拥。这也是天下人所共享的一份生命的召唤。

    保禄宗徒称天国是“平安以及在圣神内的喜乐”（罗十四17）.“愿赐平安的天主与你们同在”（罗十五33），是他惯常用的祝祷词。但愿我们的生活中真能呈现圣神的这个果实。

    “忍耐”一词竟然被列为圣神的第四果实，原因是圣经中常以此辞藻指天主对人的耐性。天主对自己所创造的男女极具耐性，容忍人的缺失，任由他们在大地上繁衍成长。伯多禄认为诺厄方舟就是出于天主的耐性，才得以建造的（伯前三20），保禄也持相同的看法，他表示天主“曾以宽宏大量，容忍了那些惹他发怒而应受毁灭的器皿。”（罗九22）而他本人找到了正义之路，也是基于耶稣对他的耐心。（弟前一16）。

    有耐心的圣神入主我们心中，我们就必须向他学习，对周遭人要有耐心。保禄说：“我这在天主内为囚犯的恳求你们，行动务必要与所受的宠召相称，凡事要谦逊温和、忍耐并在爱德中彼此担待，尽力以和平的联系保持心神的合一，因为只有一个身体和一个圣神…………一个主，一个信德，一个洗礼，只有一个天主和众人之父，他超越众人，贯通众人，且在众人之内”（弗四1-6）在一个身体，一个圣神的致一基础上，建起和平，但一定要注入牧灵的关怀和神学深度：

    ……穿上怜悯的心肠、仁慈、谦卑、良善和含忍； 如某人对某人有什么怨恨的事，要彼此担待，互相宽恕；就如主怎样宽恕了你们，你们也要怎样宽恕人。 在这一切以上尤该有爱德，因为爱德是全德 的联系。 还要叫基督的平安，在你们心中作主；你们所以蒙召存於一个身体内，也是为此，所以你们该有感恩之心。（哥三12-15）

    这段话说出了圣神果实的一贯性，平安、仁爱和忍耐。在团体中、教会内部结出这些果实，能将我们引向互信与互爱，但基础在于包容和忍耐。人与人相处的时间越久，相处的距离越短，彼此的不耐烦、彼此的干扰和裂痕也越多。关系继续存在，只是关心和赞赏却被平日的冲突遮掩住了。

    相处平顺的方法很多，沟通、交谈、倾听、体谅等不一而足，但若真要它有效，必须先有包容、忍耐为基础。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所以我们不论对人、对事，都要有逆来顺受的包容心。人生旅程中需要忍耐，耶稣在路加福音中明示：“你们要凭着坚忍，保全你们的灵魂。”（二十一19）；另外在撒种比喻中也说明“以坚忍结出果实。”人生是靠时间来展现的，稻谷是慢慢长成的，自然界有它的节奏，季节也定时变换。圣神的果实也是有它的成长时序的，因此忍耐是需要的。

    直到主的来临，应该忍耐。看，农夫多么忍耐，期待田地 宝贵的出产，直到获得时雨和晚雨。你们也该忍耐，坚固你们的心，因为主的来临已接近了。弟兄们，不要彼此抱怨，免得你们受审判；看，审判者已站在门前。 弟兄们，应拿那些曾因上主的名，讲话的先知们，作为受苦和忍耐的模 。 看，我们称那些先前坚忍的人，是有福的：约伯的坚忍，你们听见了；上主赐给他的结局，你们也看见了，因为上主是满怀怜悯和慈爱的。（雅五7-11）

    忍耐是信与爱的具体果实，它使我们在爱中开花结果。

    当我们的救主天主的良善，和 对人的慈爱出现时， 救了我们，并不是由於我们本着义德所立的功劳，而是出於 的怜悯，藉着圣神所施行的重生和更新的洗礼，救了我们。 这圣神是天主藉我们的救主耶稣基督，丰富地倾注在我们身上的，好使我们因 的恩宠成义，本着希望成为永生的继承人。（铎三4－7）

    行善、做好事并不难，问题在于是否怀着温和慈悲、体谅而细腻的心去做我们该做的事。往往我们坚信自己是对的时候，对那些所谓是错的人，就显得无礼和不耐。我们应在爱中持守真理（弗四15），对每一个人都应给予完全的尊重，而此尊重必须从词句、声调、姿态等表现出来。真理中少了爱，也就失去了它的吸引力和可信性。入驻我们心中的圣神，教导我们在坚定中懂得圆融，自己的固然要坚持，但对待异己却要诚挚而谦和，这样才能碰到今日的社会人心。

    谦和并非孺弱，户籍记中说梅瑟“为人十分谦和，超过地上所有的人。”（十二3）如此谦和者却能面对埃及法老，带领一个民族，当这民族转向外邦神祗时，他又能在西乃山下大发雷霆。耶稣也自称是“良善心谦”者，但他的谦和并不阻挡他在圣殿发威，揭发经师和法利赛人的虚伪，以及当面指责门徒的错误。谦和也不是犹豫不决，圆融也不是双面人。圣神带给我们的是一种中庸之道，平衡我们的紧急与迟缓，热心与耐心、真理与慈爱。待人尊重，凡事随缘。

    保禄深知自己的个性，给格林多教会写信也无所避讳：“你们愿意怎样呢？要我带着棍棒到你们那里去呢？还是怀着慈爱和温柔的心肠到你们那里呢？”（格前四21）；但他第二次写信时却说：“我保禄——那在你们中面对面时你就谦卑，不在的时候就胆大的——亲自藉耶稣的温和良善劝告你们……”（格后十1）他以耶稣之德克制了自己的脾气，在那些批评他的人面前，以言以行留下榜样。为了纪律和服从，他可以义正词严地指责的，但保禄学会了缓和自己的反应和情绪，做了该做的事，却没有制造伤害。从长远看，温和之道是更有效用的。

    雅各伯宗徒则选择用了“柔顺”一词，似乎含有“受教”的意思。“人的忿怒并不成天主的正义，因此你们要脱去一切不洁和种种恶习，而以柔顺的心接受种在你们心里，而能救你们灵魂的圣言。”（雅一20－21）一生好学不倦是一项难能可贵的美德，而这需要圣神来打地基并助其开花结果。认识本就是活到老学到老的，学习是灵性成长之路。好学是基于谦虚、好奇、开怀和勇气。这些都是小孩的特性，他们要求知、要探索、要揭开真相；孩子不停地问，也非常感激大人为他们提供的答案。成人的不断精进也就是这样的一条路，常常开放自己，接受圣神的教导。

    山中圣训的真福之言中，温和良善是福气之一，这样的人能够承受大地。纯朴之心能赢取他人的喜爱，这便是真正承受了大地。

    农夫想要收成好，必须先用心耕种栽培。不论晴天雨天，他都必须每天下田，注意天时和地利。农夫善待田地，田地也就善待他，回报以丰富的收成。

    忠心善待是维系诸美德之德，圣神留住其间的人，自会变得忠实可靠而稳定。说出的话不会被吞噬，开始的工作不会半途而废，正式而持续，最终的果实才结得出来。难怪保禄的圣神果实清单上，列有忠信一词。

    致希伯来人的书信中，有一段强有力的话，值得我们三思。信中指出一些已经享有圣神的人，有走入歧途而不知返，因而提醒我们要忠于信仰生活：

    让我们搁下论基督的初级教理，而努力向成全的课程迈进；不必再树立基础，讲论悔改、死亡的行为、信赖天主、以及各种的洗礼、覆手、死者复活和永远审判的道理。……的确，那些曾一次被光照，尝过天上的恩赐，成了有分于圣神， 并尝过天主甘美的言语，及未来世代德能的人， 如果背弃了正道，再叫他们自新悔改，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亲自又把天主子钉在十字架上，公开加以凌辱……。

    亲爱的诸位！我们虽这样说，但对你们，我们确信你们将有更好的表现，更近於救恩， 因为天主不是不公义的，甚至於忘掉了你们的善工和爱德，即你们为了祂的名，在过去和现在，在服事圣徒的事上所表现的爱德。 我们只愿你们每一位表现同样的热心，以达成你们的希望，一直到底。 这样，你们不但不会懈怠，而且还会效法那些因信德和耐心而继承恩许的人。（希六1－12）

    保禄的警言未免有点过分，但是我们对自己每时每刻的行为，确实负有完全的责任，这点认识是重要的。确实与软弱当然是难免的，但信仰的基本规条和基本的价值等，总要持守不放。这一层要求一颗绝对忠信不二之心，没有人能侍奉两个主人，没有两种忠实同时共存的。人心只能归属一个主人，全心服侍到底。

    保禄的言辞往深处看，倒也颇安慰人心的，因为那表示天主对我们可是认真的，他并不是不在意我们对他的态度，他要确定的是我们的忠实。如果他并不很在意我们，他也就不会那么死心眼地警告我们。他像个嫉妒的追逐者盯着我们，正是因为他很在意我们的一份情。

    新约中的这段话，可说是整部旧约史的回音。天主拣选了以色列子民，疼爱他们，也希望得到他们相对的回应，舍弃一切的偶像崇拜。所以他不停地请求、坚持、警告、威胁、惩罚、奖赏、承诺，反正能做的全做了，但总是尊重人的自由，藉以确定选民的忠信。

    我们生活中也各有偶像，天主非常清楚。它们并非一具具的台像，它们可能是金钱、地位、名声、逸乐等，我们一旦执著于这些，信仰生活中的原始忠信就褪色了。所以我们需要有不停的警言，提醒我们天主爱我们，也等着我们的回应。

    以色列子民虽有不忠之时，但上主总是忠实的。上主这份不可动摇的忠实，由旧约延至新约，给予我们极大的保障和安慰。“如果我们与他同死，也必与他同生；如果我们坚忍到底，也必与他一同为王；如果我们否认他，他也必要否认我们；如果我们不忠信，他仍然是忠信的，因为他不能否认自己。”（弟后二11－13）；“那召叫你们的是忠信的，他必实行。”（得前五24）；“主是忠信的，他必坚固你们，保护你们免于凶恶。”（得后三3）；“你应当忠信至死，我必要赐给你生命的华冠。”（默二10）

    在这个人与人之间已不再相互信任的世界，圣神使我们激发信任，忠于天主，也忠于周遭的人。今日世界需要大量的祝福，重建生活中的互信，为一个新社会奠基。

    忠信的回报是持久的，它为大地带来兴盛，又能从上主那儿获得永久的喜乐。

    良善忠信的仆人，进入你主人的福乐吧！

    保禄并列的圣神果实名单中的最后一项是“节制”，这个辞藻很不错。但要小心，节制不要变成自我控制而将天主的恩宠置诸脑后，这可不是保禄的意思。其实这最后的一项果实是前面各特征的平衡，人内心的一种平衡，与周遭人事物之间的一种平衡；是思言行为上的一条中庸之道。这中庸之道指得是对事物分寸拿捏稳妥，在喜与忧中站立稳定，不为情绪上的扰也不会怠惰不前。在错综复杂的现实生活中，守住中庸之道，这是最终的圣神果实。

    我们经常是在两极端上摆荡，都要或都不要；古道热肠或大失所望；成功或败北；今天全心支持，每天全部反对。在两极的摆荡中，使生活呈现事半功倍的苦状，假如我们懂得中庸之道，生活之旅就平稳多了。极端行为也有它的意义，其实我们都曾受其惠的。一鼓作气的冲动能震动我们的惯性将我们推上冒险犯难之途；否则我们总是裹足不前的。但是极端性的行为缺乏定性，蜜月期很快就会过去的。接着而来的便是困难、危机、乏味等现象，我们的情绪也不自觉地夹杂其间，起伏不定。

    看得清楚，能辨识出正确的方向；如果看得不够清楚，脚步就踏不稳。但外在环境的复杂和内心情感的混杂，使我们不容易看得清楚明白。我们订定了目标，可是姿势、平衡力、瞄准和扣扳机等过程，会使我们未能命中目标。要能看得清瞄得准，我们必须先站的稳，也就是说先踏上中庸之路。

    明辨取舍的大师便是圣神。正确的判别需要明视距离，圣神提供的就是这个，他以天上的和人间的、理论的和实际的焦距来对准问题，揭示答案。摄影师按下快门之前，必先调整镜头；演奏者也必先调准乐器的音调；工程师建设之前先打地基；同样我们在判别之前要先平服自己的心灵。圣神的工作就在于此，清理平服我们的心思，然后让我们去迎接新的选择。

    我们是个成见包袱，自私、恐惧、习俗和社会风气等，促使我们事先选定一些态度、信念或行动方式，当然这些都是较对我们胃口，也合乎社会潮流的。往往我们认为是项个人的选择，其实那只是无形的内外压力在我们心中所形成的后果罢了。唯有圣神能给予我们排除恐惧和成见的真正自由，去行使真正的选择。

    如果说私人生活中的选择不容易，那么在社会上的选择就更难了。成见的累积、利益的冲突、伪装的蒙蔽等，在在需要圣神来澄清，也需要他的勇气。如果我们有心帮助一些机构组织，跨出呆板的惯例，面对新挑战，开辟新途径，更能造福大众；那么我们必须先让自己在选择上是自由自主的，然后方能以这样的自由和别人沟通，和别人共享圣神的引导。

    中庸之道能助我们在信仰和服务上，作经年累月的长途旅行，在作选择前看得清，选择时从容不迫。一切顺遂时，别忘了逆境会到来；深陷逆境中也别忘了总有雨过天青时。并不是否认喜乐和痛苦，只是设法软化其边缘。船向一边倾斜时，便在另一边加重量以求平稳。节制之德，圣神的专利工程，日常生活的实际功课，是圣神果实名单的必要的结尾。保禄开列完这些果实之后，结论说：“这样的事并没有法律禁止。”（迦五23）.这句话可以说正道出了他个人从梅瑟法律走向基督徒新视野的挣扎和自由。

    我要把我父所恩许的，遣发到你们身上；至于你们，你们应当留在这城中，直到佩戴上自高天而来的能力。（路二十四49）

    耶稣一这样的话向门徒宣誓圣神的来临。父的恩许，一言以蔽之就是能力。历来的统治者都滥用了能力此二字，如今在耶稣的口中，这两个文字又回复了它原有的单纯和伟大的意义。用来陈述天主临在人身的威严，他的临在是积极而充满活力的，给人生机，展开辽阔的信仰视野，给予日常生活所需的恩宠和展向永恒的希望。天主是全能的，凡事他作为自我彰显之处，必然感受到他的能力，他是大自然之主、人类之主、他的主权充满宇宙乾坤。

    这股大能之力称之谓圣神，他要“武装”宗徒们，使他们的工作顺遂，他们的努力建功。“自高而来的能力”，人分享神的资源，创造之功仍在今日历史中持续，天国在神秘的宇宙中诞生，天主经由耶稣来到世上。“圣神要临于你，至高者的能力要庇荫你。”（路一35）希伯来文的平行语，在天使的话中将圣神与至高者的能力，等同为一。圣神到人间来要做的事，就是带来至高者的能力。

    圣神需要持续不停地到来，因为工作在继续着，困难也随着在增加。有时我们似乎完全没有那股来自高天的能力，我们浮游不定，也没有控制情势的能力，改善社会的计划搁浅了，彼此合作迎向幸福之路也不会走了，也不知道如何帮助别人走了。眼见社会风气日下，道德沦丧价值观低落等现象，我们只有感叹而无能为力。这真是“对你殿宇所怀的热忱，把我耗尽”的人的悲哀。

    极度的追随者，怀着最好的心肠、最大的努力，却是毫无展望地撞向一片问题城墙，重重问题包围住人类，且又公然拒绝解围之道。饥饿、恐怖主义、疾病、无神论、贬低生命价值和行为标准。这种种恶势在增长而我们却无能为力，生活的基础逐渐松懈，为社会的每一个个体，造成努力弥补的伤害。悲观的乌云笼罩着今日世界，一面是邪恶的威胁，一面是无药可救。

    事实上我们拥有救药，我们有天主，有福音，有恩宠，有教会引导善度今生并迎向来生。不过，付诸实行时，我们也深知自己的有限度。信仰能拯救人，然而我们的信仰似乎没有这个力量。切斯特顿（Chesterton）以他惯有的机智曾表示，没有人能说基督信仰已失败了，因为至今仍未有人试用过它。我们都是半瓶自水的基督徒，带给这受伤的世界也只是半瓶水，我们的努力徒劳无益也就不奇怪了。真正的治愈在于全盘的投入和完全的相信，做不到这一点，我们就缺乏力量，足以鼓励支助浮游者走上正途。

    初期教会中，圣神的行动是显明可见的，信友们也因他的实际效能而强化了信仰。具体的效果是那么真实，甚至有人愿以重金购买这股能力而加以使用。撒玛黎雅城的术士西满，先是听了斐理伯的宣讲而受了洗，后来“看见藉宗徒们的覆手，赋给人圣神，遂献给他们银钱说：你们也把这个权柄交给我，是我无论给谁覆手，谁就能领受圣神。”（宗八9－24）.这个小故事要我们不可忘记，在有信仰的时代，圣神的表彰是无可否认的事实。圣神是力量是能力、是动力和活力、是行动和生活，我们重读保禄宗徒的一段话，便足以体会这些了：

    神恩虽有区别，是同一的圣神所赐；职份虽有区别，是同一的主所赐；功效虽有区别， 是同一的天主，在一切人身上行一切事。圣神显示在每人身上虽不同，但全是为人的好处。 这人从圣神蒙受了智慧的言语，另一人却由同一圣神蒙受了知识的言语； 有人在同一圣神内蒙受了信心，另有人在同一圣神内却蒙受了治病的奇恩；有的能行奇迹，有的能说先知话，有的能辨别神恩，有的能说各种语言，有的能解释语言，这一切都是这唯一而同一的圣神所行的，随 的心愿，个别分配与人。（格前十二4－11）

    初期教会充满活泼的信仰，使得圣神自由运作。单每当我们触及这一点时，我们会迫不及待地指出，针对初期信友团体的稳固和成长，这些特恩是必须的，一旦教会成形了，有了制度了，这些异常的照顾也就不需要了。我们甚且会引述保禄给他的教友“喝奶，并非饭食”之事，来说明我们已是信仰上的成年者，不需要初期教会的那种特恩，奇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自豪能熬得过心灵的干旱，对于奇迹式的展现，或大胆的灵修表现，若不是鄙笑最少也是不相信的。我们已不喝奶而改吃饭食了，这是我们的时代，这是我们的骄傲。

    如此的心态实只是懦弱与胆怯的屏障罢了。圣神的能力，昨日今日都是一样的，而我们这个世界比过去的更为需要他。“耶稣基督昨天、今天、直到永远，常是一样的。”（希十三8），如果耶稣是这样，圣神当然也是这样，他在第一世纪所做的，同样愿意且能够在我们这个世纪做。人类的确在进步，但困难麻烦也越多；如果我们虚心、真诚而勇敢地敞开心扉，期待圣神的能力，我们就会拥有它。我们可以获得宇宙间最绝对的力量，然而，是法愿意成为它的工具、它的经纪人；以造福全人类，这全由我们来决定。

    愿光荣归于天主，他能照他在我们身上所发挥的德能，成就一切，远超我们所求所想的。 愿他在教会内，并在基督耶稣内，获享光荣，至于万世万代! 阿们。

    （弗三20－21）

    在救世职务上，有两点是特别归属圣神的，一是默感圣经，一是先知之言。文字言语的服务，沟通传达之术，是整个救恩史上天主对人的爱和指引，全都透过历代先知和圣经表达。这些言辞全都是具有能力的，足以说到做到呈现具体实效的。

    天主的话确实是生活的，是有效力的，比各种双刃的剑还锐利，直穿入灵魂和神魂，关节与骨髓的分离点，且可辨别心中的感觉和思念。（希四12）

    言语是能力，圣经是圣事与临在。天主的气息经由人而发声，而行动。我们这个时代大众传播的媒体发达，印刷、录音、录影、符号输入、影印传真以及翻译等，记录言语文字的工具和方法越多，它的价值反被贬低，它的原始含义也往往在翻译和重述中丧失了。

    言语本身含有某种实质，能够给予现实世界一种指导和改变，但也能有所伤害和医治，建设和破坏等；它像是轻风飘过，其实却有神速的力量。耶稣训示门徒：“不论进了那一家，先说：愿这一家平安！那里如有和平之子，你们的和平就要停留在他身上，否则仍归于你们。”（路十5－6）听到这样的话，似乎随即能想象“平安”像只鸽子，从门徒口中飞出，环绕屋中寻找一名和平爱好者，以便栖息；如果找不到就飞回祝祷和平者的身上，等待下一次机会。不仅是“和平”，其他诸如仁爱、祝福、信任、友善或是仇恨、抗拒等词，都不是随风而过的，它们都是一事实、一股活力、一把有力的武器，在现实中产生正面的或负面的作用。

    依撒意亚先知大段神谕的结束语，强调了由上主而来之言的实效：“譬如雨和雪从天降下不再返回原处，只有灌溉田地，使之生长萌芽，偿还播种者种子，供给吃饭者粮食；同样，从我口中发出的言语，不能空空地回到我这里来，它必实行我的旨意，完成我派遣它的使命。”（五五10－11）带有力量的言语，总不会忘记它的爱与滋长繁殖的使命。

    希伯来民族对上主之言的概念，不是我们所能懂或想象的。在他们看来，先知宣报某事情发生时，并不是因为有事情要发生，所以先知宣报了；而是因为先知宣报了，所以该事会发生。先知之言不仅是宣示；同时是产生事件。（参考The Meaning of Sacred Scripture,Louis Bouger）。因此以色列的君王和邻近各国的君王，都急于获得对己有利的先知之言，躲开于己不利者。巴郎背摩阿部王邀请去咒骂以色列，就是一例：

    漆颇尔的儿子巴拉克，其时正是摩阿布的君王， 遂遣使者往幼发拉的河阿玛伍人之地的培托尔去，见贝敖尔的儿子巴郎，请他说：「看，由埃及来了一个民族，遮盖了地面，现今正住在我的对面。 现在请你来，替我咒骂这民族，因为他们比我强大，或许这样我能将他们击败，从此地赶走；因为我知道，你祝福的，必蒙祝福；你咒骂的，必蒙咒骂。

    摩阿布的人找到了巴郎，且是带著酬金去的，巴郎表示他需要一夜的时间，向上主请示。

    天主对巴郎说：「你不可与他们同去，你不可咒骂这，因为他们是受祝福的。」 巴郎早晨起来就对巴拉克的缙绅说：「你们回本国去吧! 因为上主不许我同你们一起去。」 摩阿布的缙绅就起身回到巴拉克那 说：「巴郎不愿同我们一起来。」

    随后派来更多的使者，刚高贵的礼物。终于巴郎骑上了驴子去了，天使曾半路挡路；但最后天使现形告诉他：“同这些人去罢，但你只应说我吩咐你的话。”关键就在于此，先知所宣报的一言一语，都将成为事实，所以他必须小心谨慎，不能说错一个字。巴拉克要征服此民族，而上主则要保护它，也要看紧先知的嘴巴。

    巴拉克听说巴郎来了，就到阿尔摩阿布──此城临近阿尔农河边，在国界的尽头，──去迎接他。 巴拉克对巴郎说：「我不是派遗了使者去请你？你为什么不到我这 来，莫非我不能酬报你？」 巴郎答覆巴拉克说：「看，我已到你这 来了，但我能随便说什么吗？我只能说天主吩咐我说的话。」

    接下来是祭典与祝祷的准备，七座祭坛，七头公牛及七只公绵羊，一应齐备，以便先知咒骂以色列民族。巴郎一心准备咒骂，但他一启齿，说出来的全是祝福的话，君王听了当然不高兴，便对巴郎说：

    「你对我做的是什么事？我叫你来是为咒骂我的仇敌，你反而祝福! 」 他回答说：「我岂不该谨慎说出上主叫我说的话吗？」 巴拉克对他说：「 你同我到另一地方去，从那里可看到他们；这里只看到一部分，不能看到全部；从那里替我咒骂他们。」

    又是七座新的祭台，七头牛和七只公绵羊作祭品，看看在这新的据点，是否能让君王称心如意；可惜先知莫可奈何，还是得祝福以色列。君王不得不抗议：“你不咒骂他们，但也不该祝福阿！”他们又试了一次，仍无法如愿，巴郎口中硬是说不出一句相反以色列子民的话，反而一次次地祝福，使得君王大怒：

    巴拉克对巴郎大发忿怒，拍手向他说：「我请你来是为咒骂我的仇敌；看，你反祝福他们，且已叁次。现在你快回你故乡去! 我原想丰富地酬谢你，但是，上主夺去了你的酬报。」 巴郎回答巴拉克说：「我不是已对你遣来的使者声明过：即使巴拉克给我满屋金银，我也不能违犯上主的命令，任意去行善或作恶，而只能说上主所吩咐的吗？ （户二十二－二十四）

    先知的话就是圣神之言，不论是胜利是败北，总之是言出必行的。因上主之名所发出的言语，能给予它所指的事件一股物质力量。

    在印度，我所居住的区域，人们在好几年前便开始将圣经重译为当地的语言，因为原有的已不敷用了。计划是获得官方批准的，但好些传统的信友却反对，而他们的理由是：天主之言是不可改变的，适合天主一样的神圣不可侵犯的，所以一经翻译定型了，不论是多么老旧的话都必须保持不动视为天主永不动摇的宝座、能力和威严。已有的译文不可改动，因为那将使圣神的经书无效，销毁了礼仪中已祝圣过的上主之言的能力。我们确实用了不少心血和时间，说服他们；但留给我的深刻印象，则是这些热心教友对天主之言的执著与尊重。

    其他宗教对神明之言同样是极为尊重的，也坚信此言能产生物质能力的信仰。

    窃贼训练他的儿子继承衣钵（即偷窃的本领），非常小心不让他走进庙宇，不让他听到那儿所诵读的经典，因为其中的任何一个字、一句话，都足以改变他，使他向善。如此一来做父亲的就会失去一个工作伙伴和继承人。一天，父子二人要经过一个广场，那里有人在朗诵神明之言，并加以解释，群众都坐在草地上倾听。父亲训示儿子路过时双手堵住耳朵。他听不见任何一句话，危险就可以躲过了。儿子顺从指示，双手堵住耳朵，走着走着，一根刺扎入他的赤脚，他尖叫之际天使松开双手，弯下身去抱住受伤的脚。父亲见状，为了要避开危险，随即冲上前用自己的手，堵住儿子的耳朵。儿子的耳朵，只是一刹那未受保护，而就这瞬息已足够了，圣神的经典之言已进入他内，且产生了力量。他意识到所从事的行业是违法的，悔改而舍弃了他的行业。下半段故事更有意思，父亲因为要去保护儿子的双耳，结果自己的耳朵便无暇照顾，圣神的经典之言，也经由它们而进入他内，感动了他的心，他变成了一个忠实的人。难怪他一直躲着庙宇附近的人和经典之言，因为自此以后他得去另找谋生之路。

    另一件事也是在印度我居住的地区发生的：在两个宗教互相敌对的岁月里，有一次回教的清真寺被烧，火焰过后仍在闷烧时，竟然有一个小孩到余烬中区细心地捡拾一些东西。虔诚的信徒从一扇半开的窗子，辨识出他捡拾的是一页页可兰经。无所畏惧的孩子，将它们放回平日所供奉的壁龛内。对生活之言的了不起的敬重！可兰经中称我们基督徒为“经书的子民”，所以我们一定要重视天主之言的价值和力量，才配得上如此高贵的称呼。

    耶肋米亚先知：

    ——我的话岂不是像火？岂不是像击碎岩石的铁锤：（二十三29）

    保禄：

    戴上就恩当盔，拿着圣神作利剑，即天主的话。（弗六17）

    耶稣：

    我给你们所讲论的话，就是神、就是生命。（若六63）

    保禄所提出的圣神之恩，不论在本书中是以什么名称出现,总之他所首推的是先知之恩.“你们要追求爱，也要渴慕神恩，尤其要渴慕做先知之恩。”（格前十四1），“我愿你们都有说言语之恩，但我更愿你们都做先知，”“你们应当渴慕说先知话，”如此坚持的理由是：“拿讲先知话的，却是建立教会。”（十四5，39，4）。对深爱普世教会及地方教会的我们而言，保禄的话是一挑战，让我们对圣神的这一恩典多加了解，并深入它的本质且加以实践，因为它对上主子民的生活是这么的重要。

    教会的成长有赖于三项主要的职务，保禄，他不仅是宗徒，同时也被公认为先知（宗十三1），清楚明确地排列了这三项：宗徒、先知和教师（格前十二28）.这三项职务的联合运作，使教会前进、指引并履行使命，有制度地建立新的团体，以“建树基督的身体”（弗四12）。不必可以区分，我们自能看到这三项职务，按圣神的指引及个人的性格而各司其职；三者在互补与联合中，形成共同和实际的行动。

    “先知”在此并不是预言未来，而是一个受到光照的先锋者，他指出传福音的新途径，提出计划，对成长的方向很敏感，在会议中向教会反应，促使善用祈祷和行动的资源，引领新的团体、新的地区的人认识基督。先知对奥体的成长，有种直觉、预感和洞察力，知道如何集中心力指向目标。先知的视野宽广，方向清楚，能明确说出：“就是那样！”洗者若翰，先知中的先知者，众人仍在无知时，他已忠心地盼着那要来的一位。先知能读人的心事，启发人的良心，诠释环境推测机遇。初期教会所遵奉的先知之言，为《福音》打下基础，在外教人的地区画出了基督信仰的图案。先知之言是份天恩，能冲破防线而辟出新的走向，照亮人心共同建设天主的大家庭。

    先知明确指出方向后，宗徒便肩负履行使命的责任。宗徒要履行、冒险、作各方面的接触、宣讲布道、付洗，在陌生的地区建起一个新的教会团体，接着又往另一处工作；顺着先知指出的方向，马不停蹄的前进。宗徒是行动者，先知是洞察先机者。

    宗徒往前行时，便将责任留给教师。教师的职责是使新兴教会的信仰生活，稳定、持续及深入。教师是常驻地方教会的,经常宜讲训诲，带动整个团体的信仰生活。宗徒或说使徒，是受派遣的，在先知所受的灵感和他洞察力的引领下，使徒从甲地走向乙地。先知、宗徒、教师组成福音工作队，策划、履行、稳固福传的进行。先知和宗徒是前进的双翼，所以保禄告诉信友们，他们是“背建筑在宗徒和先知的基础上”的（弗二20），此处指的并不是旧约的先知及其预言，而是新约的先知，他们将圣神的启发转变为使徒工作者。初期教会就是循这路建立并成长的。

    如果我们希望教会恢复它曾有过的活力，那就需要对信友团体中圣神的感应，采取一种神恩性的开放心态。使徒工作上的冒险，有赖于圣神的灵感更甚于人为的计划。我们现在一切的计划统计等，全靠多功能的机器人；但是当我们将神圣的使徒服务，浓缩成商业性的董事会，那就错了。我们做分析、辩论，检讨理由；审慎地作出决定而且定期修正，然后将结论制成报表，它们像似国际会议上专家的报告，一份份分送给所有相关人员。如此冷酷而有效率的作法，与福传性活动是很有距离的，后者不排斥效率，而是更进到灵性的直觉和手足间的情谊。我们需要勇敢的和有创造性的先知呼声，将圣神完完整整地带回教会，带入教会成员的所作所为。这是革新之路。

    教会初期间的一小段插曲，弟茂德的圣召，颇能说明先知此一角色在当时是很重要的。保禄需要同伴随行传道，他每次都很谨慎地选择适当的人选，能和他搭配以推展使徒工作。一次，发生了一些困难，他想更换同伴。保禄对巴尔纳伯说：我们要回去视察我们曾讲过主的道的各城，但看弟兄怎么样了。巴尔纳伯愿意让若望马尔谷同行，保禄却持反面的意见，争执之后，巴尔纳伯便和马尔谷往塞浦路斯去了；保禄却拣选了息拉，一起走遍叙利亚和基里基雅，接着又去了德尔贝和吕斯特。（宗十五35－十六1）

    保禄和息拉相处得不错，但是他仍在寻找一个永久性的传道伙伴，日后能作他的代理人。他在吕斯特遇上了这个人，那就是弟茂德。这件事留给保禄很深的印象，多年后仍以这段往事来鼓励这位高徒：“不要疏忽你心内的神恩，既从前因预言，籍长老团的覆手赐予你的神恩。”在另一处又写道：“我儿弟茂德，我根据一起指着你所说过的那些预言，把这训令委托给你，为叫你籍此打这场好仗，保持信德和良心纯洁。”（弟前四14；一18－19）

    弟茂德之所以受叙任于使徒职务，并非出自人为的考量或是基于他个人的条件及心愿，实是出于信仰团体中的先知们的仲裁。圣神藉着他们而发言，而选定一位乍见之下未必适合的年轻人。他为人羞却，是混合婚姻的后代，母亲是犹太人，父亲是外地人。这一点保禄想出了一个弥补之道，让弟茂德接受割损礼，以符合犹太的传统，虽然当时对皈依者已不再要求割损了。保禄深知藉由先知听天主的召唤是怎么一回事。安提约基雅的教会遵奉了主的命令，公开认定保禄的是使命。“安提约基雅的教会中，有一些先知和教师，其中有巴尔纳伯和号称尼革儿的西满，有集勒乃人路基约，与分封侯黑落德同乳母的玛纳恒，还有扫禄。他们敬礼主和禁食的时候，圣神对他们说：‘你们给我选出巴尔纳伯和扫禄，去行我叫他们去行的工作。’他们遂禁食祈祷，给他们覆手后，派他们走了。”（宗十三1－3）有过如此的经验，无怪乎保禄会说教会是靠先知之恩建立起来的，教会的牧者和服务者也是有赖于它而产生的。

    先知式微，教会便要受苦。以色列子民深知这是最糟的现象，挽救之道就是快寻求先知的领导。圣咏七十四，在哀吊了圣殿的毁灭和全民族的悲惨后，道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即使为灾祸作解释，又是籍此寻求解困：“一个先知也不复出。”以色列没有先知了。也就是说没有人保护、指引、训诫、鼓励了，也没有人来告诉我们在这困难中该做些什么；既不知要做什么，只有俯伏不前。唯独先知的出现，以色列方才有救。

    犹大马加伯光复圣城耶路撒冷，想要清洁圣殿，却又不知所措。“他们商议该怎样处理被玷污的全燔祭坛。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就是将祭坛毁坏，免得常存者为异民玷污的耻辱。于是就将祭坛拆毁了，将那些石头安放在圣殿山上一个适当的地方，直到一位先知来到，再另行安排。”（加上西44－46）没有一个先知来指点他们，“以色列从此遭受大难，这大难是自我们没有先知那天起，从未遭遇过的。”（九27）息孟虽是德高望众的领袖，但他被认可的条件也是“直到一位忠诚的先知兴起为止。”（十四41）上主的子民没有先知，便动弹不得；同样，教会没有先知，也不能有什么进展。

    先知常被忽视，甚或被压抑的原因之一就是先知之言的性质，它既独特又独立，足以引发与权威之间的冲突。权威习惯于既定的方法和传统，先知之言不会让人舒服，它是一项挑战、一个惊吓、一声感人的召叫。但既定的团体是懒散的，不愿接受新冒险的撞击；先知请闭嘴，保持安静，不要来扰乱我们的成规。果真有人要这样做，我们将联合抵制，孤立它，以机构和制度压下他的声音。机构终究会是个胜利者的。先知总是没好下场的，耶路撒冷没有了先知便动弹不得，却仍以石头击毙先知。开拓新路者，冒的是致命之险。

    《新约》尚未写成，教会内已呈现了先知与权威的紧张。宗徒大事录及保禄书信，都明显表示先知的重要及其对教会成长的影响。热情洋溢的团体，四处形成，很快有了组织；于是机构与神恩对立。这似乎是历史相沿中，不可避免的情形。新约，也可说是整部圣经中最短及最后的一封信，颇遗憾地点出了初期教会中的对立和冲突。

    此处所指的是若望三书，此书信是写给加约的，信中他获得若望最爱用的赞词：“在真理内生活”。若望在其晚年向这位年长的信友，说出内心的担忧。定型的机构有可能窒息一股自然的热诚；这股热诚一直推动着福音的广传。这股自然的热诚在一个名叫德默特琉者身上散发出来，他和一小组人巡视不同的信友团体，以所领受的神恩指引、鼓励大家。若望非常认同此人（众人和真理本身都给德默特琉作证），他凭自己从年资及声望所得的威信，派给这些人使徒性使命，因为自己年迈而不宜旅行了。

    困难来了，地方教会的负责人狄约勒斐不欣赏这些先知性人物，不愿接待他们，唯恐自己的权威受到威胁。这位负责人代表不变不动的机构，对自由自在的神恩性人物的造访，感到不舒服。前一组受遣者已经遭他驱逐，这一组新来的人，同样受到反对。

    我给教会写过信，但是那在他们中间爱作首领的狄约勒斐却不承认我们。因此我若来到，必要指摘他所行的事，就是他用恶言恶语诽谤我们的事。这还不够，他自己不款待弟兄，连那愿意款待的，他也加以阻止，甚而将他们逐出教会。（9－10）

    若望有意再试一次，所以派遣了德默特琉这一伙人，它是写信给加约（即三书），请他接待他们，协助他们。如此躲开负责人的反对。

    亲爱的，凡你对弟兄，尤其对旅客所行的，都是真信徒的行为，他们在教会前证明了你的爱德。你若以相称天主的态度，帮助他们走上旅途，就是做了善事。因为他们出发是为主的名字，并没有从外教人接受什么；所以我们应当款待这样的人，为叫我们成为与真理合作的人。（5－8）

    整部圣经尚未结束，制度与神恩、组织与自由、权威与良心、文字和精神之间的冲突，早已形成。这些情形在我们的周遭也一样存在，但愿今日的教会中，不会缺少加约和德默特琉这样的人。

    有些弟兄来，证明你在真理内，就是说你怎样在真理内生活，我很是高兴。我听说我的孩子们在真理内生活，我没有比这更大的喜乐了。（3－4）

    但愿若望长老的最后一封信，为今日的教会指出一条前进之路。

    圣神或神恩降临的特有手势是覆手。此手势是耶稣祝福儿童及病人所用的，宗徒们提升新门徒分担使徒使命，也用此手势。这是祝福、祈祷、相通共融以及圣事和礼仪等手势；一种传递天恩的手势。整部福音充满了这样的手势，天主由此手势临于人间。人间的信仰接力赛，全靠神圣的这根棒子相联相传。

    “日落后，众人把所有患各种病症的人，都领到他跟前，他就把手覆在每一个人身上，治好了他们。”（路四40）耶稣触碰每名病患的身体，天主是极严肃地看待人的身体的，他创造了它清楚它的价值。治疗有形的身体，固然是治疗无形之魂的表征，而且是既真实又安慰人心的；其实它另具更深层次的意义，它表明人是个有组织的统一体，身体的健康影响心灵，心灵的喜悦使身体活跃。圣神的能力覆盖整个的人，身体与灵魂在分不开的相属相从中，迎向天国的来临。

    如果剔除了全部的治病的叙述，那么福音书的意义及其论据也都丧失了。耶稣针对黑落德，曾以治病之举来概述自己：“你们去告诉这狐狸，我今天明天驱魔治病，第三天就要完毕。”（路十三32）他的门徒也作了类同的概述：“耶稣在门徒前行了许多其他的神迹，没有记在这部书上。这些所记录的，是为叫你们信耶稣是默西亚，天主子，并使你们信的人，赖他的名获得生命。”（若二十30－31）“你们都知道，在若翰宣讲洗礼以后，从加里肋亚开始，在全犹太所发生的事，天主怎样以圣神和德能传了纳匝肋的耶稣，使他巡行各处，施恩行善，治好一切受魔鬼压 ×制的人，因为天主同他在一起。我们就是他在犹太人地域和耶路撒冷所行一切的见证人。”（宗十37－39）。耶稣的使命是医治病人而宣报天国已从他身上进入人间，为众人带来救恩。耶稣也将此同一使命给了门徒：“耶稣将十二门徒叫来，授给他们制伏邪魔的权柄，可以驱逐邪魔，医治各种病症，各种疾苦……你们在路上应宣讲说天国临近了，病人你们要治好，死人你们要复活，癞病人你们要洁净，魔鬼你们要驱逐。你们白白得来的，也要白白分施。”（玛十1－8）马尔谷给个宗徒下的定义是，蒙选与基督同行，宣报天国来临而驱魔。以福音语言来说便是“治愈病人”，因为病被视为恶魔缠身。“耶稣上了山，把自己所想要的人召来，他们便来到他面前。 他就选定了十二人，为同他常在一起，并为派遣他们去宣讲， 且具有驱魔的权柄。”（三13－15）马尔谷福音的结束语则是：“耶稣对他们说：「你们往普天下去，向一切受造物宣传福音， 信而受洗的必要得救；但不信的必被判罪。 信的人必有这些奇迹随着他们：因我的名驱逐魔鬼说新语言，手拿毒蛇，甚或喝了什么致死的毒物，也决不受害；按手在病人身上，可使人痊愈。」”（十六15－18）路加重复同样的话，报道了七十二门徒的快乐经验，“主，因着你的名号，连恶魔都屈服于我们。”（十17）默西亚的标记是既清楚又肯定的，在福音书中回响不绝。

    去，把你们所见所闻的报告给若翰： 瞎子看见，瘸子行走，癞病人得了洁净，聋子听见，死人复活，穷苦人得了喜讯。（玛十一4－5）

    保禄宗徒亲自验证了。“宗徒的记号，也在你们中间以各种的坚韧，藉着征兆、奇迹和异能，真正实现了。”“我们把福音传到你们那里，不仅在乎言语，而且也在乎德能和圣神。”“我不敢提及别的，只说基督藉我以言语、以行动，藉着奇迹异事的能力和天主圣神的德能，所作的使外邦人归顺的事。”（格后十二12，德前一5，罗十五18）

    圣神在人身上所起的作用，并不只是外在的表彰而已，其中的教义是很深的，而且是与福音信息的本质相连的。保禄在罗马人书信中，简短扼要地说明了基督的救恩神学，“罪恶藉着一个人进入了世界，死亡藉着罪恶也进入了世界，”（罗五12）灵魂的罪反映在肉体的死亡上，因此死亡变成敌人、变成惩罚、恐惧以及世上一切荣华富贵的终结。它是腐朽、离别与未知的印记。“罪恶的薪俸是死亡，天主的恩赐是在我们的主基督耶稣内的永生。”（罗六23）耶稣将我们从罪中救出，然后以他复活的德能，将我们现世生活的终结转变成永生的伊始。“在胜利中，死亡被吞灭了。死亡，你的胜利在那里？死亡，你的刺在那里？”（格前十五54－55）

    死亡与罪相连，病痛与死亡相连；若说耶稣将我们从罪恶中解救出来，那么他也将我们从死亡中救出、病痛中救出。只好病人真的并非一个随兴的手势而已，实在是耶稣来解救人的身心结果。不错，人间处处仍是疾病和死亡，仍有罪恶。耶稣的胜利虽是已臻完境的，但却需随时间并藉我们的脆弱和失败等，逐步表现的。最终的荣光仍为今日的挣扎所笼罩。耶稣的救恩，是我们在现世就能以身心亲证他的大能，虽然仍是不完整的，但却是真实的。

    我们往往低估了圣神的那里，不敢有所奢望，更别提像初期信友那样，要求覆手治病了。我们深信耶稣医治心灵，赦免罪过，经由圣事我们坚信并接受他的宽恕；可是我们不会将此信心延伸至身体的需求。我们相信心灵的治愈，却不容易相信身体的治愈，这一点值得我们想想。

    耶稣在这问题上画出了平行线。一个瘫子连人带床让人从屋顶上送入屋内，耶稣所在之出。耶稣对他说：“人啊！你的罪赦了。”在场的经师和法律塞入大为惊愕，此人居然赦起罪来了！这是只有神可以做的。耶稣藉此树立自己的威信，便问道：“什么比较容易？是说你的罪赦了；或是说起来行走吧？但为叫你们知道人子在地上有权赦罪——便对瘫子说：起来拿起你的小床回家去吧。”瘫子照做不误。

    哪个容易？哪个难？两者都来自天主，不同的是疾病的治疗是外在的、可辨认的，因此比无形可见的赦罪，容易收到检视和批评。耶稣以外在行动为印记来确保内在的医治。是友是敌，都能目睹瘫痪者行走，因而能明白有本领叫瘫倒者走动的这个人，也有本领让病倒的灵魂，充满生机。

    我是神父，能在圣事中因主之名赦罪。当我举手画十字圣号并诵念赦罪经文时，不但我信，我还将此信心传给认罪悔罪者。然而我自问：什么比较容易？说你的罪赦了；或是说起来行走吧！如果我相信我的手能因主的名赦罪，为什么却不能相信可以因主的名治病呢？每天我手中拿着饼酒，将它们转化为基督的体血；但我又自问：说这是我的身体，或说起来行走，那个容易些？看了将上主从上天叫下大地，总比医好个病人要难的多！那么，我既不敢说起来行走吧；又怎会敢说这是我的身体呢？同样的一双手，祝圣我、派遣我的也是同一权威；可是我的信仰衰退了。今日的信仰团体，如果不寄望从神父手中获得身体的痊愈，而只寄望灵性层次的赦罪，信仰是衰退了。没人能让别人看见瘫痪者走动,那有如何让人相信天主赦免人罪呢?

    圣多玛斯在他冷静而无私的抽象道理中,确认”标记”是需要的，以便稳定和传播信仰基督信仰。“基督信仰的传道者所宣讲的道，必须得到实证以便为人所信：也就是要有奇迹，像马尔谷福音十六章二十节所载—他们出去到处宣讲，主与他们合作，并以奇迹相随，证实所传的道理—就应该是这样的。藉着可见的效果走向真理，是正常的途径。”这位大神学家说这些话时，似乎并未顾虑到他那时代是否正是如此的！其实，当时对治愈身体的信仰已经减退了。减退的理由古今如一，人们不再奉行了。

    一次,在我借住的印度人家中，我坐在屋子的一角阅读圣经:家中的长子一瘸一拐地拖著他的身子走过来，他从小双腿就瘫痪了。我让他看清楚我在读什么书，他看后安静地坐在边上.过了一会儿，他说：“神父，请您念一段给我听罢。”我朗读了路加福音中治愈瘫子的一段。他平静地听著，刹那的深沉无言过去后，他说：“神父，您在我头上覆手，祈福我痊愈好吗？”我答应了他，双手覆在他头上，真诚虔敬地为他祝祷。事后，他同样拖著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回去。我和一些同道提起这件事，他们都说我不应该朗读这段圣经给他听的。

    梵二以前，十二月三日圣方济纪念弥撒的集祷经是：“天主，你愿藉着圣方济的宣讲和奇迹，让印度人加入你的教会……”梵二以后，新的祷词是这样：“天主，你曾籍圣方济的宣讲，引导很多民族皈依你……。”“奇迹”一词消失了。教会胆却了，修剪了自己的历史，对往日的信仰感到不好意思，不再作令人窘困的表白了。圣神的羽翼被截短了，但圣经依然如故：

    万有的主宰天主! 求你怜悯我们，转面回顾。求你赐万民都敬畏你。

    求你重显神迹，重行奇事， 显耀你的力量和你的大能。

    求你为你首要的功业作证，履行古先知们因你的名所说的预言。

    求你赏报期待你的人民，好使你的先知们被人认为忠实……

    使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天主，万世万代的天主。

    （德卅六）

    主！请增强我的信仰。

    圣神既是独具一格者，又是多姿多彩的，耶稣变得为他像个特有的称谓。耶稣选用了“护慰者”。“我也要求父，他必会赐给你们另一位护慰者。”“我若不去，护慰者便不会到你们这里来。”门徒听到了一个新的名词，人对天主的认知中，有开启了新的一页。

    就字源的意义来说，护慰者（Paraclete）指在一项工作或危机时被叫去帮忙的人。在我们的各种需求中，圣神都来帮助我们，他是我们的朋友，既忠实又具影响力。生活中遇上了困难，我们不期然地去教会找个信得过的人聊聊，商讨一下取舍进退，这个对象就是“护慰者”。他已被呼唤过，如今是常伴我们左右的，随时倾听和支援我们。我们不必一次一次地去找个护慰者，只需牢牢记住他总是守在我们身边，等著为我们排解每一天的生活难题。

    按希腊文“护慰者”一辞，也有法庭上的辩护者的意思。一名被告者在受审问的过程中，往往是无知而恐慌的，所以他需要懂的法律，了解法庭状况者的帮助，需要有人帮他答辩及陈述实情等。我们在天主跟前就是这样，对自己的罪状不清不楚，恐慌而不安；需要一位专家来做朋友，来做我们的辩护人。圣神这位护慰者，他比我们更了解案情，他也很了解庭上的法官，他知道如何说服、劝说，并为我们争取自* 由。

    护慰者给予我们的帮助，是让我们好好的活，而这一点是我们非常需要的，也是应该向护慰者致谢的。在这沉闷寡欢、千篇一律且又无情的生活世界，处处有困难包围我们，重重障碍挡住我们前进的步伐，呆板的生活是我们的感官迟钝，失望的遭遇弄得前程茫茫。当初有的一股热诚随著生活的疲累而逐步减退。我们需要重展笑容、提振精神、强化步伐，把目光放远，迎向风雨而再建希望。我们需要友善的声音，支持的手，积极的鼓励，把我们从悲观中拉出来，让我们面对人事物，相信工作是值得去做的，生活是值得去活的。在人生的全程旅途中，我们时时处处都需要从天而来的护慰。举心向上罢！

    有人就是能够散发希望，激发人心中的热诚和喜乐，这确是圣神的恩赐。初期教会就有这么一个人，他是生于塞浦路斯的肋末人若瑟，宗徒们称他巴尔纳伯，既是“安慰之子”。

    这个肋末人善用他的神恩，时常很敏感地注意别人的需要，及时提供服务。他在信仰团体中认出了一个会很有作为的人。那就是名叫扫禄者，他一夜之间由迫害者转变基督的拥护者。这使得犹太人要杀他，信仰团体则怀疑他；巴尔纳伯却慧眼识英雄，不但接待了他还“引他去见宗徒，并给他们讲述扫禄在路上怎样看见了主，主怎样给他说了话，他又怎样在大马士革因耶稣的名字勇敢讲道。”（宗九20－30）

    保禄受到孤立时，巴尔纳伯相信了他，鼓励了他，使他成为真正的宗徒。这样做等于为新生的教会提供了极大的服务。他这份慧眼识英雄的特恩，还有更进一步的发挥。信仰始终在犹=太人之间相传，但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挑战。斯德望事件之后，有些信友为了安全起见，逃离耶路撒冷，有的甚至远赴安提约基雅。最先他们仍只在犹-太人之间互传信仰，但很快的，他们开始向非犹-太人传播信仰。教会自此冲破了犹-太藩篱，走向它本就应该迈入的普世。新兴起来的教会，要能向上发展向下扎根才行，耶路撒冷的教会便派遣了一名最佳人选去照顾该地的教会。他到了该地的教会之后所发生的事，可以说改变了教会的方向，进而影响了世界史的方向。巴尔纳伯虽充满热诚，但也冷静地知道自己一个人挑不起这个担子，因此想到了自己曾推荐他成为宗徒的人。于是他亲自去塔尔索找扫禄，“领他回到安提约基雅。他们一整年在那教会共同工作，教导了许多人。”（宗十一19－26）

    保禄和巴尔纳伯又一起上耶路撒冷，为这母教会带去一些物质的支援。当这对福传伙伴回到安提约基雅之后，又有新的使命。他们二人各有特色，巴尔纳伯的仪态温文而热诚，保禄个子矮小而口才过人。吕斯特辣的外教人，把他们两人看成神的化身。福音信息藉着这两个人的犯难精神，传向普世。两位奇才在保禄二次外出传教时分手了，但巴尔纳伯的神恩永留教会，他的善表仍旧激励著今日的我们去加以效法。

    当人们问及我们的工作时，身为基督徒，我想不论我们有何专业或职务，最感人的答话应该是一句出自内心的表白：“我的工作吗？最喜欢的便是去鼓励别人！”不论在什么场合，不论我做什么或说什么，我的目的是要鼓舞人心，让人们看到光明的一面，摆脱消极悲观和忧闷；虽在困难中，对生命却有信心。这样做是福传的基本方法，足以推广教会，使人人能自称为“基督徒”。

    这便是护慰者的恩赐和使命，也是他的本质。如此一来，我们可以好好品味保禄致格林多人后书的颂谢辞了：

    愿我们的主耶稣基督的天主和父，仁慈的父和施与各种安慰的天主受赞扬，

    是祂在我们的各种磨难中，常安慰我们，为使我们能以自己由天主所亲受的安慰，去安慰那些在各种困难中的人。（一3－4）

    保禄呼喊出来的“安慰”一辞，实是源自护慰者（Paraclete），它也可被译成“劝勉”。这都是圣神的作用。他鼓励劝慰了我们，我们也就会去鼓舞他人；它使我们成为另一个护慰者，正如父派遣了耶稣，而耶稣则派遣了我们。我们奉行耶稣的工作，就是奉行圣神的工作。圣三溪流因此引领著我们，将天主永恒的真理和幸福，化为今世的现实人生。

    以色列子民遵奉天意，每年要隆重地过三个节日：无酵节、收成节和收藏节。（出二十三14－17）

    他们的收成节就是我们的五旬节（圣神降临节）。肋末纪中对此节日另作了说明：“从你们献麦束行摇礼的安息日次日起，应计算七个整星期，即直到第七个安息日后的次日，共计五十天，那天应给上主奉献崭新的的素祭。”（二十三15－16）因为是共计五十天，所以称五旬节。

    这个传统的节日，此时却凝聚了宗徒小团体，以及耶稣的一些亲戚和曾追随他的几名妇女。大家在“楼房”上，有“耶稣的母亲玛利亚”陪着，抽签以玛弟亚补足宗徒的缺额后，加紧祈祷和期待。

    所期待的是在这一间屋子里曾听过的承诺。临别赠言时，耶稣说之再三的“护慰者”，瞬间将化成事实，而且要自此导引他们的生活。旧时的节日为历史的新页铺路，一道新的法令将取代旧有法律，在新的西乃山上颁布；而新的收成将是圣神的果实，有耶稣所称的父，并经过他所称的护慰者而来的新生命，将为人心带来新纪元的光辉和荣耀。新生教会的团体经验，启开了一条进入圣三奥迹的途径，也提升了我们的生命去分享我们所相信、所崇拜的天主的本质。稻田里的收成节，如今闪烁著的却是更新的、丰盛的谷物。

    突然，一阵响声分割了两个世纪。沿街的人极为惊讶地齐集起来，为新的赏赐做见证“有帕提雅人、马待人、厄蓝人和居住在美索不达米亚、犹太及卡帕多细雅、本都雅并亚细亚、夫黎基雅和旁非里亚、埃及并靠近基肋乃的利比亚一带的人，侨居的罗马人、犹太人和皈依犹太教的人，克里特人和阿刺伯人。”（宗二9－11）普世民族都记录下来了。在这关键性的一刻，全人类都在场了，耶路撒冷包罗了全球，圣神的新纪元开始了。

    暴风吹进屋里穿进墙内，天主的能力渗入人的身体结构。空气中有生命，有声音，每样东西没有推动而在活动，没有人直到怎么来的、怎么去的，大家同时感觉到它的到来。风将他们团结为一，这流动的气息祝圣了他们的感官，“楼房”在呼吸！

    火不请自降，每个火焰都有个头可着陆。焚烧旧日祭坛上牺牲的火、点亮沙漠中的黑夜的火、在曷勒布山上发光却不燃烧的火。火变成了舌头，一人说话，万人都听懂了，巴贝尔塔倒下了。没有一个是陌生人，彼此相互了解，男女老少合而为一。

    热情散发，大家感觉到彼此的相归属，喜乐打动了每一颗心，每一张脸都散发光辉，人人展现莫名的笑容，清晨便已陶醉在精神的醇酿里。周遭的人目瞪口呆地望著、等著；伯多禄的声音划破了无言的等待。

    渔夫变成了演说者。鸡啼时痛哭流泪的人，此时站出来面对群众，复活的气息贯穿他的言辞、引言和证词，信仰与勇气，外加记忆犹新的个人见证。伯多禄那充满灵感的神学之谈，规划了一个新的开始。言辞之间满是真理之音，完整地点出了我们的希望和生活所在。他的话是福音书的撮要，历史的投影，超越人间思想和知性推理，而将我们带向信仰之道的真实点：

    这位耶稣，天主使他复活了，我们都是他的见证人，他被举扬到天主的右边，由父领受了所恩许的圣神，你妈现今所见所闻的，就是他所倾注的圣神。（宗二32－33）

    父举扬了耶稣，赋予他圣神。当时人所见所闻的，今日以及世世代代的人将见闻的，都来自他，来自耶稣——由父而领受圣神者。从这里散发出教会初生的喜乐、真理的立场、群众的讶异；从这里产生小小的羊群、绽放芥菜子的茂盛、酵母的膨胀及由田间的收成；从这里产生信仰的致命者、童贞的献身者以及圣经的学者和多彩多姿的礼仪。我的一切，成长、友谊、冒险、追寻等，昨日、今日和明日，一切的一切全都从这一点而来。

    一切来自耶稣由父所领受的圣神，而我们却是在耶稣内。在我们虔诚善度日常生活中，每天都是一次“五旬节”，恩许于我们的圣神，天天在男女老少的心中开花结果。

    路加，忠实的历史家和高明的医师，能清楚感受到基督之体——教会的脉动和成长，以专业者的眼光注明：“在那一天约增添了三千人。”

    神圣的来临，就是教会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