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云南和诺苏区域旅行
    
  
    扬子江的上游流程被局部地称为金沙江。在昭通西边,这条伟大的河流形成了云南的边界;同时也划开了汉族文化与那边未开垦的凉山诺苏人的地域的界线。扬子江巨大的弯曲部环绕包围着云南昭通的北部。于此期间,柏格理开始了在该地区广泛的传播福音旅行。他往西、往北都远达扬子江。年轻的汉族布道者成了他的随行传教士。后来在苗族人中突然的皈依运动,使柏格理离开了他这项已经开始了的工作。由于无力顾及,它就再也没有继续下去。



1902年

第一次旅行

2月17日~4月1日。 (和三位汉人传教士在昭通周围广阔地域的一次传教旅行日记选录。)



骑着马出发。过了一会儿,天气变得又冷又潮湿,我在马上的双脚就好像石头一般。今天,传教士们勇敢地行进,他们之中一个人的草鞋磨坏了,他就穿着长袜走,并在晚上赶到了客店。



当我们走在一座很高的悬崖下面时,一块巨大的圆石滚落下来,正砸在钟明才和我之间;重击声使我大吃一惊;它足可以压死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位。



    发现有几个人渴望加入教会。



与一位官员共同进餐,他是个非常矍铄的老人,也痛恨鸦片,此人在这里以“公正”而著名,这是与没有棱角、八面玲珑的“圆滑”的人相对比而言。



在一次礼拜式上会见群众,吸收了11人为被考察者。当我看到这些汉人们渴望学习真理时,我的心被强烈感动了。

有位苦力把一个篓子掉进河里,损坏了我们所有的小册子。



骑马行在河边,我看到一只很好的水獭;盯着它约有十分钟的时间,当它升出水面时,显然在凶猛地搔着跳蚤,像猴子般地扭曲转动着身躯,然后跳进激流中去了。



    我们在此又接收三个男子为考验审查对象。



次晨,当我乘着月光骑马离开这个村寨时,发现一个汉子已经等了我们整个通宵,为的是拦住我们,把他的姓名作为被考察者记下来。在我们被拦住后,另一人怀着同样请求跑来,我们离去之前,大家站在破晓的旷野中进行了祈祷。



    今天,我们记下了四个被考察者的姓名。



途经长着茶树的山腰。我们穿过了一个大贼洞,它是因为最近有几个强盗在此被收捕而得名。我们向下走入山洞。

道路异常坎坷,不过,于此之前我在云南还未置身于这样奇异的田野风光中。



在这里,我们被期待已久,许多群众出来迎接我们,燃放了无数爆竹。我们在此度过了两天美妙的时光——大型宴会、友好的交往和每天二到四次的礼拜式。这才是一项真正的圣灵的工作,大约有40个人决定成为救世主的追随者。我们和孩子们玩耍,还即兴和青年们展开竞赛。我的马在我们到达这里的第一晚就死去了,于是在余下的旅程里我没了马骑。



今天,探查了一个很好的洞穴,附近所有的人在暴乱和骚动时都要逃进来避难。



天主与我们同在。我们一天又一天地记下了那些想成为被考察者的姓名。



在这个镇子上,又一场盛大的迎接仪式在等待着我们:有旗帜;有地方民团;以及数百响爆竹。我们必须在和街道同样长的欢迎行列中走过。我并不想这样做,但是我们定要按照群众的意愿来行事;他们想在这里建立一座教堂。



乘船在扬子江上行使了40里——到达某地,他们在这里已经建起了一座教堂。我们天黑后才抵达,就在教堂里举行了一次拥挤的礼拜式。汉族传教士们干得很好!



   这里的另一座教堂业已建成——我们把它正式启用了。



   此处约有一百个人想建一座教堂。



在老鸦滩。我告诉当地人,如果他们想得到福音,就必须去尽他们的职责,并为自己建立一座教堂。

做完礼拜后,我们在院子里齐声唱赞美歌到大约十一点钟。群众拥进我们的房间,一直待到午夜。于是,我们只好在他们面前上床入睡。所有的时间都在谈话;我们实在太累了。早上,他们再次来到我的房间,要求我们帮助他们摆脱街下面庙宇里偶像的束缚。



今天,我们探查了一个巨大的洞穴,它是如此之深。当我们用卡宾枪向里射击时,在洞口全然听不到回声。

大快人心的今日。我们都上到那座庙里,搬出了大约二十多尊木制神像。它们当中的有些竟如此之大,致使我们要用四个人方能搬动。传教士们非常愿意干这件事,李先生则更是在行。我们燃起一堆熊熊大火,把它们都烧掉。这些神像共约一吨重,火要燃若干小时。为这场伟大的胜利,真要感谢天主!当地的孩子纷纷向火中燃烧的神像投石块以取乐。当时,我在火堆前念起《哥林多书》,我们再就是唱赞美歌和祈祷。因为,到处都是干旱和贫瘠。其后,我们为降雨而祈祷。神像于下午二点被点燃,到下午五点开始下雨,一直下了整整一夜,并持续到第二日白天。我们乃何等兴奋。我并不需要用这个证据来显示天主的真实;但其他人的信心是明显增强了。尽管在下雨,那堆火仍燃了24个小时。这真实以利亚在卡梅尔行为的小小重演。



第二天,当我们告别后重上旅程时,发现离开那个地方越远,周围的东西就越干燥,到了数英里以外,一切又都干旱如初。



在这儿周围的丛林里有三只老虎。其中一只在前晚咬死了一匹马,并吞食了部分马肉。昨天,马的主人往遗留在马尸体的心脏内放置了大量鸦片团块,次日,那只虎转回来吃余下的肉,就这样送了命。

   4月1日。 到达家中,发觉一切都好。



第二次旅行



    5月21日 (开始了在同样区域里的又一次旅行,围绕着老鸦滩地区。)



这个地方遭到了一场巨大火灾的打击。整个镇子都被夷为平地,除了烧焦的堆积物外,没有什么留下来。虽无一人丧生,但是所有的动物都被烧死了。真是一幕可怕的场景。



     自从我们上次到这里以来,在当地人中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那里的基督徒们坚持下来了。



一位代表从差不多五天路程以外的会理赶来,恳求我去那里。我告诉他,当这里的被考察者学完了教义回答,并同意执行福音教程时我将前往。他力图苦苦说服我,但我坚持这个立场不变。



这里的许多男孩子,是吸食鸦片的常客。看到他们这样,真让我们感到心痛。他们太需要福音了。



    今天是埃玛的生日。如果我能够在家里……感谢她所有这些年的爱。



今天,我们这里大约有一千人听讲,我至少进行了15次宣讲布道!晚上,我们在客店里举行了一次很好的礼拜。被考察者中的一位发言时,有一段话讲得非常好。



这里出产的主要输出物是供食用的竹笋。男人搬运着大包——每包250磅——越过险峻的山路到一个可以把货转运到船上的地方。每年都有数千担竹笋被搬走。



今天的集市活跃异常。这里周围所有的鸦片作物都长势很好。看来,鸦片是这个市场的主要支柱。我真不知道鸦片如何能被终止。看到它在蹂躏着每一个地方,令我的心情异常沮丧。



四点起床,五点动身,往前开始了一天长长的旅程,走了25英里。今天气温为华氏91度。



二点时到达永善。午后要处决两个犯偷盗罪的男子;我们有一个人前往观看。我则去向群众宣讲。据那个观看的人说:在一位业余刽子手做了几次砍头动作后,一名盗贼大声向群众恳求,说他是无辜的,直到最后,他总算沉默了。



从这里,我们可以放眼看到凉山区域的雄伟山脉;他们看起来美好异常。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把福音带到那里?



冬天到来时,这里非常寒冷。该城虽小,但建筑却不错。在街上处处都可以见到苗族人。令人愉快的工作,大量群众参加了我们的最后一次礼拜。



昨天晚上,一只狼进入了这个村寨的羊栏,咬死了大量绵羊,被咬伤的就更多了。我问人们,难道羊群就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他们却说:什么也没有听到。据他们讲:有时贼盗进入羊栏并剥掉小羊羔的皮都没有声响。那么,它张开的不是它的嘴。



    今天,在路上看到了一些苗族人。



    6月18日。 到达家里,发现一切皆好。



    8月28日。 几天之前,下面这封信从余官寨寄到了我这里:



“恭请贵人,尊敬的柏格理先生:



基督的宗教已经进入中国各地,带来诸多好处。但是,在我们这个有一千多户人家的边远镇子上,相信教理的人却不足十分之一。为什么呢?因为在这里没有教堂以传播福音,许多人因此走向毁灭却不知道如何转回头。



我学生们久已期望着神圣的教义;我们忠实地阅读《圣经》;诚望报答救世主的好意。因此,我们数十位信徒团结一起,希望能够建设一座教堂。届时,我们想欢迎您前来开启。如果您能来传播圣主的福音,那么信奉者就会像不断的流水一样前来归附。



   我们就像大旱之时盼雨露一样在盼望着您。



遗憾的是,很多人出于害怕而不愿租房子给我们。我们恳求您筹划一次和地方官员的会谈。这样,他就可能向这个村寨主持事务的人传话,让他帮助在这里挑选一处合适的地方,并定下合理的租金。



我们要求您给予答复,告诉我们您何时能够移动您的贵体前来主持开堂仪式。我们得知后,将加紧准备。这样,我们就可以摆脱罪恶,追求善良,以找到通往天国之路。我们将准备好住处,急切地等待着您的光临。我们期望我们的老师贵体金安。想您会毫不犹豫地考虑这个请求。

                                               (盖章)

                                      艾新凯 秀才(五等徽章)

                                     黄玉文 秀才(捐生)

                              徐成庭 秀才

                              温玉常。”



8月29日。 近来常夫人有时病得非常重。她请求我的去为她施洗礼。今天晚礼拜之后,我们大约十个人前去,同她一块儿做了次礼拜。尽管她是一个吸食鸦片者,后来,我还是为她行了洗礼。我感到,除此之外我无法可施,因为,她已经濒于死亡。



   施洗后,她立刻就逝世了。



    8月31日。 昭通的官员私下前来访问;通知我义和团在邻近省份四川又兴起了。



9月1日。 今晨,一位以往常常帮助我们的农村妇女滕太太,怀着巨大的悲痛前来。她满月的小南海病得非常重。她说: “我今天一大早就离开家,在小鸟鸣叫的时候进城取药。我的小娃儿患惊厥已经三天了。我试着用了一些药:一条小虫、一个甲虫、一只老鼠的肝脏等等。服用后都不见起色,于是,我给他脱光衣服盖上湿沙子。但是,他仍未好转。他又白又胖,真是一个好娃儿,我不知忍受了多少苦难才得到他。如果他死了,我要把他抬放到果树上,让今晚的雨露降落在他身上。”在此之前,她已经失去过三个孩子。



    10月。第三次传教旅行。



重访被火烧毁的村寨。一位附近的大地主,给所有失去住房的人提供了木材,以在他的土地上建新房。同时与他们达成协议,每年为赎买房屋的“木架结构”交付六百文钱。通过这种方式,他帮助这些既无住房有无钱财的人解决了困难,而他则在他的土地上建起了一处乡场;还保证他的土地得到一笔永久的可观的租金。先前被烧毁的去处在另一个地主的土地上——而如今,为此两家要结下世仇。



在大关,我进入意见给我们住的房子,但我发现,里面的床竟是由上面无任何覆盖物的木板搭成。在我的询问之下,他们告诉 我:床上所有的稻草垫子已经为我们而移去,因为上面的跳蚤太多了。



我在街上宣讲了三次。一些男子进到客店来看我,有一位是地方政府学校的负责人,是个年轻小伙子兼鸦片吸食者。



在街上,我从一个小贩那里买了一些四川的赤陶器。另一位男子在自己臂上架着一只鹰叫卖;还有一位则拿着美丽的金色野鸡。



一位今天与我交谈的当地男子,曾经被奴隶主抓过江去,带到凉山地区。他给关了70天,直到用100匹布、100磅盐和100磅酒赎回。



今天,我有11次宣讲的机会。许多人都很愿意听。愿天主在传教时帮助我!



    在今日的行程中,我们必须30次穿过同一条河流。



    10月30日~12月11日。在凉山的边缘地带旅行。



我在路上经过了一个住在山洞里的汉人家庭,全家人都在从事酿酒业。



    利用旅途中的零星空闲时间,我一直怀着浓厚的兴趣在阅读《失天堂》。



    当我们一路行进或夜晚坐在客店里时,汉族传教士们向我讲了许多中国古典文学或有名的昭通轶事的故事。不知在中国人那里储备了多少故事。



    今晚,无数人挤在客店前面听我们宣讲。



    为我的这些助手们,感谢天主。今晚,我们在街上工作了二个小时。街上挤满了人,大家都在认真听讲。

    昨晚,有一家人拉倒了他们的神像,我们烧毁了它们。



戴先生烧掉了他所有的神像——纸像、木像、牌位和卷轴。看到神像燃烧起来,我们每一位都兴高采烈,但群众却非常惊讶。这位父亲有一个五岁的小女儿,他没有给她缠足。看到这个小生命免除了残废之苦,着实令人欣慰。

我们在河边看到了一幅不寻常的情景。有一条运载锡矿石的货船沉没了,他们正在试着把河底的货物打捞上来。一条绳索从河这边牵到了那边,绳索上拴着一条小船,小船浮在据推测是货物沉没地点的上方。一块大石头被拴在一条绳子上,往下系到失事的船上,绳子的上头拴牢在小船上。一个全身脱光的潜水者,腰里拴着绳子,顺着那条拴大石头的绳索下到河底。如果可能,他在下面会摸到一块锡矿石,并发出信号,人们在上面就立刻把他往上拉,此时他就要用力地尽可能紧紧抱住矿石。几位潜水者只能就其所屏多长时间呼吸而待在水下。有几次他们是在30秒以后返回。如果他们成功地摸到一块矿石,将要用更多的时间把它捞上来。



当我么在那里的时候,有三个潜水者共下去了八次,捞上来两块。此事对于这些汉子们来说很辛苦,他们光着身子干活,出入于水中。每块矿石打捞上来后,他们就的到35分银子,亲自找到矿石的个人还有50文钱奖金。



昨日走了一天下来,我已经非常疲乏,但在客店外面,我们又逢光辉的时刻。我躺在里面,听着外边传教士宣讲,我感到心情舒畅;天主帮助了他们,因此在那么多人面前他们都表现很好。感谢天主,为了这些亲爱的伙伴们。后来,许多人表示想留我们待下来,说这样他们就会加入教会。



今明两天恰巧是“黄道吉日”,所以周围的嫁娶和葬礼都在此时举行。这样我们就失去了群众;令人非常扫兴。

测试了一些被考察者,发现他们一直都在认真地读书。



一个月之前,这个地方来了一帮装备精良的亡命者;他们想在西部三省立足,而且已经逃脱了追捕。他们不向人民开火,只是捕捉不受欢迎和定准要抓的富人。因为他们只绑架有钱的人,所以得名为“偷肥猪者”,由于从不任意袭击百姓,他们得以保持强大。



在某一所新教堂外面,我见到一张告示,是说:如果任何被考察者缺席达三个礼拜日,将被罚以四磅煤油。

我们今天经过了小小的汉族城市屏山。他们在衙门里关着一伙大约二十个凉山的人质。这是为了制止任何部落敢于参与暴动。他们每二至三年换一次人质。



调解了两个被考察者们之间的一场争执,并指定了一名新的教务管理人。



基督徒和被调查者们从其他各地来到,我们一起要开始前往会理的旅行。我们约有五六十个人。早饭后。立即分乘两条船启程;在江里行驶了四个小时,前进时我教给他们“齐声欢呼耶稣的圣名”。我们唱了八至十遍,真是令人兴致勃勃。



当我们到达会理时,这里聚满了人,他们热情款待我们。我们唱起“齐声欢呼”;气氛达到辉煌的高潮。这使我因为欢喜而心潮起伏,群众中仅仅可能有十几个人明白他们所唱的真正含意,但能在这样一个地方唱起基督的赞歌,实在太美妙了。



这里有许多青年伙伴,让人一见就喜欢;愿天主拯救了他们。还有几个聪明的小男孩;愿天主拯救他们。

    我问一位强壮、热诚的82岁老人,是否他也吸食鸦片。他说:

“不吸。但在几年之前他们劝说我吸了一些。我一直吸了八个月,以后发现它对我产生了效应,我决定戒掉它。“看到一个老人以巨大的活力叙述他是如何毁掉了那些随身用具——烟枪和烟灯等等——向其他奴役他的鸦片挑战,令人真是振奋异常。他说:“有一阵,我感到非常难受,而后我把自己拢在一起,握紧我的拳头喊:‘鸦片,你滚开!’青年男子只要有他这样的一半劲头,他们就不会被鸦片征服。”

我们今天传教时,面前是巨大的人群,五个人依次宣讲耶稣的圣名,并且号召人们抛弃偶像崇拜。这个场景温暖着我的心。



今日,在泸关有一次美妙的时机——一座大客店,人们坐在餐馆里的21张桌子旁。数百人拥进来,绝大多数是学生,第一次来听基督福音。看到这些门徒向学生们宣讲耶稣,真是不可思议。然后在三杆长笛和一把小提琴的伴奏下唱赞美歌。



在镇子上半边的岩石中有一股清泉,可供全镇用水。有好多挑运水的是妇女,她们之中有些人相当年轻。可怜的西南妇女,在她们的担子上有煤炭、木柴、水等等,等等。她们的负重经常超过一英担(50.8公斤——译者注。)



我为众多的被考察者指定了负责人,由他们自己指导工作,并根据他们自己的方式拟定规则。



当我们离开扬子江时,我们和当地群众站在一棵大橘树下面,一块儿祈祷,之后就分手了。



空前宏伟壮观的景色:10英里连绵不断的巨大悬崖峭壁——偶有断裂的雄伟山峰高高耸入云天,山上覆盖着丰厚的植被和参天大树。有些峭壁都是直下断裂,就好像墙壁一样。



其后我们经过了一座石桥,桥的一头有座神龛。里面是一尊破旧的伏羲神像,它是义和团供的神。传教士的负责人说:他认为这尊神想必是渴了;因此,他把它取出来仍进了河里。



今天越过了荒芜的原野,使我缅怀英格兰的达特木荒野丘陵地。周围有许多座圈在高大石墙内的坚固堡垒。



各方面都在为边远地区的战争所惊怕。



我们再这儿的客店外面传教,有相当数量的听众,但他们没有明显反应。



我们今天的部分行程是穿过某深邃峡谷的一条异乎寻常的小路。在一个去处,代替普通石子路的是由巨大石板所组成的小道,只要往石板之间的缝隙扫一眼,就会意识到这条道正悬在峭壁的一边。你透过它可以看到那巨大的深渊。石板被固定在插入峭壁表层的支撑物上。整个情景让我感到心惊胆战。往下的路在一道河床上,来往行人都要踩过水里的踏脚石,其中有些石头很不牢靠。在另外的时间里,道路缠绕在一座悬崖的正中,一道大瀑布从崖边冲下。倒是有石栏杆在外面以防意外,但是许多地方它已经毁坏无存,一到这些去处时,我就连气也不敢出。



今天,我们从另一个角度接触到了扬子江。它在这里非常狭窄,看来我们似乎能够把一颗石头抛到对岸。一堵巨大的峭壁突出悬在江上,在我们下面就是激流。一条苦力的货船沿江而下,看他们飞速行进在激流险滩之中,真让人感到惊心动魄,看来危险,但他们却安全通过了。往下五英里开外,就是一个无法行船的险滩。



在镇子上,有大量群众追随着我们,于是我们把他们带进一座庙宇,在那里向他们传教。他们认真听讲,之后,我们发现他么像招待职业宗教人员一样在为我们敛钱。我们拒绝收取分支。晚上,大约有三百人听我宣讲,当时,我们点燃着七根中国人进行宗教活动用的红色蜡烛。我们虽然都已是唇干舌燥,但却心情舒畅。



再次有大批群众追随我们,他们跟着我们,一下子拥进客店,这里立刻变得吵闹异常。我们设法把他们引开,到达一处公共场所,在那里,我们向五百人以上的群众宣讲了两个小时。据他们说,除了上一次一个外国人在同治皇帝年间(1862~1875年——译者注)到过这里外,他们还从没有听过外国人传教。



一些粗暴的青年人在客店里引起了一场骚动,其中一个打了一位老人,还拒绝停手。我们把他抓住,准备送到官员那里,但最终在劝说下把他放走了,这使他大为宽心。他是个十足的无赖,我懊悔自己为了这样的流氓竟如此愤怒,同时也高兴事情最终得以平息。



可以看到在群山之颠有许多防卫性的堡垒,其中有些修得非常坚固。为此,我们只过江在凉山地域进行了一天的旅行。这些堡垒说明对凉山的畏惧笼罩着大地。确实,我们在这里的时候,有那边一帮人过江来抢走了几个俘虏。仅在几天前,附近还发生过一场部落战斗,战斗中有数人被杀死。在这里,福音是第一次被宣讲。



从黎明直到下午五点钟,我们走了30英里。在一个制高点上,我饱览了宏伟的景观;凉山的群峰环绕在四周;下面的扬子江顺流直下约有25英里;远方耸立的雪山在太阳下闪着银光。近处是汉族人开垦的块块田地;但到处星罗棋布的是用于防卫的坚固堡垒。很少有人能有如此机遇看到这种惊人的山水连绵的壮观。



我们通过了一个山中的狭窄隘口,那里真是疾风劲吹。附近驻防着一支汉人军队,是为了警戒凉山武装的进犯。我们在庙中传教约一个小时,有一大群人认真地听讲。



在一个地方,我能够数出在云南一侧的64座堡垒。再往山上,视野变得模糊了。否则,我相信可以数到一百个。有些堡垒修得固若金汤。这就是汉族文化的西部边缘。



扬子江流到这里,饶了一个大弯,因此就从凉山那边伸出了一个由峰峦组成的巨大突出部。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边未开垦的处女地。如果能够合理地开垦耕作,这些山地可以养活大批的人。



这个村寨的孩子和青年都特别粗暴,比这段时间我们所经过任何地方的人要差劲。但是到了晚上,天主竟庇佑我们向他们宣讲起能够获救的他的儿子的福音来了。



    我真希望明天能够收到埃玛的一封信。愿天主保证他们万事如意。



    今天,我们有时沿着扬子江行进,正好可以眺望凉山的情景。



我能够看到那边的几座碉楼,并无几分耕植的征象。四天以来,在凉山地域内一直进行着一场部落战争;从这边可以听到战斗的枪炮声;有几座碉楼被烧毁了。在我们这一侧,可以不断看到对方的劫掠中毁坏的房屋和稻田,真是一种巨大的不幸。



这次我没有机会进入凉山地区。那里的部落战斗并没有得到解决,在一段时间内它还要继续下去。

我听说,在那边他们是焚化死者,再把骨灰装进一个盒子或篮子内,然后埋葬。他们没有偶像或庙宇。估计那里有29个部落。作战时,人们要穿上牛皮制成的盔甲。须用八天时间方能从中央穿行他们的地域。他们的马匹在这一带是很著名的。



扬子江两边的境况具有明显差异:在这边,培植着茂盛的甘蔗、柑橘和稻田,而在那边,房屋稀疏,一些人在包谷田里耕作,其他则是荒芜的山坡了。



早上,我们穿过了一条长长的两旁长着仙人掌的小径,它看起来的确与众不同。行进了18英里之后,我们来到豆沙山,这是在我旅行中从未经过的最恶劣地段。它是一座环绕着三个弯曲的巨大悬崖,一条狭窄的小道被它切断,往下就是咆哮的激流险滩。这种路约有半英里长。在小径的外侧没有任何保护性设置,而有些地方它又十分狭窄。在某一处,必须踩在铺着的一二块木板和几块石头上过去。这段路非常危险,经常有人跌落下去。两个月以前,有位背着一大驮纸的男子跌倒,翻下了悬崖。他们说:有一次一家人走过来,12岁的男孩子走在前面,其次是背着一个婴儿的主妇,丈夫则走在全家的后面。男孩子滑倒摔了下去,母亲尖叫着失去平衡,跟着跌落。遭到恐怖打击的男子同样未能幸免,他们全家就这样毁灭了。



我绝不希望再次从此处经过。在通过这里之前,我已饿了很长时间,我的腿一直在颤抖,心脏则在激烈地跳动,所以,我必须抽紧全身的神经以保持镇定。上面巨大的悬崖气势汹汹地压向了我。峭壁往下直达咆哮的河水,狭窄的石头路几乎导致我滑倒。那些行惯山路的人,走起来却毫不在意。老冯背着两筐子寝具,稳健勇敢地穿行,如履没有任何危险的平地。当转过了一个又一个拐角以后,另一个必须环行过去的弯曲展现在面前,我的感觉愈加不好。但最终总算过来了,我感到如释重负。真是谢天谢地!后来,我发现有一条约五里路的绕道,能绕过山走,以避开这个危险的地方。我宁愿多走20里路,也不想再穿行这个地方。



晚上传教,非常疲劳。我们再次来到扬子江边上,观察一个横穿大江的渡口,汉人和凉山之间在那里有相当数量的贸易往来。在人们往来之前,常常先把人质或保护人安排过去。在河边,我们看到一些凉山人和汉族人一起乘船过来。还看到另一边有若干凉山人从山上下来前往渡口,其中有些人,手持长矛以防突袭事件的发生。这个渡口,是两个经常发生争斗的凉山部落的分界线,他们的战斗,在河边就可以看到。



这里的激流使船只无法向上游进一步。但是,由待出售的大块木板制成的木筏却可以顺流而下,任其随心所欲地穿越险滩。铁索被固定在木板上,当木筏沉没于一股急流时,驾筏的汉子们紧紧持着铁索,任凭波浪向他们迎面扑来。除了筏子破裂,或者木排绞成一团时,失事的情况特别少见。也就是说,只要木筏冲入激流,就是撞上江石向上竖起来,那些男子也会像固定在墙上的图画一样紧紧钉在木筏上。



我在下午四点钟时传教,晚上再次宣讲,人们听得很认真。



这个地段的扬子江窄到了大约只有一百码。在此地,曾经有一座吊桥。我想,它大约是横跨大江的第一桥吧。有一天晚上,凉山人过桥来捕获了很多人,并把他们带回河那边,这边的人怒不可遏,拆毁了这座桥。为报复这次劫掠,杀死可能够抓到的所有凉山男子。并且,拒绝允许任何人到这边来。



昨晚,我们都一块儿在楼上就寝。而在我们下面就圈着十头猪、四头母牛和三匹马。在通往我们的公共寝室不远处是一炉木柴火,烟火一直熏着我们。我们八个人睡在阁楼上。这家老婆婆也歇在同一房间内,房子是由马厩的另一头爬上进入。猪的汹汹哄叫一直不停,夜间又是寒气逼人。在这样一个简陋的客店里,睡觉时往往是几个客人合盖一床被单,间或有某位临时晚到的客人来后,就在已经睡着的客人之间为他推出个去处。用他们的话来说,这就叫“加楔子”。



又是一天。寒冷异常。从早上六点一直走到将近天黑。很疲乏。



12月11日。 回到昭通。在这次旅行中,李约翰秀才共宣讲87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