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称你为我的天主,这“我的”二字,好似包括着无限的野心,可是当我静加细察之后,远景便改了样;这里面,显出的,不是人的野心,而正是你屈尊迂贵地迁就了我,给我指示着你的高不可攀。这一个占有副词,叫我看到了是你来屈就我。所以从我到你,原有着光明的路;原有着温柔甜美的曲折小径,引我的祈祷上彻于主,这些小径,比了世间的邮路,还要可靠。在救者与被救者之间,这条路线的交通,从未中断过,他曾由此而来,他还要从此再来。
热爱他奇妙的来临的人何在?基督到我们生命中来,正似耕犁的锐头,而我们偏情的土块,坚硬结实,阻碍了犁刀的行进。只要有一事使我痛苦,我便不肯接受他上智把我破松粉碎,我就拒绝了天主工作的进行。可是天主父,原是一个农夫,圣经上曾这样说过,我们站在广大无边的田畦之前,常会惊讶出神,可是为什么,当我们本身成为永生工作的田畦时,我们便害怕不信任那神圣的农夫了呢?为什么,当他向我们回顾时,当他圣意要搜查我们时,我们就要起来反抗?于是我们卑鄙的意愿便暴露无遗了。
热爱他奇妙的来临,有时该有烈士的勇敢,若蛀了的牙齿看到拔牙钳子的来临,大树看到伐木锯斧的来临,落水漂浮着的士兵,看到敌人军舰的来临;当有力而又有所需索的基督突然地来临时,一切将被剥夺、动摇、锯断、根挖,一切成果,都得献出。在这种情景之下,我们的心灵,应该有万里无云的信德,永不动摇的忠贞。而且我还得自觉自愿的自献,我不愿人们不经我的同意,任意攫取。天主每日正在我心灵上如此做,而我却看不出来,他在不知不觉间,剥夺了我的一切,在他神圣的占有之后还迫令我同意。我的计划,是那样的精美,可是在我不经心的某一个小节上,我全部惨败了。我的一切经营,原装配于我私意的库箱之内,虽合缝精密无误,但他突然一来,一切便粉碎了……我怕他注视的,正是我留恋的事物;例如:一切有节制的小小娱乐,一切安和平静的休息,他一来,便全部推翻,连根铲除,连得我嘟哝反对也没有时间。他一来,我就懂了:主,我没有办法,我该奉献这一切,并奉献我其余,我白天的辛劳,玩上的工作,深夜的祈祷,空余时间的为人服务,休假日的特别忙碌……主,这一切,我都奉献给你,请你收受吧!
热爱他来临的人何在?有其珍爱他的来临,在尚未认识他的人们之前,给他铺路,给他开辟新大陆的人,又何在?传扬信德的工作,该是我们日夜挂念的,该是我们意愿中最优先的意愿,该是我种种快乐的根源。我们中,有谁,曾为这事辗转不眠?当人们期待着一个好消息,期待着一个好朋友时,往往熬夜不眠,“有客不来过夜半”……天黑了、夜深了,可是十字街头的守岗者,却在星空之下守着听着。我们中,是否有人,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留心窃听救主远道而来,走向他羊栈的轻微的脚步声?
我们环境舒适,生活安定,他再临的延迟,我们并不感到焦急。“涕泣之谷”,虽则痛苦常存,可是我们工作着,要把它变成花香鸟语的常春乐园。假如有人对我说:天堂,今后即在人间,人们并可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活下去;而且还允许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筑起我们的安乐窝。我想,一定有许多人会乐得手舞足蹈,踊跃地去参加这种奇遇;美中不足的,是没法把人间天堂扩大,把上界天堂搬到下界地上来。基督重来的好消息,只为那些心净者才是福音。基督来临越近,我越看到人类满身斑点,满身是罪过的条纹,我单纯赢弱的人生,既没有恒心,又满是不能持久的空望幻想,更没有坚实的功劳,我常不假思索地贸然从事,而又自信其有真正的价值。就是这种哄骗,使我远离了基督,阻止了我渴望热爱他重临的情绪;当人们给我保证,他即将重来,我得和他相遇时,又阻止了我欢欣踊跃地前去迎接。
我们最远的祖先们,在信仰里等待你,若黑夜的期待黎明。你将在天地终穷,时光完结时重来,你将在你预定的时候,在你决定的时候重来,那时一切都将准备完成,准备着聆听你最后的审判。你在我手中再要放些什么,而我永远的命运,又将怎样?你该给我宽恩赦宥,我在你不可见的圣座之前,屈膝下跪,直到我接到你的宽赦为止,又如在晋铎礼中,新神父非在弥撒完毕,接到主教降福之后,不能离堂一般。——你必将给我宽赦,和赐我恒心,这最高的恩惠,若珍珠一般,你把他藏在哀惨的死亡的幕后,但确是你预选者得到超脱的烙印。我期待着,我准备在这种既幸福又提心吊胆的期待中生活着。我天主,看在你决定性的来临上,求你消灭我的罪过,这罪过是你工程的绊脚石,请你撕开一切屏风幕帏,请你及时来临,如一个渴待已久的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