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岳神父去世前九年,已预知自己的死亡时间;他告诉其失明朋友彼特鲁,他将于八十一岁那年去世。果然,庇岳神父于1968年9月23曰逝世,当时他八十一岁刚过了三个月。
1959年,圣若望·罗通多的新圣堂举行献堂礼,一位女士从尼布斯来见庇岳神父,她显得十分忧伤,因为她很肯定,祝圣新圣堂是他去世的预兆;他却向她再三保证说:「不对,到他们祝圣地下室时,我才会去世。」
他说的地下室,是一所位于圣堂的圣坛下面、挖空出来的房间,打算用作庇岳神父的墓穴。
有一天,罗莫洛神父突然向庇岳神父提出这个问题:
「你害怕死亡吗?
庇岳神父想了一会儿,接着便漫不经意地说:「不怕。」他已为自己的死亡,作了一生的祈祷。
他去世前三年间,好几次徘徊于死亡边缘:那时,他的健康经已恶化,所有伤口出血亦已开始减少;他不再到饭厅进餐,也减少了四处走动。
众神父及兄弟被安排曰以继夜照顾他,对讲机亦维持长开;他的健康逐渐衰退时,他们便留在房内陪他。
一位兄弟告诉我说:「到了最后三年,他知道死神将至,故什么也不干,只是祈祷。」
他去世前一年,卡梅洛神父说:「神父,你不再笑了。」
他的私人医生沙勒写道:「他从1967年开始患上哮喘,以致呼吸容量大大降低;他整天说胸口就像快要给压碎似的。」
1968年7月7曰,他病情危殆。之后他恢复过来,但体力已大不如前:他经常不能举行感恩祭,并且宁愿独处;他不能工作时,便整天留在房内祈祷:他的五伤几乎完全不再出血,体内血液也接近干涸。此外,他只能以轮椅代步。
他获分配走廊尽头另一所更大的房间,面积为6乘18呎,从房内的两个窗子,可俯瞰修院的庭园。这所房间现已不再隶属修院范围,但仍维持他去世时的原状,只是多了一层胶布,是加布遣会士用以盖着房内所有物品的。
房内的木地板上,局部铺了一块破烂的地毯。你进去时,右面就是他临终时坐的小靠背椅。旁边是一张小书桌,上面有玫瑰念珠、真十字架的圣木、几枚纪念章,以及一些糖果,是他用来送给探望他的小朋友的。桌上还有一个破旧的镁质鼻烟盒,是他一向舍不得送给别人的。
对着房门便是他的床,床头挂巷木十字架,附近有对讲机和基督从十字架上卸下来的小画像。他一直穿到去世的凉鞋,依旧放在床边,就像在等着他再穿进去。
北墙左半部,是耶稣圣心、总领天使圣弥额尔、露德圣母及彼镇敬礼的利贝拉圣母的画像,还有威廉·圣圭纳医生、安杰洛·露比及玛丽亚派尔的画像,以及两支橄榄枝,中间放着他父母的画像。
另一小桌上,放着一盏灯,灯面半盖着一块棕色布,是庇岳神父摆设的,好让光线能准确地照射在教宗保禄六世的画像上。桌上还有一串玫瑰念珠,以及一本默想耶稣苦难的书,是贝加莫的加埃塔神父写的,庇岳神父经常看它。此外,还有梳子、开信刀、墨水笔、他最后的日子里间中用的助听器,以及一个停在三时四十二分的闹钟。
床尾附近挂了一幅圣母抱着小耶稣的画像。
我离开房间时,赫然发现一个放着医疗箱的柜子,箱内是他的注射剂剂;我也看见他临终前喝了一口咖啡的杯子。在这些富有纪念价值的物品旁边,有一尊圣方济拥抱十字架的小雕像。
他去世前的那个周末,成千上万的人来到圣若望·罗通多,为他得到圣伤五十周年、祝圣纪念性十字架苦路、祝圣地下室,以及梵蒂冈正式承认他的祈祷小组,而举行庆祝。来自纽约州的两位加布遣会士,阿曼·达西神父和迪若瑟·莫拉神父,以及六十位信徒,也一同在场。对于这一切,你可称之为巧合,亦可称之为天主的安排。
9月20曰星期五
9月20曰,星期五,是庇岳神父得到圣伤五十周年的日子。圣堂内有五十瓶插著名贵的深红色玫瑰花,是他的追随者送的,差不多满布了祭台、圣坛及两旁的阳台。
早上五时正,庇岳神父如常举行感恩祭,圣堂挤满了人:阿曼神父告诉我说:「我看见他的伤口。」
下午,他参与诵念玫瑰经及圣体降福。不过,他所以能够支持,是靠意志多于体力。
罗莫洛神父对他说:「祝你五十年又五十年。」
庇岳神父答说:「我得罪了你什么?』也许他是认真的。
到了傍晚,他的哮喘再度发作,但很快便恢复过来,看来没有大碍。
9月21曰星期六
第二天,即9月21曰,星期六,他的情况实在太差,因而不能举行感恩祭,但后来又恢复过来。
以下是沙勒医生对当日情况的描述。「9月22曰早上五时,他患了十分严重的支气管哮喘,而且心跳加速、流着冷汗、嘴唇发紫、血压下降。实时进行的治疗是成功的;早上的较后时间,庇岳神父已能坐在走廊上祈祷;当时他精神奕奕、笑容满面,与奥诺神父和医生一起。」
下午的较后时间,庇岳神父走到圣堂,参与诵念玫瑰经及圣体降福。不过,那天的大部分时间,他还是留在房内祈祷。
9月22曰星期曰
9月22曰,星期曰,庇岳神父感到自己没有气力举行感恩祭,卡梅洛神父表现得很失望,因为偌大的圣堂里,已挤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朝圣者。庇岳神父以为卡梅洛神父的表情是命他服从,故便开始感恩祭。
感恩祭中,他第一次不太在意手上的伤口会给人看见;虽然他在之前的感恩祭中,从来未能完全遮盖它们,但他也会尝试用会衣及祭衣的长袍子遮盖它们。不过,现在几乎没有什么好看;伤口不再出血,而且近乎消失。
一位兄弟告诉我说:「9月22曰早上,他去了举行感恩祭,我发现祭衣房里有些白色或浅粉红色的血凝块或皮肤干块,看上去有点粉红,十分浅的粉红,外面并非血,而是皮肤干块那类;那些可能是最后几层的干枯皮肤,而下面的皮肤便回复正常,或可能是从圣伤掉下来的血块或血清。可能伤口在那天早上经已愈合,我并不知道伤口何时愈合,也认为没有人确切知道。没有人会知道,除非庇岳神父透露了给他的告解神父,但告解神父是永远不会说出来的。」
庇岳神父走上祭台,不仅读出感恩祭的祷词,更与两名辅祭一起,唱出祷词。他咳嗽并喘气,但这平常得很,没有理由大惊小怪。他的声音有点颤抖,但总体来说依然雄壮如常。感恩祭中,他还给一名男孩及两名女孩送初领圣体。
感恩祭礼成祝福后,他突然倒地。群众大吃一惊,蜂拥到圣体柜前的栏杆,经常在他身旁的兄弟扶着他。不消一会儿,他还站在祭台,却已清醒过来。
他转过身来要离开祭台时,有人急忙拿了一张轮椅到圣坛,他便坐了上去。他给推离开时,回望圣堂内的人,并张开双手,像要拥抱他们。有人听到他低声说:「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他如常在祭衣房里感恩,然后打算到圣堂内听妇女告解。可是,他要折返,回到房间;途中他停在诵经所的窗前,祝福广场下面的群众。
那天早上的较后时间,所有人均感到出奇,因为他坚持要到楼下,听男士告解。由于刚才没有在圣堂内宣读预约名单,大部分人均已离去,他只听了几位男士告解。
之后,他与几位来旧祭衣房见他的妇女,攀谈了一会儿。其中一位,克莱·莫卡迪小姐,给我讲述当时的情景。「我们亲吻他的手,但他不太能坐直在椅子里,而且脸色灰白。我说:「神父,请给我们说些话吧。』」
「他张开双手说:「我同样地爱所有人,但很不幸,不是人人都友善地待我。』」
来自七百二十六个祈祷团体的代表,齐集于圣若望·罗通多。早上八时正,由安多尼·库尼亚主教主祭及十六位神父共祭的感恩祭开始,但庇岳神父却不能出席。
早上十时正,原籍蓬托的金文泰神父,他是罗马总参事会士,祝圣地下室。没有人料到,庇岳神父的遗体会在周末前迁进这墓穴。
众祈祷团体定于早上十时半举行会议。十时后不久,庇岳神父又再来到诵经所的窗前,祝福群众:那时,他要由两位小兄弟掺扶着。
阿曼神父说:「他脸色很差,表情木讷,流露着极大痛苦。他稍微挥动手帕,却没有惯常的热诚。下午的情况更差,他目光呆滞,定睛前望,就像望着来世,神情也像死了般凝固了。……所有人都在想着、在问着同一问题:「这就是终结吗?』」
祈祷团体的会议中,卡梅洛神父读出一封从梵蒂冈发来的电报,宣布正式承认和批准这些团体。
庇岳神父没吃午餐,只是尝了一口,便去睡觉。到了下午一时正他大声诵念《天主经》。
到了下午三时半,金文泰神父祝圣纪念性十字架苦路的第一块石,并由来自不同国家的平信徒,在苦路的每一处读出默想祷文。
下午的较后时间,罗马大学地质物理学教授、欧洲原子委员会前副会长及教宗特别顾问委员会委员,著名的恩理科·梅迪,公布一新项目,这项目是庇岳神父最关心的;他也代表教宗出席该周末的活动。他从梵蒂冈带来正式通知,批准在圣若望·罗通多兴建学校的计划,学校是根据梵蒂冈第二届大公会议的指引,为培育平信徒而设的。
下午期间,庇岳神父拒绝留在床上,他坐在房间附近阳台上的椅子里。到了四时半,圣体降福的钟声响起,他立时作出反应,这是他最后的一次:他既虚弱又痛苦,但仍坚持到底。
圣体降福后,庇岳神父再次祝福拥在窗下的群众:之后,他便回到床上。
那天傍晚九时正,庇岳神父透过对讲机召唤贝莱神父;贝莱神父发现他正在流泪,而庇岳神父只是想知道时间。之后,在九时至零晨期间,他不停呼唤贝莱神父,约有五、六次。他的双眼哭得通红,不停问着时间。不过,对于他这情况,依然没有理由大惊小怪。
9月23曰星期一零晨十二时
零晨时分,庇岳神父再次召唤贝莱神父,并恳求他留下陪他。贝莱神父说:「他像受惊的小孩,眼神在哀求我,双手紧握着我手。」
他像忘了自己已问过很多次时间,又再问贝莱神父说:「孩子,你举行了感恩祭没有?」贝莱神父耐心地重复着说,那时还是太早。庇岳神父答说:「好,今早你要替我举行感恩祭。」
接着,他坚持要办告解。最后,他说:「孩子,若上主今天召叫我,请叫我的兄弟宽恕我,因为我带给了他们很多麻烦,并请我的弟兄及追随者为我的灵魂祈祷。」
贝莱神父感到无言以对,便说:「神父,我肯定上主会使你长命百岁:不过,若你说的是对的,那可否请你给众兄弟、众追随者和你的病人,作最后的祝福呢?」
庇岳神父同意说:「好的,我祝福他们所有人,请叫长上代我给他们作这最后的祝福。」
接着,他请贝莱神父诵念修会的会规,以及、贞洁和服从的誓愿,并逐字重复着说:「我,彼镇的庇岳神父,向全能的天主、荣福童贞玛利亚、会祖圣方济、诸位圣人,以及神父阁下,誓愿与许诺,终身遵守由教宗何理诺确立的小兄弟会会规,度服从、贫穷和贞洁的生活。」
贝莱神父如常答道:「而我,以天主的名向你保证,若你遵守这些话,必得永生。」
庇岳神父的呼吸开始出现困难,但这是老问题,没显示他有生命危险。
到了零晨一时半左右,庇岳神父叫贝莱神父扶他下床。他脱下睡衣,穿上方济会会衣,走到隔壁的阳台:他健步如飞,使贝莱神父感到出奇,而贝莱神父只需伴着他。庇岳神父开了灯,并坐下来。
五分钟后,他又想起来回房间,这次他不能自己站着,贝莱神父要把他抬上轮椅,推回房间。
接着,庇岳神父坐到靠背椅上,说:「我看见两位母亲。」他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额前出现汗珠,呼吸开始困难,唇色转为青灰。他以逐渐微微弱的声音,不断重复着说:「耶稣,玛利亚。」
贝莱神父意识到其灵魂之父情况严重,正要出去之际,庇岳神父阻止他说:「不要叫任何人。」但贝莱神父决定了无论如何也要出去。
他只走出了房间数步,庇岳神父便叫他回来。贝莱神父后来这样说:「没想到他叫我,是要再讲同一番话,所以我便回去。」
庇岳神父坚持地说:「不要叫任何人。」
贝莱神父恳求道:「神父,让我去吧!」他走到比尔·马丁兄弟房间,告诉他说:「庇岳神父的情况不好。」
比尔兄弟(即现在的朱西培·此奥神父)立刻走到庇岳神父的房
间,而贝莱神父则召沙勒医生来;医生在十分钟内便到场。他们把庇岳神父抬到床上,医生便检查他的基本反应,并给他注射严重哮喘的药。之后,他们把神父抬到靠背椅上。庇岳神父不断重复着说:「耶稣,玛利亚。」但他的声线越来越薄弱。
接着,庇岳神父的心脏急剧跳动,他再接受另一次注射,这次直接注射到心脏去。生命的火花已近乎熄灭。这时,再有两位医生到场,与众加布遣神父及兄弟一起,站在他身旁;保禄神父为他施行病人傅油圣事,医生给他氧气,而加布遣会士则诵念为临终者的祷文。
庇岳神父依然清醒而平静,但脸色蜡白,手脚和脸冷冰冰的,脉膊微弱。他把头微向左侧,闭起眼睛,对医生的叫声再没反应。
医生喊道:「神父!神父!」
他张开眼睛,伤感地望了医生一眼,便再闭起眼睛,但他仍有呼吸。死亡的声音是从喉部开始响起的;到了二时零九分,他停止呼吸:医生为他进行心外按摩,他在呼吸器的协助下,又再开始呼吸,但双眼已没反射反应。
古索医生说:「到了二时半,死亡的临床征状出现,那是我见过最安详和甜美的。」
沙勒医生说:「到了二时半,庇岳神父的头微向右转,他轻叹了一声,脸部变得肿胀、苍白、无血,嘴唇稍微分开,他就像小鸟般,去世了。」
除了沙勒医生、卡梅洛神父、贝莱神父及三位小兄弟外,其它人均离开房间。他们清洗庇岳神父的遗体,给他穿上加布遣会会衣;这时,一片长约两吋、近乎白色的痂,从他的左手掉了下来。
他们看见圣伤完全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伤疤,只有一个像用红色铅笔画的红印,留在肋旁那里,但这其后也消失了。
庇岳神父离世后,仍然感激沙勒医生那充满爱心的服务。沙勒医生说:「当我为庇岳神父的遗体穿上他生前穿的那件会衣时,我嗅到浓烈的橙花香味;从前,我差不多每天来探望庇岳神父,也常嗅到这香味。」
庇岳神父去世后一小时内,贾科莫神父为他的手脚和肋旁拍照。那些清晰的照片,引证了连洛神父所说的:「他去世后,伤口从身上退去:身体不再温暖,伤口也更难看见;身体不断冷却,伤口也像愈合起来。伤口退去后,手脚变得光滑,手脚的皮肤幼滑如婴孩的皮肤,没有半点血迹。」
正如宗徒只是在耶稣死而复活后,才意识到祂曾提及过这些事;一位兄弟记起,多年前曾有位妇人向庇岳神父祈求说:「庇岳神父,庇岳神父,请医冶我。医治我吧!我病了,去过很多医院,但似乎没有人能帮我。」
所有人都尝试叫她静下来,但庇岳神父却走近并间她说:「你想怎样?」
她重复若说:「我病了,找过很多医生,但没有人能医治我。我是一位母亲,带着几个小孩。医治我吧!医治我吧!」
庇岳神父答说:「孩子,我也是一出生便有病,我与病为生。」
接着,他转过来向那位兄弟说:「但我去世时会是完整的,连双手的伤口也会消失。」
世界各地的报章立刻报导他的死讯,当中有些说他的伤口在他去世前经已消失,但贝莱神父严斥那些讲法;他指控说:「很多报章报导,庇岳神父的伤口在他临终时经已消失。然而,我可老实告诉你,我敢肯定,没有人比我本人更清楚这事的真相,因我一直守在庇岳神父身旁,直至最后一刻。
「故此,我可作证,圣伤并非如所报导的在早前经已消失。事实上直至他去世时,圣伤依然可见。不过,我可以纠正这错误的报导;在庇岳神父的最后四个月期间,伤口已不再流血,只是偶然流出数滴血,因为他严重贫血。」
圣伤的消失,并没引起司铎或信众的不安。他的老朋友奥诺神父说:「圣伤是协助庇岳神父达成使命的标记;使命经已完成,标记亦随之消失。」莫卡迪小姐道出了他众多追随者的心声:「他去世那天,伤口完全愈合了,双手就如小孩的一样,这当然使我们甚为惊讶。天主使他受伤,天主也使他痊愈。」
庇岳神父去世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一椿怪事。两位年长但十分机敏的女士,从罗马来到圣若望·罗通多,租住了一所酒店房间。其中一位大感不安,她说:「妳听不到狗噑叫声吗?」
她的同伴汉美顿小姐告诉我说:「当时,我坐在床上,也听到狗噑叫声,在托斯卡纳区我们称之为死亡的噑叫;我们听得十分清楚。到了零晨,我们便去睡觉。」
汉美顿小姐继续说:「到了二时半,乔云纳突然醒来,大叫着说:
「神父现正垂危,神父现正垂危!』」
汉美顿小姐告诉她说:「乔云纳,妳做噩梦而已,请安静些。」
汉美顿小姐看看手表,告诉乔云纳说:「安静些,现在只是二时半。」
乔云纳说:「不,不,不,不,不,不,我看见庇岳神父I」
汉美顿小姐问:「他在那里?」
乔云纳答说:「我不知道,他们排成一直线,向下望着。我看见七位加布遣会士,还有两位穿白衣的人,他们明显是医生。我一定要去看看。」
汉美顿小姐反对说:「乔云纳,我求求妳!妳打算现在夜深人静时出去吗?」
乔云纳披上斗篷,飞奔出房间。接着,汉美顿小姐听到她大叫,便立刻弹起来,跑到庭园去,看见乔云纳向着她跑过来,并大叫着说:「神父死了!神父死了!我们是孤儿了!我们是孤儿了!我们不会再见到他。」
汉美顿小姐恐怕同伴会心脏病发,于是跑过去,以双臂搂着她,并说:「乔云纳,冷静下来:妳不可这样大吵大嚷,会骚扰其它人的。」
汉美顿小姐带她回到酒店房间,并责备她说:「我不知道神父是否真的去世了,但若是真的,我肯定他不会想妳这个样子,妳的表现与我们当信的并不相符。妳不可这个样子:若他真的去世了,那从这刻开始,别人便会按我们的行为来判断庇岳神父。妳不可这样下去,妳必须像福音中的妇女,而非像个疯子。」
乔云纳答说:「是的,我知道了。不过,因着爱德的缘故,去看看是否真的。从前,庇岳神父曾多次病重,但都突然痊愈了。去看看是否真的。」
汉美顿小姐匆忙地换了衣服,跑到修院外的广场。
她告诉我说:「我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警察。军警经已到场,他们从没那么早便在那里,那时还不到三时。」
她向一位警员恳切地问道:「请问神父是否真的去世了?」
那位警员答说:「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直至天亮为止,我什么也不知道,这是我接到的命令。」
于是,汉美顿小姐便去向警官打探,但他说的是同一番话:「我甚么也不知道,我不可讲话。」
汉美顿小姐坚持着说:「请告诉我;因着爱德的缘故,请告诉我。」
他说:「望着我!」
汉美顿小姐慢慢逐字告诉我说:「他在流泪,他的制服全都……」她不能继续不去,但她不是在哭;以一位八十一岁的女士来说,的自制能力出奇的好。
到了中午,酒店老板来到她们的房间,向汉美顿小姐说:「我是来向妳道谢的。」
他说的是那天零晨二时半所发生的事。当时,他听到乔云纳大叫,而汉美顿小姐尝试劝她安静下来,于是他便走到她们的房间,查问是否需要帮忙,陪他来的女儿就站在他后面。
汉美顿小姐只是说:「我们没事。神父去世了。」
老板脸色变得苍白,而汉美顿小姐便关上门。
他中午回来时,告诉汉美顿小姐说:「我是来向妳道谢的。昨晚妳告诉我庇岳神父去世的消息,使我大为震惊。幸好女儿在场,她立刻给我心脏所需的药物:一会儿后,我便恢复过来。若我当时是在街上,从其它途径得知这消息的话,我便会倒下来死去了。」
回想着整件事,汉美顿小姐说:「我说不出所发生的事有何异常之处,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幸好所有人也没事,的确没事。那是最可怕的一夜,真的很可怕,若我活到一百五十岁,我也绝对不会忘记。」
星期一下午的较后时间,庇岳神父的遗体,就在敞开的木棺里,放在圣堂内圣体柜前的栏杆附近,供人瞻仰。星期二那天,木棺换了有透明玻璃盖的铁棺。
阿曼神父说:「他的样子十分安祥,他躺在那里,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样子不像死去,反像睡着了。」
他的双手缠了一串玫瑰念珠,并戴上生前经常戴的棕色露指手套。
教宗保禄六世向加布遣会士致讣电:「「可敬的教宗得悉彼镇的庇岳神父与世长辞,感到慈父丧子之痛,他祈求上主,赐祂的忠仆永远戴上正义的冠冕。教宗谨向在悲痛中的修道团体、痛苦纡缓之家的医生、同工、病人,以及圣若望·罗通多的全体民众,致以宗座的祝福及慰问。」
庇岳神父的遗体,给放在圣堂内供人瞻仰,直至9月26曰,星期四,他下葬那天。殡葬弥撒前,约十万人排成长一英里半的殡葬行列,在镇内游行。村民都把最好的台布、波斯地毯、床罩,挂到窗子和屋顶,很多人更把他们亲爱的神父之巨型画像展示出来;所有镇上的人均穿上最好的衣服。
阿曼神父忆述说:「我看见很多男男女女、神父修女,在大庭广众面前放声大哭;他们从窗子撒下鲜花,也有鲜花从在送殡行列宰空盘旋的直升机上撒落下来。有些人哭着说:「庇岳神父,庇岳神父。』间中也有人放声痛哭。然而,奇怪地,所有人均表示游行井然有序,没有出现乱子。」
到了市政厅,市长沙勒医生读出悼词。迪若瑟·莫拉神父告诉我说:「市长致悼词时,我想他最初看不清楚稿纸,因为他在哭泣。讲到中段,他简直崩溃了。」
加布遣会总会长金文泰神父,站在灵车前面;庇岳神父的会友,则组成扶灵队伍。其它修会的代表、教区神职人员,以及本地及国家的政府官员,也加入了送殡行列。此外,数百名加布遣会士,包括初学生,亦有参与;这是首次初学生获准参与这类活动。
索利福医院的医生一同到场。迪若瑟神父说:「他们表现得最为悲痛,完全不是造作。」
迪神父告诉我关于他遇见的一位加布遣会士,那会士是住在圣若望罗通多的。「他哭得心要碎了,并说:『我爱他,他待我实在太好。』」
金文泰神父,偕同二十六位加布遣小兄弟及两位主教,共祭这台户外殡葬弥撒。警察组成人墙,防止人群拥上前。弥撒后,载着棺木的灵车,驶往索利福医院,向医院创办人作最后致敬。
到了晚上十时半,盖上了铁盖的棺木,沿着云石石阶,给抬到地下室,并安葬在中央,再盖上一块重七吨、有黑白斑纹的长方形云石。到了第二天,即9月27曰,星期五,上午十时正,地下室便开始开放给公众人士。
地下室位于圣堂的圣坛下面,面积为69乘90呎。灯笼形状的电灯,从粗糙的米黄色混凝土墙上伸出来,及从七个人拱门上吊下来。三十呎高的天花,看上去不像那么高。天花上的梁,只是石膏仿金橡木,简直几可乱真。
打从地下室开放给公众人士起,访客便沿沿不绝。他们是回来探望他们的神父、他们的依靠和他们的朋友。
他虽死,仍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