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4月14日
631.1耶路撒冷在中午的阳光照射之下,俨然酷暑。阳光反射在刷白的房舍和墙壁上,更增加了光的强度及路面的热度,使人感到眼花缭乱和头晕目眩…。只有经过走廊,或阴凉的地方时,才能稍作休息。街道上,凡是阳光直射的地段,令人感觉像热锅上的蚂蚁。
总而言之,耶路撒冷是个充满了强烈对比的都市,黑白分明的颜色,光与暗的反差,瞬间变幻使人的眼睛易于疲劳。必须半眯着眼睛走,在有亮光的地方走得快,阴暗的地方走得慢以调和视觉。
宗徒们就在这日正当中,在沙漠一样的街道上行走。他们汗流浃背,用自己的头巾擦干头部、脸上、前胸、后背的汗水,气喘如牛地走着…。
当他们出了城,便毫无遮阴乘凉的地方。顺着城墙往南北方向的道路,在中午艳阳的普照之下,像个大烤炉蒸发整个人内脏的水分…城外的那条小溪只留下一线涓流,宛转地漫过多卵石的溪床,那些比较大的卵石,像枯干了的骷髅头。
宗徒们急速地跑到水中,双手捧着水喝够了之后,再把头巾投入溪水洗涤,然后稍微拧了一下,湿涤涤地蒙在头上,上下齐手地擦洗了一遍…再脱掉凉鞋把脚浸泡在水中,这样有助于恢复一些体力。但终究水量不多,效果也有限。何况酷热的阳光下,溪水就像在炭火上煮过再倒出来的一样。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水又热又少,还有肥皂的味道,可能有人一大早在溪边洗衣服。”
631.2宗徒们开始登上哥耳哥达山。这是一座寸草不生的秃山。十五天前还能看到一些像羽毛的细草,现在已被太阳给晒干了,只长出一些带刺,坚硬没有叶子的灌木。其中有根枝条大约一尺是直的,后面弯的部分像手肘,末段是片形的,伸出五支小枝条,很像从坟墓中躜出来的手骨,等候抓住经过它跟前的人,和它一同留在那阴森幽冥的地方。
若望是唯一曾到过这地方的宗徒,便问他们说:“你们要走近路还是远路?”
除了热诚者西满和阿尔斐的雅格外,其他都回答,说:“越近越好!我们得走快一点,否则在这里我们会热死!”
“走吧!”
铺在这条山路上的石块,热得像才从火炉中取出的一样。
走了几公尺之后,他们又说:“我不能往前走!真的不能!”
“可是!我们的主,一直登上山顶,登到那生有硬茨荆棘的地方,祂还遍体鳞伤又背着十字架!”若望边说边哭。从到达这加尔瓦略山,他的泪水始终没有中断过。
其他的宗徒继续往上走,但不久便筋疲力尽,都倒在地上不断地喘气,那洗湿了的头巾已经晒干,反而是衣服被汗水湿透。
巴尔多禄茂说:“山太陡了,也太热了!”
玛窦满脸通红,也说:“是的!实在太陡了。”
若望鼓励他们,说:“太阳哪里都一样。登山还是走长路的好。路虽然长,但比较好走;隆季诺百夫长就走长路,好使主能走到山顶。
你们看见那块黑石头吗?耶稣就在那里跌倒,我们都以为祂死了。我们从上面,往北一些,从那凹进去的地方观望…那里就是山最高阶段的开始…耶稣一动也不动,噢!忽然听到祂母亲的呼喊声!那声音使我永远不能忘记,也无法忘掉她每一次的哭声…。
世上有些事情,能在一瞬间令人苍老…弟兄们加油!往前走!我主登山时,没有停留在这里像你们这样久!”
631.3宗徒们都惊愕得站起身来,跟在若望的后面,来到一条石块铺成的路与螺旋小路的岔路口,他们选择后者…这条路虽然比较好走,但是阳光猛烈炙热如火。由于裸露的山坡没有任何遮阳物,对已被烤黑的宗徒们更是火上加油。
“为什么要我们在这个时候来这里?祂为什么不让我们在清晨,天快亮的时候上路?而且我们本来已在城墙外,也不需要等到城门打开。”他们就这样喋喋不休地埋怨着。
他们仍旧是人。圣周五悲惨的日子才过去,那是宗徒们骄矜自恃,胆怯如鼠的悲剧…基督即使面对死亡,祂还是一位胜利的英雄。他们却仍然跟以前一样…当民众狂喊:贺三纳!贺三纳时,令他们深感陶醉;或者想到在拉匝禄家享受的盛宴,都令他们异常兴奋…虽然看到多种征兆,及暴风雨即将来临的警告,但总是眼瞎耳聋!
阿尔斐的雅格和热诚者西满一声不响,默默地流泪。安德听了若望的话之后,也不再抱怨。若望继续回忆当时的经过…并不时以兄弟友爱之情,劝告宗徒们总不要埋怨…。
若望继续说:“就在同样的这个时辰,祂走到这里,已经走了很长的路程。自从离开晚餐厅之后,祂就没有得到一刻钟的休息!何况那天太阳非常的猛烈和闷热,是暴风雨来临的先兆,而祂已经在发烧…。
妮可(维洛妮嘉)说:她将那块手巾贴在耶稣的脸部时,好像碰到了火。
这里应该是祂遇到妇女们的地方…我们当时是站在山的后边,所以没有看到祂和那些妇女们相遇的情况…只是根据妮可和其他妇女的口述,才得知这一切的经过…。
我们继续前进吧!想一想,罗马官员的夫人们上街,习惯是坐轿子的;然而她们来到这里,却是徒步而行,并且还顶着炎热如火的阳光,从上午九点,当祂被判死刑开始,一直走到十字架这里。啊!她们还是外邦的妇女,可是所做的这一切,都胜过有信仰的人,甚至派遣她们的佣人去通知其他的人…。”
631.4宗徒们继续往上走…最后这一段路,由于非常炎热,对他们来说真是困难极了,他们已耗尽了体力,双腿站立不稳…。
伯铎说:“如果祂不显个奇迹,我们都要中暑跌倒。”
“我的心,在我的喉咙间几乎就要爆了。”玛窦附和地说。
巴尔多禄茂一声不响,像喝醉了的人。若望紧托着他的臂膀,就像圣周五上山时,手托着圣母一样。若望又鼓励他们,说:“前面不远有个阴凉的地方,圣周五我曾把圣母带到那里,我们会在那里休息一下。”
他们继续前进,但移动得越来越缓慢…。
全部抵达后,他们便靠在那块大石头上休息,当日圣母也是靠在这里稍微安歇。就如若望所说的,这里的确有些阴凉可以休憩,但空气是静止而且闷热的,连一点风都没有,只是热浪在持续地盘升。
多默呻吟说:“若有些茴香或薄荷叶,或一小片草也好,都能解渴,但这里一无所有…我的嘴像在炭火上烤干的羊皮纸。”事实上,他脖子和额上的血管都肿胀了起来。
“谁若给我一滴水,我愿意付一切的代价。”载伯德的雅各伯说。
犹大达陡痛哭了起来,他大喊地说:“噢!我可怜的堂弟,祢受了多少苦啊!祂曾一再地和我们说:‘那时我渴得要死!’你们还记得吗?当时我并不了解这句话全部的涵义,现在才明白!祂是多么地渴!在祂还能喝的当时,没有人给祂一滴水,而且正发高烧,又受太阳的煎熬!”
“约翰纳给了祂一点喝的东西,好减轻祂的痛苦…。”安德说。
“在那个时候,祂已经不能喝,也不能说话了…当祂遇到母亲时,距离这里大概只有十步,祂只能叫一声‘妈妈!’也不能给她一个吻,连一个飞吻也不能;虽然基勒乃人西满已经替祂背着十字架。也由于祂的双唇受伤过重,僵化得不能活动…哦!我看得很清楚,我就站在罗马卫队的后面!因为我不能过去。假如士兵许可,我会替祂背起十字架。士兵也担心我…怕群众用石块砸我们…。
祂那时已不能说话…不能喝水…不能亲吻…甚至看不见。因为双眼已被凝固的血块遮盖,血从前额流下…所穿的白袍在膝盖部位被撕裂,膝盖还在流血…一双手也肿胀起来,满身伤痕…面颊和下巴到处都是伤…十字架扛在右肩上,磨掉了一大块皮;绳索割伤了腰部;头部被荆茨扎伤不断地在滴血…祂…。”
这时伯铎叫喊着说:“够了!够了!实在听不下去啦!我求你,也命令你不要再说了!”伯铎觉得倍受折磨。
若望说:“无法听下去?你们都不能继续听我说!但我却亲眼目睹祂遭受那惨绝人寰的酷刑!祂的母亲当时又怎么忍受得了呢?当时怎能承受得了?”
于是众人都垂下了头,默默地流泪…他们继续前进,再也没有人抱怨,反而一起为基督所受的苦难而难过痛哭。
631.5他们终于到达了山顶。第一平台处,像个沸腾的平底锅。由于热力的反射,地面好像在游动…这种现象犹如太阳照射着沙漠时所产生的幻觉。
“我们都到上面来,当时百夫长曾经准许我们上来这里,他以为我是圣母的儿子。妇女们站在这边,牧羊人站在那边,再过去是犹太人…。”若望指着几个地方解释着说。
“群众是在下坡,再下去,他们站得满山遍野,直到底下的山谷和公路,甚至城墙以及城墙后所有房屋的阳台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挤满了成千上万的人…那天太阳开始转暗后,我才发现到这种情景。但是阳光若很刺眼像现在一样,我就什么都看不清楚…。”
其实,从山顶往下看,耶路撒冷看起来就像个颤抖中的海市蜃楼。这强烈的阳光,让视觉如同隔着面纱看东西,令人头晕目眩。
若望说:“在别的时候,还可以看到当日(圣周五)被闪电击中烧焦的房屋,漆黑一片和断垣残壁。大部分都是与主的死亡有关连的房屋。这是玛利德莲说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又来这里。”若望跨步量着距离,还原当日现场的景象。
他继续说:“看!百夫长是在那里,这边是圣母玛利亚和我;这里的十字架是悔改的右盗,那里是左盗;士兵在这里拈阄瓜分了耶稣的衣服…在那里,祂咽下最后的一口气…圣母当时立刻昏倒在地…我在这里看到隆季诺百夫长,用长枪刺开耶稣的肋膀和心脏。”
这时若望的脸色发白像个死人一样,由于他站着的地方,十字架就竖立在那里。于是他跪下叩拜,脸贴着地面…这块地是凹陷的,中央是十字架的竖立处,左右两侧与十字的横木长短相等,这都是耶稣圣血洒过的地方。
如同耶稣曾说:玛利德莲是第一位来到这里,把凡染过耶稣圣血的地面,全部都刨开,收集起来。那沾了血的土地硬如石板,可以想像,不知道玛利德莲费了多大的气力,才完成工作!这时他们全都俯伏在地,每个人都泪流满面,口亲这块被泪水浸湿的土地。
631.6若望先站了起来。一方面他怀着爱心,另一方面又露骨、冷静地详述了整个基督受难的经过…他不再感到艳阳的酷热…其他的弟兄也都一样…。
他继续述说:耶稣怎样拒绝那搀有麻药的烈酒,和被命令脱去衣服而裸露的身体;如何用母亲的头巾遮掩难忍的羞辱。也由于赤裸露出遍体鳞伤的身体,他们的残酷竟到了这样的地步。
祂仰卧在十字架上,当铁鎚敲下右手第一根钉子时,耶稣大喊了一声,以后便完全默不作声,是为了怕圣母因承受不了而心碎。钉左手时,由于手腕到达不了预先做好的钉孔,刽子手用力拽着祂的双臂,导致右手钉伤几乎撕裂。当双手双足钉住之后,又把十字架翻转过来,再钉牢每根透过来的钉尖。因此,殉道者全身被压在十字架下,几乎喘不过气来。
当十字架被推进洞内,掉落在洞底时,那强大的震动力,最受伤害的当然是被钉者的双手和双脚,因为全身的重量完全悬吊在三根钉子上。茨冠也被移动,尖锐的茨因剧烈震动扎着祂的头…耶稣却向天父祈祷,求祂宽恕那些凶手,和宽恕那悔改的右盗,以及托付母亲给若望的话。
当时阿黎玛特雅的若瑟和尼苛德摩也来了。他们以无畏的精神,去抗拒那些群众,和准备料理耶稣的后事。还有玛利德莲的英勇…耶稣因感觉遭受天父的遗弃,向天父哀求和祈祷…。
当祂说口渴时,他们便递给了耶稣醋和苦胆喝。祂在最后临终的挣扎时,气如游丝地呼唤着‘妈妈’。这一切惨不忍睹的折磨和悲痛,圣母自己也像个临终者回答了祂…最后耶稣完全地委顺,交付自己的灵魂于天父手中。祂在一阵强烈可怕的抽搐之后,大喊了一声…当时雷电交加,大地摇撼…圣母明白耶稣已经死亡,也大喊了一声,就昏厥过去…。
这时伯铎大喊说:“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似乎长枪刺穿了的是自己。其他的宗徒也跟着说:“够了!够了!”
631.7“我也没什么再要说的,已经结束了。然后是殡葬…和我们的哀恸,而不再是祂的了。当然,我们算不了什么。真正有价值的,是圣母的伤痛。我们难过还值得同情吗?我们应该同情祂,而不是求祂怜悯我们。
我们有太多次逃避痛苦和辛劳,我们遗弃祂,一切都推给了祂,让祂一个人去承担。我们真不堪当做祂的门徒,虽然我们爱祂,只是为了享受祂的爱,只希望在祂的国度获得崇高的地位。但当祂受难时,我们反而没有去关爱祂…。
以后我们不可再这样,我们应该宣誓,绝不可故态复萌。这里就是面对天地的祭台(基督在此作了赎罪祭)。祂现已在天上的光荣及喜乐之中,然而我们的前途仍有十字架。我们应该在此宣誓…唯有如此,我们的心灵才能重获真正的平安。
纳匝肋人耶稣,默西亚,天主为了救赎世人,就在这里牺牲了自己的性命。让我们的人性(老我)死在这里,而真正的弟子复活起来。现在你们站起来!我们因耶稣基督的圣名宣誓,真心诚意相信和接受祂的教义,并为全世界的人类的得救,甚至牺牲自己的性命。”
这时的若望真像色辣芬(天使)。当他手舞足蹈地说话时,他的头巾掉了下来,整个金色的头发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他踏在一堆废弃物上面,可能是当初竖立两个强盗十字架的坑洞,为了稳固十字架不再晃动,所取出来的碎砖。若望无意间伸开了双臂,像极了耶稣讲道时的姿态,特别是他在十字架上的形体,吸引着他们都投以惊羡的目光,看着他那优雅的动作和热火。虽然他是众人中最年轻的一个,但在灵里却表现得最为成熟。是在加尔瓦略山上,他显得那么老成持重…。
他们便一起大声疾呼,说:“我们发誓!”
“我们大家一起祈祷,求天父坚定我们的誓言:‘我们的天父…。’”若望说。
十一位宗徒铿锵有力恳切地念出每一句话。在念到:“求祢宽恕我们的罪过”时,伯铎用手捶胸;当念到最后一句:“乃救我免于凶恶。”他们都跪了下来,俯身贴地深思默想…。
631.8这时耶稣已在他们中间。我(华多达)没有看到祂什么时候或从哪里来的。也许祂是从悬崖那边出现…在中午的艳阳里,祂的圣容散发着爱的光芒。
祂向宗徒们说:“同我在一起的人,绝不会遭受恶魔毒害。我实在告诉你们,谁若和我联合在一起,服侍至高者造物主,祂愿意人人都得救,这些人能驱逐魔鬼,不受毒蛇和致死的毒物伤害,走入野兽群中或烈火之中也不受害,天主愿意他们留在世上为祂服务。”
“主!祢是什么时候来的?”宗徒们在问话的时候,仍然跪着,但垂下了头。
“你们的誓言呼召了我。现在我宗徒们的脚已走过这片土地,可以下山了,你们立刻进城,前往晚餐厅。今天傍晚,加里肋亚的妇女们,将伴同我母亲就要启程。你和若望要跟她们一起同行。我们大家将在加里肋亚的大博尔山上再见。”祂向热诚者西满和若望说。
“主,我们什么时候再见?”
“若望晓得,他会转告你们。”
“主,祢要离开我们了吗?祢不降福我们吗?我们非常需要祢的降福!”
“你们全都趴下,就在这里和晚餐厅,我都要降福你们。”
耶稣降福了他们。太阳的光辉包围着祂,就像当日在大博尔山显圣容时一样。不同的是,这次祂在光辉中隐没了。
当他们仰起头来,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太阳和焦灼的土地…。
他们难过地说:“我们起来!立刻动身上路吧!”又说:“祂和我们相聚的时间,一次比一次要短!”
“祂今天好像比昨晚来得愉快。我的兄弟,你不认为吗?”犹大达陡在问雅格。
“我相信,我们的宣誓使祂高兴。若望,你值得夸赞,是你建议我们做的。”伯铎抱着若望高兴地说。
“我原以为,祂今天要向我们诉说祂受难的事。但我不懂,祂为什么把我们召集到这里来,而又什么都不说?”多默问。
“今天晚上我们问祂。”安德说。
“我们走吧!要行的路很远,我希望在圣母启程之前,能和她多聚一些时间。”阿尔斐的雅格说。
犹大达陡叹口气,说:“另一位让我们留恋不舍的人,也要离开了!”
“我们就要变成孤儿,以后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转向若望和热诚者西满,羡慕地说:“你们两人至少跟祂的母亲一起去,并且留在她的身边。”
若望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说:“你们说得对!”
他们并没有恶意,也不嫉妒,善意地说:“这很公道!因为你(指若望)曾在这里,一直陪伴着她;另外你(指热诚者西满)是为了听命,才放弃来此地,而我们…。”
631.9他们开始下山,但当他们走到第二平台,继续往下一层去时,看到有位妇女从山脚往上,顶着大太阳走在陡峭的小路上,一言不发,还全身上下地打量他们,并继续往山巅方向前进。
“已经有人来到这个地方!所以不只是玛利德莲来过而已。但是那位妇人为什么来这里?看她在哭并注意着地面,或许那天她遗失了什么东西。”这是有可能的,因为她蒙着脸,所以认不出是谁。
多默用他低沉的声音,大声问她说:“妇人!你遗失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我在找我主竖立十字架的地方。我有一个兄弟快要死啦!可惜我善良的师傅已经不在人间…。”她边哭边说:“世人驱逐了祂!”
“妇人!祂已经复活了,祂永远常存。”
“我知道祂永远常在,因为祂是天主:天主是永生不死的。但是祂不再生活于我们中间了。是这世界没有欢迎祂,所以祂才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否认了祂,甚至祂的门徒也离弃了祂,犹如离弃了盗贼一样,所以祂才离弃这个世界。我来是想找到一些祂的宝血;我相信祂能治愈我的兄弟,远胜过祂门徒的覆手。因为既然他们对师傅不忠,我不相信他们仍有显奇迹的能力。”
“妇人!刚才主曾到过这里,祂灵魂肉身一齐复活了。祂仍生活在我们中间,祂降福的馨香还在我们身上。请看!祂刚才就站在这里。”若望指给她看。
“不!我在找祂的一滴血。这里我没有来过,我不晓得那确实的地方…。”于是她弯下腰,在地上到处搜寻。
若望对她说:“这里就是竖立十字架的地方,我当时就在这里。”
“你曾到过这里?是朋友?还是凶手?我听说:陪祂站在十字架下的,只有祂的宠徒和几个忠于祂的门徒。我可不愿和钉死祂的人说话。”
“妇人!我不是钉死祂的人。请看!这里就是十字架竖立的地方,还存留一些被血染红的泥土,虽然大部分已被挖空,但祂流了许多的血,圣血已渗入土壤,你拿一些去吧!愿因你的信德,获得你所希望的报酬。”于是若望用手挖了些染了圣血的土。那妇人用一块小纱布包裹起来,感谢了便急速地带着宝血走下山去。
“你没有跟她透露我们的身分,做得对。”
宗徒们又问他:“为什么你没有告诉她你是谁?”明显地宗徒们还没有改变他们惯有的思想模式。
若望看着他们,什么话也没说。他带头经由那条铺了石块的小径走下山去。
631.10虽然下山比较容易,但是太阳依然猛烈,因此,抵达哥耳哥达山脚下时,他们非常地口渴。
有些羊群在山下小溪中饮水,还有几个牧人在看守,他们可能来自附近的羊栈,到这里牧放羊群,溪水是混浊的,不能供人饮用。
巴尔多禄茂很渴,便问牧人说:“在你的皮囊里还有水吗?”
那人神情严厉地看了宗徒们一眼,半句话也不回答。
“或者是一点奶,这些羊的乳房都很饱满。我们付钱给你,当然最好是冰凉的;但在这里并不可能,只要能喝一点也就够了。”
“那些遗弃自己师傅的人,休想喝我的水,更别想喝奶。我认得你们,知道吗?特别在贝特族尔我见过你们,也听过你们的言论。特别是你这向我要水或羊奶的人…当一些人把被杀的师傅,抬下山的时候,我看不到你们的影子。只有这一个(指若望)在场。那天来这里的人告诉我说:没有人给祂一点水喝。所以,对你们这些人也没有水给你们喝。”说完,他吹着口哨,把猎狗和羊都召集起来,直向北方走去。由于北方地势逐渐升高,长满了橄榄树,断断续续也看到了青草地。
宗徒们都垂头丧气经过了小桥,进入城内。
631.11他们都紧靠着城墙伛偻着前进,由于认识他们的人很多,便把头都蒙上只露出两只眼睛来。此刻,已经是下午时间,太阳的热度逐渐减退;路上过往的行人也慢慢增多。但是宗徒们必须穿过整个市中心,才能到达晚餐厅。他们小心翼翼希望在通过市区时,不要被人认出而发生意外。
就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有个人揶揄他们,使他们的背脊好像被人狠狠抽了一鞭…是个经师,向着宗徒们哈哈大笑。(我华多达以为再也不会有经师出现,还暗自高兴)这经师在水池和岔路的地方,向群众大声喧哗,说:“你们大家来看啊!就是这些人!他们都是那位伟大君王的残余士兵!一伙懦弱的人——那位迷惑人者的徒弟。他们该受蔑视、嘲弄,一群可怜的疯子!”
这只是一个吵杂暴乱的开始,紧跟着就有人大喊大叫:“在祂受难时,你们这伙人都在哪里?”
另有人说:“你们现在应该承认,祂只不过是个假先知吧?”或:“你们偷走了祂的尸体,把祂隐藏起来,这一切努力都白费了!那个纳匝肋人已经死了!那加里肋亚人已被雅威天打雷劈!你们也要和祂一同受罚。”
也有人假装同情,说:“不要打扰他们啦!他们已经发觉自己的过错,而且后悔了,虽然为时已晚。不过,还来得及逃亡!”
有人在煽动一群看热闹的妇女,而她们都偏向宗徒。这些人说:“对你们这些还在怀疑我们是否判断错误的人,让我们看看这些忠于纳匝肋人追随者的行为,你们就可以明白。那位纳匝肋人,若是天主,祂必定加强他们的勇力。如果他们承认祂真是默西亚,也必然不会逃跑。因为他们该知道任何人的势力,绝对不会胜过基督的神力。可是祂已经死亡,是百姓亲眼目睹的。他们攻击正在睡眠中的士兵,然后偷走了祂的尸体,这样做是白费心机的,你们可以去问士兵是否属实…祂已经死了,跟随祂的群众也四处逃散了。凡是从耶路撒冷把耶稣赶尽杀绝的人,在天主的眼中才是伟大的。纳匝肋人的门徒都应受诅咒!神圣的子民,请大家拿起石头来,把这些人赶出城外砸死。”
这种情势对那些胆量还没有建立起来的宗徒们,实在难以招架…他们便躲在墙边,避免可能发生更大的冲突,害怕充满了他们的心…为了自卫,他们转身往城门方向跑去。
阿尔斐的雅格、载伯德的雅各伯、若望和伯多禄、以及热诚者西满比较镇定并没有跑,跟在其他伙伴的后面离去,但就在走出城门之前,有些石头还是扎到他们,特别是一堆垃圾。
631.12那时有几名城门的守卫出来,禁止民众继续在城墙外追逐他们。宗徒们仍在持续地跑,跑向若瑟的果园(圣墓就在里面)避难。这里一片安宁和寂静,从树丛中,透射的阳光显得柔和。树已开始长叶,虽然不多,但由粗壮的树干支撑着,足够形成绿色的屏障…他们便趴在地上,缓和心脏急速的跳动。
在园子的尽头,有个人在翻土犁地栽种蔬菜,旁边有位青年在帮忙。他并没有看见宗徒们进来,因为他们藏身在栅栏后面。那人仰面望天,大声向青年说:“若瑟,来!把驴子拴在水车旁。”然后他走向宗徒的地方…那里有口简陋的水井被灌木遮住。
来到那里,他发现了宗徒们,便问道:“你们是谁?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闯进阿黎玛特雅人若瑟的果园?还有你——指那青年——这不懂事的孩子!为什么将园子的门敞开?若瑟最近装上了这个门,目的就是要锁着!难道你不知道他不希望任何人,到这埋过我们主圣尸的地方吗?”
我(华多达)说实在的,(在圣周五及复活日),由于专心看着耶稣的殡葬,及祂奇妙的复活;并没有注意到圣墓前面的菜园,和黄扬木所围绕的地方是否有一道门?我想这道门是最近才安装的。特别是支撑大门的那两个崭新的方形柱子,更证明我猜想的没错。由此可见若瑟和拉匝禄一样,想把耶稣祝圣过的地方封锁起来。
若望先站了起来,然后和热诚者西满以及阿尔斐的雅格,毫无恐惧地说:“我们都是主的宗徒,我是若望,他是西满,是园主若瑟的朋友;那一位是主的堂兄雅格…主召集我们到哥耳哥达,我们已经去过了。主又命令我们到祂母亲那里,因为中途被群众追赶,我们才躲进这里,等到天黑…。”
631.13“你受了伤!你也一样!还有你,都跟我来!我可以帮点忙,你们也都渴了吧?还在喘气?你,(是指青年)快…给我打点水来。先打些干净的水,水车下去后,便会混浊,就不能再饮用。你先给他们水喝,然后洗净一些新鲜的生菜,再撒上一些为果木接枝用的橄榄油调味。除了这些,我没有其他的食物可以招待你们,我的家也不在这里,但你们如果能够等我完工,我会很乐意带你们去我家作客…。”
“不!不!我们必须去主指定的地方,愿天主报答你!”
宗徒们一边喝水,一边让这位好心人给他们疗伤;每个人的头部都挂了彩,可见这些犹太人丢得很准!
“你到街上看看是否有可疑的人,但不要引起别人注意。”这位园丁又命令年轻人说。
“父亲!没有,路上空无一人。”青年返回后说。
“你再走到闸门,看看是否有人在那里,然后赶快回来。”
他在菜园中摘了几枝茴香,拿到宗徒们面前道歉,说:“这里除了豆荚及茴香外,其他什么也没有,连水果也没有,因为果树的花才掉落。”
那青年回来,说:“父亲,闸门后面的路也没有人。”
“那我们就动身吧!你把驴套在车上,把一堆青草也放在车子里,这样我们就像农夫刚由田间回家…请你们跟着我走,我们绕远路,总比遭石头砸要好…。”
“无论如何,我们总是要进城…。”
“是的,我们要由另一个门进城,那里有条幽暗的小路很少行人,你们可以放心跟着我走。”
他拿出一把粗大的钥匙,将厚重的铁门锁好,并请年长的宗徒坐在车上,把锄头耙子交给比较年轻的扛着,他给多默背着一捆修剪好的树枝,再给若望背着一捆干草,沿着城墙直向南方前进。
“但是你的家…这里是郊外呀!”
“我的家在城的另一边,反正房子不会跑掉,我的妻子也会安心地等我。我先为主的仆人服务。”他看着他们…又说:“哎!我们都会犯错,当时我也退缩过!为了祂的圣名,我们都被人恼恨…若瑟也一样,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天主与我们同在。世人算什么…今天恨,明天爱;今天爱,明天恨…今天做的,明天就忘掉。当然,如果没有那些狼心狗肺的人在那里教唆起哄煽动群众…。
他们为了祂的复活,气得暴跳如雷。啊!巴不得祂在圣殿顶端显现出来,证实祂真的复活了!祂为何不这样做?我完全相信祂已经复活,但不是每个人都能相信。他们重金贿赂那些士兵,要士兵向群众说:祂的尸体被你们盗走,而且已经腐烂被火化后,埋在约沙法特的山洞。”
他们来到了城南的本希农山谷。
“那里就是熙雍门。你们晓得回家的路吧?不远了!”
“我们晓得。愿天主因你的好心,常与你同在。”
“对我来说,你们是师傅的圣徒。你们是人,我也是人。只有祂是超越人的,没有任何使祂害怕的事。我了解也同情你们…我要说:你们今天虽然软弱,明天将会刚强。祝你们平安!”
他将宗徒身上背负的一切都取了下来,转身离去;而宗徒们像野兔一样跑进了城,经过几条小巷子偷偷地奔向了晚餐厅。
631.14但是今天不幸的事,还没有完全结束。有一批罗马军人正经过宗徒们的面前,到附近一个酒馆时,认出了他们并嘲笑着…。
有个士兵责骂他们,说:“呕啦!在加尔瓦略山,你们没有被人用石块击中吗?为了我们的神——约威斯(罗马神话中的神祗),我以为你们都很勇敢!天不怕!地不怕!你们都有胆量回到山顶。难道山上的那些石头,没有斥责你们的胆怯吗?我经常看到一些犯了罪的人,往往不敢回到他们曾经犯罪的地方;因为Nemes(希腊神话中的“报应女神”)经常追着他们。今天她把你们带上山,可能是要你们恐惧。那天(圣周五)你们没有恻隐之心。”
有个女人,可能是酒馆的老板娘,她站在门前讥笑他们。她有一张凶神恶煞吓人的脸,她以尖锐的声音,拉大嗓门喊说:“希伯来的女人啊!看看你们生出什么东西来!可耻的伪证人啊!你们总是在危险过去以后,才从洞穴里爬出来。我们罗马妇女只生英雄好汉。来,我们为罗马的伟大,干一杯!酒是上选的,女孩是貌美的…。”这女人便和跟随她的士兵,进入了阴暗的酒馆里。
631.15有个希伯来妇女站在街上,手提着双耳长颈的水罐前来取水。事实上已经听到流水的声音…而那水泉就在晚餐厅附近。这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她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对宗徒们深表同情。她向其他妇女说:“他们(指宗徒们)犯了错…但全民也都不对。”
于是她来到宗徒们面前,向他们致意:“祝你们平安,我们不会忘记…但我们希望知道,师傅是不是真的复活了?”
“祂复活了,我们发誓!”
“既然这样,你们便不必害怕。祂是天主,天主必得胜利。祝你们平安,兄弟们。请你们向天主祈求,宽恕这个民族!”
“你们也要祈祷,但愿民众也宽恕我们,并忘掉我们所立的恶表。妇女们,我西满伯铎,特别求你们宽恕我。”伯铎说完这话,便哭了起来…。
“人哪!我们都是做母亲,做姊妹、做妻子的人。你们犯的罪,无非也是我们子女、姊妹、丈夫所犯的罪。希望天主可怜我们大家!”
这些虔诚的妇女陪伴着宗徒们直到晚餐厅前,她们上前敲门。是耶稣前来开门,祂光荣复活的身躯,照亮了整个房间。
祂说:“为了你们对宗徒的好心,我祝你们平安!”
这些妇女突然见到耶稣出现都瞠目结舌,呆若木鸡;直到主和宗徒们进入屋内,把门关上才如梦初醒。
“你看见了祂吗?就是祂,多么俊美呀!比以前还要俊美,充满了活力!绝不是幻觉!是个真人!祂的声音!祂的笑容!祂挥动双手和过去都一样。你有没有注意到祂手上的钉痕,是多么鲜红?不!我注意看祂的胸膛,呼吸和活着的人一样。啊!即使还有人来跟我们说不是真的,我们绝不理会他们。”
“我们走吧!我们快把这事实告诉所有的人。不,让我们再度敲门,好能再一次瞻仰祂。你想怎么样?祂是天主子,由死者中复活了,祂肯显现给我们这几个卑微的女人,已经是很大的恩惠了!现在祂和祂的母亲以及祂的女门徒,还有宗徒们在一起…。”
明智的妇女说服了其他人,她们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631.16耶稣同宗徒们进入晚餐厅,祂微笑地注视着他们。宗徒们在进大厅之前,把裹得像绷带的头巾脱掉后,按照他们的习俗重新戴好,这样便看不出伤痕…他们显得疲倦没有人开口说话,个个面带愁容地坐了下来。
耶稣温和地说:“你们迟到了。”他们鸦雀无声。
“你们都没话可说吗?说呀!我仍然是原来的耶稣。你们今天的勇气怎么都不见啦?”
伯铎跪在耶稣脚前,大声说:“噢!师傅!我主!我们的勇气并没有消失。但当我们认清对祢的信仰造成的损害是多么严重,真使我们有被击败、被打垮的感觉。”
耶稣说:“骄傲必须死亡,谦逊才能诞生;知恩越多,爱德越成长。你们不要害怕,你们现在才开始学做宗徒,这也是我的意愿。”
“我们已经不能再做什么了。群众有理由轻视我们,因为我们破坏了祢建立的基业和毁坏了祢的教会!”宗徒们焦躁不安,悲伤地说。
耶稣平和地用手势示意说:“平安!平安!即使地狱(撒殚的势力)也破坏不了我的教会。即使一块石头,由于接合得不好而掉落,也不会使整个建筑物(教会)摧毁。你们要安心,你们将会做得很好;因为目前你们已能谦虚地认清自己,也有了很大的智慧:即了解你们的一言一行都有深远的影响,甚至永不磨灭。
你们要记住我说有关灯台的话:人点灯应放在高处,好使人看见。就因为众人都看见它,它的光必须是纯洁的。人也是一样,谁居高位,应该比其他的人更完善。我的孩子们!你们看见了吗?一个平信徒做错了事,可能不被人注意,或容易获得别人的谅解。但若是一位司铎,就完全不同,将受到民众严厉的指责。你们将来的行动作为,会勾销你们过去的错误和缺点。
631.17在哥耳哥达我没有和你们说话,但是我让世人向你们发言。我要安慰你们,来罢,不要哭啦!现在吃些东西,也让我治愈你们的伤痕,这样…。”耶稣伸出手轻轻抚摸宗徒们受伤的头。
耶稣又说:“你们最好离开这里。我说过:要你们去大博尔山祈祷。你们可以住在山下附近的村庄,每天破晓时分上山等候我来。”
“主!世人仍不相信祢已经复活。”犹大达陡低声说。
“我会说服世界,也帮助你们得胜世界。你们应该对我忠信不疑,除此以外我不向你们要求别的。你们要祝福那轻视你们的人,因为他们帮助你们成圣。”
耶稣把饼擘开,奉献了,分给每人一块,说:“这是我给你们的行旅之粮。在那里我已为旅途中的人准备了食物。以后你们也要如同我一样去做,为你们当中准备远行的人。对所有的信徒你们应该如同慈父一样。任何我所做的事,或我叫你们去做的事,你们都要照做。将来,你们要经常回到加尔瓦略山,默想我走过的苦路,也同样叫人经常深思默观我的苦难。默想!一定要默想我的苦难,因为我是藉这苦难,不是藉现在的光荣救赎了人类。
在另外那个房间,有拉匝禄和他两个姊妹,他们是来向我母亲道别的。你们也去吧!因为我母亲很快就要动身了,她将搭乘拉匝禄的马车。祝你们平安!”祂站起身来,很快地走了出去。
“我主!我主!”安德大喊着说。
631.18“哥哥!你要什么?”伯铎问。
“我有许多事想要问祂,所有求祂医治的人…我不知道!当祂和我们在一起时,我们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说完,他跑出屋外去找耶稣。
“是真的,我们脑袋瓜都一片空白。”他们都点头承认。
“祂同我们在一起时,真使人感到幸福。祂称我们是祂的‘孩子’,使我感受到祂那甜蜜的慈爱,叫我的心开了!”阿尔斐的雅格说。
“祂现在比过去更显露了祂的天主性!当祂靠近我时,我全身在发抖,好像靠近圣殿的至圣所一样。”犹大达陡也说。
安德从外面回来,说:“祂不在了。祂不再受时间、空间、或墙壁的限制。”
“祂是天主!祂是天主!”大伙异口同声赞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