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我觉得闷死了!」明放下毛巾,不再擦尘封的窗台。师傅听后,将手上扫帚靠墙半倚,关切问道;「为何将心深锁门内?」
「看你还是下山吧,抵受不住山上严规了。」伦一面抹窗,一面嘲弄明。
友好打不平,连忙插咀:「伦,兄弟闷死,难道你以嘲笑作陪葬?抹你的窗吧!」
此时城挑着两桶水走过,准备清洗地板,看见兄弟间吵起来,不觉为怪,只管高声唱着短诵,踏着大步。不到五步,突然转过头来,装个鬼脸:「吵甚么?哈哈!」哈哈的他走了。
师傅觉得气氛甚不舒服,于是请各徒弟暂时停工,还从厨房找来正在洗菜的华。「兄弟的心给锁在门内,怎办?」「用锁匙开了它。」华答道。
「爽!」城使劲拍一下华的肩膊。
「用甚么匙?」师傅再问各徒弟。
「百合匙。」伦从囗袋中取出钥匙把弄,爱理不理的叉着腰,震动着腿,脸向天花板。
师傅凝重地望着伦,目露恕光,「剥落街有位圣人。」
「甚么?」城搔着秃头问个明白。
「剥落街(Molokai),夏威夷附近的一个小岛,是个麻疯岛。在上一个世纪,麻疯病是传染绝症,没有治疗药物,更没有人敢去照顾剥落街的病人。在地球的另一端,一位出自富家的耶稣圣母圣心会的神父戴觅安(Damiaan)遵从圣神的引导,从比利时绕过南美洲,登上这个麻疯岛。他不会土语,更没有药物,但是,他有耶稣圣心的爱火、圣母圣心的温柔,服侍痳疯病人。从初期的到溃烂不堪的末期病人,秒复秒,时复时,日复日,月复月,年复年,十年复十年。」
明听得双眼浮泪。
师傅接着说:「戴觅安神父没有厌恶他们,他们也没有厌恶戴神父,戴神父的红须绿眼没有吓怕他们,他们全身的烂肉也没有吓怕戴神父,因为」
「因为甚么?因为甚么啊?」友抢问。
「很简单,也很重要,因为他们彼此之间在爱内沟通。戴神父不只是照顾他们的起居饮食,还跟他们一起盖房子,做器皿,改善生活质素。最重要的,他以有血有肉的生活,将基督给他们介绍了。」
「结果怎样?」华好奇的追问。
「很多人信主。戴神父还在圣方济各沙勿略站过的地方,高举十字架,拍了一张照片,激励自己终身为主传扬福音。」
「他不怕染上麻疯病吗?」友问。
「他怕!戴神父曾经祈求天主免他染上麻疯。过了一段长时间,没有事。突然有一天,不慎弄翻铁锅,沸水无情也无意烫到手上来,眼看皮肤都烫到了,但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知道已患上初期麻疯。当时,只有等死!」
明一时感怀身世,哭了出来。师傅递上纸巾,顿了一会,继续说:「他继续积极地以同一命运,去安慰及鼓励同一命运的病人,直到他全身长出毒瘤,直到他皮肉溃烂腐蚀,直到他死在病床上,以美丽的句号完结了一生。」
「好伟大啊!」城又在搔着自己的秃头,兴旧地说。
「现在,有无数人正患上腐蚀心灵的麻疯病,他们得不到谅解和支持,到处被人孤立,这是人类最大的悲剧。」
「兄弟的心给锁在门内,要打开的,不是门,阿伦,要开的,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