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从小生长在一个虔诚的天主教的家庭里,从父母的囗中早就听到了不少有关耶稣的故事;在主日学里,在神父及修女的谆谆善诱之下,对耶稣的生平有了更多的认识与了解;进了修会之后,由于朝夕不断默思吾主一生的奥迹,使我对祂产生了非常深挚的爱慕之情。而当我们那样地爱慕另一个人的时候,很自然地对与他有关的一切,都会不期然地产生一种渴望去了解的心态。那怕只是与他有关的一草一木或片言只语,为我们来说,也都会具有一种强大的吸引力,使我们无法抗拒。
「巴勒斯坦」,这块被天主称为「流奶流蜜」的「许地」,不但为每一位天主的选民所向往,也是许多人士愿意前去游历的地方。因为在这块土地上,充满了太多传奇与神秘的色彩;在这块土地上,曾经印下了人类救主那无数爱情的足迹与芳踪;也许,更有一些对政治与历史有兴趣的人士,会怀着一颗好奇的心踏上这块土地,急欲揭开这被称为「福地」,但却又连年炮火弥漫、遍地血腥、哀鸿遍野的谜团。
从小的时候,对这片遥远的土地,在小小的心田中,早就萌发着一份向往;年事稍长,对它的渴望之情更是有增无减。但是,当时连做梦也不会梦到,在今生今世我也会有这个福份,踏上这块土地。但是事实却摆在跟前,因为明天,当我结束了七天的巴黎之行,挥别花都之后,我即将展翅,飞向它的怀抱里去。怎能不令我感到欣喜万分呢!
也许由于心中洋溢着那兴奋欣喜之情吧,竟使我一夜久久无法成眠。
翌日清晨,传入耳里的远处教堂清脆的钟声,把我从迷迷糊糊的梦境中唤醒。我立刻一跃而起,看一看手表,已经是六点钟了,离去飞机场只剩下一个钟头的时间而已。于是赶紧洗把脸、刮胡子,就直奔小圣堂去。因为我有一个习惯,每次有远行,都希望行前能做一台弥撒,祈求天主保佑一路平安;特别是领了「旅途的神粮」──圣体──之后,心情就会显得愈发平静。因为有主同行,心中就笃定多了。诚如圣咏第二十三篇第四节上说的:「纵使我应走过阴森的幽谷,我不怕凶险,因与我同在。」今日科技已经非常发达,医疗也已经进步了许多,再加上物质生活的程度也提高了不少,因此人类的寿命也相对地延长了许多。例如在我们自由宝岛,平均的寿命已高达七十多岁。因此,有许多人会产生一种错觉,以为死亡的威胁已经越来越远离我们了。就某一方面来说,这也是事实,但是我们不应忘记,死神离我们仍是很近。只不过它现在是借着不同的形式来夺去我们的生命罢了。例如污染的空气、刺耳的噪音、过多的营养、车祸、癌症、肝炎……。更何况天还有不测风云,人也有旦夕的祸福。我们对生命的安全实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也永远不会有绝对的保障。就在两个礼拜前,我参加了本堂一位年轻有为的青年的殡葬弥撒。
他的父亲于十七年前就撒手人寰了。留下寡母带着两位年幼的姊姊和他含辛茹苦地度日。高中毕业后他以第一志愿考取人人羡慕的台大经济系;今年暑假更以高分考取台大经济研究所。他除了功课好之外,更拥有一颗爱心和一股服务热忱。暑假期间,他到万里天主教中学生活动营地,担任六个星期的辅导工作。夏令营结束的次日,他们几位辅导员相邀再度前往万里,准备好好休息一天。但是他万万也没有料到,这趟去他已经是再也无法活着回来了,因为那是一次「死亡之旅」。他竟然死在万里的海中,结束了只不过二十三岁的生命,一个礼拜后变成了一坛骨灰。
在殡葬礼仪中,眼见他那位命运多舛,白发苍苍,无语问苍天的老母时,此情此景,恐怕只能以「情何以堪」来形容了!
不久前,在菲律宾引起了空前大震撼的反对党党魁艾奎诺被刺事件,也是值得我们深思的。
从他返国前对记者的谈话中,我们知道,他这一次回国是抱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壮志与决心。因为他是一位早被政府判决死刑的囚犯。可是他那里会想到,死神来得比他所想象的时间还要早得多。因为当他刚一踏上祖国土地的一剎那,性命也从此结束了。
近日来在国际间掀起了反俄热潮的韩国七四七民航机,在库页岛上空被俄机击毁的事件中的二百六十九位乘客,那里会想到那也是一次「死亡之旅」呢?他们又怎能料到竟会被俄国的火箭击毁而丧生呢?
但是,这一切没有人能料到的悲剧,却千真万确地发生了。它们不是都在告诉我们:「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的真实性么。
在路加福音第十二章第十六节至第二十节,给我们记载了耶稣所讲的一个譬喻说:「有一个富人,他的田地出产丰富。他心里想到:我可怎么办?因为我已没有地方收藏我的物产。他遂说:我要这样做:我要拆毁我的仓房,另建更大的,好在那里收藏我的一切谷类及财物。以后,我要对我的灵魂说:灵魂哪!你存有大量的财物,足够多年之用,你休息罢!吃喝宴乐罢!天主却给他说:胡涂人哪!今夜就要索回你的灵魂,你所备置的,将归谁呢?」
在这个譬喻里,耶稣不是已很清楚地告诉我们,身外之物原不可恃么?因为它们在我们生时并未带来,死后同样也无法带走。因此,我们不应仗恃身外之物,做为长寿百岁的凭借。因为死亡的来临,往往并不会事先通知我们的。这也是为什么,耶稣要再三再四地提醒我们说:「所以,你们要醒悟,因为你们不知道:在那一天你们的主人要来。」﹙玛廿四﹚
因此,我们常常应该准备好自己的灵魂。一旦天主召唤我们的时候,我们可以平安地去见祂而了无遗憾。
圣类思.龚撒格幼年时,有一天正在玩皮球时,有人忽然间问他说:「类思啊!如果你知道,天主现在要收你的灵魂的话,你将做什么呢?」类思以轻描淡写的口吻回答他说:「没什么!我继续玩我的球啊!」圣人的回答从表面上看,好像对于自己的灵魂与身后漠不关心,但事实并不如此。他之所以这样说,乃是因为他经常准备好自己的灵魂,随时随地可以去见那万军的上主。类思的榜样是多么值得我们效法啊!
做完了弥撒,我内心感到无比的平安与宁静。匆匆吃过早餐,就在沈神父和法籍黎神父的陪伴下,搭出租车到法航的候车站,然后转搭去机场的公车。在法国,车费相当贵。例如从候车场到机场,每人就得花十一个法郎。
当日的巴黎只有两个机场:「戴高乐第一机场」及「欧丽机场」。前者是除了法航之外所有飞往法国的国外班机所使用的机场。当年在法国投奔自由的姜友陆,就是在那儿降落的;而后者则是由法国飞往南欧西班牙和葡萄牙等国短程班机所使用的机场。现在已多了一个机场,名为「戴高乐第二机场」,于去年三月二十八日才开始启用。是法航专用的新的国际机场;也是全世界最新的国际机场。据说只要十五分钟的时间就可以通关了。所以享有世界通关速度最快的航空站的美誉。
我当日去的是「戴高乐第一机场」。从市区乘车去,大约花了四十分钟。到了机场后,我马上办手续及排队接受行李检查。没想到检查竟是那样的严格。我随身携带了一架照相机,检查人员把它拿去检查还不够,还「喳」一声按下了快门,自白浪费了我一张底片,令人心疼。在每件行李的外面还都加上了封条。检查之严,可说是前所未有。当然,这为受检的旅客并不是一件令人感到愉快的事,但是想一想,毕竟这也是为了旅客的好处与安全,于是也就接受了。在劫机事件层出不穷的当日,这原是必要的安全措施。
机场扩音器传来提醒乘客登机的播报,于是我跟两位来送行的神父一一握别,也特别向沈神父致谢,感激他多日来的细心照顾,并相约不久之后在国内再见。就这样地,我登上法航的飞机,挥别了浪漫的花都,飞向另一段朝圣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