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越南
    一九六六年,我奉召与第八十支援部队赴越南,出发之前先驻扎在基地。

      我们在旧金山上船,当船离开海湾驶向大海时,我站在栏杆边,心加充满了神所赐的平安,我知道这一切是出于主。

      我在船上立刻开始一个祷告会、一个查经班,及固定的崇拜聚会。在二十一天的海上生活中,每天都有人接受主。

      魔鬼这时却常在我耳旁悄悄地说:这些人的决志并非出于真诚,他们决志是因为要赴越南作战的缘故。

      几个月之后,我证明了魔鬼实在是一个说谎之父。在船上接受基督的士兵抵达越南时,被分派至各单位。有一天我走进其中的一个单位,有一位上官看到我,立刻喜乐地对我说:"凯勒斯牧师,赞美主!"

      他与我分享了神许多奇妙的作为。我们也一起去探望其他在船上决志的弟兄,他们告诉我,他们如何举行了查经班,以及如何带领人归主。

      后来,他问我:"你还记得史特弗中尉吗?"

      "记得啊!"我记得有一天下午,他站在甲板上,与我谈到他在大学中怎样逃避神,以及归向神的经过。就在决志那天,他决定奉献一生为主,他也告诉我一旦退役,他愿意回应全职事奉的呼召。

      "史弟兄已开始了一个很好的诗班,每个人都很喜欢听他唱歌。"

      他们带我去见了史中尉,我们很喜乐地重聚在一起。

      我抵达金兰湾后,立刻开始组织一个周末晚上的祷告会。很快就有二十五人参加,我鼓励他们要相信神,因为他是听祷告的神。

      我一连好几个礼拜要求他们提出具体的代祷事项,一天晚上,终于有一个准尉提道:"我希望你能为我的太太祷告,我们已结婚六年。她相当反对信仰,甚至不准我们谢饭祷告。我觉得为她祷告可能没有什么用,但我希望你们试试看。"

      这真是一个不寻常的请求,但我深知神的作为,于是要求所有的人手拉手围成圆圈,开始求神行出第一个神迹来。

      这些人从未相信会有神迹,但他们愿意尝试。因为我曾向他们分享,自从我领受圣灵的洗之后,神在我身上所作的奇妙的作为。

      在越南的前线战场,他们都远离了家庭事务的缠累,却开始追求在灵里更深的体验。

      两个礼拜之后,这位准尉拿着一封信兴冲冲地来参加祷告会,当他读那封信给我们听时,泪水簌簌地流了下来:

      "亲爱的,你可能觉得家里所发生的事,令你难以置信。上个礼拜大的早上,我站在厨房洗碗池旁,突然有一个巨大的白色招牌掠过心头,上面的黑体字写着"复兴归回",使我久久不能忘怀,到了中午,招牌仍然没有消失,我觉得非常纳闷儿,只好打电话给你的姐姐,问她是否知道在城里有"复兴归回"的白色招牌,她说没有看到。但她说她的教会有奋兴的聚会,问我是否要去参加?我告诉她我对这些从来不感兴趣。然而,那个白色牌子一直浮现在心头,并且越来越强烈,到后来,我只好打电话给姐姐,告诉她我愿意去。

      那天晚上,聚会呼召时,我走向前面奉献一生给基督。为了更确定我是否真的奉献己身,我耽搁迄今才写信告讲你:我的奉献是真诚的。今天我很兴奋地受洗了!我真盼望你快回来,共同建立一个真正的基督化家庭。"

      那位准尉说道:"牧师,这事件发生的时候,是礼拜六早上,你可知道是这里(越南)的什么时候?"我摇摇头。

      "正是礼拜六晚上我们同心为她祷告时,她看见了招牌。还有,牧师是否还记得礼拜天早上的事?"

      "是的,我还记得。"那时我正在呼召人到前面来决志信耶稣,突然看到他也在前面,我很惊奇地对他说,我以为他已经是基督徒了,但他说:"我已经是基督徒,但我有个感动,就是我走到前面来。或多或少会帮助我的妻子。"

      然后,他看着我说:"牧师啊!你知道那时在我的家乡是几点钟吗?"

      我恍然大悟,那时正是他太太接受基督的礼拜六晚上。这件事震撼了整个祷告会,许多人兴奋得泪流满面,他们学习到:神真是听祷告的神!

      坐在那位准尉旁边的是一位黑人士官。我看出他非常烦躁不安。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太太情况与他一样,我想两个礼拜以前,如果我象他一样有一点信心,或许同样的事也会发生在我太太的身上。"

      我热切地说:"现在让我们为你的妻子祷告吧!"

      "牧师呀,我觉得机会已错过了。我现在真是没有信心祷告。"

      "你不必单靠自己的信心,只要相信我们为你向神的祷告,我们对你的事有信心。"

      我们再次牵起手来同心祷告,有一个清新且恳切祷告的灵运行在我们当中,每一个人都深深知道,神必会听应允。

      第二天早上,我正在办公室,黑人士官手里拿着一封信,快步走进来,我开玩笑地说:"你是否要告诉我你已得到回应?"

      "我真的得到应允了!"

      有一经节迅速地掠过我心头:"你们没有祈求以先,你们所需用的,天父早已知道了。"

      "信上怎么说的?"

      那简直是前晚见证的翻版,这位士官的妻子也得救受洗,而且已在学教主日学了。

      "哦!神啊!太奇妙了,我爱你,爱你……"

      有一个礼拜天晚上,一位军官来参加聚会,他很显然不认同我们祷告的方法。

      "牧师,假如神真的垂听祷告,为什么他不为我作一些重要的事?"

      我问他:"你有什么重要的事?"

      "从我的儿子能够站立的那一天起,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脚,痛苦万分而大哭。我们带他看过这方面的医生与专家,订制特殊的鞋子、上石膏、给他支撑物并包裹,结果都不管用。他现在已经七岁了,仍需要我的太太每晚将他的脚放在枕头上按摩后才能入睡,为什么神不为他作一些事?"

      我默默地求神告诉我怎样祷告,然后我说:"我们要祷告,神就会医治他!"我很有把握地说:"你没有信心,但我们有信心:神一定要医治他。请你加入我们的祷告会祷告吧!"两个礼拜以后,他接到了信,信中这样写到:

      "亲爱的,我耽延了一个礼拜才告诉你这美好的消息。一个星期之前,我注意到我们的小儿子保罗,平生第一次在一天之中没有提到脚痛的事,他睡觉时也不用把脚放在枕头上。本来我想立刻告诉你,但唯恐这种状况持续不久,现在已有一个星期,他未曾抱怨脚痛啦!"

      "牧师,这真是难以置信,自从大家为我儿子祷告之后,他的脚痛就停止了!"他强忍着泪水说完了这句话。

      从那时起,我的弟兄们信心开始增长。越来越多的祷告蒙神垂听。其他官兵也来到我们中间听神奇妙的作为。我开始在主日讲台上读祷告获垂听的信件与报告,每天都会有官兵向我招手,大叫说:"牧师啊!有什么新神迹吗?"

      我时常回答:"最大的神迹是又有人接受基督,承受永生!"神的灵运行在我们中间,常有许多人愿意归向主基督。

      一个主日早晨,我呼召人归向基督,有许多人走到前面祷告。会后我走进办公室,花几分钟单独与神交通。我正准备离开时,关然有一个士官闯进来,在地板的中间跪了下来。

      "请为我祷告!"他以极度的痛苦哀求我为他祷告。

      然后,他开始承认自己一切的罪,如酗酒、吸毒、置妻儿于不顾……。一阵阵痛悔的眼泪倾泻下来。我告诉他,神很爱他,差遣独生子耶稣基督为他所承认的每项罪死在十字架上。"你现在当做的就是接受基督成为你的救主,神就会赐你永远的生命,完全地宽恕你。"我如此说到。

      "我愿意!我愿意!"他呜咽地说着。当他感谢并赞美神后,平安与喜乐立刻洋溢在他的脸上。

      后来,他告诉我为什么要闯进我办公室的原因——主日清晨,他去福利中心经过礼拜堂时,突然间,他里头有个感动要走进去,但觉得这是个疯狂的念头,因他已有六年没有走进任何教堂了,现在也没有理由进入。所以他继续往福利中心走,但似乎有种拉力拉他回去,最后他决定进教堂瞧瞧,那时聚会正好开始,他安静地坐着,直到会众站立唱最后一首诗歌时,他发觉自己发抖得相当厉害,必须抓住前面的椅子才能站好。

      他很害怕自己会随时倒地,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感动催逼他到前面去,奉献一生给神。

      "我不能这样做。"他告诉自己,然后离开教堂。在路上,他的两脚开始虚软无力,快支持不住了,心里有个声音对他说,现在正是时候,他必须顺服神,不然神会让他死。于是他立刻回头冲进了我的办公室。

      军牧当中,有一位是属于美南侵信会的,我们是好朋友,他很爱主,但他非常害怕我强调圣灵的工作,如凭信心得医治、赶鬼、被圣灵充满,以及运用属灵的恩赐等等,这些对他来说,是相当陌生的。他曾经来参加过一次我们的祷告会,后来就不再参加了。

      他特别不习惯我们为人祷告的方式,就是有人坐在椅子上,大家围绕着他为他按手祷告。因为从未看见过这样的方式,所以他总觉得不合乎基督徒的体统。

      听到其他参加祷告会官兵的言谈,他发现祷告会有种种神迹奇事。许多人向他述说祷告会奇妙的见证之后,渐渐地他才明白:神有时也使用不同的方式工作,虽然那方式是他从未看过或经历过的。

      在另一个前线单位的军牧阵亡之后,我这位朋友奉召立刻接替他的职位,他真是有点忧惧。临行前,跑到我的办公室向我辞行,他嗫嗫着向我说,我们的祷告会对他影响很大,然后跪在地上,抓起我的手放在他的头上说:"莫林!请你接你们的方式为我祷告。"

      我先用方言默默为他祷告,当我祷告时,他心中涌流出平安与喜乐,惧怕已离他远去,预备好赴前线。

      几天以后,他打电话告诉我,他几乎在第一天抵达新单位的直升机意外事件中死亡。

      "但是在那时,我心中仍涌流着对基督的信心与爱。"他继续说:"我的单位向北迁至丘莱,与陆战队从事艰苦的战争;我也越多看见神保护他儿女的确据。当我们信靠他,世上无任何权势可以将我们夺去,除非那是神的旨意。"

      "有好几次我预定去某一个地方,但在最后一分钟却觉得不妥当,每次我都发现顺服这种感动的结果、就是逃过劫难。"

      "有一次我预定在海边,为正在卸下五百磅炸弹的官兵举行聚会,结果最后一刻我决定取消那个聚会。就在那个时刻,在那个地点,一个爆炸引爆了所有的炸弹。假如我们聚集在那里,有许乡人会丧生。"

      我的一个老友名叫哈柏顿,师团的一位军牧。他邀请我去领主日晚崇拜的聚会,在聚会结束时有许多人走向台前接受基督,我一个接一个地为每个人祷告。

      第二天早上,其中一位的决志者回到教堂,他看起来狼狈不堪,全身湿淋淋的沾满砂上,头发粘在前额上。但他的脸容光焕发,一直说着:"赞美主,感谢耶稣!"

      那天一大早,他与五位官兵全副武装出发执行任务,身上带着手榴弹,肩上背着弹带和沉重的救生衣,坐上直升机,沿着海岸朝北飞行跨越中国海,因为飞行大靠近海面,被一个海浪打到直升机的滑木,结果猛猛地一震,整个直升机就潜入海中,机中官兵部被抛了出去。

      这位年轻的军人已在海中向下沉,他努力地游至海面上呼口气,却又被沉重的装备拖下水。他用尽力气要挣脱装备,结果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当他一直下沉时,忽然想起前一天晚上已经接受基督,现在却预备要死,突然间,他心中充满平安,毫不在乎装备是否能够挣脱。他再一次浮出水面却又往下沉,第三次浮出水面时,他已精疲力竭,随时要见主面,就在那时,装备突然滑出身外,他很快地便浮出水面游向海岸,结果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在丘莱驻扎几个月之后。我被调至南边的昆阳与野战医院一齐服务。刚受伤的伤兵都先送到我们这里。我不断地看到神的大能,使这些伤兵都预备接受基督,一个接一个的官兵告诉我,他们都被一种超乎理解的力量从死亡中救出来。

      我问他们:"那是什么力量?"

      他们都如此答道:"我无法解释它,但是当我知道要面临死亡时,突然觉得有一股力量环绕我,使我知道我是安全的。我知道那是神,他不要我死。"

      这些官兵常问找,为什么神拣选他们又拯救他们?我告诉他们,神在他们身上有一个奇妙的计划,如果留意听他的声音,他会向他们显明那计划。

      我从一个病床到另一个病床与伤兵们谈话,常会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他们都在流血,有的甚于濒临死亡,但我从未听到有人抱怨。他们坚信他们的工作是重要的,并且因着某种力量,使他们在死亡中被拯救出来。护士们看见这些官兵的勇敢,也常热泪盈眶。无论有多大的痛楚,他们总是说:"我很好。"

      有一天晚上,护士打电话来要我去医院看一个陆军少校。少校一看见我,就哭起来,约有十分钟之久。我看见他全身包扎,便猜想,是不是他的眼球需要切除?或是他收到家信,家人生了重病……

      最后,这位少校稍微克制了自己的情绪之后,告诉我以下这个奇妙的故事——就在几小时之前,他坐的直升机被地面上的大炮击中,紧急降落在一个浓密的丛林中,机上六个人分散在一座山的山脚下。等到他清醒时,才发现自己伤重,根本无法动弹,听到别人的叫声却无法回应。远处的枪声越来越近,越南人已集中在这地区,全面搜索他们。

      他心想这回是死定了,没有人会帮助美国伤兵,反而很可能残酷地折磨他们至死。

      他尝试祷告,但不知道该怎样祷告。他时常参加聚会,却从未与神谈过话。此刻他"觉得"似乎有人在说:"只要‘求’,并且‘相信’!"

      "神啊!请帮助我!"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向神祷告。不过越南人似乎已逼近了。

      这时,在几哩外有一架直升机正往北飞。驾驶员后来告诉我:当时突然有个感动,要回转往东飞,但为什么呢?他的目标是在北方,如果这样飞违反军中的规定,但他仍作了九十度的回转朝东飞,航线刚改过来,又有一个感动要他低飞且减速,这个感动比前一个更加强烈而且离谱,因为下面是对方的领土,照规定应该尽快飞离此地,但感动却是越来越强烈,他就低飞并搜索下方的情况,因此看到了直升机的残骸散在丛林中。

      他不知道那残骸已多久了,但仍决定去查查看。因为丛林太浓密,找不到降落的地方,于是他在树顶上盘旋,另一个机员则借着绞盘下去。机员一碰到地,立刻发现受伤的人,迅速地把他们一个接一个借着绞盘送进机舱内,最后一个人被救至安全舱内。飞机立刻拉起升空,越南人也即时到达,马上举枪射击,但直升机顺利地飞离该地。

      几分钟之内,这些伤兵都安全地送到医院。

      少校讲完这故事后,抓住我的手说:"牧师,你要帮助我,为神的慈爱感谢他,我愿意以余生服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