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 最后一次旅行
  埃迪特在其阐述“妇女圣召的气质。时解释说,妇女是最合适做妈妈的料子,“定位于有生命和涉及人的角色。”“依恋、庇护、呵护、哺育、使人成长……这一切都是妇女天生的愿望,十足是母性的体现。”妇女是伴侣:“分享他人的生命,她对其所接触的人,不论老幼,不论此人的喜怒哀乐,不论此人的工作和问题,都要插手,有其一份,这就是妇女的天赋与幸福。”埃迪特接着进一步就妇女的职业问题大事发挥。

  具有丰富个人经验的埃迪特,其思路的发展也中止于要求妇女“为天主的神圣事业”服务的超性的召唤。“因爱而自我献身,全身心地归属于某人并完全互相地占有对方,这是女性心灵最深处的愿望……只有天主才能完全接受这样的自我牺牲,天主这样奇妙地接受使献身者不仅不丧失其灵魂,反而更保住了自己的灵魂。只有天主才能如此奇妙地把自己贡献给人,为的是填满人的一切需求,使人不致因此而丧失任何东西。所以无保留地自我牺牲是一切修会生活的思想基础,也是女性愿望的最高实现。”1938年4月21曰埃迪特满怀着这样的精神,发了终身愿。



扎根乎永生的天主

    政治气氛变得一天一天的阴暗。纳粹及希特勒的独裁统治倒行逆施,到处迫害一切主张自由的反对派人士并为转移人民的目标煽起种

族仇恨,而犹太人就成了种族迫害的主要对象。

    1938年11月9日晚,被称为“水晶之夜”的那个晚上,德国许多城市中的犹太教堂被人纵火,一批犹太人开设的商店遭到掠夺和破坏,有三万多犹太人被逮捕入狱。

    埃迪特在科隆是被公认的犹太人,她害怕自己的犹太身份将为隐修院带来危害。她原来想远去巴勒斯坦参加伯利恒加尔默罗隐修院,

但为时已晚,去中东的移民均在禁止之列,因此未能成行。

    当时,去荷兰尚有可能,1938年工2月3l曰,德肋撒·本尼狄妲修女离开科隆前往荷兰的埃希特加尔默罗隐修会报到,她在那里共生活了三年半,并学会了荷兰语。1940年,已成为加尔默罗的在俗修会成员的她的姐姐罗萨也来到了荷兰,在隐修院的外围机构担任司

阍。

    埃迪特观察风云变幻,独具慧眼,入木三分。她知道把自己交付在天主手中就能克服焦虑心情,获得内心的平安,她作好思想准备去重温基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悲剧。1939年3月26日,纪念耶稣受难周的星期天,她“把自己奉献给耶稣圣心作为和解的牺牲品以谋求真正的和平。”

    她写信给勃吕宁道:“我唯一的心愿是让天主的旨意在我身上并通过我而得以实现,天主知道我在这里将呆多久,以后将发生什么事……总之,应多多祈祷,使自己在任何环境下始终忠于自己的信念,尤其应为他人祈祷,他们很多人肩负的担子比我更重,但却不像我一样扎根于永恒的天主”。

    埃迪特在其自传的第一页就自报家门“我是德籍犹太人,”她是真正的德国公民,也是十足的犹太人,她因此而得体验双重的悲剧。但她有其独特的喜悦和自豪,她对希许曼神父说:“我对某些事物的想法,你是没有的。早上我走进教堂,看到圣体龛子和圣母塑像,我会向自己说,耶稣和圣母都是我的犹太同胞,与我有血缘关系!”

    1940年9月,隐修院的院长要她编写一篇传记性的小册子,以纪念即将来临的圣十字若望诞生四百年庆日(1942年)。这是她的最后一篇遗稿,题名为《十字架的科学》。

    埃迪特进隐修院成为修女时,取名为十字架德肋撒·本尼狄妲。十字架,特别是逾越节的十字架是爱情的奥秘。钉死在十字架上意味着带有耻辱性的毁灭,但却与光荣的复活是分不开的。在这本小册子中,十字架是埃迪特的中心观点,她本人也准备去肩负自己的十字架。圣若望也自称为“十字若望”。这在两位伟人之间产生一种共识和一种秘密的同谋关系。

    但对埃迪特来说,十字架的奥秘也包括犹太民族受迫害的悲痛命运,以及目前威胁其民族生存的急迫危险。

    基督徒被要求以耶稣为榜样,把一切都奉献出来,埃迪特在小册子的序言中解释为什么十字架的科学不是一种理论,而是撒在灵魂上

的生命的种子,应该结出果实。黑夜终将给黎明让位,不知不觉间复活的光明照亮了天空。信仰与通过爱情而完全解放自己都是“窄路”,但却引入登上荣耀的顶峰,在那里,死亡与复活已合二为一,再也不能分开。干燥的木材一旦着火,就成为爱情的熊熊火焰。天主成了人灵的最高的追求。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后又复活的基督向人类揭露其智慧的财富。

逐渐圣化的灵魂从完整的意义上说,是“天主圣子的净配”。



“父,我灵托付在祢手中”

    1941年底,埃迪特给院长姆姆写信说:“只有在十字架确实出现时,才能学到‘十字架的科学’。从一开始我就确信,并竭尽全力地说:‘十字架,我向你致敬,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在德军占领下的荷兰,犹太人的处境曰益恶化。为了想让埃迪特与罗萨这对姐妹移居中立国瑞士,转入巴基埃的加尔默罗修院,教会所作的努力都一一受挫,以失败告终。同时,德国占领军当局千方百计地歧视犹太人引起了荷兰主教们的多次抗议。作为回应,1942年8月2日,当局终于下令把全部犹太裔的天主教修士和修女集中关押。埃迪特被迫离开隐修院前只有十分钟时间收拾行李。一位太太握着慌张不安的罗萨的手,听到埃迪特在说:“来吧,我们将为了我们的民族而赴汤蹈火……”她们先被押在鲁尔蒙德的司令部,后又转往阿默斯福特的集中营,后又于8月4曰晚上转往韦斯特博克的集中营。

    8月5日埃迪特给其院长姆姆写信说:“我希望你为我祈祷。这里有许多人正需要安慰,他们期待从修女们那里得到安抚。”许多证人详述她在集中营内如何鼓励母亲们振作精神,如何替孩子们洗澡和梳头……在她心灵中,她负担着他人的和自己的预见即将来临的痛苦……一位难友回忆起埃迪特坐在木棚中的情景时,把

她比作(她心爱的)“痛苦之母”的圣母塑像。她当时还身穿着隐修会的会服。

    8月7日,一辆铁路列车把埃迪特和其他许多的犹太裔兄弟姐妹运往波兰。从那时起,大家就再没有关于埃迪特的具体消息了。这位女哲学家就这样默默地消失在人海中。

    1942年8月9日,火车抵达奥斯威辛死亡营,所有的犹太妇女先前往衣物寄存处,然后走进煤气室。

    无疑埃迪特·施泰因与耶稣心心相印,依靠逾越节十字架的科学从容就义。她赤贫如洗,一丝不挂地像十字架上的耶稣一样与世长辞,

躺在其同胞姐妹的尸体堆中,双臂紧抱着其亲爱的姐姐罗萨。临终时她的最后一句话可能就是耶稣在十字架上说的一句话:“父,我灵托付在祢手中。”

    从天主圣父的手中,埃迪特接受了永恒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