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卢云专辑
作者:亨利卢云
活出有爱的生命
目录及说明 作 者 简 介 译序 序——友谊的开始
你是蒙主所爱的 成为蒙主所爱的 I、拣选 II、祝福
III、破碎 IV、给予 活出蒙主所爱的生命 跋——友谊的增长
活出有爱的生命 目录及说明
    翻译:新加坡长老会真理堂

    出版:香港基道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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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现在就向你保证,你不需要在寻找中被缠绕,也不需要成为这个摆布人的世界中的牺牲者……你现在就可以找到那真正的内在自由,享受更满足的生命。

    ——卢云

    目录

    译序3

    序——友谊的开始4

    你是蒙主所爱的16

    成为蒙主所爱的23

    Ⅰ、拣选28

    Ⅱ、祝福39

    Ⅲ、破碎51

    Ⅳ、给予65

    活出蒙主所爱的生命80

    跋——友谊的增长88
活出有爱的生命 作 者 简 介
    卢云神父(Fr.HenriJ.M.Nouwen1932-1996),原籍荷兰,1957年晋铎。曾任教于美国圣母大学、耶鲁和哈佛大学。自1986年应方舟团体(L’Arche)之邀加入黎明之家(Daybreak)服务智障人士,直到因心脏病突发安息主怀。

    他是近代天主教内、外著名的神学家及灵修作家。他独具心慧眼能从日常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事、最弱小的人身上透视人生伟大及软弱层面所深藏的奥秘。他的著作共有40多本问世,畅销全球,深受各界人士喜爱。
活出有爱的生命 译序
    教会的进展与信徒的生命的根基相关,因此,教会要不断引导弟兄姐妹关怀生命的基础,回应呼召,跟随基督,作主门徒。

    以华文为媒介语的培训资料并不多,市场上常见的资料多为步骤式的教导。采用该种资料,惟恐使信徒——特别是初信者——走进机械式的信仰生活,一旦定型,将影响他们对信仰的反思能力,妨碍灵命的成长。

    卢云著作的《活出有爱的生命》提供了很有意义的培训材料,用以引导信徒反省自己对生命的认知以及本身与天主的关系,是十分恰当的。

    本堂得到谢雪华执事与刘纫馨姐妹将该书的英文原版翻译成华文,并由本人与本堂沈惠芳传道拟定一系列的思考课题作为教材。

    《活出有爱的生命》已经成为本堂有系统培训的部分材料。本堂曾多次采用这本书,例如于一九九九年耶稣受难节前夕举行的通宵祈祷会,就用它作为思想与讨论的资料。我们也用这本书,帮助本堂一群信主多年的会友走进门徒训练。

    我们希望《活出有爱的生命》的华文版除了让本堂获益之外,也能让其他华文教会应用。因此本堂以不盈利的方式参与出版事宜,愿这项文字事工能对华文教会作出些许贡献。

    新加坡基督长老会真理堂

    潘志成牧师

    一九九九年七月十五日
活出有爱的生命 序——友谊的开始
    这本书是一段深挚的友谊的成果,我相信,如果我告诉你这段友谊的故事,你在读这本书时,就更能得益。大约在十年前,当我还在耶鲁神学院教书时,有位年轻人来访问我,他是为了纽约时报的康涅狄格州星期天版的新闻稿而来的。他自我介绍,名字叫弗雷德·布拉特曼(FredBratman)。当我们开始谈话不久,我就发觉自己有些不耐烦,也有些迷惑。我的不耐烦是因为这位记者对他的工作并不太有兴趣,或许是有人给他建议,我可能是人个值得被采访的人物。他接受了,但是我却毫不觉得他有任何想认识我想去写我的兴趣与热诚;这正是记者必须具备的工作态度,却容易只流于表面,缺乏真正的热诚。无论如何,我的几分迷惑,是因为在这满不在乎的面具后,我看到一个活泼的灵命——热诚地去学习、去创造。我知道我正面对着一个有极大恩赐的人,他正在焦急地寻找应用它的途径。

    我们谈了半个小时,讨论了一些我们都不太有兴趣的问题,访谈也该结束了。他已有足够的资料去写一篇文章,让一些人读,却不会有什么结果。我们都心知肚明,也都觉得本来可以有更好的方法度过这段时间。正当弗雷德要把他的记事本放进皮夹内,习惯性地向我致谢时,我盯着他,然后问道:“你喜欢你的工作吗?”令我惊讶的是,他不加思索地回答:“不真正喜欢,这只不过是份职业罢了。”我似乎很幼稚地回应:“如果你不喜欢,为什么你还做?”“当然是为了钱。”他回答,我还未再问,他已接着说:“其实我的确很喜欢写作,不过为报纸写这小访谈,因为有篇幅的限制,不能对课题有所发挥,常常令我懊恼。譬如说,我怎可能用七百五十个字,有深度地描写你和你的思想?……但我有何选择?……我得维持生计啊,有这份工作我可该庆幸了。”在他的言语中我听到了气愤和无奈。

    突然间,我感受到弗雷德几乎要放弃他的梦想了。在我看来,他就像个被困锁在社会监牢内的囚犯一样,被强逼做他自己不相信的事。看着他,我有说不出的同情——多于我能述说的,是出自对这年轻人深切的爱。在那尖酸刻薄的背后,我看到一颗非常美丽的心灵,一颗愿意给予、创造,过一个有意义的生活的心。他灵活的思想,开放的生命,对我简单的信任,使我觉得我们的会面不是偶然的。发生在我们之间的,对我来说就像是耶稣在遇到那富有的年轻人时一样,“定睛看他,就喜爱他”。(谷10:21)

    我很直觉地感到内心有一股强烈的意念,要我把他从困锁中释放出来,帮助他寻找完成心底愿望的途径。

    我问他:“你真正要做什么?”

    “我要写一本小说……不过我永远无法做到。”

    我问他:“这是你真正要做的吗?”他惊讶地看着我,然后微笑地回答:“是啊!……不过我也害怕,因为我从来没写过小说,或许,我并不是个小说家的材料。”

    我问他:“你又怎么知道呢?”

    “或许我永远没法知道。当小说家需要时间、金钱,更重要的是才华,而我什么也没有。”

    这时我对他、对社会、甚至对自己有些生气,为什么我们总是顺其自然让事情发展。我感到强烈的冲动,要打破这恐惧的墙,传统、社会的期待、自我不满。我冲口而出说:“为什么你不离职去写你的小说?”他回答我:“不能。”我继续鼓励他:“如果你真的想,你就可以,不必再做时间和金钱的牺牲品。”这时,我发觉我已经参与了一场我一定要取胜的战事,他也感到我对这事的严重关注,就说:“我只不过是个小记者,或许我也该就此满足了。”我说:“不,你不能,你应该去争取你最深切的心愿,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时间和金钱都不该是关键。”他问:“那什么才是关键的因素?”“你自己,”我说:“你根本不会有任何亏损。你还年轻,充满活力,有好的训练……在你什么都有可能……为什么让世界把你挤进去……为什么要做牺牲品?你有自由去做你要做的——如果,这是你真正要做的。”

    他看着我,非常惊奇,心中反复思想这段不寻常的对话。他说:“我看我还是告辞了……或许有一天我会写我的小说。”

    我阻止了他,不让他一走了之。“等等,弗雷德,我说的是实话。按着你的心愿而行吧。”他带着讽刺的口吻说:“说得没错。”我不放过他,我知道我自己的信念也正在受考验。我相信人可以有选择,选择他们自己渴望的;我也相信人们很少做这样的选择,他们宁愿为了自己的“命运”埋怨世界、社会和其他的人,浪费他们的生命去诉苦。但是,我感觉得到,在我这场短短的争论后,弗雷德可以越过他的恐惧,冒一冒相信自己的危险。我也知道,无论如何,我必须比他先越过,所以我说:“弗雷德,放弃你的职业,到这儿来一年,写你的小说,我会想法子去找到钱。”

    后来——许多年后——弗雷德告诉我,当我这样说时,他感到很紧张,开始怀疑我的动机。“这人到底要从我得到什么?”他想:“为什么他给我时间和金钱去写作?我不大相信,一定另有原由!”但是,他并没有如此说,只推辞说:“我是个犹太人,这是所基督教的神学院。”我没有理会他的藉口:“我们可以视你为住校学者……你可做你想的……这儿的人一定会喜欢有一个小说家在学院里,你也可同时学习有关基督教和犹太教的异同。”

    几个月后,弗雷德来到耶鲁神学院,住了一年,尝试写他的小说。小说没有写成,我们却成了好朋友,许多年后的今天,这本书就是这段友情的成果。

    从我们一起在耶鲁之后的十多年内,弗雷德和我的生活都与我们刚认识时,自想像的未来生活大不相同。弗雷德经历了痛苦的离婚,再结婚,现在他和妻子罗冰(Robin)正等待着他们第一个孩子的诞生。这期间,他做了几份不同的职业,开始时不太满意,直到他找到了一个职位,容许他充分发挥他的创作潜能。我自己的历程更是意料不及的。我离开了学术界,去了拉丁美洲,再尝试入学术界,最后,在一个由智障人士和他们的助手组成的团体中安定下来。我们的生命都有许多的挣扎、许多伤痛,也有许多的欢乐,在定期的相聚中,我们都能详细的分享彼此的经历。随着岁月的流逝,我们愈来愈相近,更感到彼此的友情是如此重要;虽然忙碌、距离和个人的生活方式常常使我们不能像期望般经常相聚。

    从开始,我们已经非常清楚彼此间截然不同的宗教背景。起初,这分歧叫我们似乎很难在灵命上彼此支持。弗雷德尊重我是个天主教神父,对我的生活和工作真的感到兴趣,但是基督教,特别是天主教会,只不过是他有兴趣的许多课题之一而已。至于我,我很容易明白弗雷德的世俗化犹太教,虽然我知道如果他更接近他的属灵传统,将更能得益。我很清楚的记得有一次我告诉他,如果他能读希伯来文的圣经就好了。他抗议说:“它并不适合我,是属于一个陌生的遥远世界……”我说:“你至少应该读一读训道书,那本书一开始就说:‘虚而又虚,万事皆虚。’”

    第二天,弗雷德告诉我:“我读了……我从来也没想到圣经中竟然容纳得了像我这样的怀疑论者,这可是相当有保证啊!”我还记得我心中想:“你何止是个怀疑者。”

    当我们年纪渐长,对成功、事业、名利、金钱和时间更加不关心,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更集中在生命的意义和目的上。

    在生命的许多改变中,我们都更接近自己最深的愿望。虽然我们彼此环境不同,却都要应付被拒绝和分享的伤痛,我们也更了解自己对友情和亲密关系的渴望。为了避免堕入不满和怨恨中,我们都要从深沉的属灵资源去支取能力。彼此的不同就不那么重要,相同却更显著了。当我们的友情更深更坚固时,我们更明确地渴望有个共同的属灵根基。

    有一天。当我们在纽约市的哥伦布大道行走时,弗雷德回过头对我说:“为什么你不为我和我的朋友写些有关灵性生命的东西?”弗雷德对我所写的都很熟悉,很多时候,他会建议某种形式和文体,却很少能对内容起共鸣。作为一个生活在纽约市这个世俗化社会的犹太人,他不可能从这些显然是属于基督教和教会生活的文字中,得到安慰和支持。他常常说:“的确是好材料,不过不是给我的。”他深深觉得,他和他朋友们的经历是需要另一种语调、另一种语文、另一种属灵频道的作品。

    当我渐渐认识弗雷德的朋友,也觉察到他们的兴趣和关怀时,我较能明白弗雷德所说的世俗化男子所需要的属灵生命是什么。我许多思想和写作,都是先假设了一些为人熟悉的概念和形象,这些概念和形象在许多世纪以来都滋润了基督徒和犹太人的属灵生命。但是对许多人来说,这些概念和形象在他们灵命的中心,早已失去了能力。

    弗雷德建议我谈一些他和他的朋友“能听”的有关属灵的东西,这个请求一直存留在我的心中。他要求我回应在大都市街道上无数路人的心灵饥渴,他呼召我给一些不再到教堂或会堂的人说一些盼望的话,神父和拉比再不能对这些人有所帮助了。

    弗雷德一直告诉我:“你有话要说,但是你一直说给那些最不需要的人听。为何不考虑我们这些年轻、有雄心,却不知生命真正意义的世俗男女?你是否也能以相同的确信,像你对那些与你有相同传统、相同语言、相同意象、说相同的话的人,来对我们说话?”

    弗雷德不是惟一问我这问题的人,他向我表达的要求也很清楚地从四方八面而来。我从我的群体中,那些没有宗教背景,圣经对他们只不过是本陌生、充满疑惑的书的人听到这呼求。我从那些长久离开教会,也没有希望回去的家人当中听到这呼求。我从律师、医生、商人听到这呼求。这些人的精力耗尽,星期六和星期天,只不过是个小憩,让他们有能力再进入星期一早上的竞技场。我也从一些年轻的男女处听到这呼求。他们开始感到需要应付社会对他们的种种要求,却惧怕这并不会建立真正的生命。

    弗雷德的问题已不是一个纽约年轻知识分子发入深思的建议,而是四方八面而来的恳求——只要我张耳去听,到最后,它成了我的最重要,最迫切的要求。“请向我们传讲一些我们心灵演算最渴求的信息,是有关我们许多祈愿和盼望的;不是生存的技巧,而是信任;不是满足感情需要的新方法,而是爱。请向我们传讲一个比我们变幻不定的观点更大的异象,一把比吵吵闹闹的大众传媒更深入人心的声音。是的,请向我们传讲某些比我们更伟大的事和人物。请向我们传讲……天主。”

    “我以什么身分来传讲这些呢?”我回答,“我自己的生命如此微小,我缺乏你们所要的经历,知识和语言。你和你的朋友住在一个与我完全不同的世界里。”

    弗雷德不给我留任何余地:“你能……你必须做……如果你不做,还有谁可以?多来探访我,与我的朋友交谈,仔细观察所见所闻,你不会发现在人心灵深处所发出未曾被聆听的哀哭,因为无人聆听”。

    弗雷德的话使我想到他在纽约第七十五街的公寓,是在严酷的环境中一个温暖的地主。许多年前,弗雷德第一次带我去那地方,在大厦进口处空空的大厅,他告诉我:“全都给偷走了,水晶挂灯、墙上的大理石,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很多时候是在光天化日下发生的。”当我们乘电梯到第十一楼时,我感到那些肩靠肩拥挤的乘客,都是冷冰冰的,真是尺寸天涯。弗雷德需要用两把锁匙开他家门,还要把铁栅保护着的双层窗户关紧,才能阻止哥伦布大道的声音侵袭他的每一处空间,是的,这是个可爱的家,但是当我们最终进入这家里时,我已听完了一个充满暴力、欺压、恐惧、怀疑、焦虑、痛苦的故事。在那里我认识了弗雷德每天的生活起居:大清早离开这公寓上班,消失在人群里,在地铁内读早报,在办公室的小座位上写经济通讯,与同事在拥挤的餐厅吃午餐,下午应付许多的电话和传真信息,然后又再消失在人群中,回到他温暖的避难所。

    我对住在这样的地方,过这种生活节奏的人,有什么可说呢?我对这个计程车穿梭往返的世界,玻璃高楼的办公大厦,歌舞升平的花花世界,有什么可说呢?然而,这许多年来的研读、祈祷,难道我不正是被装备为这样的世界说些有盼望的话吗?

    “但是怎么说?怎么说?”我对弗雷德说,我的内心感到抗拒,我回应的热诚被困锁在挣扎中。他回答:“从你内心感到自在的地方说起。最直接、最简单、最怜爱、最温和地说,无需道歉。告诉我们你看到,也要我们看到,告诉我们你听到,也要我们去听的……信靠你自己的心,你就有话可说了。没什么好怕的,那些需要你的,也是最能帮助你的;你可以肯定我一定会帮助你。”

    如今,我终于开始写了。我知道只有与弗雷德和他的朋友们接近。我才能如此作。他们呼召我成为我渴望成为的,同时,他们也给我他们爱的保障。

    我选择直接说——就像是封私人的信件。只有以弗雷德和他的朋友们为焦点,我才能将心里的话表达出来。我不能探讨我们这时代和社会中一些严重的问题,但是我能写信给一位亲爱的朋友,是我认识的,也是我所爱的。他是寻找生命,真理、光明的旅途中的好伙伴,我希望因为我的直接和真诚,让更多人愿意“来听”,也愿意参加这个属灵的寻找。
活出有爱的生命 你是蒙主所爱的
    自从你要我为你和你的朋友,撰写有关属灵生命的文章,我就在想,在你读完我所要谈的事情之后,有没有一个词是我最希望你能紧记的。在过去的几年,有一个特别的词从我心灵深处浮现出来,那就是“蒙主所爱”,我也肯定这是为了你和你的朋友,我才得到的一个词。作为一个基督徒,我是通过纳匝肋人耶稣受洗的故事第一次认识这个词。“耶稣从水中出来不久,天就开了,有圣神像鸽子降在他身上,有声音从天上说‘你是我的爱子,我所喜悦的。’”多年来,我多次读这句话,也在讲坛上,讲学时思考它,但是只有在我们于纽约的倾谈后,这句话才给我更深的意义,是远超过我自己的传统范围的。我们的许多交谈,使我更确信“你是我所爱的”启示了人类最亲密的真理,无论他们是否属于任何一个传统。

    弗雷德,我要告诉你的就是“你是那蒙主所爱的”,我希望你能听到这话是充满了爱,带着无限的温柔和能力。我只渴望这话能在你生命的每个角落里回响——“你是我所爱的”。

    我的友情能给你的最大礼物,就是你蒙主所爱的恩赐。我能送给你这份礼物,只因这是我所拥有的,这不就是友情真正的意义吗?就是彼此馈赠爱的恩赐。

    是的,就是这声音,这声音是从天上,从内心而来的,是微声低语,也是大声宣告:“你是我所喜悦的。”要在这充满了吵杂声音的世界里听到这声音,肯定不容易,因为世界的声音是:“你不行,你丑陋、你毫无价值、你卑鄙、你是无名小卒——除非你能显示你并非如此。”

    这些负面的声音,是如此响亮,如此连续不断,很容易的叫人相信。这是一个大陷阱,是个叫人自暴自弃的陷阱。过去多年来,我发现生命中最大的陷阱不是成功、知名度、权势,而是自暴自弃。成功、知名度和权势固然是个大诱惑,但是这个引诱往往是来自一个自暴自弃所产生的更大诱惑。当我们相信那叫人感到自己毫无价值、不可爱的声音时,成功、知名度、权势,就会是一个很吸引人的解决办法,自暴自弃才是真正的陷阱。我常常惊奇自己如此容易受此诱惑,只要有人指责或批评我,只要我被拒绝,被置之不顾,我就会想:“好吧,再一次证实我是无名小卒。”我没有严厉地去检讨当时的处境,尝试了解自己和别人的局限,反而埋怨自己——不单是埋怨自己所做的,而是去埋怨我这个人。我黑暗的一面会说:“我是不好的……我应该被推在一旁,被遗忘、被拒绝、被放弃。”

    或许,你以为你受自大的诱惑多于自弃,但是,难道自大不是自弃的另外一面吗?难道自大不是把自己放在一个你不愿意去面对的位子上吗?最后,难道自大不只是另一种处理毫无价值感受的方法吗?自弃和自大都把我们从相同的存在现实中抽出来,使温柔的群体变得难以应付,甚至难以面对。我很清楚,在我自大的骨子里,潜伏着很多自我怀疑,就像在自弃中也隐藏了许多的骄傲。无论我是被降低或被提高,我还是不能面对现实,不敢面对真我。

    我希望你可以在某程度上认识你所面对的自暴自弃诱惑,无论所表现出来的是自大或是自卑。许多时候自暴自弃会被看成是没有安全感的人的一种神经过敏表现;但是,神经过敏常常是人心灵更黑暗的一种心理表现,就是在人类存在中没有感到真正受欢迎。自弃是属灵生命最大的仇敌,因为它刚好与那称我们为“蒙爱的”的神圣声音相对抗。成为蒙主所爱的是我们存在的核心真理。

    我很直截了当地告诉你,虽然作为“蒙主所爱的”的经历从不曾在我的生命中完全消失,但是,我从来没把它当成是我的核心真理。我一直在它的周围打着大大小小的圈子,寻找某些人或事去肯定我的蒙主所爱。我好像一直拒绝聆听我心灵深处的呼声:“你是我的爱子,我所喜悦的”。那声音一直都存在,但是我好像更渴望去听其他更大的声音说:“证明你有所价值,做一些有用的事,更明显的,或更有能力的,这样你就能得到你想得到的爱。”这时候,在我安静和独处的内心,虽然那轻微、温柔的声音仍不断在呼唤,我却听不到,至少还不能去确信。

    那轻微、温柔称我为“蒙爱者”的声音,用数不尽的方式对我说话,我的父母,朋友,老师,学生,还有许多在我生命路途上巧遇的陌生人,都用不同的语气发出那声音。我被许多人的温柔和亲切所眷顾着,我得到许多付出了忍耐和坚持的教导和训练:当我要放弃时,我得到鼓励继续向前,我失败时被激励再接再厉,我成功时也得到称赞和赞赏……但是,这些都似乎不足以令我肯定我是蒙爱的。在我看来是很自信的背后,仍存有疑问:“如果那些关注我的人能把我看清楚,认识我的内心,他们还会爱我吗?”这个煎熬着我的问题,一直是我的阴影,逼迫着我,令我逃避去听那宁静地称我为“蒙爱者”的声音。

    我想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难道不是像我一样,希望某个人,某件事物能达到你所渴望的自我满足吗?难道你没有时常希望“但愿这本书、这意念、这课程、这旅程、这份工作、这国家,或一段关系能成全我的心愿。”但是,只要你是在等候那神奇的时刻,你会一直东跑西撞,常带焦虑、不安、有欲望、生气,不能完全满足。你知道就是这种难以遏制的力量,使我们一直往前冲,一直忙碌,但是同时也使我们怀疑如此下去,有什么目的。这就是灵命的枯干,最后终致死亡。

    其实,我们都不需要杀害自己,我们是蒙主所爱的,在我们的父母、老师、夫妻、孩子和朋友们爱我们或伤害我们之前,我们已经深深地蒙主所爱了。这是我们生命的真理,也是我要你亲自去拥有的真理。这真理就是那声音说:“你是我所爱的。”

    在心灵至深处留心聆听那声音,我听到:“从开始我就呼唤你的名字,你是我的,我也属于你。你是我所爱的,我喜悦你。在地极我已陶造你,从你在母胎时我就开始塑造你。你在我掌中雕塑你,在我怀抱的阴影中隐藏你。我用无尽的温柔注视着你,比母亲看顾孩子更细心地照顾你。我数尽了你头上的发丝,引导你每一个脚步。你往何处你,我都与你同往。当你休息时,我在旁守着你。我赐你饮食,满足你的饥渴。我不向你躲藏,你认识我就像认识你自己,我也认识你像认识我自己。你是属于我的,我就是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你的情人、你的配偶……是的,你甚至是你的孩子……你在哪里,我也必在那里。没有什么能分隔我们,我们是合一的。”

    每当你留心聆听那呼唤你为“蒙爱者”的声音时,你会发现在你内心,渴望能更长久更深刻地听那声音,就像在沙漠中发现到一口井。当你摸到湿润的土地时,你就想挖掘得更深。

    我最近一直在挖掘,我知道我已开始看到一股小泉从干土中涌出。我要继续挖掘,因为那小泉来自我生命的沙漠底层的一个巨大水池。“挖掘”可能不是最好的字,因为它意味着辛劳痛苦的工作,最终才引导我到令我止渴的地方。或许我们只需要把掩盖井的干沙移开,就能找到泉源。在我们的生命中可能有一大堆干沙,但是那位希望我们能止渴的,会帮助我们把沙移开,我们只需要有那份找到水泉和吸饮它的强烈渴望就行。

    你比我年轻,或许你还要看多些,看久些,才可以肯定属灵生命是值得花一切精力去寻找的。但是,我真的对你有些不耐烦,因为我不想你浪费太多的时间!在我面前的年日将会少于我已度过的年日,而你,我希望是相反的。所以,我要现在就向你保证,你需要在寻找中被缠绕,你也不需要成为这个摆布人的世界中的牺牲者,或沉溺于任何一种瘾癖。你现在就可以找到那真正的内在自由,享受更满足的生命。

    所以,如果你有兴趣开始这蒙主所爱的旅程,我还有许多话要对你说,因为这属灵的旅程不单是个抉择,而是需要一些知识才能去越过的境界。我不希望你像我们一些属灵的先师们一样,在沙漠中迷失了四十年,我也不希望你好像我迟延那么久。你是我真心所爱的好朋友,虽然每一个人都要自己去学习,我还是相信我们能帮助那些我们所爱的人,避免去犯同样的错误。在属灵生命的境地,我们需要引导。藉着以下我要为你写的几章,我愿意成为你的引导,我希望你还有兴趣继续走下去。
活出有爱的生命 成为蒙主所爱的
    活出真理

    亲爱的朋友,属灵生命始于被爱,也因着蒙主所爱得以满足。我这么说是因为只要我们瞥见这真理,就肯定要走上寻求真理的道路,找不到真理就绝不罢休,而且,只有在真理里面我们才能得到安息。从我们一开始相信这蒙主所爱的真理,我们就得面对原来的自己。成为蒙主所爱的人是一个我们都要经过的伟大属灵旅程。奥古斯丁说的话:“我的灵魂只有在主你里面才得安息”,就把这个历程形容得十分恰当。事实上我不断地寻求主,不断地挣扎着要发掘完全的爱,说明我已经尝试过主的甘甜、爱的美,以及真理的确实。我只能寻求那些在某种程度上我已经找到的东西。如果不是我内心深处已经认识美丽和真理,我又如何懂得寻找美丽和真理?在我们一切人类的潜在记忆里,仿佛有我们失去的乐园,也许“纯真”这两个字眼会比“乐园”贴切。在我们开始有罪恶感之前,我们是纯真的,在我们进入黑暗之前,我们是属于光明的;在我们寻找家园以前是有家的。隐藏在我们心灵深处的是个我人在寻找的宝藏,我们知道它的珍贵,因为宝藏内藏有我们最渴望得到的恩赐,就是战胜死亡的生命。

    我们不只是蒙主所爱的人,我们也要成为蒙主所爱的人,我们不只是主的儿女,我们也要成为主的儿女;我们不只是弟兄弟姐。也要成为弟兄姐妹……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们要怎样才能掌握这个“成为”的过程?如果属灵生命并非只有“是”的层次,也要“成为”的经历,那么,这个“成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以你这么务实的人,你肯定会问,如何使第一种纯真变成第二种?从第一个童年转为第二个童年?从是个蒙主所爱的人到彻底成为蒙主所爱的人?这个重要的课题逼使我们放弃浪漫或完美主义,切实面对我们日常生活中赤裸裸的现实问题。成为蒙主所爱的人,意思就是让蒙主所爱的真理在我们所想、所说、所做的每一件事上体现出来。这是个漫长、痛苦的过程,要不断地付出爱,更贴切地说,要将自己化为爱。如果“成为蒙主所爱的”只是个美丽的想法或崇高的意念,置于高处用来避免自己陷入低潮,这样的生命事实上是没有改变的。我们必须在自己每天生命中的一般事情上,成为蒙主所爱的人,一点一滴的弥合自我认识与日常生活中无数具体事件之间的差距。成为蒙主所爱的人的过程是将上头所启示的真理,带进自己每时每刻所想、所说和所做的一般事物中。

    当我想到你,罗冰和其他朋友的生活时,我颇留意到你们所承担的压力。你和罗冰住在纽约市中心的一所小公寓,必须不停地工作以赚取足够的钱支付租金和伙食。你们有上千件小事要处理;通电话、写信、购物、煮食,与亲友保持联系,知悉本市,本国和世界所发生的事。这一切对一个人来说的确繁重,而通常是这些生活琐事为我们提供了谈话的内容。一句“你好吗?”,就让我们扯上婚姻、家庭、健康、工作、金钱、朋友、眼前计划等实际课题。但又不常促使我们思想存在的由来和目标。然而我仍确信,我们存在的由来和目标与我们日常所想的、所说的和所做的息息相关。当我们最深切的真理就是蒙主所爱,并以此为我们最大的喜乐和平安时,它就反映在我们饮食起居、言谈作息,以及爱的方式中。如果我们生命深处的水流不再对水面的波浪产生影响时,我们的活力将最终衰退,即使忙碌也会觉得无精打采、无聊空洞。

    如何成为蒙主所爱的人,并在我们的日常现实生活中反映出来?这个过程就是我目前要写的。我所要描述的是圣神在我们里面的运作,以及在周围的善工。你也知道,我们生活在一个十分讲究“心理”的时代,对于情绪,感情和感觉的事认识不少;也清楚我们早年的经验和现在的行为是息息相关的。我们世故得摸得着自己性心理的发展,明了自己的软弱和刚强;我们懂得自卫,懂得把自己的需要和恐惧投射到他人身上,我们也知道失去自信会妨碍创新。对于心理历程,我们了如指掌;问题是,我们能否同样明了自己的属灵历程?我们能否像触摸自己的心理“动力”一样,触摸那成为蒙主所爱的人的神秘过程?

    你也许会怀疑,究竟心理的动力和圣神的运作,是否真的如此悬殊?我认为,二者虽相关,却是有异的。我所要描述的,是如何将圣神的爱体现在我们日常的挣扎中,又如何培养纪律以确认圣神的工作,并以行动回应。

    我发现要确认圣神在我们生命中的运作,有四个词语是十分有帮助的:“拿起”、“祝谢”、“擘开”、“分给”。这四个词语总结了我作为一个牧者的生活,因为每天当我和教友们围在祭台前时,我拿起饼祝谢,擘开分给他们。这些用词也总结我作为一个基督徒的生命,因为作为一个基督徒,我蒙召作世界的饼:被拿起、祝谢、擘开、分给他人。最重要的是,它们总结我作为一个人的生命,因为在我生命中的每时每刻,在某地,在某种情况下,我都会被拿起,祝谢、擘开、分给他人。

    此刻我一定要告诉你,这四个词语是我的生命中最重要的。我对它们的认识是渐进的,但我想我永远无法知道其深度。它们是最广泛也是最亲切的词语:所表达的是最属灵,也是最属世的真理;能谈及的神性,也是最人性的行为;上达至高者,下至卑微的,从天主到全人类都涵盖了。它们不单是理解以色列伟大先知和纳匝肋人耶稣的钥匙,更是理解我们生命的关键。我选择它们不单是因为它们深刻地影响我的生命,也因为它们使我认识到如何成为蒙主所爱的人。
活出有爱的生命 I、拣选
    要成为蒙主所爱的人,我们首先必须承认我们已经“被拿起”。这初听起来可能觉得很奇怪,然而,“被拿起”对成为蒙主所爱的是很重要的。我已经说过,我们只有知道自己是蒙主所爱的,才会渴望成为蒙主所爱的。所以,在我们的属灵生命中,第一步就是以我们整个人去确认我们已经被拿起。

    “被拿起”这个词语可能有点冷漠,在这里我们改用“蒙拣选”,或许有所帮助,因为它比较温馨、柔和,但又具有同样意义。作为主的儿女,我们是蒙主拣选的。

    我希望“蒙拣选”这个词语能打动你的心;它对你应该有特别的意义。作为一个犹太人,你知道被视为主的选民有正面与负面的后果。你常告诉我,你家庭所继承的丰富传统,祖父母的深厚信心,还有那将你父母和你民族的神圣历史联系起来的许多传统。但你告诉我,犹太“古”国所遭受的残酷集体逼害,和你的父母长途跋涉到美国的痛苦经历。虽然你并没有直接受逼害,但你知道这些可怕的事情如何威胁你的生命,甚至已经成为你个人历史的一部分。你举出反犹太主义者如何以不同形式到处潜行,最近在欧美所发生的事件使你更确信“归咎于犹太人”并非过去的事。如果一部分的你抗议蒙拣选的观念,并不足为奇。我也觉察到自己生命中有同样的遭遇。作为一个被祝圣的牧者,我常常被视为特别人物,是被“分别”出来,被选为与众不同的。我常尝试表示或证明我“只不过是我”(“Justme”:是我名字简称“J.M.”的另一解释!),也不期望高人一筹,或被当作有特别身分。跟你一样,我也意识到,你一旦被视为蒙拣选的,在受到羡慕时也难免要遭受逼害。

    然而,我深信,要有属灵的生命,我们一定要先肯定自己是“被拿起”或“蒙拣选”的。让我尝试加以解释这些词。当我知道蒙拣选,就知道自己已经被视为独特的人,有人注意到我的特点,愿意亲近我、爱我。当我告诉你,作为被爱的人,我们是主所拣选的,我的意思是我们已经蒙主在永恒中垂注,并视为独特、亲密和珍贵的人。对于“蒙拣选”这个词,我觉得不容易贴切地表达出其意义的深度,但我希望你愿意从心里听我的话。亘古以来,远在你出世,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之前,你已经在主心中。远在你的双亲欣赏你,你的朋友公认你的天赋,或者你的老师,同事与雇主鼓励你之前,你已蒙拣选。爱的眼睛已视你为珍贵、极美,且具永恒价值。当爱做选择时,是以完全的灵敏去拣选蒙拣选者的独特之美,而且没有让任何人觉得被排斥。

    在此我们触及一个属灵的奥秘;蒙拣选并不等于其他人被厌弃;在我们这个竞争剧烈的世界里,这是很难领会的。在我的记忆中,凡涉及获选的都关系到别人不被选。当我不被选进足球队,不被选为童子军队长,或者被选为圣职班“班长”或荣获特别奖赏时,常常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竞争和比较总是并存的。多少时候我听到这些话:“你不被选并不是因为你不好,只是别人好一点。”但是,即使这些话也起不了安慰的作用,因为总有被拒绝的感觉。当我获选为最优秀的一位时,我总会想到其他不被选中的人是多么失望。此时此刻,我需要有人告诉我:“你被选并不是因为别人不好,只是你比别人好一点。”可是这些话同样无补于事,因为我无法使别人像我一样开心。在世上,你获选只不过是把你和别人对比后分出来的结果。你知道在我们这个极度竞争的社会,获选者会得到怎样特别的注意。许多杂志整本都是专为在去运动场上、电影界、音乐演艺圈等方面的精英而作的,他们是被选的,他们的崇拜者——无论是读者、听众或观众都希望因着认识或接近他们,得到欢乐。

    被拣选为主所爱的是截然不同的,不但不须排除别人,反而容纳他们,不但不把他们当作不太有价值而拒绝他们,反而要接受他们的独特之处。这不是通过竞争的挑选,而是本着爱心的抉择。我们的脑子不容易掌握这个事实,也许我们的头脑根本无法领悟,可能只有我们的心才有办法做到。每当我们听到“选民”、“经选拔的天才”或“所选的朋友”时,我们自然地开始想到精英,接着就发现自己近乎妒忌、恼怒或反感。因对别人获选的观感导致暴力、侵犯,甚至战争是司空见惯的。

    但我恳请你,不要将“蒙拣选”这个词交给世界,勇敢地确认它是你的,即使它时常被误解。你要抓紧你是蒙拣选的真理,这真理是你建立蒙主所爱的生命的磐石。当你和蒙拣选的真理脱节时,你就会让自己暴露在自弃的引诱里,这引诱将动摇你成长为蒙主所爱者的可能。

    当我往内心看,又环顾四周时,我被黑暗的声音震惊,它告诉我:“你没有什么特别;你只是千万人中的一个,你的生命只是另一张等吃的口,你的需要也不过是另一个有待解决的问题。”这种声音愈来愈强烈,尤其是在充满破裂关系的时代。很多孩子从来没有真正感觉到他们是受人欢迎的;在他们紧张的笑容后,经常隐藏着一个问题:“真的有人要我吗?”有些小孩甚至听到他们的母亲说:“其实我并没有期待你来,只是当我发现自己怀孕时,我才决定就这样把你生下……你可以说是个意外。”这一类的言谈,态度毫不使人觉得是被“挑选”的。世上有太多人问:如果我不曾出生会不会好些?当我们不觉得被给予我们生命的人所爱时,我们常会因自卑而痛苦一生,并且导致沮丧、失望,甚至有自杀的倾向。

    在这个残酷的现实里,我们要勇于重新确认我们是主所拣选的,即使我们的世界并不选择我们。只要我们允许父母、兄弟姐妹、老师,朋友及爱人决定我们是否被选择,我们就会被困在令人窒息的世界中,按着世界请求效率和操控的议程来被接受或拒绝。这确认的过程是艰难的。中一辈子的工作,因为世界不断卖力地将我们拖入一个使人自疑、自卑、自暴自弃,以及意志消沉的黑暗中。这是因为缺乏安全感、充满恐惧的人是最容易被周围的势力所利用、所摆布的。当我们重新确认蒙主所拣选时,一场大规模的属灵战争就此展开,永不终止。早在任何人看见我们之前,我们已蒙主爱的眼光垂注;早在任何人听见我们哀哭欢笑之前,我们已蒙主垂听;早在任何人对我们说话之前,永恒爱的声音已对我们说话。我们的珍贵、独特、存在不是那些按时间(即属世的短暂年日)与我们相遇的人给我们的,而是来自那位以永恒的爱拣选我们的,这爱是万古长存的。

    我们如何充满排斥的环境中抓紧我们蒙拣选的身分?我已说过,这涉及真正的属灵挣扎。在这样的挣扎中是否有准则可依?让我尝试理出一些。

    首先,你要不断除掉世界加诸于人铁假面具,操纵、支配、权力狂都是属于世界的,最终只会带来毁灭。世界对你说了许多谎话,告诉你你是谁,你要很踏实地提醒自己不要受骗。每当你觉得受伤害、被冒犯或排挤,你要勇敢地对自己说:“这种感觉即使很强烈,但并不代表真的我。事实上我是主所拣选的儿女,即使我此时此刻尚未感受到。我在主眼中是珍贵的,他爱我直到永远,让我在那长存的怀抱里得享平安。”

    第二,你一定要不断地寻求传讲真理的人群和地方,使自己得到提醒,以记得你蒙拣选的坚定身分。是的,我们要勇于清醒地为我们蒙拣选的身分做出抉择,不让我们的情绪、感觉和情感引诱我们陷入自暴自弃中。会堂、教会、许多的信心团体、帮助我们脱离任何陷溺的支持小组、家庭、朋友、老师或学生都能提醒我们记得真理。那些与我同享人性的,常常能以他们既有限,有时又是破碎的爱为我们指出我们是谁的真理;在主眼中我们是珍贵的。这真理不只是内在的真理,来自我们内心,也是拣选我们的至高者启示给我们的真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不断地听取历史上的许多人物对我们的呼吁,通过他们的生命和话语叫我们回到真理。

    第三,你要时常为着蒙拣选的身分庆贺,这意味着向主说“谢谢”,因他拣选了你,也向所有提醒你是蒙拣选的人说声“谢谢”。感激能有效地让你更确信自己并非“意外”,而是圣洁的拣选。要注意,我们常有表示感激的机会却没有去用它。当我们得到仁慈的款待,当情况转佳、当困难获得解决、当关系得以恢复、伤口被医治,我们都有充分的理由献上感谢,用言语、用花朵、用一封信、一张卡、一通电话或只是真情流露的动作。然而,同样的情况也可以成为批评、怀疑、甚至冷嘲热讽的场合,因为当有人对我们仁慈时,我们可以怀疑他的动机;当情况扭转时,却说其实可以有更好的转机;困难获得解决后,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问题;关系恢复时总要问:“可以维持多久?”伤口虽复合,余痛却未了……找到感激的理由同时总是有理由抱怨;就是这种情况让我们有作出选择的自由。我们可以决定感激,还是要抱怨。我们可以在此刻决定要承认我们是蒙拣选的,或是把焦点放在阴影的那一边。当我们老是看阴影的一面,最终就会陷入黑暗中。在我们的团体里我每天都看到这种情形。团体中的核心成员,就是那些智障人士,大可有许多抱怨的理由。他们很多正经历极度的孤单,受家人、朋友的遗弃,无法达到有终身伴侣的愿望;而且因为常常需要有人扶助而懊恼。然而,他们选择不抱怨,反而感激生命中的许多小礼物——晚宴的邀请,几天的退休会或生日庆典,最重要的是感激在团体的日常生活中给他们友谊和支持的人。他们因选择感激舍弃抱怨而成为别人的希望和激励,叫他们的助理虽没智障也须作出同样的抉择。当我们不断地确认光,我们就会发现自己愈来愈容光焕发。令我惊喜的是,每当我们决定感激时,就更容易看到让我们感激的新事物。感激产生感激,好比爱生出爱来。

    我希望这三项让你抓紧蒙拣选身分的准则,可以给你在日常生活中有所帮助。至于我,这些准则是我蒙拣选的生命中的属灵纪律;实践出来并不容易,特别是处于危急关头的时刻。在我未有意识之前,我已再次陷入埋怨,为着某种排斥而灰心丧气,甚至计谋所得。但当我将我的纪律牢记在心里时,我就有能力跨出我的阴影,步入真理的光明中。

    在我总结我对“蒙拣选”的想法之前,我要向你强调,这个真理对我们和他人的关系的重要。当我们确认并不断地再次确认这蒙拣选的真理时,很快的就会发现我们内在有一股强烈的愿望,要向他人揭开他们本身蒙拣选的身分。我们对自己蒙拣选的认识,并不使我们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比别人珍贵或有价值,而是开启我们的眼睛,让我们看到别人也蒙拣选。这是蒙拣选的大鼓乐;发现别人也蒙拣选。在主的家有很多住处,每个人都有一个独特、专为你而设的地方。我们一旦深信自己在主眼中是珍贵的,就能辨认别人的珍贵和他们在主心目中的珍贵地位。这让我想起我们团体中的一名智障成员海伦。几年前她刚来黎明之家时,我觉得和她很疏远,甚至有点怕她。她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只发出一些令人困惑的声音,也不与人来往。但我们逐渐认识她,并且相信她也有独特之处时,她就慢慢地从她的孤立中走出来,开始对我们微笑,后来为整个团体带来很大的喜乐。

    我现在领悟到,必须把握自己的可取之处,以发掘海伦的独特优点。只要我让自己的怀疑和恐惧牵制我,就无法为海伦制造一个空间,让她向我展示她的美丽。一旦我确认本身蒙拣选的身分,就可以和海伦相处,并发现她对我有很多可借鉴之处。要为主的爱去竞争是不可能的,主的爱包容所有的人——每一个人都是独特的。我们只有确认自己在主的爱里,才能体验这大爱、不比较的爱,才能有安全感;不但与主有这关系,也和所有的弟兄姐妹分享这关系。

    你我都知道这一切对于生命有多真实。我们已是多年的朋友,开始时还有些较量、妒忌、竞争。但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对自己的独特之处也逐渐肯定后,我们之间的竞争渐渐消除。我们更能互相肯定,并发挥彼此的恩赐。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知道你欣赏的是我,而不是我为你做些什么。我探望你时,你会感到开心,是因为你知道我欣赏你的善良,你的优点,以及你的许多恩赐——不是因为它们对我有益处,只因为你是你。浓厚的友情使对方蒙拣选的身分起作用,并且互相肯定我们在主眼中的珍贵。你的生命和我的生命都是独特的,没有人曾活过你或我的生命,将来也不会有人能重过你我的生命。我们的生命是人类生存拼图中不平凡的两块——是无可取代的无价之宝。

    蒙拣选是成为蒙主所爱的基础。确认蒙拣选的身分是一生的挣扎,也是一生的喜乐。我们愈是彻底地确认,就愈容易发现蒙主所爱的另一个层面:蒙祝福。现在就让我和你谈这个课题。
活出有爱的生命 II、祝福
    作为主所爱的儿女,我们是蒙祝福的。“祝福”这个词在过去几年变得对我很重要,而你是使它变得重要的其中一位朋友。

    你可记得,在纽约市的一个星期六上午,你带我到犹太会堂?我们抵达时发现当天正举行犹太男孩的成人礼仪,一名十三岁的年轻人要接受会众宣告他已成年。这是他第一次带领崇拜。他朗诵创世纪,并以环保的重要为题作一篇短讲。然后由拉比(犹太人的老师)和他的朋友肯定他,父母为他祝福。这是我第一次见证犹太男孩的成人礼仪,我非常感动,尤其是父母的祝福。我还记得他的父亲如此说:“我儿,无论什么事发生在你身上,成功与否,是否成为重要人物,将来健康与否,要永远记得你母亲和我多么爱你。”当他在会众面前说这番话,温和地望着那男孩时,泪水涌上我的眼睛,我想,“这是多么满有恩惠的祝福。”

    我愈来愈觉得,我们这些充满恐惧、焦虑、没有安全感的人是多么需要祈祷。儿女需要父母的祝福,父母需要儿女的祝福。无论是师傅和徒弟,拉比和学生,主教和神父,医生和病人之间,都需要彼此祝福。

    让我先告诉你“祝福”这词的意思。拉丁文的“祝福”是benedicere。在许多教会,“祝福”(benediction)字面的意思是:美(bene)言(dictio)或说祝福人的话。我同意这种说法,我需要听到别人对我说美言,我知道你也有同样的需要。我们常说,“我们需要彼此肯定。”缺乏肯定,就很难活得美好。祝福别人是我们可以给予最有意义的肯定,胜于一句称赞或感激的话,胜于赏识某人的天份或善行,胜于让人觉得光彩。祝福就是给予肯定,肯定一个人是蒙主所爱的。不但如此,祝福是要使祝福的内容成真。人间有不少互相仰慕,也有太多相互指责。祝福超越仰慕和指责、美德和败坏、善行和作恶的分别。祝福触及另一个人原有的良善,使他或她蒙主所爱的身分发挥作用。

    不久前,在我的团体里,我亲身经历了真正祝福的能力。在我们开始祈祷聚会之前,团体里一位残障成员珍妮特对我说:“亨利,你可以为我祝福吗?”我的自然反应就是在她的额头上画了个十字架。她不但不感激,反而抗议道:“不,这样没用,我要真正的祝福!”我顿时恍然大悟,对于她的要求,我的反应竟是如此仪式化!我便说:“哦,对不起!当大家在一起祈祷时,我给你真正的祝福吧。”她点头微笑,我明白我有必要作特别的安排。聚会后,约有三十个人围成圆圈,席地而坐,我说:“珍妮特要求我为她特别祝福,她觉得现在有这样的需要。”当我这么说时,我并不知道珍妮特真正要的是什么,但珍妮特很快地让我们疑云消散。

    当我一说:“珍妮特要求我为她特别祝福”时,她就站立朝我走来。当时我穿着白色的长袍,袖子遮盖了我的手臂和手掌。珍妮特突然环抱我,把头靠在我的胸前,我毫不思索地用我的袖五遮盖她,她几乎消失在我的长袍里。当我们彼此环抱时。我说:“珍妮特,我要你知道,你是主所爱的女儿,你在主眼中是珍贵的。你美丽的微笑,你对家里的人的友爱,以及你所做的一切善事,都说明你是个多么美好的人。我知道你最近觉得有点消沉,心中有些哀伤,但我要你记住,你是个独特的人,主和这里所有的人都深爱你。”

    当我说这些话时,珍妮特抬起头望着我,她灿烂的笑容说明她完全听懂也领受了祝福。她回到座位后,简——另一位残障的妇女举起手说:“我也要得到祝福。”于是,她站起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把头靠在我的胸前了。我说了祝福的话之后,更多残障人士跟着表示要被祝福。然而,最令人感动的一刻,是当其中一位助理,一名二十四岁学生举起手说:“我呢?”的时候。我回答道:“当然可以,来吧。”于是,他上前来,我们面对面站立,我双臂拥着他,说:“若翰,你在这里实在是太好了。你是主有爱子,你是众人的喜乐。当情况困难、生活艰苦时,要常常记住,你被永恒的爱所爱。”当我说这些话时,他含着泪看着我,然后说:“谢谢你,非常谢谢你。”

    那天,我认识到祝福和被祝福的重要,并再次确认,祝福是蒙主甩爱的真正表记。我们之间的相互祝福表达了永恒的祈祷,也最深切地肯定真正的自我。被拣选是不够的,我们还不间断地接受祝福,让我们历久常新地听到我们是属于满有爱的主,他绝不让我们孤单,反而时刻提醒我们,他在我们生命中的每一步带领我们。亚巴郎、撒拉、依撒格、雅各伯、肋阿与辣黑尔都听到祝福,才成为我们的信心之父和信心之母。他们走过漫长痛苦的生命旅程,却不忘记他们是蒙祝福的。同样的,耶稣在约旦,施洗若翰为他施洗后也听到那祝福:“这是我的爱子,我所喜悦的。”这是一个祝福,是这祝福支持着耶稣面对后来的所有赞美和诬告,仰慕和指责、犹如亚郎和撒拉,耶稣从来没忘记这亲密的肯定,他是蒙祝福的。

    我告诉你这一切,因为我知道你我的心情可有多恶劣。我们时而感觉幸福无比,时而觉得苦恼不堪,时而满脑子新计划,时而每件事情都显得暗淡无光,时而可以承担全世界,时而对一个小小的要求也觉得过分。这些情绪上的转变说明我们不再听到亚郎和撒拉、依撒格、雅各伯、肋阿与辣黑尔,以及纳匝肋的耶稣所听见的,也是我们应听到的祝福。当我们任凭生活线上的小风浪抛上甩下时,就会被世界操纵,成为易得的猎物。然而,当我们继续听那深切温和的祝福时,就可以对平安喜乐和真正归属有踏实的感受,有能力走完人生。

    在我看来,感觉蒙祝福,和对自己的普遍感觉是两回事。你生命中的许多艰辛经历,让你觉得被诅咒多于被祝福,这我也同意。其实,我想很多人都深感被诅咒的痛苦。只要在晚宴席上,在餐馆里,在工作的休息时间内听人们的谈话,我就可以听到太多太多无奈的埋怨和投诉。很多人,有时也包括我们,总觉得自己成为这我们无法去改变的世界的牺牲品,当然,每日的报章更无法助我们面对这感觉。被诅咒的感觉远比蒙祝福的感觉来得容易,我们也不难找到足够的理由去支持这论点。我们可以说:“看看这世界变成怎样了;看一看饥饿的人、难民、监犯、病人和临死的人……看所有的贫穷,不平等和战争……看看折磨、杀害,对大自然和文化的毁灭……看我们每天为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为着我们的工作,我们的健康的挣扎。”祝福在哪里?哪里?被诅咒的感觉很容易就来了。我们不难听到内心有声音说,我们是邪恶、败坏、腐朽、没用、毫无价值、病是活该、死是罪有应得的。相信我们被诅咒不是比相信我们蒙祝福更容易吗?

    但是,我仍要对你说,作为主的爱子,你是蒙祝福的。关于你和对你说的美言,都是真实的话。至于诅咒,尽管它们很喧哗、吵闹、大声,却是不真实的。这些都是谎言,虽容易被人相信,却是谎言。

    好吧,关于你和我是谁,如果祝福是真话,诅咒是谎言,我们就得面对一个很实在的问题;如何聆听并确认祝福?如果我们蒙祝福并非只是一种感觉,而是一个引导我们每日生活的真理,我们一定要毫不含糊地看到、也经验到这祝福。让我给你两个建议,去确认你是蒙祝福的。这和祈祷与专注有关。

    先谈祈祷。对我个人来说,祈祷愈来愈成为我聆听祈祷的途径。我读过也写过有关祈祷的书,但当我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祈祷时,我就明白祈祷的真正“工作”是安静聆听,即使我倾向于对主说很多话,我仍静下来聆听那诉说我的好处的声音。乍听之下,这好像是自我陶醉,但事实上是难度很高的纪律。我多害怕被诅咒,多害怕听到不好或不够好的批评,所以,我经不起引诱就开始说话,而且说个不停,为的是要控制我的惧怕。要温和地排除并制止那怀疑我的好处的许多声音,并且相信我会听到祝福的声音……是需要真正努力的。

    你曾否尝试用一整个小时,什么都不做,只聆听在心灵深处的声音?当没有收音机听,没有电视看,没有书本读,没有人可以交谈,没有作业完成,没有电话要拨,你的感觉如何?这样的时刻总让我们想起还没做完的事,以致决定放弃可怕的宁静回去工作!我们不容易进入安静,超越世界的许多嘈杂和诸多的要求,并发现微小而亲密的声音对我们说:“你是我的爱子,我所喜悦的。”尽管如此,只要我们敢于拥抱我们的独处,与我们的安静为友,我们就会认识那声音。我并不是建议有一天你会用肉身的耳朵听到那声音,我所说的也不是幻觉中的声音,而是要用信心的耳朵,内心的耳朵才听得见的声音。

    你时常会觉得祈祷并没有产生什么作用,你说:“我只不过是坐在那儿让自己分神罢了。”但是只要你培养纪律,每天抽出半个小时聆听爱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你就会逐渐发现有改变了。也许你要在回顾时才能发现那祝福的声音。你以为你的聆听时刻只不过是一片混乱,但你会发现你正期待属于你的宁静时间;当不能持守它时,你会若有所失。主的神的运行是很温和、很轻柔——也是隐藏的。他不会引人注意,但他的运作是坚持不懈、牢固深沉的,能彻底地改变人必。忠心祈祷的纪律让你知道你是蒙祝福的,也给你能力去祝福他人。

    在此,我要提出一个具体的建议,也许对大家有所帮助。一个聆听的好办法就是用如诗篇或祷文之类的神圣经文。印度教属灵作家俄拿·依斯瓦然(EknathEaswaran)让我看到,学习背熟一篇神圣经文,然后在脑海中一字一句地重复,有极大的好处。藉此途径,聆听爱的声音就不只是被动的等候,而是积极地、全神贯注地聆听以圣经的话语向我们说话的声音。

    我用了很多半个小时,什么都不做,只慢慢地重复圣方济各的祈祷文:“主,使我作你和平之子,在憎恨之处播下你的爱……”当我让这些话语从我的脑袋移到我的心时,我开始在我那不平静的情绪和感觉之外,体会到我要从这些话语中得到的平安与喜乐。

    这样,我也有办法对付无穷无尽、分散我注意力的事物。当我发现自己千头万绪时,我就回到那简单的祈祷文,再一次用心聆听我期待听到的声音。

    第二个确认蒙祝福的建议是培养专注。我所说的专注,意思是专心留意日复日、年复年临到你的祝福。现代生活的弊病就是太忙碌(朝错误的方向寻求认可?)。以致叫我们看不到自己是蒙祝福的。很多时候,人们对我们的美言,我们会这样推却:“哦,别提了,算了吧,这没什么的……”诸如此类。这些话看似谦虚,但其实反映我们没有真正专注,去领受祝福。忙碌的人是不容易真正领受祝福的。也许没有人乐意接受祝福的现象,悲哀地导致很少人给予真正祝福。要我们停驻、聆听、注意,并接受给予我们的祝福已变得极为困难。

    与精神有缺陷的人在一起使我对此事有所明了。他们有很多的祝福要给予,但如果我总是忙碌,总是赶着处理一些重要的事务,又怎能领受那些祝福?亚当是我们团体里的一位成员,他不能说话,不能自己走动,进食需要人帮助,不能自己整装,但是他有极大的祝福给那些肯付出时间和他在一起,扶他或只陪他坐的人。我从没遇见任何人,是用了不少时间陪伴亚当,却没有感觉到被他祝福的。单单同在就是一种祝福。但你也知道,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总有太多的事情等着要办,太多的事务得完成,太多的工作要做,使单单同在显得无益,甚至是浪费了我们的时间。然而,没有刻意地“浪费”我们的时间的心,是难以听到祝福的。

    这种专注的同在能让我们看到有多少祝福等着我们去领受,在路上叫我们停下来的穷人给我们祈祷,茂盛的树木和清新的花朵告诉我们新生命的祝福,音乐、绘画、雕刻和建筑给我们祈祷——这一切的一切都带给我们祝福;但最重要的祝福来自感激、鼓励、亲情和爱心。这许多祝福的话语是无需发明的,它们就在我们周围环绕着我们,但我们要专注并接受它们。它们绝不强加于我们,而是温柔地提醒我们,要记起那位以美好、坚强,但隐藏的声音呼唤我们的名字,鼓励我们的主。

    好吧,我真的希望这两个建议——祈祷和专注,能帮助你确认属于你的祝福。我无法再强调如此确认的重要。你若不确认你是蒙祝福的,就会很快陷入被诅咒的的境地。蒙祝福和被诅咒之间并没有模糊的领域,你得选择你要在哪里生活,而这个选择是你要时时刻刻作出的。

    在总结我们是蒙祝福这观念之前,我得告诉你确认你自己是蒙祝福的常会使你深切渴望祝福别人。蒙祝福的人的特点,就是无论到哪里总会说祝福的话。令人惊叹的是,当你发现自己蒙祝福时,祝福别人,称赞他们、鼓励他们、发掘他们的美丽和真实,竟然多么轻而易举。蒙祝福的人也常祝福别人,而人们都想得到祝福!没有人是通过诅咒、闲话、指控或责备而生的。这种事太常发生在我们四周,它只带来黑暗、毁灭和死亡。作为“蒙祝福的人”,我们在走过人生的同时也能给予他人祝福。这并不需要很大的努力,只要自然地从我们的内心流露出来。当我们从自己的内心听到有声音呼唤我们的名字并祝福我们时,黑暗就不再分散我们的注意力。那呼唤我们成为蒙主所爱者的声音,也会给我们祝福别人的话语,让他们知道他们所蒙的祝福并不少于我们所得到的。

    你住在纽约,我住在多伦多。当你走下哥伦布大道,我走下永格街时,我们对黑暗不存错觉。人们孤苦零丁,无家可归和迷幻茫然都太显而易见了。然而,这些人都渴望蒙祝福,惟有亲自听过祝福的人才能给予祝福。我觉得我现在可以和你谈最难以用言语表达的真理——我们共有的破碎。我们是蒙拣选和蒙祝福的,当我们真正拥有这些,并予以肯定时,我们就能张开眼睛面对我们自己和他人的破碎。让我们现在就这样做吧。
活出有爱的生命 III、破碎
    现在我们要谈论破碎这个问题。你是个破碎的人,我是个破碎的人,所有我们认识或听闻的人都是破碎的人。我们的破碎是那么明显,那么确鉴、那么实在、那么具体,真令人难以想像我们的人生除了破碎之外,还有什么可以思想,讨论或书写的。

    从我们相遇开始,就谈到我们的破碎。你要在纽约时报的康涅狄格版写些关于我的事情,我就告诉你我写作是为了排除我的寂寞、孤单和恐惧,以及缺乏安全感。当我们的讨论重点转移到你身上时,你抒发了你对工作的不满,你对没时间、没钱写你自己的小说的无奈,以及你对人生感到混乱的心情。我们相遇后的一年内,当我们谈到各自的痛苦时,就更能向对方敞开。其实,分担沉重的挣扎成为我们友谊的象征。

    你曾经历一段痛苦的分居和离婚,我也体验过长时期的情绪低落。你对你的工作有太多的失望,对生命的意义和目的感到茫然,我则因诸多的要求榨取我的时间和精力,而感到疲惫不堪,陷入绝望。

    每当我们重逢,我们对生命的破碎就有更深的感受,这并非不正常的。人们聚在一起时,容易把焦点放在他们的破碎上。备受赏识的音乐创作,最令人瞩目的绘画雕刻,最被广泛阅读的书籍,都常是人们对破碎有所领悟的直接表达。这个领悟从不与人存活的问题脱节,因为我们都知道没有一个人可以逃避死亡——这是破碎最彻底的表彰。

    以色列的领袖和先知们显然都是蒙拣选和蒙祝福的,但他们都度过非常破碎的人生。我们——主所爱的儿女,也不能逃避我们的破碎。

    我有太多关于我们的破碎的事要对你说,但从何谈起?

    也许最简单的开始,就是提出我们的破碎在某些方面显出我们是谁。我们的痛苦不只是我们生命中一些令人厌烦的干扰,相反的,它们所触及的是我们的独特和最亲密的自我。我的破碎告诉你我的独特,你的破碎告诉我你的独特。这就是为何当你毫无顾忌地向我抒发你一些沉重的痛苦时,我会觉得自己非常荣幸,而当我向你敞开我脆弱的一面时,是表明我对你的信任。我们所经历和体会的破碎是极为独特的、内在的,也是属于个人的。我深信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经历的痛苦,是别人耒曾经历的。当然我们可以互相比较,可以讨论痛苦的多少,然而,你的痛和我的苦是各自深沉的体验,互相比较也难以释怀,不能带来任何安慰。其实,我宁愿别人认同我在痛苦中是孤单的,胜于对我说很多人得承受同样或更大的痛苦。

    我们的破碎实在是我们自己的,不是别人的。我们的破碎如我们蒙拣选和蒙祝福同样独特。我们遭受破碎的经历与我们蒙拣选、蒙祝福的过程,同样显出我们的自我。是的,这听起来似乎很可怕,作为主所爱的人,我们蒙召承受我们独有的破碎,就好像我们必须确认我们蒙拣选和蒙祝福的独特一样。

    我现在应该尝试进一步仔细地讨论我们遭破碎的经历。我已经说过,这是个人的经验。在我们所处的社会,这种经验通常是内心的破碎——心灵的破碎。虽然很多人承受肉体或精神上的缺陷,到处有经济贫穷、流离失所,欠缺基本的民生所需,但是我最清楚的是破碎的心每天所承担的痛苦。一而再再而三的,我看到夫妻之间,父母与儿女之间、恋人之间、朋友之间和同事之间,因关系破裂而产生极大的痛苦。在西方社会,最大的痛苦莫过于被遗弃、被忽略、被看不起,以及不被理会。在我的团体里有许多残障人士,他们最大的痛苦并非来自殘障本身,而是随之而来的一无是处、毫无价值、不获赏识和不被人爱的感觉。接受自己不能言语、行走、进食,比接受自己在别人眼中没有特别的价值更容易。人能以坚毅承受极大的剥夺,但当我们觉得再也没什么可以为别人付出时,就会很快丧失对生命的把握。我们本能地知道,生命的喜乐来自大家的共处,而生命的痛苦是因为我们在多方面无法做到这一点。

    显然,我们最痛苦的破碎经历,通常是在性方面。我和我的朋友们的挣扎说明我们的性状态,是怎样支配我们对自己的想法和感觉。我们的性状态让我们知道,我们对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有极大的向往。我们身体的渴望——被抚摸、被拥抱,得到安稳的支撑——都是属于心灵最深处的期盼,也是我们寻求完整的具体表征。正因渴望联系,才让我们经历那么多苦恼。我们的社会是多么支离破碎,我们的家庭生活被现实和情感上的距离所分隔,我们的友谊是零散的,我们的密切关系建立在事情上,而且常是功利的,实在太少地方让我们觉得真正安全和。我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很多时候都处于紧张状态,经常防备,很少完全放松自在。到我住的多伦多郊区,看看那些矫饰的豪宅,丑陋的购物商场催促着人大量消费;诱惑人的广告,使尽魅力向你承诺舒适和享受——与此同时森林被铲除,溪流枯干,鹿群、兔子、飞鸟被驱逐——难怪我的身体要呐喊,需要能治疗的抚摸和带安慰的拥抱。当有关我们的每一件事都被过分夸大、过分刺激我们的感官,当满足我们内心需要的东西带有些许诱惑成分时,就难怪我们要被疯狂的幻象、放荡的梦想和令人不安的情绪与思潮所困扰。正是这种我们最有需要、最脆弱的情况,使我们最经历破碎。我们的环境支离破碎,且商业化,使我们几乎不可能找到一个使我们整个人——身体、精神、内心——可以感到安全、有保障的地方。不管我们是在纽约或多伦多的街上走,都不难从我们的心灵肺腑中去感受这世界的焦虑和痛苦。

    艾滋病(AIDS)的流行该是当代破碎最明显的写照,是爱和死激烈的纠缠。年轻人冒生命之危去寻求亲密和联系。哭号似乎在我们空荡的社会回响,死比活在长久的孤单更好。

    看着艾滋病病人死去,看着他们的朋友自发地以宽大的胸怀组成团体,用友爱、物资,以及属灵上的帮助来支持他们,令我常常想,这个恐怖的疾病可不是在清楚地呼唤世界转变,自竞争、敌对、孤立剧增的毁灭中回转。是的,艾滋病的危机正催促我们重新面对人的破碎。

    我们要如何回应这破碎?我有两个建议:第一,与它友好;第二,把它放在祝福里。我希望你能在自己的生命中实践这两个方法。我曾尝试,而且不断地尝试,有时成功,有时失败;但我相信,这两个方法引导我们步上处理自己的破碎的正确方向。

    对我们的破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面对它,与它友好。这似乎不很自然。我们对痛苦的直觉反应是回避它、远离它、不理它、躲开它或不论它。痛苦——无论是肉体上的、精神上的或感情上的——几乎都是不受欢迎的,我们把它当作是对我们生命的侵略,认为它是不该存在的。积极看待痛苦即使不是不可能,也是很难的。人们不惜代价要避开它。

    如果这真是我们对破碎的自然反应,难怪和它友好的说法乍听之下像是自我虐待。尽管如此,我自己生命中的痛苦教导我,治疗的第一步并非离开它,而是靠近它。其实,当破碎像我们蒙拣选和蒙祝福,成为我们亲密的一部分时,我们就会勇于克服这惧怕,并且逐渐熟悉它。是的,我们要有勇气接纳我们自己的破碎,使我们最恐惧的敌人成为朋友,承认它是个亲密的伙伴。我相信,医治常常是那么困难,因为我们不去认识痛苦。所有痛苦都是这样的,破碎的心灵所带来的痛苦更是如此。当我们无法面对而老是逃避遭嫌弃、被隔绝、被冷落、受虐待,在感情上被操纵这些痛楚时,只会使我们麻木。我们在痛苦中所需要的指导,首要的是引领我们靠近自己的痛苦,使我们知道无需躲避它,而是与它为友。

    我清楚记得我去你家的那天,才知道你刚离了婚。你的痛苦是沉重的,你看到一生的梦想破灭,你不再觉得未来有意义,你感到孤单、内疚、焦虑、羞耻,也深感被背叛。痛苦刻在你的脸上,那是你生命中最艰难的时刻。我刚好在纽约,顺道去探望你。我能说什么?我知道不管怎样的提议,说你会把事情淡忘,说想想一些愉快的事,或者说事情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坏,都是毫无用处的。我知道我所能做的一件事就是与你在一起,陪伴你,劝勉你无需逃避你的痛苦,并相信你有能力在痛苦中站起来。现在事过多年,你可以说你的确能在痛苦中站立起来,而且因痛苦而变得坚强。当时,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然而,这是惟一我能叫你做的。

    我个人对悲痛的经历是面对它、度过它,这是医治的最佳途径。但靠我自己是做不到的,我需要有人帮助我度过痛苦,向我肯定,悲痛后有平安,死亡后有生命,爱超越恐惧。现在我至少知道,尝试躲开,压抑或逃避痛苦,就如砍掉一个经细心照顾就可医好的肢体一样。

    这个深刻的真理是,人间的痛苦无需成为我们渴望喜乐平安的绊脚石,相反的,可以成为得到喜乐与平安的途径。主所爱的儿女的属灵生命,一个重要的秘诀是,生活中的一切,无论高兴或悲哀、喜乐或痛苦,健康或疾病,都可以成为我们完满体现人性的部分旅途。我们很容易说:“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会带给我们天主儿女的荣耀,”却很难对人说:“你难道不知道我们都得经历痛苦,才能进入我们的荣耀吗?”尽管如此,真正的关心代表愿意互相帮助,让我们的破碎成为通往喜乐的门槛。

    对破碎的第二个回应是,将它放在祝福里。对我来说,“将我们的破碎放在祝福里”是与它友好的先决条件。我们害怕面对破碎,是因为我们在诅咒下过着破碎的生活,意思是我们以经历痛苦来肯定自我的负面感觉。这就是说:“我常常觉得自己是没有用的,毫无价值的,现在因为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更是这样想了。”我们内心总是要为我们生命中所发生的事寻求解释,如果我们早已经不起引诱而变得自暴自弃,那么,每个不幸只会叫我们加倍沮丧。当我们经历家或朋友的死亡,当我们失业、考试不及格,生活中面临分居或离婚、战争爆发、地震毁坏我们的家园或让我们受害,就自然会问“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在这里?”没有答案的日子是难以忍受的,所以我们很容易被诱导用有意识或无意识的评估去联想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如果我们诅咒自己,或容许别人诅咒我们,我们就会被引诱,将我们所经验到的破碎解释成诅咒的表达或明证。在我们完全意识这引诱之前,我们已经对自己说:“瞧,我常常认为自己不好……现在真的是这样,摆在眼前的事实已证明一切了。”

    主所爱的儿女所蒙最伟大的属灵呼召就是,使他们的破碎摆脱诅咒的阴影,并且放在祝福的光辉中。这谈何容易。我们周围的黑暗势力是很强劲的,而我们的世界要操纵自暴自弃的人比对付自我接纳的人来得容易。但当我们不断地留心聆听那呼唤我们为爱子的声音时,要度过我们的破碎就变得可能;这不是肯定我们毫无价值的恐惧,而是给我们机会,洁净和深化临到我们身上的祝福。在祝福里带着肉体、精神或感情上的痛苦活出生命,与在诅咒下挨?肉体、精神或感情上的痛苦度日,是截然不同的。即使是很小的负担,将它视为自己无能的征象,就会导致我们陷入消沉中——甚至自杀。然而,沉重的负担在祝福的光照下,就会变得轻省容易。看似难以容忍的,却成为挑战;看似叫人消沉的,却变成洁净的泉源;看似惩罚,其实是温和的修剪;看似嫌弃,却是通往深厚团契的途径。

    所以,重要的是让祝福在破碎中安抚我们;这样,破碎就会逐渐成为管道,引导我们完全接纳自己是蒙主所爱的。这就解释为什么在极大的痛苦中可以经验真正的喜乐,这是一种经操练、得净化、被修剪的喜乐。正如运动员在比赛中经验艰辛的同时,尝到确知接近目标的甘甜;同样的,蒙爱者的痛苦经历可以是他们所渴望的深入联系的管道。此时,喜乐和悲伤不再对立,而是同一个渴望两面,是蒙主所爱的人要成长至完全的渴望。

    嗜酒者互诫协会(AlcoholicsAnonymous)、嗜酒者子女互助协会(AdultChildrenofAlcoholics)与暴食者互诫协会(OvereatersAnonymous)等团体,采用不同的十二步骤方案,都是将我们的破碎放在祝福里,使破碎成为新生的途径。所有的瘾癖都使我们成为奴隶,但每当我们公开承认我们需要倚靠,并表达我们信靠主能真正释放我们时,我们受苦的缘由就成为希望的来源。

    我清楚记得,我曾一度完全倚赖一个人的钟爱和友情,这样的倚赖将我抛进一个痛苦的深坑,使我濒临自我毁灭的消沉中。但自从得到帮助,我开始将人际关系的沉溺,化作完全降服慈爱天主的需要。他满足我心灵最深切的渴望,让我开始对所倚靠的完全改观,我不再活在羞耻心的难堪里,却能迫不及待地回应主对我无条件的爱,是一种我可以毫无畏惧地倚靠着的爱。

    好吧。我亲爱的朋友,我想知道,以这样的方式谈我们的破碎是否对有帮助。与它为友,并将它放在祝福里,未必能减轻我们的痛苦。其实,这样做常使我们更清楚我们的伤口有多深,期望它消失是多么不实际的。与智障人士的相处,使我愈来愈觉察到,我们的伤口常是我们生命结构的主要部分。被父母嫌弃的痛苦、不能结婚的难处、经常需要人帮忙的悲哀,甚至最“平常”的事务如穿衣、饮食、行走、乘车、买礼物、付帐……也是如此的无助……这一切破碎绝不会消失或减少。然而,接纳它,将它带到那位称我们为爱子的荣光里,让他使我们的破碎像钻石一样闪亮。

    你是否还记得,两年前我们去林肯中心听伦纳德·伯恩斯坦(LeonardBernstein)指挥柴可夫斯基的乐曲?那是个很感人的夜晚。事后我们才知道那是我们最后一次听这位音乐天才的演出。伦纳德·伯恩斯坦无疑是一位最有影响力的指挥和作曲家,是他让我认识音乐的美丽和喜乐。我少年时,他在荷兰诗弗宁根的古哈斯音乐厅以满腔热忱指挥又独奏莫扎特钢琴协奏曲,我已被他热情奔放的演奏深深吸引。当他的《西城故事》(WestSideStory)上演时,我过了好几个月还一直哼着那绕梁的乐曲,一有机会我就再到电影院去观看该戏。

    看到伦纳德·伯恩斯坦在电视节目上,专门地为儿童指挥和解释古典音乐时,我知道他已经成为我最敬重的音乐老师。难怪他的突然逝世给我的打击,就如失去一位亲密的朋友一样大。

    我现在给你写我们的破碎时,想起伦纳德·伯恩斯坦为纪念肯尼迪总统所写的音乐剧《弥撒乐曲》(Mass)中的一幕,这龉音乐剧让我体会将破碎放在祝福里的意思。音乐剧的末了,神父穿着隆重的礼袍被人抬起。他手中的拿着一个圣爵,被高举在爱慕他的人群之上。突然,由人组成的金字塔倒塌,神父坠下,礼袍被撕破,圣爵掉在地上粉碎。当他慢慢地走过昔日荣耀所留下的碎片时——赤着脚,只穿蓝色的牛仔裤和运动衫——儿童们唱着“赞美、赞美、赞美”的歌声不绝于耳。忽然间神父注意到破碎的圣爵,他注视了好久,迟疑不决地说:“我从来没发现破碎的玻璃可以如此闪亮耀眼。”

    我永远不会忘记这句话,对我来说,它捕捉了你我生命中的不解之謎,也捕捉了刚去世的伦纳德·伯恩斯坦那灿烂而悲惨的生命。

    在结束讨论我们的破碎这课题之前,我要再提一提有关它对我们和别人关系的意义。我年纪愈大,就愈明白我们为别人做的事可以很少,也可以很多。是的,我们是蒙拣选、蒙祝福,也经破碎,为了可以给予。这正是我现在要谈的。
活出有爱的生命 IV、给予
    我们蒙拣选、祝福,并经破碎,为的是要给予;给予是蒙主所爱的人的第四个生命特征。对我个人来说,只有给予让我能完全明白为何要蒙拣选,得到祝福,甚至经历破碎。藉着给予,我们就会清楚被拣选、祝福、破碎不只是为了我们自己,而是让我们看到生命的最终意义是为别人而活。

    我们两人都体验过服侍别人的喜乐。你为我做了很多事,我一直很感激你给我的一切。然而,我感激的部分原因是看到你乐于给我那么多;感激乐于给予的礼物比感激勉强给予的礼物来得容易。你是否见过母亲看着她的婴儿微笑时所流露出的喜乐?婴儿的微笑就是母亲的礼物,她看到婴儿高兴,心中是充满感激的。

    何等奇妙的奥秘!我们最大的满足在于将自己贡献给别人。虽然很多时候,人的给予似乎是为了回报。我相信,在我们渴望得到感激、报酬和认可的背后,有个单纯的愿望,就是给予。记得有一次我用了好长的时间在荷兰人的商店为我的父亲或母亲买一份生日礼物,就为了能给予喜乐。我们的爱心在给予的时候得到最大的发挥。当我们尽量给予时,我们就成为美丽的人:一个微笑,握一握手、吻一吻、一个拥抱、一句有爱心的话、一份礼物、我们生命的一部分……我们的整个生命。最令我感动的一幕出现在你和罗冰结婚那天。那一天,你结束了第一次婚姻失败而来的悲痛,你能再次确认一个真理,就是生命在给予时达到完美的境地。婚礼前一天下午,你从拉瓜地亚机场接我,带我去和你的母亲、姐姐、姐夫、小侄女同进晚餐,然后开车前往酒店,度过庆典前夕。那是五月份的一个美丽、晴朗的周末。你虽然显露出新郎在婚礼前常有的紧张,但你仍满有平安和喜乐。你的心期待和罗冰共度一生。你告诉我罗冰给你新的自信,帮助你不再怀疑自己能否好好地爱,能否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鼓励你要相信能找到发挥自己恩赐的最佳途径,即使你不能配合社会的传统。最重要的是,罗冰爱的是你本人,而不是因为你会赚钱或你有成就。你也告诉我,你如何成为罗冰很大的扶持。你欣赏她是一位对贫穷和无家可归的人很有负担的律师,欣赏她有极大的恩赐维护在我们这个世界上声音微弱的人,欣赏她的活力和幽默。然而,你很清楚,你给她的是独特的,是她本身无法给自己的:一个国家、一个安全、丰盛的地方。你对她的爱是那么美。我为受邀见证这样的爱感到荣幸。

    在庄严的婚礼中,你的拉比朋友何林·弗里斯(HeleneFerris)所带领的犹太仪式如此感人,在花园举行的招待会是那么喜乐,晚宴是那么亲切。那天的经历,让我更深切地感受到,生命的满足在于将自己贡献给别人。那一天,你把自己交给罗冰,你很清楚,无论发生什么事——是工作上的、健康方面的,或是经济、政治范围的——从这时开始罗冰是你首先关心的。

    因为你和罗冰的婚姻是你的第二段婚姻,你又经历过那段漫长寂寞的离婚生活,所以你对这一切都很谦虚。你知道没有一样好事是自然而然的,也知道把自己交给罗冰,是你每一天必须不断更新的决定,尤其是当你发现你俩之间产生距离时。

    我也深知,当你和罗冰按照彼此的承诺开始新生活时,你是多么需要家人和朋友以爱围绕你。你邀请我在你结婚那天在你身边,让我知道你要我作一个帮助你保持忠实的朋友,我也乐意接受这样可喜的任务。很悲哀的是,在我们这个高度竞争、贪得无厌的社会,我们已经失去给予的喜乐。我们常活得好像快乐是因拥有而来,但是我不知道有什么人因着他或她所拥有的而真正感到快乐。真正的喜乐和内心的平安来自将自己献给别人。快乐的生命是为他人而活的生命。可是那真理通常是在我们面对我们的破碎时才发现到的。

    回顾我们的友谊在这些年来的增长,我注意到,我们的破碎和我们彼此给予的能力有着奇妙的关系。我们两人都经历过内心极度的时期,在那些痛苦期间,我们常觉得我们的生命已经停滞不前,我们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贡献了;可是现在,经过多年之后,我们都发现那些日子实在让我们能给得更多而不是较少。我们的破碎为我们打开一条更深远的道路,让我们互相分享生命,给彼此带来希望。好比饼需要被擘开才可以分给众人,我们的生命也是一样。但显然的,这不是说我们应该彼此强加打击才可以使自己成为更好的给予者。即使一片破碎的玻璃会发亮,只有傻子才会打破玻璃来使它发亮!作为必朽的人,人生的破碎是我们存在的事实,但当我们与它为友,并把它放在祝福里,就会发现我们可以给予多少——比我们所能梦想的还多。

    共进一餐岂不是在我们的破碎中,期望彼此分享的最美表达?席间的饮食、交谈、故事,何尝不是最亲密的方式,不只表达了我们愿意彼此分享生命,也让我们实际上做到了?我很喜欢“一起擘饼”的说法,因为在那个情况,擘开和给予很明显是合而为一的。当我们一起用餐时,是不会防备对方的;我们不能带着武器围坐一席。同吃一个饼、同喝一个杯,能叫我们合一、和平地共处;有冲突时这情况就显而易见。那时,一同吃喝会成为一个真正有威胁的场合,这一餐亦会变成一天中最叫人讨厌的一刻。我们都知道晚餐中痛苦的沉默是什么,它和一起亲密地吃喝有着明显的对比,坐席者之间的距离是难以忍受的。

    另一方面,真正平安、喜乐地共进一餐是人生最难得的时刻。你不觉得我们共进一餐的渴望,表达了我们更深一层、要成为对方的食物的渴望吗?我们有时不是说:“那是一段叫人得益不浅的对话”、“那是一段令人感到舒畅的时光”吗?我想,人最深切的渴望是互相给予,使自己成为他人在肉体、感情和灵命成长的来源。婴儿在母亲怀中被乳养,岂不是最能表达人间的爱的一个记号吗?“品尝”岂不是形容亲密关系的最佳字眼吗?相爱的人在热爱时不是体验到想把对方吃进去、饮下去的渴望吗?作为蒙主所爱的人,我们最大的满足在于成为世界的饼,这样才能最密切地表达出我们最深切的渴望是互相给予。

    要如何做得到?如果我们最大的满足在于将自己当作礼物呈献给别人,在这个看重拥有多于给予的社会,我们每一天怎样活出这样的异象?我有两方面的建议,有活的时候给予,在死时也给予。

    首先,我们的生命本身就是一份最好的礼物——这是我们常常忘记的。当我们想到给予的时候,最先浮现在脑海的是我们独特的才华,那些把特别的事情做得特别好的能力;这是我们经常谈及的。我们曾问:“我们的独特才华是什么?”可是当我们把注意力放在才华上时,我们就会忘记真正的恩赐不完是我们能做什么,而是我们本人。真正的问题不是“我们能为对方做些什么?”而是“我们彼此能成为对方怎么样的人?”当然,能为邻居修理一些东西,能给朋友有用的意见,能为同事提供建议,能为病人带来医治,或者给会友报告好消息,都是好事。只是,比这一切更大的礼物,是我们的生命藉着我们的作为所发出的光辉。我年纪愈大就愈发觉我所能提供的最好的礼物就是我本身对生活的喜乐、我内心的、宁静和独处,并我自己对幸福的感受。当我问自己:“谁能帮我最多?”时,我的答案肯定是:“那位愿意和我分享生命的人。”

    分辨才华和恩赐是有必要的。我们的恩赐比我们的才华更重要,也许我们只有一些才华,但是可以有许多恩赐。我们的恩赐就是我们表达人性的方式,是我们的一部份:友情、仁慈、忍耐、喜乐、平安、宽容、温和、爱心、盼望、信任等等,都是我们可以互相赠送的真正礼物。

    我对这一切认识已久,尤其是我对这些恩赐的伟大医治力量,有亲身的体验。然而,自从与智障人士一起生活,我对这个简单的真理有了新的发现,。在这团体当中,几乎没有人有任何可以夸口的才华,也没有什么能力可以贡献社会,赚取收入,在公开市场上竞争或赢奖。但是他们的恩赐是如此佳美!比尔虽因家庭破碎而受尽折磨,但他的在友爱恩赐是少见的。即使是在我被别人弄致不耐烦或分神时,他仍然忠心地继续支持我。琳达虽有言语障碍,但她在接待方面却有独特的恩赐;很多曾在我们团体里住宿的人都记得是琳达让他们感到宾至如归的。亚当不能说话、不能行走、不能自己进食,经常需要别人的扶持,可是他有极大的恩赐,就是给那些照顾他、和他同住的人带来平安。我住在方舟之家愈久就愈认识到,在我们这些看似没有残缺的人身上,真正的恩赐常常被埋没在我们的才华底下。很奇妙的是,残障人士的明显残障让他们自由地、毫无阻碍地将他们的恩赐贡献出来。

    我比以前更加肯定,我现在知道我们蒙召,将我们的生命彼此相献,在这样的过程中,我们便成为一个真正有爱的团体。

    第二,我们蒙召献出自己,不单献出生命,也献出死亡。作为主所爱的人,我们蒙召以我们的死作为最大的礼物。因为我们被破碎为的是要给予,那么我们最终的破碎,即死亡,就是我们献出自己的最后一份礼物。这怎么可能呢?死亡是我们最大的对敌,躲避得愈远愈好。死不是我们喜欢想或喜欢谈的课题。尽管如此,在我们可以肯定的极少事件中,其中一项就是我们必会死亡。我们的社会费尽心思阻止我们为死做好准备,这叫我常常感到希奇。作为主所爱的儿女,死是一道门槛,带领我们完全体验何谓主所爱。对于认识自己是被拣选、祝福,破碎来给予的人来说,死亡让人成为完美的礼物。

    我想我们没有谈过很多有关死亡的问题,因为死似乎很遥远、不真实……是给别人多过给自己的东西。即使传媒每天让我们面对可悲的事实,就是有数不尽的人死于暴力、战争、饥饿、被遗弃,即使我们不时听到有亲友去世,但是我们很少留意到自己接近死亡。在我们的社会,当朋友或家人去世时,我们很少花时间哀悼,周围的每一件事物都在催逼我们“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就这样我们从来没有真的正视我们必死。最后当我们必须面对自己的死亡时,便极力否定它,当我们无法逃避它时,我们感到困惑,是的,甚至忿怒。

    尽管如此,作为主所爱的人,我是蒙召相信,生命是为死亡这最终的给予做准备的。我们不但是为别人而活,也是为别人而死。这是怎么可能的?

    让我先告诉你过去几个月去世的两位好朋友——默里·麦克唐奈(MurrayMcDonnell)和波林·瓦尼埃(PaulineVanier)的事情。我怀念他们,他们的死是惨痛的损失。每当我想到他们时,心就刺痛,因为他们不再在家中和家人、朋友在一起,我再也不能打电话给他们,探访他们,听见他们的声音,看到他们的脸。我感到很大的伤痛。但是我深信,他们的死并非止于一个损失,也是一份礼物。

    我们所爱、也爱我们的人死了,使彼此有可能产生新的,更彻底的联系,新的亲密关系和新的归属感。如果爱真的比死强,那么,死亡就有可能深化和加强爱的关系。主耶稣的门徒是在他离开他们之后才掌握他对他们的真正意义,在爱中死的人岂不也如此?

    我们的灵只有在我们死后才能完全显露。默里和波林都是好人,但是他们的爱也受到他们的需要和伤害所限。如今,在他们死后,捆绑他们灵命的需要和伤害已不再约束他们,阻止他们完全的将一己给予我们。他们现在可以将他们的灵传送给我们,我们也可以和他们有新的联系。

    这一切并非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发生。我这样说是因为我见过怀着忿怒和苦毒而死,以及极度不愿意接受必死的人。他们的死使活着的人觉得内疚,感到挫败。他们的死绝不可能成为一份礼物。他们没有什么可以传送,他们的灵在黑暗的权势下消失了。

    是的,的确是有善终这回事。我们要对我们如何死负责。我们要作出选择,是牢牢抓住一条命,使死只不过是失败,或是自由地放下生命,以让己成为他人盼望之源。这是个关键的选择,我们人生的每一天都要为这样的选择“努力”。死亡无需是我们的最后挫败,我们生命挣扎的最终挫败,我们无可避免的命运。如果我们最深切的人生愿望的确是要将自己献给别人,那么我们就可以使自己的死亡成为最后的礼物。当看到死成为白白的礼物,又如此有果效,是何等美妙的事。

    默里死于心脏衰竭,他最后五年的生命为死作了准备。他对妻子佩吉、九个子女和他们的家庭,以及所有他所爱的人愈来愈敞开。他也鼓起勇气与所有曾与自己争执的人和好。他对我大为敞开,对我与智障人士的生活真诚关怀,对我的写作慷慨支持,我们之间的友谊因此建立了深厚的联结。我给以想像他不在我身边是怎样的。他的死令人震惊,却也成为爱的颂扬。当他的家人在他去世后一年聚在一起时,每一个人都有美丽的故事要说,是谈及所有哀悼默里离去的人如何因他得着新生命和新盼望。

    波林·瓦尼埃去世时是九十三岁。作为加拿大前首席总督的夫人,她曾和世界的权要来往。但自她的丈夫去世后,她就跟着她的儿子杰斯参与向体软弱、无能的人的团体,成为许多人的祖母、母亲、朋友和知己。我住在她的家那年,她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也与我分享她的智慧。来到“方舟之家”总使我联想起亲爱的“妈妈”。虽然我怀念她,我知道她的生命果子会愈来愈彰显在我和所有亲近她的人的生命中。我相信,她那满有幽默和祈祷的灵将继续引导我们。

    主所爱的人的死在许多生命中结出果子。你我都要相信,我们短小的生命可以超越我们的年代结出果子来。但是我们必须选择如此,同时深信我们的灵可以为纪念我们的人带来喜乐、平安和生命。亚西西的圣方济各死于一二二六年,但他仍活在人们心里!他的死是一份真正的礼物,至今将近八百年后,他还是不断地在方济各会内外,以极大的活力和生命充满兄弟姐妹。他虽死却没有亡,他的生命继续在世界各地结出新的果子。他的灵不断地降临在我们身上。我比过去更信服,死亡的确可以被选为生命的最后礼物。

    你我所剩的年日无多,前面的二十、三十、四十或五十年很快就要过去。我们可以活得好像是永生不死的,然后惊觉情况经。但我们也可以活得满有喜乐的期待,因为早知道我们为别人而活的最大盼望可以通过我们所选择的死达到。当我们在自由中放下自己的生命并步向死亡,我们和所有我们爱的人就会发现我们所给予的是何其多。

    我们不只是在活着时,也是在死的时候蒙拣选、祝福,以致被破碎来给予。作为主所爱的儿女,我们蒙召成为大家的饼——世界的饼。这个异象让我们对厄里亚使面包倍增的故事有新的理解。有个仆人带来二十个大麦作的饼和带壳的新穗,东西还装在袋子里,厄里亚就对他说:“给众人吃罢。”仆人抗议道:“这一点岂可给一百人吃呢?”厄里亚坚持说:“你只管给众人吃罢。”仆人就让众人吃,他们吃了,还有剩余。

    这个故事岂不是我们属灵生命的真实故事?在这个讲求效率,权势和成就的社会,我们也许是微不足道的仆人,但当我们明白主从永恒中拣选我们,差遣我们以蒙福的身分到世上,把我们交给苦难,这样难道我们不能也相信,我们卑微的生命将倍增,并满足无数人的需要?这乍听之下好像自命不凡或抬举自己,但其实对自己能多结果子的信念来自谦卑的灵。亚纳的谦卑让她为着所怀的新生命感恩颂赞:“我的心因上主我的救主而快乐……他眷顾他卑微的婢女……他为我成就了大事……从今以后世世代代要称我为蒙福的人。”只要我们认识到我们卑微的生命是能多结果子的,并且活出被爱的生命,它的丰盛就会超出我们所能想像的。我们活在世上的有限时日好比一颗小种子种在肥沃的泥土里,种子要死才能结果子来,这是信心的最大行动。我们常常只是看见或感受死亡,但收成将是丰盛的,即使我们本身不是收成的人。

    要是我们能真正相信我们的生命在给予时是倍增的,它将何等不同!只要有人领受我们凭信心所作的每一件小事,每一个爱的行动、每一句原谅的话、每一点滴喜乐和平安,它都会一直倍增,而且还有剩余!如果我们肯相信这一点,我们的生命将何等不同!

    试想像自己深深信服,你对罗冰的爱,对朋友的善行、对穷人的慷慨,都是小小的芥菜种,将来要长成壮大的树木让小鸟在上面筑巢!试在你的内心想像,相信你的微笑和握手,你的拥抱和亲吻不过是人类友爱和平的先兆!想像相信你每一个爱的小举动都会像涟漪般扩散出去,成为历久常新并且更大的圆圈——就好比将一粒小石子丢进沉静的水池里一亲。想像、想像……你还会消沉、生气、怨恨、报仇心切吗?你还能恨、破坏或杀害吗?你还会为着人生在世的短暂面沮丧吗?

    你我一旦真正知道我们卑微的人竟被拣选、祝福、破碎,并化为饼在施予中倍增,我们都会乐得手舞足蹈。你我再也不会害怕死亡,而是朝向它而活;将自己全部献给别人是我们一生的渴望,而死亡就是这个渴望的顶峰。我们离这样的意念那么远,反映出我们的灵命只在起步阶段,还没有完全认识到蒙召的全部真理。但是让我们为着我们略微认识的真正感恩,并且相信来日总有更多是要认识的……总会有的。

    不出数年我们两人都将被埋葬或火葬。我们所住的屋子也许还在,但别人会住在那里,很可能他们对我们有些许认识或完全不认识。但我相信,希望你也能相信,我们在世上短暂,容易被遗忘的旅程将继续在不同时候、不同地方给人生命;我希望你也有同感。我们的爱心一旦从我们会朽坏的肉体释放出来,将会随风飘扬,即使到了没有人留意它的踪影时。
活出有爱的生命 活出蒙主所爱的生命
    就像那些蒙拣选、祝福,经破碎,被要求施予的人一样,我们被呼召去活出有内在喜乐和平安的生命。这就是有爱的生命,活在一个一直要我们相信我们必须证明自己是值得得到爱的世界中。

    另一方面又怎样呢?我们渴望建立一番事业,期望成功、得着名望,使自己成为一个成功人士,这一切又如何?难道都应该被轻视吗?难道这些意念与属灵生命相违背吗?

    有些人会说:“是”,然后辅导你离开匆忙的大都市,找一个容让你毫无阻隔地追求属灵生命的环境。但是,我想这不是你的道路,我不相信你应该在修道院,或是在像“方舟”这样的一个团体,或是在乡村独居。我认为即使是充满着挑战的城市,对你和你的朋友,不尽然是个不好的地方。那里充满刺激、兴奋、运动,有许多给人观看、收听、口味和享受的事物。只有在你成为世界的奴仆后,这世界才是邪恶的。世界能有许多贡献——就像埃及贡献给雅各伯的子孙们一样,只要你被它捆绑,不服从它。真正的挣扎不在于你要脱离这世界,放弃你的志愿,轻视金钱、地位、成功,而是在获得那属灵的真理:活在这世界又不属于这世界。赢得一场比赛是令人兴奋的,遇到知名人士是有趣之事,到林肯中心听音乐,上戏院看场电影,到博物馆观看展览,都是令人神往的,良朋、美食、漂亮的服饰,又有什么不对?

    我深信,这世界给我们的美好东西,都是要让我们享受的,但是只有相信一切是用来肯定你是主所喜爱这真理时,你才能真正享受得到。这个真理能使你自由地去享受自然和文化的美丽,并满心感恩,因为这是你蒙主所爱的记号。这个真理也允许你接受社会给你的所有礼物,享受生命。那个真理也能让你放弃那些会阻挡你、迷惑你、危害你内在属灵生命的事物。

    想像自己被差遣到这世界……可能这样看你自己:相信在世界开始之前,你已是被爱的……这观点能叫你的信心大跃进!只要你活在世上,让世界的沉重压力控制着你,向你自己和别人证明你可以出人头地,却从开始就知道这是一场必败的争议,那么人你的生命只是一场长久的挣扎求存。但是,如果你真正要活在这世界上,就不能把世界当作生命的能源。世界和其中的生活策略也许能帮助你生存一段长时间,但是它不会帮助你生活,因为这世界根本不是它自己生命的能源,当然也不会是你生命的能源。

    在属灵层面,你并不属于这世界,也正因如此,你被差遣到世界上。你的家人、朋友、同事、竞争对手,所有你在生命旅途中遇到的人,都是在寻找比生存更有意义的生命。所以作为被差遣到他们当中的你,可以让他们瞥见真正的生命。

    就在你知道自己被差遣到这世界的一刻,所有事情就有了特殊的改变。时间、空间、人物、事件、艺术、文字、历史、科学,都不再难懂,都成了透明的,指向超越它们的地方,就是你的根源,也是你的归宿。我很难给你解释明白这个彻底的改变,因为它不能用普通的言语去形容,也不像一门新的自我认知般能被教导或练习。我所说的改变是,以生命来作痛苦的测试,去证明你是可以值得爱的,并不断肯定自己就是蒙主所爱的真理。简单的说,生命本来就是主给予的机会,让我们活出自我,肯定自我拥有真正的属灵本性,宣告属我们的真理,并真正活在现实里,最重要的是去服从爱我们的那位。

    主那不可测量的奥秘,就是天主是一个需要被爱的深情挚友。那创造我们的,等待我们去回应那赐给我们生命的爱。主不单说:“你是我所喜爱的。”天主还说:“你爱我吗?”也给我们数不尽的机会去回应:“是。”这就是属灵的生命:一个以“是”来回应我们内在真理的机会。属灵的生命能把所有事情彻底地改变。我们的出生、长大、离家、寻找职业、被赞赏或被拒绝、行走、休息、祈祷、游戏、生病、痊愈、甚至活着、死亡,都是表达那神圣的问题:“你爱我吗?”在旅途的每一站,都可以选择回答:“是”或“不是”。

    你一旦瞥见这属灵异象时,就能看到在我们每天的生活中有许多重要的事情,都失去了原有的意义。当喜乐和悲伤都让我们向自己神圣的童年说“是”时,悲哀和喜乐就变得较相似而少差异。当获奖励和表现不优良的经历,都给我们机会去肯定我们是主所爱的身分时,这些经历就有更多相似少有不同了。当孤单和归属的感觉只不过是个呼召,让我们更完全地发现我们是天主的儿女时,这些感觉就会更一致而少分歧。最后,当生与死引导我们更接近自我灵命的完全实现,知道它并不像世界要我们去相信的——两者完全对立,生与死也就只是天主爱奥秘的两面。活出属灵的生命就是活出一个合一而实在的生命。黑暗的势力是带来分裂、阻隔、相对抗的力量,光明的能力带来合一。“恶魔”(diabolic)一词在字面上有分裂的意思:魔鬼分裂,圣神合一。

    属灵生命在我们每天生活中,与无数能导致破坏和暴力的分裂抗衡。这些分裂是内在也是外在的;在我们最隐秘的情感,也在最分开的社会团体内。在我里面欢乐和悲哀的分裂,在我周围种族、宗教和文化的分裂,都是黑暗恶魔的能力。天主的圣神,那称我们为蒙爱者的神,是带来合一与完全的。辨别天主的圣神最明显的方法是找出合一、医治、重建和复合的时刻。当圣神工作时,分裂就会消逝,内在和外在的合一都会彰显。

    我最想告诉你的是,如果我们日常生活中的每个细节,都像从“上头而来”的样式去活,像那被差遣到这世上的爱子一样,那么,我们所遇到的每一个人和每一件事物,都成为一个独特的机会,让我们选择一个不能被死亡所取胜的生命。那么,喜乐和痛苦就成了步向完满灵命的一部分。小说家朱利恩·格林(JulienGreen)在给他的朋友,法国哲学家雅克·马里顿(JacquesMaritain)的信中,很感人地表达了这异象。他写道:“当你想到许多圣人的神秘经历时,你可以问自己,喜乐和受苦是否属于同一高层次现象的不同层面。我想到一个看来似乎疯狂的比拟,那就是非常冰冷的灼伤。可以肯定的是,在我们受苦时去找天主,那痛苦就成了喜乐,因为最终是同样一件事。”(UnegrandamitieCorrespondance1926-1972,JulienGreen-JacquesMaritain,Paris:Gallimard,1982,P.282.)

    这异象会引导我们往何处?我想它引导我们回到我们回到原来的“地方”,就是天主的“地方”。我们被差遣到这世上一段很短的时间,在我们的有限年日中,透过喜乐和悲痛,以“是”来回应那位给我们爱的,也归向那差遣我们的,我们的心中铭刻着那“是”。我们的死亡也就成为回归的时刻,但是,死亡有可能成为回归,除非我们的一生是个归回的旅程,归回到那差遣我们的,也称我们为蒙主所爱的那位。对于“来生”和“永生”的说法,确实有点混乱。我个人深信永生,但不是指肉体死亡后的生命那么简单。只有在我们有生之年,确认我们的生命有主的神同在,我们才能期待死亡是进入更完美生命的门槛。永生并不是在我们存在的终结时,令人惊喜的宣布,而是一直以来我们的生命,生活所给的完满启示。大布道家若望很清楚地表明了这点,他说:“亲爱的教友,没有记载说我们将来会如何,我们只知道我们将会像他,因为我们得见他真正的样子。”

    因着这异象,死不再是最后的失败,相反的,它成了最后的“是”,让我们能完完全全地成为主的儿女。我想不是很多人如此看死亡,他们不但不把死亡看成成全的一刻,反而看成是个极大的失败,离开得愈远愈好。我们的社会告诉我们死亡是我们最大的敌人,能阻止我们去完成自己的心愿,故此所看到的生命也不过是个必输的争议,无望的挣扎,无奈的旅程。我自己的异象,与这些完全不同,也盼望你的也一样。虽然我常常降服在我的世界内许多恐惧和警告下,但我仍深信,我们在这世上短暂的几年,是伸展至我们生死之外的。我把它看成在时间内的使命,一个令人兴奋的使命,因为那差遣我去完成这使命的,正在等待着我的归回,等待我述说我所学习的一切。

    我害怕死亡吗?每当我让世界的声音诱惑我,告诉我自己微弱的生命是我仅有的,建议我还是尽力抓住它时,我仍害怕死亡。但是当我让这些声音移到我生命之外,并聆听那微小的声音,呼唤我是蒙主所爱的,我就知道没什么可怕。死亡是爱的最伟大的表现,引导我回到主的怀抱中,他的爱是永恒不变的。
活出有爱的生命 跋——友谊的增长
    写完了《活出有爱的生命》,我把它寄给弗雷德,很焦急地猜想,我能否达到他的要求:“对我和我的世俗朋友说些我们能听的属灵的事”。我尝试用我的心对他的心,我个人的经历对他的经历、我的真我对他的真我说话,我非常好奇自己是否成功。

    弗雷德收到文稿不久,便打电话给我,说要到多伦多“方舟”住几天,与我谈论《活出有爱的生命》。他来到后,我们都发现在过去的年日,我们都比刚认识时更稳重了。我已在“方舟”找到了真正的家,弗雷德也有个快乐的家庭,正等待着第一个孩子的诞生,有一份满意的工作。他出版了两本给青少年的书,一本关于中东战争,另一本谈及失去父或母的经历。他正准备出版一本书,是政治界、艺术界、文学吤、运动界等如此不同类别的领袖和精英们都会推荐的好书。他还在凌晨时分写小说呢!他那成为作家的梦想,实在已经实现,虽然与他所想像的有点不同。

    我们二人都成长了许多,都不再那么没有安全感,而是更加稳重:但是我们也感到我们之间的距离更明显了。在我们讨论这本书时,就更加清楚,虽然弗雷德对我所写的有许多好评,我却不能够做到他所盼望的。他曾把文稿交给他两位好朋友翻阅,很明显地他们二人都没有太大的感动。在我们继续的谈论中,弗雷德令我相信这本书并不如我想像般与我以前所写的有很大分别。弗雷德一直都很喜欢我写的东西,但我以往写的都不是针对他自己的需要而写的。对他来说,我写的都是为那些“已悔改”的人而写,不是给真正世俗的人;他觉得这本书在这方面也没有太大的不同。

    在有关属灵生命上,我们之间有如此大的距离,比我想像的更大,叫我非常失望。我多么希望,这多年的友情,我会有一些话能连接这鸿沟,我多么盼望,我能对弗雷德和他的朋友说一些话,使他们真正渴望建立属灵的生命。

    为什么我不能对弗雷德和他的朋友最基本的需要说些话呢?弗雷德非常照顾我的感受,很温和也很清楚的告诉我,他说:“虽然很明显地你尝试从你的角度为我和我的朋友写,虽然你表达了你最宝贵的信息,但你没有想到我们与你的距离有多远。你以一个完全对我们是陌生的处境和传统来述说,你的文字是建基于一些我们不能认同的假设上。你不知道我们真正有多世俗,很多很多的问题,需要先有答案,我们才能对你所说的蒙主所爱的生命完全开放。”

    接受这样的批评,并不是易事,但是我要以一个毫不抗拒的心灵来听灵来听,才能真正发现内心里真正被挑战的是什么。我尝试向世俗的世界“见证主的爱”,但是我却像一个对航海术非常兴奋的人,忘了听众没看过湖或海,更不用提帆船了。

    弗雷德尝试解释问题出现哪里。他说:“在你还未说到蒙主所爱的或成为蒙主所爱的以前,你先要回答一些基本的问题,例如:天主是谁?我是谁?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如何使生命有意义?如何得到信心?如果你没帮助我们回答这些问题,你那美好的成为蒙主所爱的意念,对我们来说也只是个梦幻。”

    弗雷德也说了许多其他的事,但主要的回应是我没有真正进入世俗的思考架构中。当我诚实法去看我的经历,我在荷兰的侄女儿们,在美国加拿大经商的朋友,在世界各地通讯的朋友,我必须承认他们也会同意弗雷德所提出的批评。问题不在如何向那些不熟悉教会,会堂传统语言的人去表达主的奥秘,而在于这世界到底有没有我们所称的“神圣”的事物。在我们所做的事情、所认识的人、在报纸,电视所牟新闻中,是否有一些人、一些事情,是超越这一切,有内在的圣洁、神圣,值得我们去敬仰、崇拜的?

    弗雷德颇愿意承认,当圣洁从我们的世界消逝后,人的想像力就变得非常贫乏,很多人生活在迷失和空洞中。然而,我们可以从何处,如何重新发现圣洁,让它成为我们生命的中枢?我发现在这本书中,我没切实地回应这问题。

    我能够做到吗?我需要去做吗?弗雷德和我在黎明之家度过了几天。当我们探访智障人士和他们的助手居住的家时,我更觉得我能说能写的思想和意象,都只能以我每天的经历为基础,这些经历都被天主存在的知识所充满。我有可能离开以主为中心的现实,回应那些心里常存以下疑问的人吗?他们说:“我真的需要天主才能生活、快乐、享受生命、完成我的心愿吗?我真的需要信仰才能活出一个美好、有创造性的生命吗?”

    我感到在我的内心深处,非常抗拒要向别人证明任何的事情,我不要说:“我要让你看到你需要天主才能活得完美。”我只能说:“对我,天主是那称你我为蒙主所爱的,我很愿意表达给其他的人知道,我如何尝试成为更完满的我。”除此以外,我感到很软弱和无能。

    然而,这些都不表示弗雷德对我这本书的反应没有带给我很大的挑战,这挑战是让我去发现如何更深体会世俗的世界。虽然我住在基督徒的团体中,也觉得有责任去保护,养育我们所共有的圣洁生活,我却被里里外外的世俗世界所包围着。除此之外,我也知道虽然我把生命的焦点放在圣洁之事上,我也是个非常世俗的人。弗雷德所提出的问题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事实上当我愈与世俗的世界有亲密对话,我就愈发觉自己世俗,也就愈看到弗雷德与他的朋友,并不如我想像般与我有如此大的距离。

    或许我们最大的挑战是对主的爱的信靠,不用担心全情投入到世俗的世界去谈论信望爱。或许需要被连接的鸿沟是在我的内心。或许当每个人在做人的经历中,发现这二者都存在于他们里面时,世俗和圣洁之间的空隙就可以被连接。或许我不再需要为了回应弗雷德的批评,为主的存在和人生的宗教意义做辩证……此时此刻,我也不能再做什么了。

    弗雷德到访黎明之家后,我面对的问题是:如何处置这本书?把它忘了、重写、出版?我困惑了好一段日子。

    后为,一些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我把书稿寄给在华盛顿救主堂的“主仆领袖学校”的戈登·科斯比(GordonCosby)和黛安娜·钱伯(DianaChambers),并收到他们很有鼓励的回复。他们说这本书比以前的更帮助他们,给予他们开设一个新的课程:“活出有爱的生命”的灵感。还有,英国“南园团体”(SouthParkCommunity)的巴特·加维根(BartGavigan)也有热烈的回应。他们三人都鼓励我不要作太大修改,相信它能结果。我问:“那弗雷德呢?”他们回答:“这或许不能完全达到弗雷德要听的,但是,弗雷德却使你写了我们需要听的,难道你就不能为此感恩吗?”

    此刻,写作的真正吊诡冲击了我,我非常尽力想为世俗的人写些东西,而得到帮助的却是一些在华盛顿和伦敦在寻找中的基督徒。突然间,我意识到如果没有弗雷德,我就不会找到对信徒们有帮助的语言,对我,这不仅是个吊诡,也是天主的奥秘。天主使用他的世俗朋友,来教导他的门徒。

    因着这觉悟,最后我决定不再写另一本新书,我只相信,现有的文稿应该被出版,文稿里没有的,有一天或许能找到一个正确的表达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