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祷，它将我们的理智，放在天主智能的光中，又将我们的意志，置于天主爱情的温床。它会扫除理智的愚昧，又会驱散意志的薄弱。它是一道灵泉，流过我们的心田，滋润我们的善意，洗刷我们的瑕疵，解除我们的口渴。

    祈祷之中，我特别劝你勤作心祷，尤其是撷取耶稣生平事迹作题材，更属心祷的上乘。你若常以耶稣作为默想的对象，久而久之，自必心心念念，忘不了，离不开。当他的形影时刻相随的时候，你的言行也就跟他亦步亦趋了。他是照世之光，我们的一切应该照于他内，被其光泽，而且为他煦化。他是希望之树，我们疲乏了，应该在他的树荫下歇息。他是雅各布伯的井泉，我们污秽了，应该用它的圣水来洗涤。君不见，孩儿在母亲怀里，眼巴巴地望着，口圆圆地张着，喔，他正在牙牙学语呢！我们若默想救世主的种种，也就与他近在咫尺，我们也是眼巴巴地望着，注意他的言语行动，当心他的慈爱温情，依赖他圣宠的帮助，我们要学会他的言谈、作风、以及好恶。

    费乐天，请信任我罢，让我们就在这里待住，你若愿意到天父那里去，耶稣就是不二法门。玻璃镜之能照见我们的面貌，是因为它后面涂上了一层水银，试问，不涂水银的玻璃，能够清楚地照见人影吗？我们之所以能够默想天主的神威，是因为它结合于救世主的谦卑，他的生死都成了我们最饶味的默想题材。试问，没有降生成人的天主性体，又怎能叫我们凡人明了呢？耶稣自称“天降的食粮”，这并非毫无所指。食粮固佐以鱼肉，耶稣之被人默想，亦当佐以祈祷行动。他的生平，曾有许多作家为之立传，为之谱年，但为供给人们作默想之用，我愿介绍下列几位作者：圣文都拉，白林塔尼，卜鲁诺，卡毕聊，甘纳达，以及达邦台。

    每天饭前作一小时的默想，如果可能，最好在清晨起身之后，因为这时既无车马之喧，又无心意之乱，自是默想最好的时刻。但是，除非另有神师的明白指示，绝不该超过了一点钟。

    如果你能去教堂作默想，对你来说，一定更其方便合适。因为教堂是祈祷的地方，无论父母夫妻，总不会阻止你进教堂祈祷吧？另一方面，你若待在家里，要想安静地默想一点钟，而毫不受琐事的干扰，那就恐怕不太容易了。

    无论心祷或口祷，在其开始的时候，都应存想天主亲临，这条规矩总别破坏，日久长了，你自会见到它的好处。

    你若肯听我的劝告，就请先用拉丁文念一遍天主经、圣母经、宗徒信经；但是，你也当注意这些经文在你本国语言中的意义，换言之：口里念的是教会公用语言，心里想的也是这些经文的美妙意思。念经，不在乎念的多，却在乎念的好，不在乎念的快，却在乎念得诚，热心地念一遍天主经，较之马虎地念它一百遍，其价值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玫瑰经是一种很有益的祈祷产，相信你已知道怎样念法。在此我就不必辞费，假使你还不会念，可以找一本祈祷手册，它会教给你怎样念法。其它祈祷文，如耶稣圣名祷文，圣母德叙祷文，诸圣列品祷文，以及其它许许多多的经文，你都能在祈祷手册里面找到，恕我不作分别的介绍了；不过，我还要奉劝你一句，念这些经文，一定要口而诵，心而维。如果你善长作心祷，就常以此作为祈祷的方式吧！假使在你心祷之后，或因工作关系，或因其它原因，不能多作口祷，也不必心慌意乱，只要在你默想前后，念一遍天主经，圣母经和宗徒信经，也就心安理得了。

    正在口祷的时候，你的心不期然而有转向心祷的趋势，也就不必抵御这股吸引力，而应大方地随顺它，至于对刚才没有念完的经文，也就弃而无论，不必多管；盖因心祷驾乎口祷之上，一方面固然更叫天主喜欢，另一方面也是你更有益处！不过，你若有念诵教会日课的义务自然又当别论，因为在此情形下，你念经已算是尽义务了。

    有时，或因事务繁忙，或因其它理由，（这是应当尽力避免的），你不能在午饭以前作些神功，就当设法在午后补作，可是不宜就在午饭之后，倘其如此，不但叫你消化不良，有损身体健康，而且饱腹便便，难免令你昏昏欲睡。有时，整日不能作此心祷，你不妨加念一些短诵，或者阅读几页圣书，或者力行几样克苦，以便补偿这项损失；并且即日定志，明天务必从新作好。

    费乐天，也许你对心祷还有些陌生吧，这也难怪，近世纪以来，人们对于心祷，多有格格不入之概，因此我就不惮其烦，给你提供一个简易的默想方法，既得其门之后，望你阅读几本有关默想的专书，并且身体力行，则你对默想之道，一定能有长足进步。首先，我要提出顶备工夫，当特别注意的事件：第一应该存想天主的亲临，第二应该祈求天主的帮助。现在，我就列举四种存想天主新临的方法，希望对你预备默想，能够有所补益。

    第一种方法，在乎存想天主处处都在，亦即存想他无所不在，换言之，在我们宇宙万物之间，无处没有天主，也不是说，处处有天主。譬如飞鸟，任凭它到处翱翔，总也飞不出太空；说到我们，任凭你走往何处，总也离不开天主。人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却非人人都注意这条真理。譬如盲人，听人转告国王就在他们眼前，虽然他们未曾目睹国王的风采亦必体貌有加，不敢有失恭敬；一旦久而久之，他们既不能眼见国王，也就渐渐忘其在场，既已忘其在场，也就易于失敬了。费乐天啊，天主本来近在眼前，我们却是视而不见！信德告诉我们天主的亲临，我们由于不能目睹他的天颜，居然将他忘记，想他离我们很远。我们虽然也知道天主无所不在，可是我们却仍旧不思不想，宛如并不知道这回事一样。因此在我们祈祷之先，常该唤醒自己的灵魂，叫她想起天主的亲临。达味在其圣咏集中，曾赞叹天主的亲临，他说：“神弥六合，靡所不包，圣颜普照，何所用逃？曰跃于天，主在云表，曰潜于渊，主伏于沼”。请你再玩味一下圣祖雅各布伯的话，他在看到天梯时叹道：“这地方何其可畏！上主原来在这地方，我竟还不知道！”他并非不知天主无所不在的道理，其所以“不知”云者，意谓不曾思念及之而已，因此，当祈祷的时候，你该对自己的心说：“我的心，你的天主，就在这儿”！

    第二种方法，在乎思念天主，他不仅在你所在的周遭，而且以特殊的姿态住在你的心中。他激动着你的心，又鼓舞着你的神，他可谓是你心中之心，是你神内之神。你知道，我们的灵魂是充满了全身，他固然遍乎每一肢体，却又以特殊的姿态驻驿于人的心中；天主呢，固然处处都在，却也以特殊的姿态驻驿于我们的心中，因此，达味称呼天主是他心中的力量；而圣保禄更了当地表示：“我们在天主内生活、行动、存在”。倘使你能如此默想这端真理，常想天主临汝，你就自然起敬起畏，不敢贰心了。

    第三种方法，在乎想念升了天堂的救世主，他以其人性所有的慈祥目光，注意世界的众生，尤其是身为他之子女的教友，而对那些正在向他祈祷的人们，更是另眼相看。这并非纯粹的想象，却是千真万确的真理；要知道，我们不能以肉眼看见他，他却能以肉眼注视我们。你不记得，圣史蒂芬殉道就义时，也曾亲眼见到了他吗？我们诚可与雅歌中的新郎同声欢唱：“你看，他站在我们围墙的后面，从窗外往房里察看，又从窗棂中，向房里窥探。”

    第四种方法，只能运用我们的想象，将耶稣的相貌陈列到我们的眼前来，就好比知心的密友，虽然相隔千里，一旦思念至切，也不禁自言自语：啊，我仿佛看见了伊人，他正在工作，不，正在怀念着这边的故人！这固然单凭想象，可是，倘你默想的地方供奉着圣体，则这种思念完全真实，一点儿也不算想象。我们肉眼所见，仍旧是雪白的面形，然而，隐藏在面形里面的，却实在是耶稣啊！

    祈祷之前，存想天主亲临，既已列举四法，你可随意采用；用时，不宜将四法冶为一炉，只应每次选择一个，而且自以简短为宜。

    呼吁工夫是这样作的：你既已存想自己就在天主跟前，便令你的灵魂向天主顶礼，承认自己形秽，本来无颜立于天主神威座前，唯念天恩浩荡，垂怜卑微，既愿赐以丰富圣宠，又肯俯听你的默想；因此，你也恳切向他呼吁，敢以达味之言，款款一陈衷肠：“慈颜常照，圣神恒存，救恩不匮，怡怡欣欣”；“愿尔开慈颜，照尔微臣”；“一心仰主，守命惟勤，恒将法度，藏之于心”；“迪以圣谟，俾我只遵”；“祈赐小子，宠恩优渥，示我大法，涵泳纯熟”。在默想各种奥迹时，你也可以呼求护守天神，或者与默想奥迹有关的圣人圣女；譬如，你若默想耶稣的苦难惨死，就可以祈求圣母，圣若望，圣女玛达兰，以及陪耶稣而死的右盗，他们目击耶稣惨死的实况，当能分给你一些真切的感受；你若默想自己未来的死亡，就可祈求你的护守天神，他既将亲见你气绝身死，当能给你提供许多未雨绸缪的材料。至于默想其它奥迹，你也可以由此类推，举一可以反三，我亦不必述了。

    前面两章所述，是默想预备的两则通例，还有一项预备工夫，虽非默想前的通例，我也姑且一谈。这第三项预备工夫，有人称之为“地方的轮廓”，也有人称之为“内容的布局”。这项工夫也无甚特别，就是运用想象力，将所默想的奥迹，绘成一幅布景，叫它活泼地呈现于我们的面前。譬如，你若愿意默想耶稣钉在十字架上，就不妨想象自己俨然到了加尔瓦略山，凡他蒙难日经过的一切，你都仿佛听见了，看见了；另一种方式，（其实也是二而一的方式）你将髑髅山上的那幕悲剧，搬到自己跟前来，凡圣史们记载的一切，宛若又在你的眼前重映。

    你若默想自己的死亡，这种预备法，自然也可以用，前卷已经述及，这里不必再讲。又如默想地狱，或者默想其它可以用感官接触的奥迹，也都不妨试用此种预备工夫；至于对某些不能感觉，不可看见的奥迹，如天主的伟大，德行的卓越，人生的目的等等，我们的想象力势必无用武之地了。不错，我们可设法挖尽心思用些比喻来衬托所默想的奥迹，然而，要寻求恰当的比喻，却是难乎其难，而况我愿指示你的，原是一种简易方法，若要挖尽心思，岂非变成不简易了吗？

    我们利用想象的布景，可以约束自己的心神，叫它专心默想，而不致浪迹于范围之外，这就好比关飞鸟于笼中，束老鹰以纯索，再也不怕它高飞远遁了。或者有人告诉你，与其烦劳想象力来为奥迹布局，倒不如运用纯信仰来得便捷，奥迹既然不易捉摸，就干脆用纯思想和精神来探究它，岂不省事多多？也许又有人告诉你，与其想象身外之事，倒不如回忆个人的已往。这些说法，可谓维精维微，讲得太高深了；费乐天啊，我愿奉劝你，除非天主提拨你登上更高的堂奥，你还是如我指示的那样，“休作高飞想，隐依幽谷中”更好啊！

    运用了想象之后，接着便是从事思想，也就是我们说常的默想。所谓默想，就是为了激起我们对天主或与他有关的事情，发生向往的情趣，而引起来的深思熟虑。这种深思熟虑，与学术之研究，而或另有目的的思考，是大异其趣的：默想是为了修德爱主，其它思考，或是为了博学，或是为了写作，或是为了论战。诚如前文所述，主题既已决定，你便画好了默想的范围；假使所默想的是感官所能及者，就不妨你的想象来布局；如果所默想的是些抽象的玄理，不能以感觉得之就将它直接提出，然后遵循前卷的示范，仔细地用心默想。你若在某一点上找到了滋味，发现了曙光，而或寻得了美果，就不妨回味再三，不让其轻轻溜过，正好比勤劳的蜜蜂，在一朵花蕊中，发现发大量的蜂蜜，她岂有不尽量采蜜之理？可是，你若对所默想的某一点，毫无心得可言，也就略去不管，再想其它的好了；不过在进行的时候，不可过于慌张，总以平心静气为佳。

    默想在我们意志上和情感上发生许多作用。譬如对天主的爱情，对近人的友情，升天享福的愿望，救人灵魂的热诚，对基督言行的同情、惊叹与欢欣，对忤逆天主、听候审判、以及地狱永苦的惧怕，对罪恶的憎恨，对天主仁慈的依靠，对自己已往的愧悔等等。这些善情，不仅值得保留，而理应扩大。如果你真有意练习此道，可以参阅卡毕聊氏的《默想全书》，他在第一卷的序言中有详尽的说明；他旭雅利亚氏的《祈祷袖珍》，也阐述得十分透彻。

    可是，费乐天，你不能就些停滞于感情之中，你该更进一步，很具体地立个志向，要改正自己的某某缺点，这才算是画龙点睛的工作。譬如吧，你默想到耶稣苦架七言的第一句“父啊，请宽恕他们吧，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作的是什么”，你心里定会泛起则效他的善情――明白点儿说，你也愿意宽恕自己的仇人，而且愿意友爱他们。但是我却告诉你，如果你不曾具体地立志实行，则此各昙花一现的善情，其价值也就不足道了。好吧，从此以后，无论亲朋或属下的恶言恶语，我都要泰然处之；某人某人对我的厉声厉色，我不但要欣然承受，而且，我要用好言好语来说服他，用和颜悦色来感化他，对于其它种种，我也要避恶若浼，从善如流。费乐天，你若能把握时机，善用这些方法，则你的缺点指日可改；倘你徒知利用善情，则其改过的速度就要大打折扣了。

    在结束默想时，应以极度的谦逊，作以下三件事：第一是谢恩，感谢天主，不仅启发了我们许多深入的思想，而且激动了我们陈情立志的善意。第二是奉献，谨将耶稣的死难功劳，以及我们的热情志愿，一并献给仁慈的天主。第三是祈求，恳求天主，赐以圣宠神力，祝福我们的陈情，坚定我们的立志，俾能贯彻始终，完全实践。然后，我们再为教会神长，亲戚朋友等热切祈祷一番，依赖圣母暨天神圣人们的转祷，但愿凡此所求，皆能实现无遗。最后，如我前文所示，念一遍天主经和圣母经，盖因这是教友们最普通最重要的两篇经文。

    除此而外，我还希望你编辑一束神花。我的意思是这样：那些游览花园的人们，在其饱览园中的瑰丽花卉之余，一时留连忘返，不忍离去，然而倘其去而不舍的时候，岂不顺手采撷三枝，然后带返家中，以作游园寻芳的回味？这样，我们在默想某一奥迹之后，也应该撷其精华，选其佳美，集成一束神花，让我们常置心头，玩味无比的芬芳。这事最好就在默想的地方完成，然后或稍事停留，或略作散步，那就听你自便了。

    费乐天，默想既已告一段落，你当然可以开始其它的工作，可是，对默想中所立的善志，却应牢记心头，以便随时完成。善志是默想的美果，没有它，默想多昧但无益，而且可能有害。假使我们对某某德行，只是向往，而不肯追求，只是默想，而不肯实践，必定养成傲慢的心理，堕入自满的陋习，自以为向往德行便等于得到了它，默想德行就如同修成了它；其实呢，我们如果立其志，而不行其志，则其所志，了是枉然。所以，理当运用一切方法，以求行其所志，利用一切机会，俾能成其所思。譬如，某些人曾得罪过我，在默想中我立志要饶恕他们，为了表示我的忠恕，就应在当天找个机会，以便和他们打个招呼；如果当天没有碰面，至少在言谈之间，要说说他们的好话，在祈祷之中，要为他们祈求天主。

    作完这次心祷之后，你自当谨慎留意，不要让你在祈祷中获得的香油，溢出你的心窝；我的意思是，只要可能，你当静默一会儿，虽然很大方地将祈祷的心思，转移到日常事务，可是对默想中的感觉和情趣，却仍旧念念不忘。如今有一个人，用瓷瓶盛满了香液，正拟返家中，他在路上自不敢东张西望，其必一方面正视道路，怕的是碰到硬石，走错了脚步，另一方面则不时注意瓷瓶，怕的是失去平衡，倾出了香液。在你默想之后，也该采取这种态度：既不左思右想，却是一心通天。譬如，你不能不与其它人接谈，接谈时自当和颜悦色，耐心将事，不过，你的心仍当静如湖水；就好比有人投入一个石子，只能画起几圈涟漪却不能掀起任何波涛。

    从祈祷生活转移到工作岗位，其情真固然相去十万八千里，然而你也该学习适应才好。我的意思是说，律师该学习怎样在祈祷之后去进行辩论，商人则学习怎样去营业，主妇则学习怎样去尽其妇道，去事奉丈夫。凡作这些琐事，总当以大方为怀，以安静存心，倘能如此，则心既不乱，意也不分。我们理应知道，祈祷与工作，均属天主的圣意，开始日常工作，都要用谦逊和虔诚的态度来处置它们。

    有时，你刚作完预备，便觉得善情如泉涌，灵感如潮来，费乐天，你就该把握时机，让它们将你冲入天主的海洋，而对我上述的默想方法，可以置之不理了。你当知道，平时固然先要默想推敲，而后才能陈情立志，可是，一旦圣神赐你灵感，在默想之先，便觉得善情涌至，则你默想的目的已达，又何需细细从头推敲呢？总而言之，一旦善情找上门来，你就当扫庭迎候，请其登堂入室，固不必管它来早来晚，来先来后也。我之所以将陈情排在默想之后，只顾叫你分清心祷不同的部分；倘若善情惠然先来，则依照一般公规，不仅不宜阻止它，而且要表示欢迎之不暇呢！我在此处所谓的善情，不仅特指陈情之事而言，就是谢恩，奉献，祈求等事，也都包括在内，倘其惠然先来，也都不妨在默想中礼遇之，不过在默想既毕，又当重发这些善情，作为默想的收场。至于立志，则应在陈情之后，最好是在全部默想结束之前，理由很简单，所立志愿都是非常具体而熟练的事情，倘在陈情的时候进行，可能引起不必要的分心。

    在陈情立志之时，可能对话的方式进行，或对耶稣密谈，或对天神私语，或对默想主题中的圣人畅论天机，或对自己的心灵低述情怀，甚而与罪人共话，对万物言情，君不见，达味咏诗百篇，便是如此这般，多少圣人们默想，也是这般如是啊！

    费乐天，有时在默想之中，不免枯燥乏味，其情有如嚼蜡，当此之时，千万不可颓废丧气，更其不应败兴失望，劝你敞开自己口祷之门：向吾主倾诉你的愁肠，再对他承认你的无用，更求他辅助你的无能。你有耶稣的苦像吗？不妨虔诚地给他一吻，同时借用雅各布伯的话对他说：“主啊，您如果不祝福我，我就不让您离开”，或者代用加昂那妇人的话：“是的，主。我算是一只小狗，可是，小狗也吃主人从桌上掉落的碎渣”。有时，不妨找本神修书籍来，仔仔细细地阅读，直到叫你精神焕发，心情一振为止。此外，有些助你热心的表面行动，你也可以一试，譬如仆伏地上，双手交叉，作成十字，都是有助于热心的行动，不过，这些事总宜在无人的地方施行，以免好事者的非议。

    假使上述种种都已作到，而默想仍旧乏味，安慰还是不来，费乐天，我劝你依然不要心慌，不管它味同嚼蜡，不理它心乱职麻，你要继续表示对天主的忠诚，就应当破釜沉舟，不再怀念到你自家。朝臣们觐见国王，一年之中，何止百十次之多，然而大都只去表示敬礼，受到国王的检阅，又有几个能和国王款款而谈呢？我亲爱的费乐天，我们之所以祈祷，探其究竟，也不过对天主表示敬礼，矢其忠诚而已。如果天主赏脸，既肯和我们交谈，又赐给和灵感，这是他的大方，又是我们的荣幸，自当感念不已；⑴是，一旦天主另有安排，既与我们相对无言，又不曾撒以灵犀，他宛如忘记了我们，我们也好象永别了慈颜。费乐天，当此苦无聊赖的时候，你仍旧不要离开，相反地，依然坚心依赖天主，期待着太阳的重现，盼望着慈光的再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会欣赏我们的耐心，他会记得我的辛勤，更会赞美我们的有恒；当我们下次再来祈祷时，他将惠然来临，与我们谈些心事，叫我们尝到那天上的美味，其乐了津津！纵然他没有及时这样作，我们还是应该知足，费乐天，我们理当明白，能够亲近天主，可以立身于他台前，这已经是我们过分的荣幸了啊！

    除了上述形式化的心祷，以及你每天应作的口祷之外，还有五种简短的祈祷，它们可以算是心祷与口祷的补充，其中第一种便是“晨操”，应当在每日清晨举行，作为全日工作的一个总预备。其作法有如下述：

    一、向天主深致谢忱，感激他赐你一夜平安；如其不幸，犯了罪过，则向他表示愧悔，恳求他的饶恕。

    二、且想天主赐你能有今日，其目的是要你善为利用，俾能达到永生的明日，因此你应坚心立志，誓必善度一天。

    三、预先想想，一天之内，有关事奉天主方面，你将碰到些什么事情？什么交往？以及什么机会？此外，有关退避诱惑方面，你将遭受愤怒的袭击？而或虚荣的烦恼？而或其它事物的骚扰？为了事奉天主，又为了促进你自己的虔诚，理当坚心立志，运用一切方法，向恶势力斗争，向善阵线靠拢。另一方面，你应该自己武装起来，注意哪些事物与自己得救相冲突，哪些事物又与天主的光荣相违背，既知之后，就当回避它们，而且要战胜它们。对于这些事情，空言立志还不够，你必须更进一步，列出方案，从事进行。譬如，我预料今天要同张三商讨一件事情，而早知此人性情暴躁，最易动其肝火，则我不仅应该决定，绝不厉声厉色，以免开罪他，而且我必和颜悦色，以求驯服他，甚而我要找个能够安抚他的第三者入场，以便缓和讨论时的气氛。再譬如，我若正想探访李四这个病人就该早安排探访的时间，更要想好安慰他的方式，以及送给他的礼物。对于其它事情，也可从此类推。

    四、此事行罢，你当在主前自谦自卑，承认自己的无能，每每愿避恶而未能成功，想行善而终归失败。于是，捧起你的心，提出你的愿，赤裸裸地呈献于天主的座前，用下面或类似的祷词，恳求他的荫庇，增加你的力量，促进你的成功：“主啊，请您垂顾我这可怜的心，仰赖您的仁慈，它曾有过许多善情善愿；然而，它是太脆弱了，太无能了！除非得蒙主佑，它对于行善避恶，只是可望而不可及。慈悲的天父啊，且因圣子受苦蒙难的功劳，叫我遂其所愿，得其所求吧！但愿今天是我善生的开始，但愿此生是我爱主的良缘”。此外，你也祈求圣母以及天神圣人们的助佑，使你能够完成这一鸿愿。

    这些神操工夫，都要行得简捷，又要行得热心，最好能在起身之后离房之前完成，藉此上邀天宠，得蒙主佑，叫你整天的行为，都能得到圣化。费乐天，但愿你不等闲视之，但愿你能躬亲行之！

    午餐之前行默想，算是养灵的神餐，晚饭之前做晚操，也是补神的食粮。因此，你当安排一段时间，在你吃晚饭之前，能和天主交谈几分钟。交谈的内容，或者想起耶稣基督的苦难（可用单纯的想念，也可用会心的一瞥），或者在你心中，对耶稣激发无数的仰慕之情，对自己表示由衷的谦诚之意，对天主袒露赤子的孺慕之忱；或者回味早晨默想所得的情趣，或者寻求其它有用的题材，凡此种种，不必拘束，而在你自己如何运用。

    至于省察良心，总当在就寝之前举行，说到如何省察，想必大家都已熟悉，此处所述，只是荦荦大者：

    （一）我们感谢天主，赏赐一天平安无恙。

    （二）我们省察自己，全日之内怎样立身处世；为了便于省察，可以回想一下：我们交接过的，在什么地方？与什么人士？对什么事情？

    （三）作了什么好事，就感谢天主；作了什么坏事，就求他宽恕，立志一有机会就去告解，而且要尽力改正它。

    （四）然后，我们将自己的身灵，我们的亲友，教会的同道，完全献给天主，求他安全保护；又求圣母、圣人、以及天神，护佑我们一夜平安，然后上床就寝，天主知道，这对我们的健康是十分需要的。

    早操既不可少，晚操也不能缺；我说，早操是向正义的太阳敞开你的心扉，晚操则是对地狱的黑暗关闭你的心门。

    亲爱的费乐天，现在我要给你的指导，对你神修进展而言，可算是一个最保险的法门，但愿你专心留意。

    在前面，我已教给你存想天主亲临的几种方法，你应该尽其可能地采用一种，一天之内，不时存想：想想天主在做什么？又想想自己在做什么？这样你将民现：天网恢恢，他不仅时时鉴临你，而且还处处爱护你。你不妨对他说：天主啊，您时时都在注视我，我何以很少关心您？吾主啊，您常常思念我，我何以很少怀想您？我的灵魂呀，何处才是我们的归宿？岂非天主才是我们的真归宿吗？然而，我们今之所处，究竟是不是这个真归宿呢？

    飞鸟有巢，倦鸟而知还；野鹿有业林，天热可安眠。我们的心呢？费乐天，但愿也能找到一个安息之所！加尔瓦略山上，吾主圣心的怀里，都是我们的安乐窝：在这里，我们的精神得以振作，我们的诱惑得以消除，它是我们的精神堡垒，它是我们的灵修乐园。凡能对吾主开诚相告：“愿主为安宅，俾我得常居”者，何其有福！

    凡能对吾主明心祈求：“作阴影兮炎暑，为我庇护兮避风雨”者，又是何等有福！

    费乐天啊，你要切切记住，在外面可以应酬工作，在内心却要时时保持清静，处处收其放心。周遭的事事物物，可能叫你手忙脚乱，但是却不应叫你心绪不宁，因为它们所包围的既是你的身体，你这方寸之地仍旧寂然清明，让天主来占有，好和他置腹而倾心。达味圣王，日理万机，但他心心念念的，却仍旧是天主。譬如他说：“幸未全离主，更承主教督”；“方寸无他好，怀主以为宝”；“大父常在恨，但期夫失步”；“为盼天上主，向天频仰首”；“我目常仰主，赐我脱网罟”。千载之后，读其诗篇，仍觉一往情深，如见其人。何况，我们的工作并非日理万机，若要推辞说，我不能收其放心，那算是折枝之类，就难免近于自暴自弃。

    塞纳的圣女加蒂莲，本是最喜欢水天一色独居的，她父母不给默想祈祷的闲暇，耶稣替她想了个两全的办法，叫她一面努力工作，一面收心祈祷，把她自己变成一座临时的圣堂。这样外事务虽然纷纭，她却并不感到有何不便，她自己常说，早已把自己关进了内心的寝室，好叫她独与天上的净配促膝谈心。日后，她当了院长，常劝她的女弟子说：修造一间内心的寝室吧，在那里住下，在那里和天主单独谈话。

    你应随时收其放心，离开嚣杂的人群，让其心对心和天主接谈，好比达味在一首圣咏中所歌唱的：“鹕啼荒野地，号泣凄凉天，孤燕栖空梁，夜夜不成眠，与此相仿佛，我情亦堪怜”。这些话，除了字面的意思之外（意谓达味时或摆脱俗务，专心于内心的修养工夫），还有一层神秘的意思：诗境里好比有三座乡居，又好比三间别墅，在那里可供我们休息，学习吾主的独居生活：在加尔瓦略山上，他宛若一只荒野的鹈鹕，用她的血泪，啼唤着死去的幼雏；在诞生的寒冬，他有如凄凉的鸱号鸟，用嘶哑的声音，哀哭着我们的罪恶；在长天的日子，他好比零丁的孤燕，离开了世界，飞往那遥远的天边。在上述三个地方，我们尽可结一别墅，休管它外务庞杂，也可以安然独处。真福艾尔直原是法国普文省亚瑞安城的伯爵，与其爱妻德斐纳豁别甚久，德氏遣专人前去问好，艾尔直回复时称：“爱妻如见：别来无恙，请释惠念！倘欲相一面，则请入吾主耶稣之肋旁圣伤内晤之可也。盖因我已常居此处，倘你前来，必可晤面：惟在别处，则不能寻我影踪矣”。若艾氏者，真不愧为名实相符的基督徒。

    我们归隐天主，是由于仰慕他；我们仰慕天主，又由于归隐了他。二者相辅相成，并行而不悖，此无他，因为二者同是出于善念。

    费乐天，但愿你常用心之动念，简短而热切的动念，来仰慕天主：颂扬他的美好，恳求他的提携，跪伏于十字架下，膜拜耶稣的仁慈，感激基督的救恩。一天之内，千百次向他交心，不时地向他示爱，伸出你的手，要他像慈父般地挽着。将他如花球般地抱在怀中，将他如标准似的插于心头。千百次掀起你心的波涛，把你的爱之浪花，滚向天主那边去，把你的心之热情，卷向天上净配那边去！

    这种喷射式的祈祷方法，伟大的圣奥斯定非常看重，他尝恺切地嘱咐虔诚的白罗芭夫人采用和。费乐天，我们的灵魂，一旦与天主发生了亲密的交往，势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必染其美善的芬芳。何况，此种操练并不繁难，因为它能与日常工作同时进行，而且对它们又无妨碍；无论在精神的归隐中，或是在内心的动念时，我们耗费的时光，既然很少，而收得的效果，却是很多，不但没有阻挡什么，而且帮助我们完成所作的事务，然则我们又何乐而不为呢？旅行的人，有时在途中坐下来休息，甚或喝一两杯酒，这并非乐不思蜀的意思，而是藉此刺激一下心窍，滋润一下喉头，俾能精神焕发，筋骨舒畅，更迅速地赶完那未尽的前程。

    很多人汇集了成篇的短诵，这自然也有其用处；可是，你若服膺我的指导，就不要拘泥于任何言辞，只要依从爱情的指示，说你自己的心话，讲你个人的口语，因为爱情才是你的心声，它会供给丰富的辞令。不过，有些特殊词汇，最能表达此种心声，我们应当尽量吸收。譬如达味圣咏的一往情深，耶稣圣名的各种称呼，雅歌之中的卿卿我我，都能启发我们对天主的爱情。此外，有些圣歌，音调优美，词句真诚，偿能注意唱出，也有引人入胜之概。

    最后，我要说个譬喻：那些跳入爱河中的人们，他们的心思念虑，完全集中中爱人身上，他们的心不断地挂念她，他们的口不时地赞美她；她不在跟前，他们会利用情书来表达他们的情爱，就连那公园里的树上，他们也刻上了她的芳名。真心爱天主的人们，也是这样：他们不断地思念他，仰慕他，倘若可能的话，他们要把耶稣的圣名，铭刻于每个世人的胸膛。无灵的万物，都在邀请他们这样做；无知的宇宙，莫不提示他们赞美那无尚的情人。圣奥斯定说（据对安多尼转引），世界的一切都在无言在说话，都在哑然地言情。事事物物，提示爱天主的人们，给他们许多善念，赐他们无数的心动，赏他们渴切的仰慕。姑且略举数例，作为你的借鉴和参考：

    纳奇盎城的主教圣额我略，一天正在海边散步，日后他对人们这样自述：眼见惊涛拍岸，不仅卷起了千堆白雪，而且将那些贝壳海螺，蚝鱼海草之属，一并推向海滩，不多时，海浪又起，把滩上的杂物再带往海的中心。只有那坚忍的巨石，才不怕骇浪的袭击，泰然不动，昂然屹立。圣人见了，抚然若有所感，作了如下的慨叹：懦弱的人，有如贝壳海螺，蚝鱼海草之属，有时随着痛苦的大浪卷入苦海，有时跟着安慰的波涛又冲上海滩，自己没有发骨气，全凭人家摆弄，也真够可怜了。坚毅的人，好似沉着的巨石，经得起暴风的吹刮，受得行为表现骇浪的冲击，它仍旧无动于衷，屹立不摇。圣人慨叹之余，不禁叫他联想起达味的一首圣咏：“水泛滥兮侵魂，求吾主兮来援，身深陷泥中，欲自拔兮无从；灭顶兮狂澜，呼吁兮力尽，喉舌兮焦干，俟主兮不至，望眼兮欲穿”。当时圣人遭马西木皇帝之忌，放逐在外，触景生情，因有此感怀之叹。

    露斯巴城的大主教圣傅尔坚，应邀参加一次罗马贵族的御前会议，当时冠盖云集，卿贵毕至，都听哥德王特雷发表演说。圣人见此盛会，不禁感慨：“天主呀，地上的罗马，瓦砾居然有此伟大的场面，然则天上耶路撒冷的场面又将何如！在今世，你让爱虚荣的人们，还如此的穷奢极侈，到来世，你替那些爱真人们，又当保留何等的光荣福乐呢！”

    传说，堪特堡城的总主教圣盎师牧最精于启发善念。有一天，他正在骑马旅行，途中突然跑来一只野兔，在猎犬穷追之下，颇有无法逃生之慨。这兔子急中生智，骤然钻入圣人坐骑的腹下，，这真是神奇惊险的一幕，猎人们见了，不禁哈哈大笑，可是圣人呢，却一本正经地叹道：“咳，你们可是好笑，那兔子却争得想哭！君不见，三仇之困扰灵魂，也如犬之追兔。我们的仇敌，运用各种诱惑，千方百计地要我们上当犯罪，它们埋伏在死亡的穷谷，乘机来擒拿吞噬我们的灵魂。我们的灵魂呢，既闻四面楚歌，不禁心乱如麻，但求找一避难之所，免遭敌人毒手；一旦无处逃避，岂不束手待捕，见笑敌人”？圣人说罢，尤不胜其唏嘘，只好在悲叹中离去。

    君士坦丁大帝对圣安当非常敬重。有一次，他正提笔给圣人写信，适有几位隐士在侧，见其对圣人如此谦恭礼遇，不禁大为惊异，他却对他们说道：“国王给常人寄信，有何值得你们惊异的地方？请看，永生的天主，居然将自己的法律写给有死的人类，。请看，他更进了一步，亲自降生成人，用我们的语言张口施教，这才值得你们惊异，这才值得你们赞叹”！圣方济各看见一只绵羊立在一群山羊之间，对他的同伴们喟然叹道：“你们看，绵羊立在山羊之间，更加显得温良可爱；耶稣立在法利塞人之间，也更显得温良谦恭”。另一次，他看到一只小绵羊正被野猪吞食，不禁悲从中来，泣然叹道：“哎呀，可怜的小绵羊，你真是救世主的活像；你的惨死，正叫我忆起加尔瓦略山的景象”！

    当今的伟人，包日雅城的方济各，原是刚地亚城的伯爵，当他出外打猎时，有无数的善念涌上心头，他自己后来对人说：“我时常感到奇怪，猎鹰居然那么听话，要它飞去便飞去，叫它飞来便飞来，受制于臂掌，被囚于竹笼，它都安之若素。惟独人对主则不然，迟于顺命，速于抗命，可谓人而不如猎鹰，真是痛心极了！”大圣巴西略见到荆棘中的玫瑰，顷觉感慨万千，因而训告世人说：“有死的人，你们应当明白：世上最欢乐的一中，也都渗杂着悲哀。君不见，兴尽之后而悲来，新婚之后又悼亡，丰收之后有饥饿，光荣之后有耻辱，位尊而消费庞大，爱笃而嫌恶难免，今朝健美过人，明日疾病丛生。玫瑰花固然艳丽，然而它却勾起了我的悲戚，叫我想起往日的罪过，竟成了普世满生荆棘的媒介”。

    一位虔诚之士，耳听潺潺的溪流，眼望闪烁的星光，时什夜澜人静，万穗俱寂，他仿佛若有所感：“天主啊，一旦我能升天享福，这些灿烂的星星都要伏在我的脚下。今夜，天上的星光照耀世界；来日，地上的人光就要辉映天庭了。”另一位虔诚之士，独自散步溪畔，眼见清澈的溪水，涓涓地奔流不息，他不禁喊到：“我的灵魂也将川流不息，直到流入天主的大海洋为止”。圣女方济加偶而在河边祈祷，突然有感于衷，竟至神魂超拔，好几次自语喃喃地说道：“天主的圣宠，流过我的心田，是那末从容徐缓，正好似这一湾清泉”！有人见了园中的花开满树，也觉有所感触：“我原是教会花园的枝，怎末久而含苞末放”有人见了园中母鸡抚翼小鸡，便向吾主求道：“愿主保小子，如保目中瞳，覆我于翼下，拥拥尔怀中。”有人见了向日葵，不期然而向主祈祷：“天主啊，您原是我的太阳，等到何时，我的心灵才会转向义德的太阳”？有人见了三色堇，嫌其艳而无香，便不胜其惋惜：“唉，我的思想也有类于三色堇，绮思幻想，美则美矣，无如既没结果，双无实效，对自己有什么用处呢”？

    费乐天，请看，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能引起许多善念，激发无数希望。凡利用万物犯罪，至今万物背逆大造的人，都是不幸而有祸的。凡利用万物行善，而叫万物颂扬大造的人，才是荣幸有福的！纳奇盎城的圣额我略常说：“所幸，我已习惯奖万物投入神修之用”旨哉言乎！请你一读圣热罗尼莫撰写的那篇圣妇保辣墓志铭。他历述圣妇利用万事万物，启发了无数的善念，养成了随时对于天主的习惯，事迹昭章，文笔洗练，读之必定叫你不忍释手。

    虔诚之功，就在精神归隐和喷射祈祷：虽然它们能顶补其它祈祷之不足，可是，你若连这些善功也不作，那就无法补偿了。不作好这两项善功，谈不上度静修生活，也搞不好勤劳生活。没有它们，休息就等于懒惰，工作就等于苦恼，因此，我恳切劝你全心以赴，绝不可等闲视之。

    （一）直到现在，我尚未论及神修的太阳，就是至高无上的弥撒圣祭。弥撒是基督教会的中心，是虔诚生活的心脏，是热心事主的灵魂，是天主向世人示爱，不可言喻的奥秘；藉此，天主将自己交给了人类，藉此，人类参赞了天主的化育。

    （二）我们的祈祷，若能与弥撒圣祭结合，就会发生难以形容的效能，我们的灵魂，将从那天恩天宠，她正如雅歌中说的：“像烟柱升起，以没药乳香和商人的各种香料熏过的”。

    （三）因此，你当设法每天去参与弥撒，好能同司铎一齐向天父献上救主的祭祀，不仅是为你个人，而且是为整个的教会。金口圣若望说，举行弥撒时，有无数的天神也来参与圣祭；我们侪身于天神之间，有同样的心意，有同样的目的，我们自会受他们良好的影响。你听，凯旋教会同战斗教会歌咏队的大合唱，正伴着吾主，在吾主内，经过吾主，上达于天主台前，其声悠扬清远，已经打动了他的慈心，已经赢得了他的怜悯。我们若能每天寄情趣于如此难能可贵的事情，那将是何等幸福的人啊！

    （四）如果由于某种不得已的原因，你不能亲身参与此一至高无上的祭祀，我劝你至少要一心向往，作个精神上的参与；宛如就在当天早晨，你的心已经飞进一座圣堂，把自己的心愿，融合于其它教友们的心愿之中，并且就在自己工作的地方，激发无数的善情善愿，宛如自己真的在一座圣堂里参与弥撒圣祭。

    （五）无论你实际地参与弥撒，或者只是精神上参与圣祭，都请注意下列几个建议：

    （1）从弥撒开始，直到司铎登上祭台时，你当同他一起准备自己的心思，首先存想天主的亲临，其次承认自己的无用，然后忏悔自己的罪过。

    （2）从司铎登上祭台，直到诵读福音时，你当默想基督降临世界，及其在世的嘉方懿行。

    （3）从诵读福音，直到共念信经时，你当存想救世主的布道，并且向他申称，不论你生生死死，都要服膺他的圣道，都愿遵奉他的圣教。

    （4）从念完信经，直到共念天主经时，你可专心默想救苡的蒙难和惨死，已往是在髅髑山，如今又在祭台上，你应伴着司铎教友等，一同献此圣祭，一则为光荣天父，二则为救赎自己。

    （5）从念天主经直到领圣体时，勉励激发你心中的无数热情，但愿用你心中之爱，永远和救世主结合。

    （6）从领完圣体，直到弥撒结束，你当感谢天主，感谢他降生成人，感谢他受苦蒙难，更感谢他在弥撒圣祭所显示的至爱；但愿他用这弥撒圣祭，加惠你的亲戚朋友，福佑整个的教会；你自己则应虚心以待，谦卑自己，恭恭敬敬地领受司铎的祝福，记住，这就是吾主耶稣的祝福。

    你若经常另有默想材料，在参与弥撒时，可以继续存想，不必斤斤于本章所列各事；只要你在弥撒开始时，存有一个由祈祷默想来参与圣祭的善意便够了。你知道，在一切默想之中，都有上述的意念存在，有时彰明昭著，有时若隐若现，有时暗中吻合，形式虽然不同，实效却是一样。

    费乐天，主日瞻礼，许多教堂都有公诵日课，共作晚祷的习惯，如果方便，你也当前往参加；所谓主日瞻礼，就是恭敬天主的日子，因此在这些日子里，我们理应较平日多作恭敬天主之事。圣奥斯定在其《忏悔录》中自述，在他回头之初，每次参加公诵日课，他便觉得心中充满了甜蜜的乐趣，眼里盈溢着热诚的泪珠。费乐天，倘你善用此法，亦当感到天乐融融，神趣盎然。此外，我愿在此作一最后申明，教会的公共祈祷，较之个人的私下祈祷，其好处和安慰都已相关远甚，绝不能相提并论，也不可同日而语；我想，天主早已注定，凡是公共作的事，较之私下作的，都是更有价值。

    在你居住的地方，大概也有一些善会吧，你当乐意去参加，尤其那些工作认真，成绩斐然的善会，你更当趋之若惊。参加善会，可以练习你的服从，这是叫天主最喜欢的圣德。教会虽然没有命令我们参加善会，却曾劝导我们参加。为表示鼓励之意，她曾给参加了的会员许许多多的大赦和特恩。参加了善会，你可以同许多人一起工作，一心一德，为同一的高尚目标而努力，这实在是一件友爱的事情。可能某人办事能力很强，他独自一人作的好事，往往比他在团体或善会中作的更好更多，也许另有某人，对独自一人行善更感兴趣；然而，我要提示他，几时我们与弟兄们合作行善，一定更光荣天主。

    对于一切公共祈祷的敬礼，我都是作如是观，只要在我们可能范围内，一定要把握时机，为同胞立榜样，为天主增光荣，为公众造幸福。

    天主常藉天神赐给我们许多灵感，我们也当藉着他们给天主奉上我们的热诚。死过的圣灵已经升了天堂，和天神们住在一个地方，诚如吾主所言，他们已和天审一样，他们在吾人心中激起许多灵感，又用他们的祈祷给我们不少提示。我的费乐天，让我们举起心思，加入这天神圣人行列，和他们周旋交际，宛如那幼稚的夜鹭，追随着一群前辈，学习那动人心脾的清啼，久而久之，我们的歌喉也将变得婉转嘹亮，既学会怎样祈祷，又学会向天引吭高歌：“感激涌心府，咏主众神前，穆穆朝圣殿，将尔圣名传”。

    至圣光荣的童贞玛利亚，原是耶稣的母亲，而耶稣既是我们的弟兄，他的母亲，岂不就是我们的母亲吗？她既然是我们的母亲，我们自当特别地光荣她、恭敬她、孝爱她。让我们依赖她，让我们托靠她，一如她亲生的孩儿，跑到她的膝前，投入她的怀时在；随时随地，让我们呼求这们亲娘！朝朝暮暮，让我们表示子女的赤诚！天神既是天主的使者，你也当多与亲近；时常与他们心交神往，尤其是对你本教区天神、亲戚朋友的天神，以及你自己的护守天神，更当不时呼求他们，不断赞美他们，无论遇到精神或物质的困难，都要祈求他们帮助，都要邀请他们合作。

    法贝大伯多禄是耶稣会的第一位神父，是该会创办人真福依纳爵的第一位同志，是他们的第一位宣道师，也是他们的第一位神学家，曾经在德国宣传福音，当他鸿图大展，胜利归来，道经我们教区时候，他透露了一件奇闻：当他遍历许多异教区时，就向当地的护守天神致候，而内心感到百般安慰；此外，当他遭受异教徒的埋伏攻击时，护守天神保护了他，当他与人们谈论救赎之恩时，护守天神感动了听众的心思，叫他们如坐春风，易于受教。据说，大伯多禄讲述这件事的时候，神情非常激动！这是我在四年之前，听见一位女士这样告诉我的，她曾亲耳听见大伯多禄讲述此事，而我虽在六十年后听她说古，却仍旧见她另有一种感觉，宛如那事刚刚发生呢。去年，我应邀前往拉月村，祝圣一座祭台，今生有幸，得游大伯多禄的故乡，眼见群山巍峨，益叹斯人之伟大不凡。

    在圣人群中，你当另外拣选几个你所最崇拜的，你所愿效法的，以及你对他们转祷最具信心的圣人；你在领洗时取了一个圣人的名字，这位圣人就是你的主保，你对他也当特别亲近，特别敬爱。

    聆听天主的圣道，总宜虔心敬意；无论从朋友闲话听来的也好，或者从圣堂里演讲听来的也好，都要必恭必敬，存之心中，切勿听之藐藐，眇然弃之。童贞圣母听人们赞美婴孩耶稣的话，她都小心翼翼，藏在心中存想，你也应该以此为法。记住，耶稣拾集我们祝福中的说词之多寡，就看我们拾集耶稣所教的圣道之多寡。

    不时找本虔诚之书来阅读，总宜养成手不释卷的好习惯。譬如：圣文都辣、杰尔松、达尼斯、卜罗雪、甘纳达、史特拉、比乃立、达邦台、亚味娜等人的作品，圣奥斯定的《忏悔录》，斯古保力的《演习神武》（或译神武正规），以及圣热罗尼莫的《神修书笺》等，都是值得一读的好书。每天都以虔诚的心情阅读少许，把它们看成圣贤们从天上寄来的书信，不但明确地给你指示了升天的途径，而且还赐予了你诞登彼岸的勇气。

    圣人们的传记，好比一面镜子，反映了基督徒的生活，他们的许多言行，都可作为你的借鉴，因此希望你也读读圣人传记。当然，圣人们的某些行为，因为时过境迁，不能适合一切的环境，因而能一一则效，但是它们所代表的基本精神，或多或少仍有法式的价值。譬如，第一位隐士圣保禄的独居生活，你虽不能平日奉行，但不退省期中总能躬亲一试，关于此点，我们曾经讲过，以后有机会还要仔细详谈；又如，圣方济各的赤贫如洗，我们不能照样办到，但对他安贫乐道的精神，总应服膺，总应具备；至于其它，均可类推，在此不必多说。

    在圣人传记之中，有一些对于指导我们善生似乎更有价值，例如真福德兰的自传，就具有引人入胜之功；他如初期耶稣会士列传、波罗美圣嘉禄传、圣路易传、圣伯尔纳多传、以及圣方济各年谱等书，都是值得推荐的。还有另一种传记，其所述圣人们的行实，可供惊奇的多，可作师法的少，例如埃及圣女玛丽传、斯提里圣西默盎传、塞纳及热内亚的两位圣女加蒂莲传、圣女安琪娜传、以及其它许多的传记，大都令我们感觉到高山仰止之概，但在大体上讲：亦不失为引起我们热爱天主的好书。

    我们之所谓灵感，是指内心的吸引、感动、谴责和悔悟，又指天主因其无限慈爱，藉其所赐的景福，在我们心中所启发的智慧之光，他藉着这种光，提示我们，走向圣德的坦途，激发我们，迈入爱德的大海，鼓励我们，实践所立的善志，总而言之，它要领导我们止于至善。这就好比爱人之待女友，那怕闺门已闭，他还要敲开，好能同那心上人儿谈话：睡着了，从梦中唤醒她，不在家，从外面把她找回来，务必要约她一块儿去吃峰蜜，伴她一道去游花园，撷下几只苹果，采来几朵鲜花，给她唱吧一首情歌，便要听她那甜蜜的歌声，缭绕于自己的耳畔。

    某人若愿意结婚，为能解决整修的婚姻问题，他必须对自己的女友完成下列三部曲：第一、正式向她求婚；第二、她答应慎重考虑；第三、她完全予以同意。同样，天主若愿在我们内、藉着我们、伴着我们作一件爱德善举，他也要完成上述的三部曲。首先、他藉着灵感来征求我们的同意；其次、我们答应慎重考虑；最后、我们予以同意。就好比我们犯罪，原来也有三个堕落的步骤――诱惑、快乐、同意――我们修德，也同样有三个上晋的阶梯――诱惑的反面就是灵感，在诱惑中找快乐的反面，就是在灵感中找快乐，同意诱惑的反面，便是同意灵感了。灵感一生常有，我们若对它毫无兴趣可言，那就难令天主喜欢；相反地，因此将同以色列人一样开罪天主，他曾苦追以色列四十年之久，满心希望的是他们对他归心，岂料他们却是忘恩负爱，在那么漫长的日子里，竟然不之一顾；于是“吾愤乃誓，不食安宁”。天主又好比一个多情的男子，朝朝暮暮，向他的女朋友献殷勤，然而，她却流水无情，断然拒绝了考虑他求婚的希望。

    只要我们对灵感有兴趣，便算在光荣天主的途径上迈进了一大步，甚至可以说，我们因此开始获得了天主的欢心，虽然这种兴趣并非完全的同意，可是已经是近乎同意的一种倾向和准备了。如果我们说，聆听天主的圣道，原是一种外来灵感，我们对它感到兴趣，尚能得蒙天主怡悦，然则我们若对本章所述的内心灵感而感到兴趣，岂不将更令天主喜悦吗？这种兴趣和快乐，全日那圣洁的情人所说的：“我一听见爱人的声音，我的心便觉得无比的快乐”。爱人一旦看见她知恩知爱，一旦听见她语意缠绵，他自知所献的殷勤没有白费，他的心也感到满足了。

    修德的最后关链在于同意。我们纵然接受行善的灵感，也得到了它的乐趣，如果我们拒绝同意天主完成此一善举，自然这是罪大恶极，因为这是忤逆天主，蔑视天主的尊严。雅歌中的新郎，便曾碰到了如此这般的软钉子。书中的女友，本已听见了她爱人的甜蜜声音，她的心也曾因此而忐忐忑忑，然而她却借故推辞，不肯开门让他进来；因此开罪了新郎，至令他一气之下，离开了她，转身走往他处。这又如一们求婚的男子，在他勤追之余女方的心怦然已动，接获了他的求婚书之后，答允慎重考虑，结果呢，却遭到了无情的拒绝。你想，与其求婚被拒，不若根本不求；如今他既求而不遂，其内心的懊恼，当是多么大啊！

    费乐天，你当决定好心好意地接受一切灵感，这样才能上邀主宠，叫他赏了再赏，赐了又赐；灵感一来，你就敞开心门，有如欢迎天上君王遣来的使者，他要和你密谈，商订婚约的大事。你且静听他的求婚情话，你且思量情话代表的赤爱，你更当保育这神圣的灵感。完全地同意吧，亲切地同意吧，永久地同意吧，倘能如此，则你行将见到，原来不能受你任何的约束的天主，便要甘心作你爱情的俘虏了。不过，你若碰到某些事关重大的灵感，在你同意之前，最好征求神修导师的高见，请他查明此一灵感的真假，以免鱼目混珠，大上其当；你要知道，魔鬼原是诡计多端，阴谋无数的家伙，他一旦探得某人易于顺从灵感，他便制造一批冒牌货，以收其以假乱真之效；然而，谁若常存谦逊之心，服膺她的导师指教，则魔鬼的阴谋诡计，势将暴露无遗，不可得呈。

    你若同意顺从灵感，应当特别高潮使其获致效果，因为只有如此，才算抵达了圣德的高峰；否则，内心虽然同意顺从了，实际上却毫无效果可言，那又何异于只栽葡萄树，不望结葡萄呢！

    启发灵感有两个很好的法子可用，其一便是晨操法，其二便是归隐法，我在前面已有胪列，你可翻来参考；倘能善为利用，则不但了然于普通的行善方法，而且对于在特别场合中的出处去就，也将知所遵循。

    我们救世主，给他的支委会遗下了告解圣事，其用意是在关怀我们，叫我们犯罪自污之后，可以获得一个去垢除污的方法和机会。因此，费乐天，无论你几时蒙了不洁，犯了罪过，都不必久所等待，苦其心思，手边既有取洁的清水，何不拿来洗濯？身边既有治病的良药何不打开服用？据说，母狮与豹子交媾了，她必马上洗去身上的秽物，以免雄狮返穴之时，臭到异味而大动肝火；一个犯了罪的灵魂，也该有此警惕，趁早洁其心灵，以免触怒煦煦察人肺腑的天主。我们手中既然握着除病的良药，怎能弃而不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死呢？

    如果可能，希望你在每周领圣体之前，都去告解一次，纵然你曾抚心自问，并未犯过什么大罪。何以要如此呢？因为告解圣事，不仅赦免你所告的小罪，此外，还给你今后免蹈覆辙的力量，还赏你分清罪过的智慧，并且还赐你因犯罪而失去的圣宠。你在告解时，可以修练谦逊、服从、诚恳以及仁爱等德，一举而能数得，诚是其它任何事上难得兼备的。

    你所告的罪，休管它如何细微，都要真心痛悔，更要决意定改。许多人告小罪，大都流于俗套，变成了例行公事，既无所谓痛悔，也无所谓定改，以致告了再犯，犯了再告，不仅成了他们毕生的累赘，而且失去了无数圣恩神益。因此，你若告撒谎骗人、说话无礼、游戏过度等罪，也当真心痛悔，实意定改，因为告解原为助人改过迁善而立，倘无痛悔改过之心，纵然告了所有的大罪小过，也算冒领告解圣事。

    告罪切忌用些不着边际的废话，有些以告解为例行公事的，往往如此告罪：我没爱天主如我应分的那么热切，我没祝福如我应分的那么诚恳，我没爱亲人如我应分的那么大方，我没领圣事如我应分的那么恭敬。诸如此类，废话连篇，解罪的神父听了，对你目前所处实际情形，仍旧不得而知，因为天堂的圣人和地上的贤士也都能如此说法呢！因此，你当想出一个告明的切实理由来，然后诚实坦白地自讼自承，告你所要告的罪过。譬如，你告自己没有爱亲人如你应分的那么大方，也许你曾看见了一个急待救济的穷人，本来你很容易救助他的急难，也很容易安慰他的愁苦，你却没有那样去作。好了，你就告明这件事实吧：我遇见一个急待救助的穷人，本来能够帮助他，我却未曾帮助，这是由于心硬，或是由于鄙视――未曾帮助的理由，你心里有数，可以明白告知。

    同样，你不应告诉解罪的神父，你没爱天主如你应分的那么热切，你当告诉他，你曾否故意地分心，人忽视了祈祷地点和时间的适当，或者你曾否定注意了祈祷应有的姿态。总而言之，告明当注重老实清楚，过于空泛笼统，都是未得告解的要领。

    不当以告了小罪的事实为已足，尤当说出你犯罪的动机。例如，你告明撒谎之罪，不但要说明犯罪的事实，更好还说明它的动机，是出于自眩自谅的虚荣心，抑或出自无聊的嘲弄，更或出自顽固的癖性。如果你在游戏时犯了罪，就说明是由于好胜心太切，抑或由于交谈中有伤和气等等。犯罪时间的长短，也能增加罪过的深重，因此劝你也加以说明，例如：虚荣心之溜进我们灵魂，或者稍事停留，或者长期久驻，或一刻钟即去，或三数天尚存在心中，其章有很大差别的，所以，我们在告解时，应该告明犯罪的事实、动机、和久暂。本来，对于小罪不须告得太详细，而且严格地讲，对于小罪，连告明的义务也不存在；然而，谁若具有迁善修德，立己成圣之志，他必定对神父剖心相告，因为他把解罪的神父视如灵魂的医师，告诉他一切病情病况，以期神父能得一个清晰的认识，而便于替他对症下药。

    此外，你也该告明所犯罪过的特性，譬如说，你何以会对人生气呢？又何以会失去忍耐呢？其中的理由也当告明才是。现在举例来说：有张三某人，素为我所讨厌，忽然和我开个玩笑，对我说了句俏皮话，我却并不以为开玩笑，而想他必定存有恶意，于是怒从心起，愤然形于色。另有李四某人，素与我交情甚厚，也向我开个玩笑，所说的话尖刻刺激，我却以为他是出于善意，并不值得动怒。于是，在告解时我要这样说：我对某人生了气，误解了他怀有恶意，其实他并无半点恶意，，只是由于我讨厌他，所以从坏处想了。为了叫神父懂得清楚，我想你也不妨引述当时原用的字句；我们能如此清楚明白地告罪，我们不但揭穿了自己的罪过，而且挖出了自己的劣性根，这样，领导我们的神父更彻底地认识我们的心境，对我们所犯的毛病，才能对症下药。可是，你得千万小心，总别在你告解时，揭露了别人的坏恶，虽然他可能是你的同犯。

    有些罪过在不知不觉中寄生蔓延于我们良心里面，你当特别注意它们，以便在告解时加以处理；为能完成此一愿望，请你仔细阅本书第三卷第六、廿七、廿八、廿九、卅五、卅六等章，此外第四卷，第八章也翻来一读。

    不可轻意更换替你解罪的神师，几时你选定了一位，便在一定的日子去跟他结算你良心的流水账目，坦白地告诉他你所犯过的大小诸罪；每月一次，或者两月一次，对神父谈谈你的心曲，把自己的偏情也都告诉他，纵然那偏情没有令你失足犯罪，却有引你堕落的危险；诸如多愁善感，忧郁易悲，而或乐以忘形，爱财恋世，都是有害的偏情，我们应该未雨绸缪，防范未然。

    传说，邦都国王米提达氏发明了一种解毒的妙药，由于他曾经服用过，药力过强，以致当他不甘被罗马人拘为奴隶，而欲服毒自尽时，竟然不得一死。

    救世主建立了最尊贵的圣体圣事，将自己的血和肉交给世人，谁若吃了喝了，就得永生。因此，谁若秉着虔诚的心理，利用它来保养自己灵魂的健康，他就绝不会遭受邪情的毒害。可是，我们不能一方面用生命之粮来补养自己，另一方面却用死亡之情来玩弄自己。太初之世，天主在伊甸园中植了一棵生命树，人们因着树上的生命果之力，便可免去死亡；耶稣降生，建立了圣体圣事，人们因着这种生命树的果实之功，也可免除精神上的死亡。

    有人说，新鲜易烂的水果，如樱桃、杏子、杨梅等，只要浸泡在糖汁或蜂蜜里面，便可保存一年不坏；我们的心，虽然脆弱不坚，只要将它藏入天主圣子的不朽血肉中，也可保全不受罪恶的腐蚀和败坏。费乐天啊，在世界末日，那些被定谳的我们，将受到公义判官的谴责，他建立了圣体圣事，想用自己的血肉，来养活他们的生命，增进他们的健康，他们却是弃而不用，让自己的灵魂死亡。他们听了，都觉无言相对。于是，你听这位判官问道：不幸的人呀，你手中既然捧着生命的食粮，何以要让自己饿死？

    “关于每日领圣体的事，我既不称许，也不非难；至于每个主日领圣体，我却既劝勉又鼓励，不过亦应该以以灵魂没有犯罪情趣为一先决条件”。这些话是圣奥斯定的高见，我也同他一样，既不一概地叱责，也不愿笼统地赞扬，我想，这件事最好留给指导人灵的神修导师，在其斟酌个别的情形之后，再作具体的判断；因为若要多次领主，当有十分妥贴的准权所以笼统地加以劝勉，似乎有些未妥；另一方面，由于很多人有此妥贴的准备，若一概地与以劝阻，似乎也有未妥；因此，我主张应在考核了一个人的内心情况之后，再作具体的决定为宜。

    如果毫无区别地劝大家多领圣体，似乎有欠明智，如果一概而论，地叱责人人多领圣体，（尤其那些遵从神师指导而多领的人），似乎更属鲁莽。塞纳圣女加蒂莲，由于她多次领圣体，而遭受人们的非议，说圣奥斯定既然不曾称许每日领主，也没非难每日领主，我们何可标奇立异？圣女答道：“好吧，圣奥斯定既然不曾非难，只要你也不作非难，我便心满意足了”。圣女答语，幽默卓越，亦足以启发我们深思了。

    费乐天，你既已知道，圣奥斯定恳切劝勉人每个主日领圣体，因此在可能范围之内，我希望你如此照办。我想，在目前你已忘情天大罪，而且对小罪也无情趣可言，你是真的具备了圣奥斯定所谓的先决条件；说不定，你还有更进于此者，你不但已无犯罪的倾向，即便任何此类的情趣也没有了；那么，你的神修导师很可以考虑，在主日以外，也许你恭领圣体了。

    不过，对于劝领圣事，你也可能遇到某些所谓合法的阻挡，这阻挡可能不是出于个人方面，而是来自与你一起生活的人士，你的导师为了顾忌他们，或将劝你不必多领。譬如，你生活于某人的权下，对他们具有服从的义务，而他们受过的全是保守古板的教育，他们见你勤领圣体，不免吹毛求疵，心生烦恶，那么你为了息事宁人，就合他们的软弱起见，也可改作两星期领主一次；可是，你该明白，这只是指你山穷水尽，无法克服困难的时候而言，绝对不可奉为常规，倘你遇到此类困难，总以听从神师的劝告为是。不过，我在此要作坚决的表示：一个切愿奉事天主的人，他领圣体的最长期限，总不超过一个月。

    一般而论，只要你谨慎从事，父母夫妻都不会阻挡你领圣体；因为他们相信，在你领圣体的日子，一则不会忽略自己岗位上的工作，二则对他们也要较平日更大方更体贴，三则他们若有所请，你也不会推辞呢！你之勤领圣体，既然没带给他们麻烦，看来他们绝无阻挡的理由，除非顽固得不讲道理，那就无话可说了；倘或不幸，居然碰上了这种情形，你还是请教神师，听从他的定夺好了。

    对已婚的男女，我应该特别交代几句：在旧约时代，天主不许债权人在礼日上讨债，然而却不禁止债务人在礼日上还债。我说，在领圣体的日子，若向对方要求行夫妇之事，虽然不是大罪，毕竟有些不合礼；谁若在领圣体的日子，答应对方的要求，行使了夫妇之道，则不仅无罪可言，而且有功可邀。因此，谁若履行了夫妇之事，而又切愿领主，应该无人剥夺他领圣体的权利。教会初兴时代，教友们每日都领圣体，虽然他们已经结婚，而且生儿育女，也都不在限制之列；为此，我曾强调，只要领圣体的人机智谨慎，勤领圣体，绝不会给父母夫妻之间带来什么不愉快。至于身体的疾病，除了时常呕吐之外，并无其它足以构成勤领圣体的合法阻挡。

    每周领圣体一次的教友，必须灵魂上没有大罪，而又无犯小罪的情趣，此外还当具有切愿领圣体的期望；至于每日领圣体的教友，除了上项条件之必须已经改正了他大部份不良的嗜好，同时也当会同自己神师商量。

    在领圣体的前夕，就当开始作个远准备。一方面用仰慕热爱之情皈依天主；另一方面，设法早点儿上床就寝，以便次日早点儿起身。如果夜间醒来，马上举心向上，发出一连串的仰慕之情，作为迎迓那心上人儿的前奏。当你熟睡的时候，他却眼巴巴地守候着，只要你具备了承受的条件，他便送给你无数的奇恩异宠。清早起身，感到特别的兴奋和快乐，咽为你即将与天上的净配结合。办完了告解，你便存着谦诚的心思，去领受上主的神粮，他将养育你的灵魂，叫她永生不死。念完了“主啊，我实在不敢当”之后，不要摇头动唇，只是端庄地张开自己的口，约略抬起头来，好让神父分送圣体。这时候，心中充满着信、望、爱的热情，领受那位你所信从，你所仰慕，以及你所钟爱的天上人儿。

    费乐天，你瞧那神奇的蜜蜂啊，居然从花蕊里采用天上的露水和地上的甘液，来酿成蜂蜜，又将安带藏蜂房。神父就好比蜜蜂，他从祭台上将救世主拿来，论神性，他原是天真子，宛如自天降下的露水，论人性，他却是童贞女的骨肉，好似土生的野花，而今却经由神父的造化，将他当着佳美的食物送入你的口里，藏进你的心中。

    既已领了圣体，退回你的原位，收敛你的心神，向救赎之主膜拜，与仁爱之主谈心，请求他常驻心中，赐给你永恒的幸福。最后，你要向他表示最热诚的欢迎，用你整天的行为向他保证，你确实愿意天主驻跸你的心中。

    假使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在弥撒中实领圣体，你至少还可以和救世主作精神的结合，热切地发也神领圣体的愿望：“高山仰止，景行行之，虽不能之，心向往之”！费乐天，这是何等美妙的心境啊！

    领圣体的主要目的，是在增进和加强自己对天主的情爱，是在从爱慕天主之中寻求自己的安慰。耶稣为了爱情才建定了圣体圣事，那么你也只应存着还爱的心理去领受他。救世主藉着圣体圣事，可谓已经自消自灭，他以食物的方式进入我们的心腔，亲密地和信徒们结合，此情此爱，孰能致之？此爱此情，谁能过之？

    如果有人问你，何以屡次勤领圣体呢？你可告诉他们，是为了学习爱天主，是为了净化自己的缺点，是为了从痛苦中求得解放，是为了在烦恼中找到安慰，更是为了在软弱中增加力量。你告诉他们，世界上有两种人需要勤领圣体：成了完人的需要，因为他们本身准备妥善，若不时常接近完人之师，岂不是大错特错。未成完人的更需要，因为他们藉着勤领圣体，正可以圣化自己，以期成为一个完人。强壮的人需要，以免变成软弱，软弱的人也需要，以便转为强壮。患病的人需要，以期得到痊愈，健康的人也需要，以免染上疾病。至于你呢，既非一代完人，却是软弱多病，自然就有勤领圣体的需要，一则和完人之师结合，俾能自成完人，二则和大力士亲近，以期炼成铁臂铜身，三则和灵医接触，以便延年益寿。告诉那些事务清闲的人们，他们应该勤领圣体，因为他们既然时间富余，何不善为利用？事务繁忙的人们，更当勤领圣体，君不见，劳苦负重的人们不是常吃落实的东西吗？为什么？因为若不如此，则不足以劳苦负重啊！你更可以告诉那些诘问你的人们，你之所以勤领圣体，其目的是要练习善领圣体，因为无论作什么事，若不勤加练习，则少有作得尽善尽美的啊！

    费乐天，但愿你能勤领圣体，只要有神师劝勉，我希望你领的次数越多越好！话说我们本乡山间的野兔，一到冬天就变成雪白色，为什么呢？因为它们所见所闻，所吃所饮的，无非是皑皑的白雪而已。但愿你在勤领圣体的当儿，沉湎于美丽，纯洁和圣善的“白雪”之中，久而久之，也会变得那尽善尽美，纯洁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