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世俗之言切不可听

    世俗之人，一旦得知您有意度个虔诚的生活，他们就开始明枪暗箭，闲言碎语：更恶毒的是，他们要无中生有，说您假善欺人，说您冥顽不灵，说您装腔作势！此外，他们还要说，世俗遗弃了您，所以您才归依了天主；朋友们知道了，前来规劝您一番，他们想，这些规劝完全出于好意，您自应慎重考虑，他们说：您会堕入忧郁的困境，您会失掉世人的信用，您会自讨苦吃，您会未老先衰，而且，您的家务也会因此遭受损害；何况，人生于世，就当活得像个人样；再一说，不需要那么些奇奇怪怪，不需要那么些奥奥妙妙，我们也能够获得救赎呢！诸如此类的闲言碎语，真是多得不胜枚举。

    我的费乐天，这些话不但愚不可及，而且罗嗦可厌！说这些话的人，既不会挂虑您的健康，也不会关心您的事业。耶稣说过了：“你们若是世俗中人，世俗就必爱那属于他的人；但因你们不是世俗中人，所以世俗才恼恨你们。”我们见过多少仕女先生们，通宵连夜地下棋打牌。他们注意力的集中，心情的沉闷，情绪的紧张，还有什么事更甚于此道呢？可是，世人不出一言，朋友不责一语！一旦我们作了一小时的默想，或者为了准备恭领圣体，而提早一会儿起身，人们就若有其事地替我们找医生，要他医治我们的忧郁病黄疸病。人们连夜跳舞，谁也不抱怨筋疲力尽；一旦要他们圣诞守夜，第二天一定怨声载道，说什么四肢无力。明眼人谁还看不清楚，世俗个循私的判官：对世俗的子女是娇宠备至，对天主的子女却是苛刻有加？

    与世俗同流而不合污，真是难乎其难！要想教世俗满意，那更是绝不可能，因为它实在太反复无常了！救世主不是曾说过吗？“若翰来了，不吃不喝，他们说：他有魔鬼。人子来了，也吃也喝，他们又说：他是个撒玛利人”！费乐天，这话说得真对！如果我们表示俯就从人，和大家有说有笑，又玩又跳，世人就要大起反感；如果我们不这样作，世人又要说我们假善欺人或者寡情避世。如果我们穿着讲究，世人就说我们别有用心；如果我们不修边幅，世人又说我们表里如一。我们的愉快，被他们称作放肆，我们的克制，被他们误作愁闷。由于世俗以黄疸病患者的眼睛看待我们，我们又怎能教它满意呢？它夸大我们的缺点，而说那是罪恶；它强调我们的小罪，而说那是大罪；更将我们的无心之过，说成恶意之罪。圣保禄说，“爱德是容忍的”，世俗却是阴阴的；“爱德不念邪恶”，世俗却邪恶是念，不能在我们行为上挑错，也要在我们意向中求疵。这也毫不足怪，狐狸见了绵羊，那管他有角无角，何论他是黑是白，只要能抓到，一样吞食不误。

    无论我们作什么，世俗中人总要向我们挑战：如果我们在告解亭里时间稍长，他们就表示惊讶，怪我们怎会有那么多话可说；如果时间稍短，他们就另有闲言，说我们不够坦白。世俗中人也常注意我们的品行，如果我们说了一句气话，他们就以为是怒气冲天，难以忍受；把我们的处事有条理作贪得无厌，我们的宽宏大量成了愚不可及！可是，世俗对它自己的子女，却是另眼看待：他们的狂怒原是豪放，他们的贪婪原是节俭，他们的谈情说爱原是礼尚往来！这也不足为奇，蜘蛛不是常常破坏蜜蜂的工作么？

    费乐天，我们不要理睬这瞎眼的世俗，让它嘶破嗓子，像一只猫头鹰似的鬼叫，充其量也不过骚扰一下白日之下的鸟群。让我们坚持既定的计划，贯彻所有的决议；恒心会清楚地告诉我们，在奉事天主上我们牺牲了多少，在虔诚生活上我们又进步了多少。彗星也和行星同样地发光，所不同者，彗星的光一闪即过，行星的光却历久不变。矫饰的伪善和真实的圣德，就表面看，也有许多相似；可是，也很容易分辨：伪善有如云烟，转眼即逝；圣德有如日月，恒久不移。如果在虔诚生活中遇到诽谤凌辱，这不尝不是我们坚定自己立定脚跟的不小帮助；因为这样我们可以躲避虚荣和骄傲的危险，而虚荣和骄傲正像那埃及的收生婆，接受了国王的命令，要在收生的时候，扼杀以色列人所有的男性婴儿。我们既然“为世界而被钉十字架”，那么，让世界也“为我们而被钉十字架”！世界视我甚愚昧，我笑世界大疯狂！

    第二章初入德门当有勇气

    光，虽然灿烂悦目，却令久居黑暗之中的人们感到头昏目眩；新的环境，无论附近的邻居多么彬彬有礼，在我们能够适应以前，总难免觉得生疏。我亲爱的费乐天，在您改变生活方式的时候，难免在心灵上引起不少波折；尤其在您正式告别世俗，离开了它的荒唐生活的时候，世界的虚幻会令您感到一些愁闷和气馁。如果这事发生了，我求您稍安勿躁，那算不了什么，它不过是陌生所造成的一种不自在而已；一旦这不自在没有了，您会感到无限的安慰。说不定，最初，您会因失去了往日酒肉朋友，以及脱离了花天酒地的世界，而感到有些惋惜；可是，天啊，难道您宁愿抛弃天主即将赐予您的永恒光荣吗？往年的娱乐，旧日的游戏，一幕幕地涌现您的心头，它们向您招手，引诱您重温旧梦，再寻新欢；可是，为了这些骗人的耍弄，您甘心离弃幸福的永生吗？相信我，只要您恒心前进，甜蜜的安慰在等着您，愉快的日子在向您微笑；那时节，您将体会到，世乐之与天乐，其差别正如苦胆之与蜂蜜；那时节，您会感觉到；虔诚生活好，一日也甘甜，比之世俗乐，何止亿万的！

    您想，基督徒的至善，巍峨有如高山。您说，天啊，“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我怎能攀登上去呢？那只有“心向往之”的分了！费乐天，努力吧！君不见，小蜜蜂原是一个小蛹，那时期他们既不能振翅高飞，也不能采花酿蜜，更不能翻山越岭；可是，日子久了，吃谷了母蜂们所储备的蜜，长好了一对丰满的翅，他们就能随心所欲，飞到村中采蜜去了。是的，我们只是虔诚生活的小蜜蜂，我们有志飞上那至上的高山，却又感到力不从心，不过，既然有了这个意愿和决义，我们以开始成型了；我们的翅膀也逐渐丰满了，因此我们当有自信终有一天我们会振翅起飞的；目前，让我们饱餐先进们留给我们的遗训之蜜，并且恳求天主赐给我们一对鸽子般的翅膀，令我们不但能翱翔于现世，而且能栖息于永生。

    第三章何为诱惑略释所疑

    费乐天，你不妨设想，有位年轻的公主，本已嫁给一个最可爱的丈夫；会当有个坏人，存心不正，有意污渎她的床第，于是差遣了个无赖，给他说明自己可耻的要求。首先，这个使者得向公主说明他的来意；其次，公主听了，表面自己的反应，喜欢或不喜欢这项要求；最后，她表面自己的决定，同意或拒绝。人间的三仇，魔鬼、世俗和肉欲，明知我们的灵魂已经属于上天的王子，却已同样的手段来勾引我们：（一）把罪恶摆在灵魂面前，（二）且看她喜欢不喜欢，（三）再等她同意或拒绝。简单地说，堕入罪恶的三个步骤是：诱惑、快感、同意。虽然不见得在一切犯罪的情况中，都能清楚地分辨这三个行动，但在较大的犯罪过程中，可以看得分明。

    无论任何，只要未经我们的喜好和同意，都不会招惹天主的快；理由是，在诱惑之中我们处于被动，而并非处于主动；我们既然没有贪取快乐，也就毫无归咎之处。圣保禄长期遭受肉欲的诱惑，他不但没有得罪天主，反而因此光荣了天主；佛类略的真福女安琪娜，自述遭受了莫大的肉情诱惑，读其所述经过，不禁怦然心动，而为她同情不已；圣方济和圣本笃也曾受过邪情的诱惑，为了减轻诱惑的猛烈，前者曾在荆棘里打滚，后者曾在雪堆里洗身。这些圣贤们，非但毫无所失，而且广被了主宠。

    因此，遇到了诱惑，你就当拿出勇气来，费乐天，只要你没有喜欢它们，千万别以为自己一败涂地了；要仔细分辨清楚感受诱惑和同意诱惑不同，这就是说，诱惑纵然见恶于我们，而我们仍旧可以感受到，除非我们从诱惑中找寻快乐，我们就不会同意它们，因为一般而言，快乐是同意的跳板。那么，就让我们的三仇闲坐在我们面前，打情也罢，骂俏也罢，让他们待在我们的心扉之外，随它们所自豪的要求吧。天主就好比那位公主的丈夫，见到自己的甜心既不移情别恋，他能不心满意足，而以为辜恩负爱吗？可是，上述的比喻，到也有个区别，那公主听了下流的要求，如其愿意，可以令那无赖滚出门去，而不再听到任何可耻的言辞；我们的灵魂却不仅然，虽然她能时时抗拒同意，而无发除去诱惑的感受。所以，诱惑停留的时间无论多久，只要我们不同意，它就不能为害。

    至论随诱惑以俱来的快乐，首先要明白，我们的心灵原有两部份，亦即所谓大人之心与小人之心。小人之心，不常服膺于大人之心，而要随时独立行动；于是，养其小人之心者，虽然没有得到养其大人之心者的同意，而迳行享受从诱惑俱来的快乐。这就是圣保禄所描述的灵肉之争，他说，他的灵心与情欲相敌，致令他感到有个寓于肢体中的法律，又有一个寓于他内心的法律。

    费乐天，您可曾见过用灰盖着火炭的大火盆么？在八、九小时之后，谁若要在火盆里来找大火，那已难乎其难；可是，在那火盆的中央，您仍能找到一星半点的小火，从这星星之火您又可以燃起熊熊的烈火来。爱德之火亦然，在神修生活中，我们会遇到不少巨大而强烈的诱惑；它向我们的小人之心抛出快乐，将我们的灵魂用灰盖着，而将我们爱主之情尽量压小，小到难以了现地地步；可是，事实上它仍旧存在。诱惑能骚扰我们的心身，却不能控制我们的意志；它能围住我们的意志打转，却不能进入我们的意志作主。我们只要决定不同意犯罪，不同意诱惑及其带来的快乐，纵然感受了快乐，我们知道那不是故意的，当然也就无罪可言。

    第四章拒绝诱惑特举两例

    俗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为了彻底明了诱惑的真相，我不嫌其烦，枚举下列两个实例。

    圣热罗尼莫记述，有一们青年男士，被人用丝带绑在一张又软又宽的床上，让一个无耻的女人躺在他的身边，放肆是抚摩他，恣情地挑逗他，希望动摇他的恒心，进而同她犯罪。您想，在此情况之下，他能不感到肉欲的冲动吗？他的肢体能不感到快乐吗？他的想象能不充满色情的事物吗？这当然无容怀疑！可是，在这冲突多端，诱惑叠起的时候，在这美人当前，淫乐缠身的当儿，他的心既未被谁征服，他的意也未被谁占据：他眼看一切都与之为敌，而自己除了尚有一根自由运转的舌头之外，其它肢体都不能自由支配，他于是用力咬破自己的舌头，喷到那无耻女人的脸上。她用色情来折磨那青年的心灵，较之刽子手用各项刑具来虐待他的身体，人残忍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原来那正是无道的虐王在其用刑无效之后，独出心裁的一项杰作呢！

    塞纳的圣女加蒂莲，也曾有过类似的遭遇，其经过大致如下：在天主的许可之下，魔鬼要向这位童贞女的洁德挑战，除了不可接触圣女的身体之外，天主允许魔鬼施展他的一切法术。约法既定，魔鬼就给圣女作出许多非非这想；为了进一步挑逗她，魔鬼就带了一群偻罗，有的扮男，有的装女，在圣女眼前，不但打情骂俏，说出许多不堪入耳的脏话，而且卿卿我我，作出百般不堪入目的丑态。这一切虽然都是属于外部，可是由于感官的传达，它们实已深入了圣女的内心。据她自己供认，它们实已充斥了她的内心，只剩下她的“大人之心”――意志还没有被这些淫秽的风暴和肉欲的快乐所动摇。这种诱惑延续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直到一天吾主显现给她，她忧心悄悄地对耶稣说：“我亲爱的救主，当我内心充斥了这许多污秽和暧昧时，您究竟在那里呀？”耶稣答道：“我的女儿，我就在您的心里呀”！圣女惊讶地问道：“那怎么可能？！我心里尽是些淫秽邪恶，难道您能住在这样不干不净的地方？”吾主答道：“告诉我，这些不干不净的思想，令您感到高兴呢，还是难过？令您觉得痛苦呢，或是快乐？”她说：“极端痛苦，非常难过”！于是耶稣教训圣女道：“除了我之外，谁会隐藏在您心的深处，而令您感到这极端的痛苦和难过呢？相信我吧，我的女儿，倘我不在，那些包围了你意志的不洁之念，早已进入了你的内心，早已由你的选择而乐意地接受了，当然也早已致了你灵魂的死命！可是，就因我在，我在你心中放下了厌恶之念，加强了抵抗之力，因此你能全神贯注地抗拒诱惑；如果抗拒得不理想，你心中又产生一种更大厌恶，不但厌恨诱惑，而且也厌恨它自己。这种烦恼，对你而言，既是有功，亦属有益，既增进你的圣德，又加强你的神力。”

    费乐天，你瞧，这星星之火是怎样被灰盖着的，而诱惑及其快乐又是怎样进入了心中，又怎样包围了意志。多承吾主的助佑，我们的意志在心里孤单奋斗，以其不屈不挠的精神，抵抗诱惑，以其再接再厉的态度，拒绝犯罪。天啊，爱天主，而不知道他是否在自己的心中；为天主奋斗，而不知道他是否仍旧爱着自己；这对灵魂而言，该是何等的苦恼！可是，这正是上天之爱的爱中之花，它教爱人为爱情而奋斗，纵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为此爱情、用此爱情而奋斗的爱情，他也在所不辞。

    第五章诱惑之中绝不失望

    我的费乐天，猛烈的诱惑，重大的打击，都是天主许可的，他希望藉此锻炼人灵，提拨他晋升到上天的至爱之中；可是，这也并非绝对的保证，他经过这些狂风暴雨之后，一定获得上天的至爱，因为多次发生过，有些人虽然战胜了猛烈的诱惑，嗣后却败北于微小的战役；此无他，自恃过份，赖主不足而已。我愿明白告诉你，假定你也遭逢了这类重大的诱惑，你就当领悟，这是天主赏赐的特恩，表明他要在自己面前提拨你。八面威风，你当谦卑自持，诚惶诚恐，除非你不断地仰赖天天，就不敢自信，由于战胜了重大的诱惑，就定能克服微小的试探。

    所以，无论遇到什么诱惑，无论从这些诱惑产生什么快乐，几时你拒绝同意享受那随之而来的快乐，你就可以心安理得，而不必惶惶终日，因为你并未因此得罪了天主。

    有人于此，已经昏迷不省人事，看来了无生气，人们会用手摸摸他的心口，如果他们感觉到些微的跳动，就断定他仍旧活着，于是设法给他打兴奋剂或强壮剂，而使他苏醒过来。有时候，由于诱惑过分猛烈，我们的灵魂仿佛失去了一切机能，有如在昏迷状态之中，她再也动弹不得，如果我们要知道她的死活，就该抚心自问，我们的心意是否还有一点动静，这就是说，它们是否拒绝同意诱惑及其俱来的快乐；只要这种拒绝之心仍在，你就可以安心自在，你的灵魂还没有死，因为灵魂的生命――爱德仍旧在你心里工作，而耶稣基督也依然隐藏在你的心中。因此我们要利用祈祷，领圣事，依恃天主等方法，来增强自己的神力，不但要生活得好，而且要生活得愉快。

    第六章诱惑之乐何时有罪

    前文所提的那位公主，对于那不名誉的要求，不负任何责任，因为我们猜想那是相反她的意愿；相反地，如果她也频适秋波，对那要求表示兴趣，无疑地，她应对此事本身负责；纵然她悔不当初，收回秋波，她也难辞其咎。同理，诱惑本身也可能成为罪过，因为我们自己原是诱惑的原因。举例来说，我明明知道，游戏时我常生气咒骂，因此这类游戏成了我的诱惑：游戏几次，犯罪几次，我又怎能自辞其咎呢？！同理，我若明明知道，某某伴侣是我诱惑及犯罪之源，我却自投罗网，甘愿和他厮混，如果碰到诱惑，当然我应自负全责了。

    从诱惑而产生的快乐，能避免而不避免，接受了它就难免有罪，其大小则由所享快乐的大小以及同意的久暂而定。前文所提的那位公主，如果对那不名誉的色情要求，不仅倾耳细听，而且在她听了之后，怦然心动，窃窃心喜，让自己沉浸在快乐想象之中，虽然她未必同意苟合，却是一心向往，这样她就应受责难。教自己的心身从事一件坏事，这件事本身就常是坏事；尤其是，谁若强迫自己的心从事作恶，那更是坏事的本质，因为无心之过原不足以构成罪恶。

    因此，几时遇到犯罪的诱惑，你当考查自己，是否故意授诱惑以良机，因为那样你就算自投罗网，而作茧自缚。如果你能轻易是躲避机会，而又能预见或应当预见诱惑的来临，你却甘心堕落，那就难免有罪了；如果你并未授诱惑以可乘之机，那就无罪可言。

    由诱惑产生的快乐，能躲避而未躲避，总难免于某种罪过，其大小轻重，则端视享乐的久暂以及得此快乐的原因。有妇人于此，虽未鼓励任何人前来调情，却自以调情为乐，除非另有“做爱”以外的理由，她不难免负咎，举例来说，前来“做爱”的情郎能弹一手美妙绝伦的琵琶，她听了而感到莫大的快乐，这快乐非由“做爱”而来，却因美妙的旋律而至，当然无罪可言；可是，她应适可而止，不宜沉迷于此种快乐，以免自己由音韵之乐而进入色情之乐。再避，有人呈我一妙计，最适合于我报仇之用，我不以报仇为乐，了不同意用此妙计去报仇，却非常欣赏他这锦囊妙计，这自然无罪可言，不过，总不宜让自己沉湎天这个妙计，心怕久而久之，它会导我于报仇之快。

    有时，不免令人诧异，诱惑一来，不知不觉，便跟着感到快乐；在这种情况下，最多是个小罪；如果觉察之后，并不关心，而又迟于拒绝，那就难免加重；如果既经觉察，却又懒于拒绝，让其存于心中，就更其重大了。几时，我们明知故意地享受此种快乐，而它的对象又是相当有害的，那就难免于大罪了。有妇人于此，虽无意同爱人苟合，却愿意享受有罪的爱情，这不是大错而特错吗？

    第七章诱惑当前如何救药

    当你遇到任何诱惑的时候，你要作的就如小孩在乡野里遇见了狐狸或熊熊时所作的一样；孩子们见到野兽，必定跋脚就跑，一面奔向父母的怀抱，一面呼求父母的援助。你也要以同样的姿态，投奔天主的慈怀，呼求他大能的援助。这就是吾主教给我们的良药：“警惕祈祷，以免陷于诱惑”！如果，诱惑继续不断，而或越来越凶，你当心往神驰，奔向吾主的十字架，紧紧地抱住它，仿佛你见到了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基督；向他誓许，绝不顺从诱惑，求他帮助你，直到诱惑终止，你绝不同意投降。

    可是，当你抵抗诱惑，拒绝犯罪的时候，你宜正视诱惑，而应仰视吾主，因为你若正视诱惑，（尤其在它凶猛的时刻），它会动摇你的勇气和信心。

    将你的心思转移到其它有益而又可嘉的事情上；由于这些事情占据了你的心思，那些不良的诱惑和冲动就会不驱而散了。

    医治一切大小诱惑非常有效的良药，最敞开你的心门，将所有的冲动、感觉、以及热情等，全盘告诉你的导师。要知道，恶魔引诱人的第一号诡计，就是沉默；他们宛如勾引良家妇女的无赖，第一件事是禁止她们将真相告知她们的丈夫或父亲；天主若有所启示，他却大明大白，要我们去禀告自己的上峰和导师。

    如果诱惑久久不退，仍旧陆续地困扰疲攻，我们也只好坚守岗位，作顽强的抵抗，绝不同意，也绝不投降；这就像待字闺中的少女，她若常说个“不”字，尽谁一相情愿，那又怎能完成好事呢？我们的灵魂也是如此，她可能受尽骚扰，挨尽困惑，只要她一直说个“不”字，魔鬼也就莫奈其何了。

    总别跟诱惑你的仇敌争长论短，对付他的上策是相应不理，在不得已的时候，就不妨用吾主的话来回答说：“撒殚，滚开！圣经上说：尔主天主，汝所宜钦，翼翼奉事，无贰尔心”！一位洁身自好的太太，遇见了一个无赖汉，她非但不同他交谈，连看也不屑一看；她马上离开他，心里所想的只有自己的丈夫，她要实践自己的诺言，永远作一个忠实的太太。虔诚之灵，亦复如此，一旦发现自己被诱惑攻击，她并不与之争长论短，而浪费自己的唇舌；她马上转向耶稣基督――她天主的净配，重许忠贞的誓愿，而切望永远连枝比翼。

    第八章诱惑虽小也宜防范

    我们固然要以无比的勇气来抵御较大的诱惑，而战胜这些较大的诱惑，对我们也有很大的益处；可是，较小的诱惑也不能不防范，而战胜这些较小的诱惑，对我们的益处可能更大。就质量说，大诱惑固然超过小诱惑，就数量说，小诱惑却双超过大诱惑，因此战胜许多小诱惑，其意义足以一战胜大相比。无疑地，狐狸和熊熊比那嗡嗡的苍蝇更有危险，可是，它们却并非那么讨厌，也不会给我们那么多修练忍耐的机会。不去杀人放火，倒很容易作到，机会来了，不发怒，不发火，却是难乎其难。男女之间，不奸不淫，倒还容易作到，如要不传秋波，不谈情爱，不找小恩爱，不献小殷勤，那就并非易事了。夫妻没有肉体上的外遇，并不十分困难，如要心里也无情人，那就不很容易了。保持房事神圣，而不沾污婚姻床第，原是相当容易，要能保持夫妇情爱，直到白头偕老，那却十分困难。不偷不抢，易如反掌，不嫉不贪，难如登天！在法院里不和假见证，并非难事，在言谈间不说假话，却真非易事。饮酒不醉，事属易易，饮食有节，实在难得。从来不愿别人早死，倒是非常容易，从来不愿别人倒霉，却是相当困难。从来不毁谤人，还能容易办到，从来不鄙视人，则非易如折枝。

    总而言之，这些有关愤怒，猜疑，嫉妒，卖弄，轻浮，虚荣，言行不合，矫揉造作，以及邪淫思想的各种诱惑，会不断地锻炼那些有志虔诚生活的人们。因此，我亲爱的费乐天，我们应当招兵买马，发奋图强，准备自己，迎接战斗；每一回合，只要我们战胜了这群小敌，天主会给我们准备一个镶满了宝石的金冠。正是为了这个理由，我才给你说，我们固然要以无比的勇敢去战胜较大的诱惑，同时，我们也该处处防范，以劝谨的心情，来打击敌人较小的进犯。

    第九章防范方法略举一二

    那些有关虚荣，犯忌，暴躁，嫉妒，卖弄，以及诸如此类荒唐之事的诱惑，就好像苍蝇和蚊虫一样，嗡嗡地在我们眼前飞翔，有时在我们颊上螫一下，有时又在我们鼻端停一会，要完全摆脱它们的麻烦，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防范它们的最好方法，就是听其自然，相应不理。理由是，只要我们矢志奉事天主，这些诱惑虽能干干扰我们，却不能陷害我们。

    藐视这些小攻击，凡它们所暗示的事情，不要仔细存想；待它们有如苍蝇，让其飞来飞去，也让其嗡嗡长鸣；当其要螫你的时候，或者要霸占你的心的时候，你不必和它们交锋论战，也不要和它们说长论短，只是安安静静地将它们驱逐于你的心扉之外，激发一个善情，尤其是一个爱天主的善情。如果你相信我，你就不会坚持自己，一定用那相反诱惑的德行来抵御，因为如此作法就等于有心和诱惑辩论，那岂不抬高了它们的身价？我以为你如果分清了诱惑的性质，就不妨作一件反诱惑的圣德行为，然后干脆将自己的心思转向被钉死的耶稣基督，发一个圣爱之情，一吻他苦像的圣足。这是战胜大小诱惑的最佳方法，因为爱天主之情，其本身就包涵了各项圣德的美善，而又超越了一切圣德，因此它也是铲除一切毛病的良药。你的灵魂既找到了此一万灵仙丹，无论她遇到任何诱惑，都会毫不再感困难地服此仙丹；何况，魔鬼见人因诱惑而更爱天主，那是因祸得福，对它太不上算，于是也就不得已而鸣金收兵了。

    以上所言，乃是为防范较小而又常遇到的诱惑。谁若与它们争长论短，他心浪费时间，而一无所得。

    第十章克服诱惑注重强心

    随时检讨一下，那些情欲在你心里横行霸道；既经发现，就在自己的思想，言语和行为上采取一种与这些情欲相反的人生态度。举例来说，如果你发现自己偏向世间的虚荣，你就随时想起人生的种种不幸；存想在那与世长辞的时刻，这些虚荣将在你良心上激起多少烦恼的浪花；对一颗大方的心而言，它们是多么不配呀！它们不过是些獐的玩具和游戏而已，何足被大人垂青？时常作反虚荣的言论，纵然出于勉强，也不要停止，因为用此方法你将光荣地委身于虚荣的反面；藉反对某某之力，我们最初纵然有些依依之情，久而久之，我们就难免憎恶某某。尽可能地作些卑贱平凡的事，纵然出于勉强，也要心安理得；困为利用这个方法，你会使自己惯于谦逊，面削弱贪图虚荣之念；一旦诱惑再来，你非但不会表示亲近它，反会加强心力地去抵抗它。

    如果偏于贪财，你就想贪财的愚昧，原来应是财物的主人，由于贪吝竟然成了财物的奴隶；死神一来，我们不得不抛弃所有的一切，将它们遗留给那难以信托的人们，可能他们荡尽这些遗产，而且还可能成为他们犯罪作罪，身败名裂的根源。时常作些反贪吝的言论，称赞天地为逆旅的说法，时常作些哀矜，做点慈善；有时甚而故意坐失良机，不去图利赚钱。

    如果偏于迷色，你就常想它对自己对别人都有危险；滥用灵魂最高贵的情操，去尽一时的儿戏之乐，这是何等不值！轻浮之事，何甚于此！时常作些赞扬贞操的言论，尽可能在自己的言语行为上显得光明纯洁，凡是占有打情骂俏，或卖弄风骚气味的事，都要避之惟恐不远。

    最后，在和平期间――就是说，在那困扰你的诱惑没有麻烦你的时候――试图多作些相反那个诱惑的善事，如果没适上门来的好机会，你就加工制造，因为这样作法等于服用强心济，一旦诱惑来犯，你就有力抵抗了。

    第十一章心情不安如何应付

    心情不安，非但是一种诱惑，而且是许多诱惑的来源。心情忧郁，乃因我们经历了一种相反自己倾向的不幸，因而心里感到难过，或属于外在的，如贫穷、侮辱等，或属于内在的，如无知、无味、嫌厌、诱惑等。我们的心灵一旦经历了这些不幸，她就感到怏怏不乐，这就是所说的心情忧郁。于是，好心就设法规避这种不幸，并急于寻找规避的方法。这也是理所当然，因为趋善避恶，原是人情之常啊！

    如果为了爱天主而寻觅从不幸中解脱的方法，她应当忍让谦诚地寻觅，希望依赖天主的仁慈照顾而获得解脱，并不仗恃自己辛勤劳苦。如果为了自爱而寻觅解脱之道，她就难免焦心灵焚，近不用待地寻寻觅觅，仿佛这解脱之道全部系于她，而并非系于天主也似的。我不说，她真的作如是之想，我却说她鲁莽从事仿佛已作如是之想。

    如果她没有立刻如愿以偿，她就堕入更大的不安，原想免除不幸，反而增添了不幸，令自己的心灵苦闷，教自己的神魂颠倒，勇气大减，力量全消，仿佛堕入了不可救药的境地。你瞧，最初只有心情忧郁，其后却产生了心情不安；再后由于心情不安，又产生了更大的忧郁，这实在太危险了。

    灵魂所遭遇的不幸，除了罪恶而来外，心情不安是天字第一号；国家如有暴动和内乱，一定国力不振，而不能抵御外侮；我人的心灵如果动荡不安，也就逐渐失去进行德修业的能力，一旦诱惑来犯，我们就难以抵抗，甚至任彼祸水横流，徒唤奈何而已。

    心情不安导源于贪欲无节，或想摆脱既有的不幸，或想得到期望的幸福；其实，加重既有的不幸，阻挡获得幸福最甚者，莫过于心情不安与心情急躁。请举个比喻来说明：鸟儿何以被罗网所捕呢？是因为当它们投入罗网之后，发觉自己被覊绊了，于是心慌意乱，东碰西闯，奋不顾身地想逃脱罗网；可是，它们没想到，这样作，非但无益，而且符越缠越紧呢，因此，当你希望摆脱不幸时，而或希望获得某种幸福时，总要平心静气，尽量调节你产判断和意志；然后，安安静静，大大方方地追求自己所希望的目标。我说“大大方方”，而不说“马马虎虎”，可是也不宜“慌慌张张”；否则，得非所求，徒然妄费心机，作茧自缚而已。

    达味尝说：“我的性命常在危急之中，但我没有忘却你的法律”。每天早晚，省察你的良心，看看自己的性命是否处在危急之中，是否被情欲或忧虑所劫持：看看自己的心是否完全受你控制，而或它已摆脱了你的掌握，纠缠于七情六欲之中。果真如此，你应稍安勿躁，大大方方地将它们引导于天主圣意之前，而听候他仁慈裁度。谁若怕失落自己心爱的东西，他必将之紧紧地握在手里；你不妨效法达味王，不时向天主祷告：我的主啊，我的性命正在危急之中，我愿时常掌握它，而又不忘却你的法律。

    不要让任何欲望，连小而无关重要的也包括在内，扰乱你的心灵；因为一旦给那些微小的欲望敞开了心门，那些较大而又较重要的，也必接踵而来。当你经历心情不安时，你就举心向主。除非遇到不能拖延的事，你将坐以观变，直到你心平气和，绝不采取任何行动。如遇不能拖延的情况，你将尽量节制自己，虽然马上采取行动，却并非随从私愿，而是依据理性。

    如果可能，将你的心情不安告知你的神修导师，或者一位忠实可靠的朋友，这样你会感到一种内心的解脱；因为内心苦闷的交流，就宛如向上血液的循环，谁若浑身发烧，放血是一种万应灵丹。据说，圣路易国王曾劝告他儿子说：“如果你感到心烦意乱，就马上将它告知神师或者一位善士，由于他们的精神感召，你会更勇敢地忍受不幸”。

    第十二章心情忧郁如何自处

    圣保禄尝说：“合乎天意的忧戚，令人悔改，而蒙救恩；可是，世俗的忧戚，却致人于死”。可见，忧郁可好可坏，就看它在我们向上的产生的不同效果。从忧郁产生的效果，坏的多于好的，因为好的效果只有两个，即慈悲和忏悔；而坏的效果却有六个，即性急、懒散、激愤、犯忌、嫉妒和暴躁。坏处既多，致令智人感叹地说：“忧愁害死了许多人，在它内毫无益处可言”，因为从忧郁产生的好处不过两个，而坏处却有六个呢！

    魔鬼喜欢利用忧郁来诱惑好人。就如他设法教坏人在罪恶中找快乐，同样，他也设法教好人在善行里觉忧苦；魔鬼既不能强人作恶，而只能令它显得颇可人意，同样，他也不能迁人于善，而只能令它显和不可人意。魔鬼是乐于忧愁苦闷的，因为他自己经常如此，而要永远如此，因此，他就希望人人如此。

    不良的忧郁扰乱我们的心灵，惹起它忧惧不安，导致它无心祈祷，令脑力衰退，使神智昏迷，减低勇气，削弱体力。简单来说，它宛如严寒的冬天，剥夺了大地的美丽，麻痹了万象生机；因为忧郁不但剥夺心灵的一切甜美，而且令它麻痹，令它瘫痪到不能动弹。

    费乐天，如果你偶尔被忧郁打击，可以利用下列方法来救治：圣雅各布伯宗徒曾经说过，“谁若忧伤，就当祈祷”。是的祈祷乃是有效的良药，因为它令人举心向主，而天主正是吾人的惟一欢畅和安慰。当你祈祷时，不妨多多利用一些依赖和爱慕天主的短句，例如：仁慈的天主呀，美善的天主呀，我可爱的救主，我知心的天主，你是我的快乐，我的希望，我的净配，我最爱的心肝，等等。

    你当尽力抑制忧郁的倾向，纵然你作任何事情，都仿佛淡而无味，没精打采，你仍当勉力去作；因为我们的仇敌诡计多端，他要教我们忧心忡忡，厌倦行善；一旦见到我们择善固执，而且勉为其难，他就废然作罢，不再扰乱我们了。

    唱圣歌也是解愁散闷的好方法，撒乌耳便是一个例证。他曾被恶魔困扰，更好说他曾被它霸占，但他一听达味弹奏，则魔力为之大减。

    忧郁是一种冷而无味的感觉，为了转移心灵的接近忧郁，并为净化和熔化它，我们不妨作些外在的事，而且要将这些事作得生动，使它们变化多端，以期精神分散，再也不会想到忧郁的事。

    纵然感到毫无滋味，也要作些外在的热心神功，譬如抱住苦像，口亲被钉者的手足，举心向天，抬头向主，表示你对天主的爱慕和信任，而说：“我的爱人是我的，我也是他的。我的甘松已发出自己的芬芳，我的爱人为我成了乳房开放着的小没药囊。为了仰望你的诺言，我的眼失去了视力，而说，你几时安慰我呢？耶稣啊，您是我的耶稣！耶稣万岁！我的心才会快活。谁能隔绝我与天主的爱情呢？”等等。

    采用适当的克苦，也是战胜忧郁的良法，因为从这有意的外在痛苦可以获得内心的安慰。理由是，我们的心若感到外在的痛苦，它就会忘却内心的痛苦。领圣体也是良方之一，因为这天粮既能养人力，又能快人心。

    谦虚地，忠实地，将你的感觉，痛苦和意见禀告给神修导师；尽可能地找几位神修人士谈谈，并设法多多接近他们。最后，将你自己完全奉献给天主，甘心忍受忧郁所带来的烦恼，把它当作自己已往非分享乐的一种惩罚；无疑地，天主试探了你之后，他会从这不幸之中解救你的。

    第十三章偶遇神乐何以自处

    天主让这伟大的世界存于不停的变化之中，从白天变到黑夜，从春夏变秋冬，周而复始，变化无穷。我们找不到两个完全相同的日子：有乌云密布的阴天，也有滂沱如注的雨天，有些日子干燥开朗，也有些日子风雨飘摇；正是这无穷的变化，美化了整个宇宙。古人说，人是世界的缩影，这话真是不借！你看，他何尝一日停在同一的状态？他的生命像一叶扁舟，在这变化多端的人生洪流中荡漾，有时顺流直下，有时波澜起伏，希望将他举起来，恐惧又将他压下去，安慰推他向右，痛苦却拉他向左，他的一生没有一天相同，甚而没有一刻相同。

    对我们而言，这是一个大警告：在这千变万化的世界，无论遇到什么境遇，我们都要保持镇定，一心仰望天主，准备以不变来应万变。我们的扁舟可以采取任何航线，随着风向的转移，它可以飘向东南西北的天涯海角；可是我们藉以定向的罗盘针，却时时指着那不移的北斗。我们的周遭，可以熙熙攘攘，我们的内心，也可以零乱如麻，――这是说，无论我们的心情忧愁或快乐，在甜蜜或痛苦之中，处平安或混乱之境，居光明或幽暗之所，遇诱惑或平静之时，尝美肴或苦胆之味，享安慰或冷淡之果，太阳可以晒焦它，露水可以滋润它，可是，我们的心的尖端，那就是我们意志的罗盘针，仍旧会指向我们惟一美善的不许主天主。使徒圣保禄说：“我们或活或死，常是主的人。谁能从天主的爱情离间我们呢？不，任何事物也不能离间我们：艰难不能，困苦不能，死亡不能，生活不能，今生的痛苦不能，未来的灾难不能，魔鬼的诡计不能，安慰之大不能，痛苦之深不能，虔诚的温柔不能，虔诚的枯燥也不能离间我们，因为我们的爱情是奠基于耶稣心盘之上”。

    上述既不背弃天主，也不离弃他圣爱的坚定决心，对我们处于风雨飘摇中的灵魂会起一种制衡作用，教她在千变万化的环境里能保持内心的镇定。她宛如勤劳的蜜蜂，在田野间碰到了一陈狂风，它们便紧紧地抱住小碎石，希望藉以平衡自己，而不至被狂风吹得无影无踪。我们的灵魂，会当遭到精神上的风暴，也就投入天主圣爱的怀抱，希望能在这安慰与交替的环境中，能在这现世与永生混杂人生里，在这外在与内在矛盾丛生的变化内，找到一个不变的安身处。

    除了这些旁通的理论之外，我们还需要谈谈专门的训告。

    一、我说，所谓虔诚，不在乎心里感到快乐，甜蜜，安慰和一些可感可觉的温暖，这些感受可能在神修事务上教我们感动得流泪，并给予我们一些可喜的满足；可是，费乐天，你要知道，这并非等于虔诚；因为有许多人虽然经历了这种赏心乐意的感受，却仍旧沉溺于罪恶之中，当然也没有真正热爱天主之心，更谈不到真正的虔诚了。话说，撒乌耳追捕达味，一意想杀之而甘心；可怜的达味只得逃到安加底旷野，和一群追随自己的卫士们藏身于一个山洞里。撒乌耳怒气填膺，单枪匹马地追来，这时候达味及其卫士们本有无数次的机会将他杀死，他们不但饶了他的一命，而且未作任何表示，以免使他惊慌。待至撒乌耳走到完全地带，达味才喝住了他，一方面解释自己的清白无罪，另一方面了说明饶他一命的理由。当此之时，撒乌耳感激万分，什么好话没有给达味说尽呢？他称达味为自己的儿子，提高了嗓门不禁大哭起来，连声地赞美他，说他如何可爱，为他祈祷天主，预言他未来的伟大成功，并要求他善待自己的子孙。他还能表示更大更多的温厚吗？话虽如此，到头来，他并未改变自己的心意，仍旧和往昔一样，凶野地迫害达味。

    有些人，一想起天主的美善以及救主的蒙难，就不禁感动万分，甚而唏嘘嗟叹，痛哭流涕，于是乎长跪祈祷，感念不已，此情此景，令人以为他们真是虔诚之至！可是，一旦碰到了试探，他们就好象那盛夏的急雨，大点地落下来，除了助长一些无用的菌儿外，并无多大的好处。同样，上述的那种眼泪鼻涕，流在某些人的脸上，却进不去他们的心里，那么对他们的心田也不会起什么好的作用，因为这些不幸的人们，根本不会放弃他们既得的不义之财，不会拒绝他们享受过的邪恶之乐，也不会为他们流过泪的救主而忍受些许的不方便。所以说，他们有过的那些善情，也不过一些无用的菌儿，非但不是真正的虔诚，而且多次是仇人所施的诡计，要他们陶醉于这些小安慰小快乐，而不再思念找寻真正的虔诚；我们知道，这真正的虔诚，要求我们具备一个恒久而果断的积极意志，去作那些我们知道可以悦乐天主的事情。

    小孩见到母亲割破了手而流血，他就哭泣不已；可是，就在他哭泣的当儿，母亲伸手要他手里拿着的苹果或糖果，他却握得更紧，不肯放手。我们虔诚的大部份感觉都是如此：当我们看见被钉死的耶稣被人用长枪穿透了的心，我们也不禁感动得流泪；是的，费乐天，耶稣为救赎我们而受尽苦辱，我们自有痛哭的理由；可是，为什么我们不将自己拿着的而又是他所梦寐以求的苹果送给他呢？我是说，为什么不将救世主向我们所要的这颗心交给他呢？为什么不为救世主而放弃那些无谓的爱情，快乐和自满呢？为什么我们不能更喜好他的天恩天宠，而偏要留恋于那些苹果糖果似的玩意儿呢？唉，这就是所谓儿戏的友谊，天真有余，坚定不足，反复无常，毫无结果。所以说，虔诚不在乎有这些天真的感觉和风情。这些感情，有时出于天生的禀赋，因而最易激动；有时出于新的的欺骗，他激发我们的想象，而教它生出如此的后果。

    二、这些天真的感觉和激动的甜蜜，有时也好也有益；因为它们会刺激心灵的嗜好，会加强精神的力量，给虔诚生活平添一些神圣的快乐和兴趣，而今我们的行为显得更美好雅致。达味尝说：“主之心传，宁容有忒，圣言有味，甘于芳蜜。”这话正可诠释上述的神修心境。真的，在虔诚的生活中所得到的最小安慰，其价值要大过在世俗中所得到的最大安慰。对灵魂而言，天主爱人的乳房和奶，其甘饴远胜于世间种种快乐的美酒。谁若尝了这天上的奶，他认为世间的安慰，其味有如嚼蜡。口嚼香草的人，感到它香甜无比，甚至不觉饥饿或口渴；人若获得天赐的内心安慰之玛纳，他就不再贪恋世间的安慰。这些安慰，原是天主赐给那找寻他的人一种不朽的快乐的预尝；原是他给小孩子们的糖果，用它来吸引他们；原是他赏赐的一种心泉，用它来洗涤他们；有时候也是他的一种保证。据说，亚历山大常航行于汪洋大海时，突然间闻到随风吹来的一阵芳香，于是他发现了亚剌伯乐土；藉此，他策励了自己，更鼓舞了随行人员。我们也正航行于人生的大海，有时候我们也领略一些甜蜜的感觉，无疑地，这正是我们诞登天国乐土的保证。

    三、可是，你要对我说：既然有所谓好的而又从天主来的安慰，同时也有所谓无益的，危机的，甚至有害的安慰，或出乎自然，或来自魔鬼，这教我如何分辨好歹呢？亲爱的费乐天，对我们心灵的情欲，有一项总则可守，这就是耶稣说的：凭他们的果实分辨他们。我们的心好比是树，我们的情好比是枝，它们的行为则好比是果实。凡是有善情的心就是好心，凡是在我们以内产生好结果和圣行为的情便是善情。如果这些甜蜜和安慰的感觉令我们更谦逊忍耐，更驯良慈善，待人更和蔼可亲，待己更严格谨慎，作事坚忍不拔，事长更谦恭有礼，生活简单有序，无疑地，这是从天主来的神慰天宠。如果这些甜蜜的感觉只为我们本人而已，如果它们令我们自私自利，挑剔别人，原谅自己，固执已见，骄傲自夸，对自己则放肆无比，待别人即苛刻有加，虽然如此，有时居然自命不凡，俨然以小圣人自居，一切由自己摆布，那里还需要什么神修指导！无疑地，这是自欺而又欺人的假神慰。“好树只结好果实”！

    四、一旦得到心灵的甜蜜和安慰，我们应作以下几件事：（1）我们在天主前深自谦恭。小心，不要因为得到了安慰而说：“呀！我多么好！”费乐天，你不可如此，因为我曾说过，虔诚不在乎有无安慰；何说，安慰固然好，获得安慰的人并不因此更好。我们应当说：“天主对仰望他和寻求他的人是多么好”！口里含着糖，你不能说你的口很甜，而是那块糖很甜；同理，虽然神味很好，而赐你神味的天主也很好，可是你不能因此结论，领受神味的人也一定很好。我们理当承认，自己还是乳臭未干的小孩，天主之所以给我们一些糖果，是因为我们的精神软弱，还需要拿些甜头和饵物，来诱导我们的爱主之情。以后，在一般情况下，我们要谦恭地接受这些天赐神惠，并且要珍视它们，这并非由于它们本身的价值高，而是因为它们是经由天主的圣手所赐，这好比一位好母亲，为了逗她的孩子高兴，将那甜而可口的糖果，一粒一粒畏入孩儿的口里；如果这孩儿有知，他一定从母亲所表现的仁慈恩爱之中获得更大的甜蜜和满足，虽然他口里也尝到那糖果的甜蜜。因此，费乐天呀，你且仔细听着，有甜蜜的神味固然求之不得，可是，甜中之甜和蜜中之蜜，却是存想天主，以其慈母般的手，将这些天上的糖果，一粒一粒地放入我们的口里、心里、灵魂上和心版上。几时我们谦恭地领受了这些神慰，我们理当依照赏赐神慰者的意愿，善自利用这些神慰。然则，天主为什么赏赐我们如许的甜蜜感呢？一来是要我们待人和善，二来是要我们爱主虔诚。母亲给孩儿糖果吃，希望他会给自己一个热吻；天主既然给了我们如许的神慰，我们何不给他一个热吻？我们亲吻他，就等于许下服从他，遵守他的诫命，实践他的意志，追随他的愿望，——一句说完，我们要以服从和忠诚的心情，亲切地和他拥抱。因此，在领受神慰的日子，我们要特别小心，一方面作些好事，另一方面要谦卑砘心。此外，不时要作放弃神慰之想，教我们的心思超脱这些甜蜜的安慰；虽然我们谦逊地接受它，也实在喜欢它们，因为它们既由天主所赐，而且絫激发我们的向上之心，可是我们绝不专心找寻它们；我们所找的不是安慰本身，而是赏赐安慰的天主；是神修的甘饴，而是甘饴的救主；不是心灵的愉快，而是令天地都愉快的那位创造者；关于上述这种情感，我们存着“不动心”的坚定立场，为了天主的圣爱，纵然终生毫无安慰，也必忠心耿耿，处之泰然；我们随时准备着自己，既愿同吾主登大博尔山，也能同他登加尔瓦略山，我们都毫不迟疑地对他说：“主呀，无论在十字架上，或是在光荣之中，能同你在一起，都是好的”！最后，我要提醒你，如果你所得到心灵的安慰，愉快，激动等情，特别丰富，而或你对它们有了一种特别的感觉，你就当忠实地将些事禀告神修导师，以便学习节制之法，并获得自处之道，因为智人尝说：“你找得了蜜糖么？就应照你的食量吃”！

    第十四章精神不振何以自拔

    亲爱的费乐天，当你安慰满怀的时候，你自会听从我上述的劝言，而兴高采烈地实行它们；可是，花不常好，月不常圆，愉快的时光过去之后，可能是急风暴雨，也可能是柘涸亢旱。当此之时，你会感到，虔诚尽失，安慰全消，你的心境仿佛一片沙漠，既无领你走向天国的大道，也无润你心田的水草，它真是名符其实的不毛之地！啊，你若处此心境，实在值得同情！这时候，你的灵魂好比达味圣王，“予心之恋主兮，如麋鹿之恋消泉，渴望永生之源兮，吾主盖亦垂怜”！

    费乐天，当你处此精神不振的时候，你将如何自拔呢？你当设法寻找这不幸之所从出。多次我们本身原是精神不振的根源呢！

    一、肚里有蛔虫的孩子，妈妈拒绝给他糖果；心里充满虚荣的灵魂，天主拒绝给他安慰。这时候，我们要向天主说：“仁主所为，靡有不仁，祈主玉律，俾得遵循。”

    二、天主的圣爱，必须及时珍藏，谁若怠惰其行，毫不介意，则难免于惩罚：以色列人若不清早收藏玛纳，一待日出，玛纳溶化，纵欲拾取，亦不可得。

    三、有时候，我们也好象雅歌里的那位新娘一样，贪享那些声色之乐，而安卧于柔软的牙床：我们灵魂的新郎叩着我们的心门，他提示我们重操神修的旧业；我们却和他讨价还价，因为我们既不甘心放弃那虚幻的娱乐，也不乐意失去那世间的一点温暖；因此他就悻然走过，让我们独处于懒散之中。于是，当我们要想再寻觅他，也就显得“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切切”。其实，这也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因为我们原来太不忠贞，既没有追随他的恩爱，却追求了世间的乐趣。哎呀，你既然还收藏着埃及的面粉，你当然无福享受那天上的玛纳了。要知道，蜜蜂最厌恶人造的香料；圣神赏赐的天恩天乐，也绝不能与世间的乐趣兼容并包。

    四、在告解和神修交谈时，如果三心二意，不诚不实，这也足以招致精神不振，心灵枯燥：因为你既然敢向圣神说谎，他若吝惜自己的安慰，也就不足为奇；你既然不能如儿童一般的天真诚实，所以也得不到獐应得的可口糖果。

    五、既然你醉心于世间的乐趣，则对天乐天宠自然味同嚼蜡。古人有句谚语：鸽儿吃饱了肚，只觉得樱桃苦。圣母在赞歌中说：“饥饿的人，叫他们充满多福；富有的人，叫他们空手回去”。那些富有四海，迷于财色的人，不可能享受精神的财宝！

    六、你所获得的安慰之果，你是否小心加以保存？倘其如此，你将获更新鲜的，因为圣经上尝说：“凡是有的，就越加给他，叫他绰绰有余；那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去”。――这就是说：原先准备给他的圣宠，都要从他夺去。不错，雨水能救活行将枯萎的植物，可是它总得有几片绿叶来吸收水分；如果绿叶全无，既经雨水一浸，则非但救不活它，而且会加速它的腐朽。

    由于诸如此类的原因，我们失去虔诚的安慰，而堕入精神的不振。现在，让我们检讨自己的良心，且看自己能否发现这一类的缺点。可是，你当十分留意，作此检讨既不急躁从事，也不过分好奇；在你经过诚恳的检讨之后，查出了自己的缺点原因之所在，你就感谢天主，助你有所发现，因为我们知道，发现了病源，已等于医疗的一半了。另一方面，如果你检讨不出什么精神不振的原因，你就心必再仔细地重新检讨，而应诚朴为怀，试行以下各项指示：

    一、在天主之前深自谦卑自己，承认自己的无用无能：哎呀，当我孑然独处时，我算得什么？主啊，我不过一块四分五裂的干地，正等候着天降甘霖，来滋润我的枯稿；否则，我将被那狂风吹散，而化为随风飘扬的灰尘。

    二、呼求天主，为了他的兴致：主啊，“救恩不匮，怡怡欣欣，使我立志，乐道津津”；“父啊，若是可行，免去我这一爵吧”！染污了我灵魂的北风，你且吹开吧；但愿那嘉惠于我的安慰之风，吹遍我心的乐园，让那善情的芳芬充满我心的每一角落。

    三、去找你的神修导师，给他敞开你的心扉，教他能看清你心中的一切凹处，并以最大的诚朴谦虚之心，遵照他的指示却作。天主既然非常喜欢人服从，他随时能将这些指示化为最有用的良药。君不见，当时纳曼听从了先知厄里叟的话，去到约旦河去洗涤自己，他的癞病不是马上痊愈了吗？

    四、除此之外，在精神不振的时候，没有比存着不指望逃避精神不振之心更为有用或更为有益了。我并非说，我们不能指望；而是说，我们不应存心指望，却应听天由命，只要天主喜欢，我们就不妨待于荆棘之中，就不妨处于沙漠之境。这时节，我们要对天主说：“父啊，如果可能，请免去我这一爵”，可是，我们应当鼓起勇气，加上一句：“但不要随着我的意思，只要随您的意思”。让我们尽可能地坚持这一立场。天主见到我们“不动心”，他必大动慈心，用许多天恩天来安慰我们。当天主见到亚巴郎决定牺牲自己的儿子的时候，他刀看出了亚氏的阔达和恬淡，他不但莞尔高兴，而且给亚巴郎预见了一幅愉快的远景，嘉惠他归丰富的祝福。因此，在任何痛苦中，无论是肉体的或是精神的，在任何精神苦闷，安慰全无之境，我们必须有勇气说：天主所赏赐的安慰，天主也能收回去：原他的圣名受赞颂；想当年，约伯受尽了天灾人祸，他却能处之泰然，谦谦逊逊地说了上面所引的名言。天主见其一片真诚，加倍赏他的损失；我们如能亦步亦趋，天主亦必嘉惠我们。

    五、最后，你要记住，费乐天，在一切精神不振之中，都不要失去勇气：一方面安心等待神慰的重返，另一方面循着虔诚的大道迈进。非但不减少我们的虔诚功夫，如果可能，我闪还要加倍；我们既不能给天上的净配馈赠新鲜的蜜饯，就让我们给他送蜜干吧；只要此心此爱不变，对他来说，鲜蜜和蜜干都是一样可口。碰到万里无云的春天，蜜蜂们就多酿蜜少产子，因为在那阳光明媚的日子，它们忙于采取蜜，产子的事似已经淡忘了；可是，遇到风云万变的春天，却以多产子少采蜜为原则，因为天气不佳，既不能出外采蜜，就加倍努力产子。我的费乐天，我们的灵魂就仿佛蜜蜂，在那尽是安慰的艳阳天里，她充满了安慰和快乐，她作的善功就相对减少了；相反地，在那干枯乏味的日子，她超越感到没有安慰，就越努力多行善功，也更加倍修练圣德――其中包括、谦逊、自卑，自践，以及克己等等。

    有些人，尤其妇女们想，如果奉事天主而心里毫无快乐的感觉，这表示我们的虔诚并不十分令天主喜欢；这实在是一个绝大的错误。其实，正是相反，我们的行为好比玫瑰花，当其盛开之时，似乎显得更为华美，可是，当其枯萎之时，却发出更浓的芬芳。我们的行为亦复如此，当其乘兴而作时，固然“正中下怀”――我说，我们所考虑的只是自己的快乐――，可是，当其作于精神不振之时，则每每更为可爱，天天主前也更有价值。是的，亲爱的费乐天，在精神不振之时奉事天主，需要莫大的毅力，因此显得坚苦卓绝，忠贞可嘉。有臣于此，他能和君王共享安乐，这并不表示可贵；如果他能和君王同遭患难，这才显得忠贞。弗尼略城的真福安格罗尝说：“强制自己来作的祝福，最能中乐天主的圣意”――就是说，我们的祈祷既非由于外力的吸引，也非内心的感动，而纯粹是出自意志力的督导，这种意志力的强制，已打破了精神的不振和反抗。我说，对其它各种善功，也都可以适用，因为我们经历的矛盾（无论是内心的或是外在的）越大，它们在天主前的价值也就越高。我们追求圣德的自私自利的成分越少，我们爱天主的意向就越纯净。这好比一个小孩，当母亲给他糖果，他固然要吻母亲以示谢意；如果母亲给他的是苦菜和芦荟，他仍旧接吻以示谢意，则其爱母之情可谓纯净多了。

    第十五章证明前言特举实例

    为说明前章所讲的道理，现在容我引述圣伯纳多传中一段非常优美的故事，这是我在一位颇有学养的作家著作中发现的。他这样写道：几乎所有开始奉事天主的都有一种相同的遭遇：由于他们没有经历过天主收回他的恩宠，也没有尝试过精神上的挫折，一旦他们失去了虔诚的滋味或者没有了鼓舞他们前进的心灵上的安慰，他们马上会感到精神不振，心灵忧丧，就仿佛要断气也似的。对这件事，有经验的人士曾作如下的解释：就人性而言，谁若没有丝毫天上或人间的欢乐，他无法忍受更无法支持心灵上的饥饿。谁若既得天恩，享受了超乎他本性的神乐，当然他就不识人间烟火，不爱尘世之乐；一旦天恩不知去向，神乐归于乌有，他就失去了方向，不知自己身处何所，天上的神乐既不见踪影，人间的欢乐又不感兴趣，他仿佛被悬在暗无天日的漆黑空间，既不挨天，又不着地，那可怕的黑暗，似乎永无中止的可能。他好比新断乳的小孩，尝不到那甜蜜的娘奶，感到一种难言的急躁和烦恼。

    乔弗贝伦原是团员之一，新近加入该团，决意献身奉事天主。突然间，他兴致全消，内心感到一片黑暗，开始想念起往日亲朋好友，又回忆到世欲的花天酒地。于是，他面对着一次猛烈的诱惑。他这心事被一位知己的朋友所察觉，在一个适当的机会，这位朋友很机敏地问道：“你怎么啦，乔弗？为什么愁眉苦脸，显得如此不畅快？”乔弗叹一声，答道：“唉，老兄，不瞒你，我再也不会畅快了！”那位朋友一听这话，感到十分同情，激于兄弟般的热情，他去会见了他们的公父――圣伯纳多。圣人听罢，也感事态严重，就进了附近的一痤教堂，祈祷天主的助佑。同时，乔弗满腔愁苦，无心祈祷，坐在路边，靠在一块大石上鼾睡了。过了一会儿，两人都起身了：一位是祈祷完毕，另一位则是大梦初醒。两人都是精神愉快，满面春风，致令那位朋友不胜惊讶，乔弗答道“不久之前，我告诉你，我再也不会畅快了；现在呢，我要向你保证，我再也不会忧愁了”！

    这就是那位战胜诱惑的虔诚之士的故事。亲爱的费乐天，从这个故事你可以注意以下几点教训：（一）一般而言，天主给那些开始事奉他的人们预尝一点儿天上神味，其目的是希望他们断绝世间的快乐，而勉励寻求神圣之爱。他好象一个好母亲，为了诱导小儿吃奶，不惜在乳头上放一点儿蜂蜜。（二）可是，由于他的上智的安排，天主有时也断去安慰的奶和蜜，希望在我们断乳之后，学吃那既干又硬的面包，教我们越吃越健，足以接受枯燥和诱惑的锻炼。（三）有时，在精神不振的当儿，突然风暴大作；这时，我们应当站定脚跟，坚忍不拔，甘心忍受枯燥的苦味，因为这正是天主给予的考验。（四）处于痛苦之中的时候，总别失去勇气，总另和那位好心人乔弗一样感伤地说：“我再也不会畅快了”。要知道，处于黑夜，我就当等待光明。另一方面，当我们处于心空苍苍，万里无云的季节，也不要说：我总不会胆怯的。你且听智人的名言，他说：在幸福的日子，不要忘了不幸。我们必须在患难中存希望，在顺境里存畏惧，而在任何处境中，都必须存着一颗谦逊之心。（五）将我们的不幸，说给一位知心的朋友，他可能安慰我闪，这也是一个有效的治疗法。最后，总结以上的劝告，我要特别指出，在这件事上同在其它的事上一样，我们的好天主和我们的仇敌原有不同的目的：天主愿意利用这些考验净化我们的心，教我们完完全全地死于自己，活于天主；魔鬼则不然，他想藉着这些烦恼打击我们的勇气，教我们再回到享乐主义，直到最后，教我们厌恶自己，也厌恶别人，对于虔诚之道，则加以诋毁诬谤。可是，你若实践我在上面的种种指示，你会在全德的大道上突飞猛进，在内心的痛苦中千锤百炼。关于此点，尚有不能已言者：

    有时，身体不适，也会令人精神不振，兴味索然：譬如过度的劳动，过长的熬夜，以及过分的守斋，都足以引起我们全身疲倦，甚至昏昏欲睡；虽然说，这些都是属于身体方面的事，可是由于心身相连又相通，很自然地影响了精神。遇到这些机会，我们必须常常牢记，要设法运用我们的意志力量，作出一些道德行为。我们的整个心灵，似乎处于睡眠状态，我们的精神却仍旧不断地令天主喜悦，这时，我们可以同那位新娘一起说：“我身虽睡，我心却醒”。上文说过，在这种情形下，神味虽少，功德无量！遇到这类的机会，有效的治疗法是正当的休息和娱乐。所以圣方济曾命令他的会士们劳苦就当有节，不可损害精神的热情。

    提起这位贫之父，我倒想再说几句。有一次他爱到一种至深至大的精神上的打击，令他难以忍受，更令他无法隐瞒。他的精神忧郁万分：他想告知他的会士们，却又无法启口；他想离开他们，却又感到更糟！守斋克苦把他消瘦了，念经祈祷，毫无滋味。两年之久，他仿佛被天主遗弃了。由于他谦逊地忍受了这次强烈的风暴，吾主马上恢复了他往日的平静。这说明了，如果天主的伟大仆人们尚且接受了考验；然则，那些卑微的仆人，如果受到一些考验，也就不足大惊小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