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中契合
作者:亨利卢云
爱中契合与事奉 6、教牧的精神健康
6、教牧的精神健康 健康的时间调节 健康的空间 健康的自我认识
7、校园服务的训练 有效率、有技巧的校园牧者 一个气氛 一个字眼
一个家 校园牧者的灵性生命 静默 友情
洞见 校园工作的训练 督导过程的性质 牧养经验
总结      
爱中契合与事奉 6、教牧的精神健康 6、教牧的精神健康
    若一名受严重困扰的病人登记入住精神病院,而你又在场的话,你可能为到精神科医生所发的问题感到诧异。医生并非问:“你有什么问题呢?”或者“什么事情最困扰你呢?”反而问:“你可以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间,现在是什么日子、月份、年份吗?”然后,他会继续问:“我们现时在哪个国家?哪个城市呢?”最后他会问:“你姓甚名谁?谁是你的朋友?你做什么工作?”

    一个医生为什么问这些明显不过的问题呢?他想搞清楚病人是否知道自己在哪里、身处什么时间、自己是谁。因为一个人精神健康的最基本情况是,他能够正确分辨时、地、人,或者,换句话说,这个人很有自觉,且切合现实。

    然而,那对我们精神健康最基本的东西,同时对我们行为的所有层次也同样重要;我们生命中最痛苦、最困难的问题,也时常与一些基本原素有关。没有爱,我们便无法生存了,故此,爱与被爱也经常是我们一生的关注,同样,在时、地、人各方面的正确取向,是我们精神健康的根源。在我们成长之中,每天的生活都出现一桩一桩、零零碎碎的新的现实,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恒久的挑战,尤其是那些处身混乱世界、经常接受严格的再检讨和极度自我批判的人。那就是我们的世界,或者尤其是教牧的世界,“何时、何地,和我是谁?”这些问题对于活在现代世界的教牧并不是那么容易解答的。一个教牧忽然间痛苦地面对崭新的、混乱的现实,会可能因而丧失了导向,亦即是说他的精神健康受到威胁。

    因此,我会从健康的时间观及时间管理、健康的空间以及健康的自我了解三个角度,去讨论现今世代教牧的精神健康问题,并指出这三方面的问题可以怎样造成精神痛苦的根源。
爱中契合与事奉 6、教牧的精神健康 健康的时间调节
    对于教牧们来说,健康的时间调节是最显浅却又最难掌握的问题,让我们来看看时间调节的两个方式:长程时间安排和短程时间安排。

    长程的时间安排是指,从一个有效的人生计划这角度来看一个教牧怎样运用他的年、月、日,许多刚离开神学院的教牧,都怀着雄心壮志,带着热切的期望,我想这说法并非夸张。新任的教牧满怀兴奋,一心跳进他的牧会服务之中,作伯拉纠(Pelagius)真实的追随者,不久,他会掉进旁观者常称为“救世者情意结”的陷阱里。他几乎足迹遍布全地,查经小组、男童军习训、社交性、财务性质的、虔诚的聚会,都有他的踪影。任何人找他倾诉,他都乐意陪伴,他给烦恼的牧区教友意见指示,辅导夫妇,教授初、中、高级课程,他随时满足每一个人的需要,可能惟一被忽略的,只是他自己。他甚少拒绝别人的邀请,绝少说不,很少退隐到自己私人的房间里。当然,他亦因此得到他人的奖赏,他十分受欢迎,牧区的会众都喜欢他,称赞他为人和善、仁慈、善解人意,且说:“这个人真的为了会众献出自己,起码,有什么事情发生,他都一清二楚,他与老牧者完全不同,这青年真的全时间为我们服务。”这确实是全时间服务。他略带自豪的对同工是欧,他每晚睡眠不超过五小时,除了祈祷手册,他没有时间看任何书籍,甚至腾不出一小时去玩。

    嗯,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救世者情意结发挥到极致。这种情况会维持多久呢?也许两年、四年,或者五年,然后事情开始转变了。他并没有如他所愿的改变了身边的世界;他所服事的人,一如他初年服务时一般,没有多大分别;古老的问题重复又重复地出现,却失去了先前使人兴奋的新鲜感;从没有新书或新的意念进入过他的房间,于是,渐渐地,一份沉闷和枯燥的感受窜进来,弥漫在空气中,问题来了:“我到底正在做些什么呢?一切都没有改变,我厌倦了工作,厌倦了人群,厌倦了自己。”

    疲劳——肉体有疲劳,因为睡眠不足;精神有疲劳,因为失去了动力;灵性有疲劳,因为缺乏感动——疲劳一上场,令到人的中性的反应消失,愈来愈烦躁,甚或带给人侵触性的抑郁症。

    我们可以称这现象为不健康的长程时间安排。那曾经这样受欢迎、有感召力、有创意的教牧,在几年之间,变成易怒暴躁、空虚、因循、疲乏的人,不论在论坛上,或是自言自语,都反复说自耶稣基督以后,没有什么是真的改变过,日光之下无新事。许多教牧一度是长执的盼望或者秩序的明星,现今变得苦涩、使人失望;有些教牧仍然依恋这份牧职,以保留某种家的归属;有些教牧却离开了这份工作,希望在别处重新开始生命的新一页。

    然而,不健康的长程时间安排还是较少有的,更普遍的是不健康的短程时间安排。短程时间安排的意思是指一个教牧如何在一日中运用时间。我觉得重要的是,一个教牧要作息有时,而有些生活方式是很难界定的,以致不易说出一个人是在创造抑或在娱乐。一个住在教堂里的牧者,整天都被同工包围,从某方面看,他是终日活在办公室。任何人任何时间都可以找到他,他整天都没有任何时间是完全离开工作气氛的;另一方面,他却又可以更有弹性安排休息时间,他所处的工作场所,也是他起居饮食、玩乐、祈祷的家。因此,时间的界限不会很分明,结局是经常感到日夜忙碌,没有真正的拼命工作,或充分的休息。他有某些活动工作的编排,但其余的工作都是十分弹性随意的,连他自己也不甚肯定下一个小时将会做些什么。对于责任感强的人,这样的工作方式可以是令人极感挫折的,缺乏工作满足感会令人感到“我做得很不足够”,而驱使自己在空余时间多做点工作,结果,他对自己的失望有增无减。

    当日与夜、工作与游戏,责任与嗜好,变得含混不清,生活就会失掉节奏感、变得轮廓模糊,这种“不健康的生活”可能会扼杀灵感和创造力,使人成为时间的受害者,而不是时间的管理人。他会不断前进,绝少停下来反省一下他忙碌的生活是否有意义和有效,有时候,他可能会惧怕停下来思想,他害怕至终发现他忙碌而疲乏的生活并非表示他有贡献,而是意味着另一些东西。

    很明显,这问题特别与天主教神职人员的独身有关,一个天主教牧者毋须离家出外工作,亦从不会完成整日的任务后回家,故没有人帮他从工作稍为抽离。他经常处身家中,却从不真正在家;他经常置身工作中,却从不真正工作;他经常穿着他的袍子,却是一套无法辨认工作性质和时间的制服。这种不健康的短程时间安排,不久会引致疲劳——不住抱怨及常感沉闷。

    简单来说,健康的时间安排对牧者的身体、精神和心灵健康都是有益的,在牧者一生人的长远果效来说如是,对他每日的创意和灵感也如是。
爱中契合与事奉 6、教牧的精神健康 健康的空间
    除了健康地运用时间外,健康地运用场地对教牧的精神健康也是十分重要的,我们可称之为健康的空间。神学院今天遇见的一个最尖锐问题称为“全面制度化”。意思是学生生活的每一个层面——他的信仰成长、他的学术训练、他的社交生活、他的体育运动——全部制度化,全部处于同一屋檐下、同一法则下、同一权威下。这独一又壁垒分明的环境,渗透和掩盖学生生活的所有层面。

    这问题不单在神学院存在,在很多情况下,在信仰群体生活和教区牧者生活也是如此,惟一能够与这全面制度化情况相比的只有一种组织,就是军队。

    教牧或神学生经常发现自己的处境使人窒息,他或吃或喝,或游玩,或祈祷,或睡或醒,或研习或作白日梦,上戏院或看话剧,他的一切活动都直接间接接受同一权威管辖,他是被罩着的。

    为何在商界或学术界的人经常能够容忍颇多挫折感,其中一个原因是,他们回到家里见不到他们苛刻的老板。他可在任何委员会作领袖;工余与妻儿度假时,他可以享受与专业不同的另一种权威和责任;他又可在闲余往乡村俱乐部消遣,暂忘与妻子的冲突、与儿子的困难。换句话说,他同时活在不同的屋檐下:家庭、办公室、度假屋、乡村俱乐部、教会,所有场所都代表着具有不同权威和责任的生命各种不同现实。它们代表着不同层次的生活,这些层次并非完全分割,却有足够的差别足以预防、补偿及消除日常生活的种种压力。若然你的上司在烦扰你,你至少毋须从天亮到天黑都面对着他;若然你是一个要时常微笑、做老好人的导游先生,你至少回到家里可以暂时发疯发怒一会儿;若然你不能在办公室说出对秘书的看法,你至少可以工余在酒吧与朋友共饮时发泄一下。不同的地点、不同的空间可以创造一种健康的平衡。

    神学生或教牧经常缺乏这种时空的变化。无论他所想的、所感受的、所做的、所讲的和所写的都受相同的权威或相同的权威准绳监管。一个主任牧者不单期望他的专业助手朝八晚五负责任地工作,他还希望助手每星期与他玩一次桥牌、与自己的朋友交谊、与他共享晚餐,甚或与他一起玩高尔夫球;不过,同时亦期望他不要喝啤酒、不要看《爆炸》、不要与街上的妓女聊天、不要买“雷鸟”、不要在房间内接待女孩子。这称为灵性上的窒息,并使许多神学生和教牧感到被一种模糊的关系网困住,无法松绑,就无法自由。离开神职服务就是一种可以吸取新鲜空气的途径。

    与维持健康的空间相关联的是权责的问题。问题是:“我们的老板在哪个程度可以活在我们的屋檐下?”首先,教会有一个问题,就是太快分配责任,又太慢赋予权力,许多讲坛的讲章、研讨会的讲论,都重复地说服我们接受现代社会教牧的重大责任,可是这番信息往往却不会提及与此责任相连的权力。教牧要负责使天主的家气氛良好,但却没有权改变各种条文法则;教牧要负责举行一个有意义的礼仪,但他却不可作太多创新尝试;教牧要负责给予良好的教导,但他必须遵守既定讲道主题,尤其要给予会众良好的生活指导;但他却不能自由表达自己的意见,因为他是代表教会更大权力者发言,而不是代表自己。现实上,这种全面制度化的环境使生活的各方面都由一个中心点控制。这当然有它的益处,始终,若然一个军队队长不能全面指挥部队,他就不能打胜仗,又或者他只能朝八晚五地指挥军队,他亦不能获胜,可是,问题是教牧是否在战争中呢?

    然而,这当中还有一个更复杂的问题,就是影子行政管理的问题。许多时候,有权的人时常不知道自己到底拥有什么权力,一切模糊不清,教会的高层领导不知道他的权限到哪里,因为上头在某处监管着他;他的上头亦不知道他的权限到哪里,因为他艺不十分清楚总会的看法和态度。问题并非是有人比另外一些人拥有更多权力,而是一切在五里雾中,愈是远离问题的权力核心,愈是云雾重重。也许,许多对权威的恐惧和焦虑并非与权力相连,而是与权力的含混不清有关,而令到有关人等堕进迷雾中。没有人真正知道谁在说些什么事,愈是远离牧养的教会的人,愈是模糊和隐蔽。这就是我所指的影子行政管理。这影子行政体系常常诉诸永恒,可是当中所有线路错综复杂,融合成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准神圣奥秘核心。

    简言之,健康的空间安排不单指到健康地界定房间与地方,而且,与之相连的,是指在不同的屋檐下,有清楚的权责界限。
爱中契合与事奉 6、教牧的精神健康 健康的自我认识
    然而,讲完上述两点,我们还未达到事情的核心。比健康的时间安排和空间安排更基本的是健康的自我认识。在这千变万化和颠簸摇晃的社会,教牧常常面对一个最中心的问题:“我是谁?”全世界的神职人员数目下降,正在戏剧化地表示出整个教会与教牧都进入了身分危机。他们正不断反问自己:“我是谁?我可以做些什么?”

    在尝试从作为一个人的角度,来讨论教牧的现实取向之前,我们先要清楚界分他的个人身分和专业身分之别。

    个人身分

    若然一个人的个人身分危机牵连到他个性的基本层面,他会承受着严重的病态心理。深重的抑郁、执着强逼性(obsessivecompulsive)行为和心理行为的不同方式,在在都显示精神治疗或住院的需要。也许,虽然很少教牧罹患上这严重的身分混乱,但在某程度上说,这基本的问题是每个人——尤以教牧为甚。

    教牧怎样看自己与同侪间的关系呢?他怎样权衡团契与私隐权的关系、社交与亲密的关系呢?实质上,人类的生存就是“活在一起”,我在这个世界并非孤单的,我与其他人一起活在世上。要在这个判断我、又要求我按着肉身身分扮演角色的世界,活出一个健康的生命,有两件事情是必要的。首先,我必须拥有内在的私人空间,让我得以在适当时躲开这世界的种种挑战;第二,我必须与这同一个世界建立一种关系的层级。在我生命的内圈里,我发现我最亲近的人有男有女。在这亲密的内圈附近,我找到家人和知己好友的圈子;远一点,我放置上我的亲戚、普通朋友;再远一点,就是我工作和生意上的同事。最后,我意识到还有一大圈的人,我不认识他们的名字,但我模糊地知道他们属于这个世界,这个我可以称为“我的”的世界。于是,我受重重圈圈包围,在圈子的边缘,我放置一些守卫,以助我小心审查谁可以进入与我深入和亲密的关系。我不会对巴士司机说我可以向同事说的话,我不会向朋友说一些我可以向父母说的话。但有一个隐密处无人能进,我完全与自己独处,在那里我建立我最内在的私人空间,这是我可以与天主相遇之处,因为天主藉着道成肉身,已经成就了祂的人性。一个人惟有有可能躲藏世界的接触,才有条件建立一个群体;一个人若无私隐权,就不能成为群体的一部分。

    教牧正正在这里出问题,许多时候,他失去了可以与自己独处的私人生活,亦没有一种层级性的关系,作为边缘的守卫。他对每一个人都友善,自己却没有朋友;他经常被人咨询,给别人提供意见,可是在自己遇见痛苦和问题时,却求问无门;他在住所或神学院中找不到真正亲切的家,他惟有在会众间探访奔走,以找到一份归属感和一份家的感觉。那实际在寻找朋友的教牧,需要他的会众,比起会众对他的需要更甚;教牧在寻找接纳,他靠向他的受辅导者,并倚赖对他忠心的人。倘若他找不到一种令他快乐且个人的亲密形式,他的教友就成为他的需要。他用很长的时间辅导教友、陪伴教友,其实是满足自己的需要多于教友的需要。因此,他容易失去关系的层级性,常感到不安全,经常戒备着,至终发现自己极度被误解和孤单。

    然吊诡的是,那教导人要爱人如己的,现实里却发现自己没有朋友;那操练自己在心灵里祈祷的,却不能独处;那向一切外人开放自己的,却没有剩余空间给自己内在的人;那围绕私人空间的门墙坍塌了,再没有留给自己的空间。教牧为了要感到自己是一个完全人,慷慨地付出了自己,造成常常要与别人在一起的这种无穷需要。

    在此,教牧落在危机之中,没有灵性生活,缺乏好朋友,他就成了鸣的锣、响的钹,这话听起来有如老生常谈的讲章,除非你能体察到隐藏的问题是:“那带领人群的又有谁带领他呢?”一个心理治疗师倘若不愿经常藉着专业的辅助,去重新检讨自己的精神健康,他就不能觉得有能力去助人。可是,又有哪位教牧可得到一个属灵导师,去帮助他在自己和其他人属灵生命的错综复杂里寻着指引?

    数以千计的教牧是能干的神学家,良好的讲道者,精湛的组织者,杰出的作家,十分能干的社会学家、心理学家、数学家和哲学家;但又有多少人能够帮助他们的同侪,尤其是同行的教牧,去解决他们最私人的属灵需要?能够这样做的人真是少之又少,一如白色乌鸦那么罕有。也许,其中一个最迫切的问题是:“谁是教牧的牧者?”

    专业身分

    这把我们带到至终;也许是最独特的关注+教牧的专业身分。专业的自我认识不单意味着自己在世上作为个人的自我认识,同时是自己作为专业人士的健康自我认识。

    首要而最明显的问题似乎是:我们是否确实有一份专业?我们生活在一个急剧增长的专业化的社会,我们看见受专业训练的人数愈来愈多,医生、心理医生、心理学家、社工、律师、法官、建筑师、工程师,几乎每一年都有一门新型的专业出现,单在心理治疗的行业,我们现时已经有音乐治疗师、小组治疗师、职业治疗师等。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专长,在专业队伍中有自己的训练和自己的位置。教牧的位置又在哪里呢?他有什么专长呢?他有什么独特贡献呢?难道不是有许多教牧因为自己对许多事情都一知半解,没有在任何一方面真正沟通,因而感到极度挫折?许多教牧觉得自己是业余辅导员、业余社工、业余心理学家、业余小组县长和业余教师,究竟在何时何地他们才能真有一技之长呢?许多教牧在一个专业的环境感到很不舒服是绝不希奇的,虽然他们是大学毕业生,并且毕业后接受四五年的训练,他们仍然觉得接受所谓“普通人”这称谓较舒服。

    教牧是大有道理有这样的感受的。医生经过四年理论的训练后,还至少需要两年的严格督导的实习才可以执业;心理学家未经过两年严格督导的实习训练,是不许独立工作的;社会工作者的名衔是经过多年严格的专业指导才熬炼出来的;然而教牧又怎么样呢?许多教牧读完四年神学,从未经过什么督导实习,就立即跳进牧会工作。少数神学生是有一年牧会训练的,却没有所需的督导使他们的工作体验成为一个真正的学习体验。有谁仔细督导他们的讲章?有谁严格尖锐地研读和讨论他们牧养中的对话?有谁协助他们透过双手、声音、眼睛去表达有意义的礼仪?更为重要的是,有谁帮助他们考虑他们的知识和资料——那四年来储蓄起来的理论,是否适切于在混乱中的青少年、在寻索中的大专学生、充满怀疑的丈夫、失望的父亲和沮丧的寡妇?这些神学理论与他们有何关系呢?有谁协助教牧发问,到底他们自己对牧养的期望是否切合现实,又或者他们的欲望和需要是否可以忍受?有谁教导他们作明智的选择,和接纳可能遇到的失败?有谁与他们探讨他们的限制,又有谁指导他们处理与上司及会友之间复杂的权力问题?有谁激发他们在本行内多作研究和研习?有谁指导他们把崭新的经验结合?简言之,有谁使他们成为真正的专业人士?

    社会学家施赖德(OsmundSchreuder)说:“在这时代,教牧的危机问题,似乎与这行业的专业化不足有关。”1倘若这是真实的,我们就要面对一个精神健康问题,要是一个人经常怀疑他的工作能力,他是很难获得精神健康的。

    第二个问题是,即使我们的工作是一份专业工作,那又是否一份有回报的专业?一个专业人士勤力工作,又具创意的话,他就获得他的回报。别人会告诉他很欣赏他的工作,他们称赞他,给他一份优厚薪酬,给他升职机会。那具体可见又物质化的报酬,令他更欣赏他的工作。教牧又怎样呢?许多教牧似乎经验到,他们的工作纯粹是填满一个空缺。他们之所以在其位,不是因为具有特殊的专业技能,只是由于没有其他教牧会填补那个空缺。一旦就职,再没有人真正理会他在做些什么。只要他不作愚蠢事,不向报刊发表文章,不捣乱目前的秩序,他就听不到任何闲言闲语,一个沉静的教牧的报酬,就是上司的缄默。

    只有少数教会掌权者会称赞他们的下属,他们期望下属尽责工作、并且不需要任何“感激”的回应。也许,许多教牧甚至否认自己希望得到称赞、感谢、酬劳和欣赏。一些对顺服这观念的歪曲观点,似乎禁制了寻找满足感和得尝所愿的愿望。叫人惊异的是,只有很少教牧能够接纳一个真正的赞许,他们因很不习惯而感到尴尬,好像他们是不许受到称赞似的。若然你求学的所有满足感,单单来自学期末的一个好成绩,你的精神健康一定比不上那些每天享受学习、同时在学习以上又额外获得一个好成绩的人,对于后者来说,每日的生活都是乐趣;对于前者来说,为了少许满足感,每天都十分痛苦。若然一个教牧并不享受他每天的工作,只是期待末后在天家天主的奖赏,那么,他的精神健康经已亮起了红灯,同样地,他那要将生命和喜乐带给人的使命也亮起了红灯。

    在教牧这服务里,有一种满足感最为缺乏,就是专业神学训练上的满足感。每个专业人士都知道,他不但要对他的行业了如指掌,还要对该专业有贡献。医生和心理学家都清楚知道,他们若然为了学科的缘故不断寻找新的洞见,在面对有需要的人时就能更有效地帮助人。一位医生接触数以百计的皮肤敏感病患者,他若能有系统地治疗这些病人,不但能够医治他们,而且还能对医科有所贡献。

    究竟牧者们是否察觉到,每一天所服事的人形成一个主要的资源,可增进神学的了解?正因道成肉身,天主成为了人,人就变成了解天主的主要资源。牧区对于教牧有如医院之于医生,是一块研究的沃土。也许,没有人比精神科医院院牧博伊森(AntonBoisen)说得更清楚,他令我们更加意识到实证神学的需要,他写道:“一如名副其实的历史学家在研究历史问题时,不单满足于接纳其他历史学家,在相同问题上过分简化的论点作为历史权威,还会处理当中发现的难题;我同样不会从书本记载的现成理论去开始研究,我会从活的人类典籍,和真实社会环境的错综复杂中着手。”2

    教牧每一天都面对活的人类典籍,若然他可以阅读和了解他们,把他们作为神学反省的恒常资源,他的生命可以经常更新,充满惊喜、灵感和创意。任何人类的问题、人类冲突、人类快乐、人类的喜悦,都能促使我们更深刻了解天主在人身上的工作。

    这样,他的专业就会要求他向天主负责任,领悟到永生天主像人自己一样,经常转变,同时亦永远一样,教牧正正在这一点发现自己在他专业的核心。

    健康的自我认识,是我们最后及最主要的关注。对个人自我健康的了解,能帮助我们有健全的属灵生命及亲密的感觉,以致能与他人建立现实的关系;对我们的专业自我有健康的了解,可以帮助我们在助人的专业队伍中,奠定一个谦和、满足和有学术地位的位置。

    ***

    我们来到了讨论教牧取向段落的尾声。到底教牧是否在时、地、人各方面有良好的取向?他是否知道他在何时、他在何处、他是谁?现今咆哮的日子威胁到他的平衡:私人和公众生活的平衡、留作私用的空间和可分享的地方之间的平衡、默想和行动之间的平衡、学习和工作之间的平衡。这威胁感引起焦虑,而且会令人受伤,可是我们若然了解伤痕,它就会成为建设性的焦虑,于是,一个诚实的诊断会带来良好的疗程。
爱中契合与事奉 6、教牧的精神健康 7、校园服务的训练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许多军队的牧者都面对一个十分困难的问题:怎样作一位没有教会的牧者?在田地间没有讲台用以讲道,没有祭坛可以在旁站立,没有要教导的圣经班,没有要带领的小组。许多牧者感到有如木匠失去了工具。他们要问自己:“我可否不靠什么,单靠自己,就可以作成一些事情?一位教牧可否没有圣祭服饰、没有圣经、没有圣爵?”在这危急的处境,成千上万的人跑去参加忽忽组成的讲座,去接受牧养这新工场的训练。

    也许,今天我们的大学校园有点像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场,我们曾经得以接触成千上万学生的熟悉的渠道,现时正出现裂缝或已倒塌。福音单张、唱经祈祷和圣体等等都已成为陌生的回忆,只能勾起一丝浅笑。教堂已不再是大受欢迎的地方,敬拜和其他庆典只能够吸引校园里一小撮的人。也许,还有许多人喜欢读经聚会、讨论小组和退修会,但我怀疑这可以维持多久。随着时日迁移,我们感到一种信仰上被扯掉衣服的嘲弄,因为学生们坚持要我们除去一层又一层的仪式外套,有如对我们说:“我们想看见你们的裸相,才能肯定你是否有价值。”

    简言之,我们再不能倚赖古老的渠道和现成的途径,然而我们一下子被逼回自己最私人的资源,面对极大的焦虑,借用古迪纳夫(Goodenough)的比喻:从前藉以与天主沟通的帐幔已被撕毁了,我们怀疑顿生,这些帐幔消失后,我们是否能生存下去。1

    在这些混乱之中,我们要求受训练。但若然我们对要受训的目标不清楚的话,我们又谈什么训练呢?作为一位校园的牧者是什么意思呢?若然我们能够小心勾划校园牧者的角色,亦代表我们能够将训练的主要范围清楚陈列出来。因此,我会提出两个互相关连的问题:教牧怎样能够在校园群体成为有效率、有技巧的牧者?环境不断变迁,而环境本质上会不断挑战一个人的委身,教牧置身其中又怎样能够成为一个整全的人?

    即使第二个问题比较少人发问,你可能意识到第二个问题比第一个问题重要。但让我们从第一条问题开始突破,进入那使人受伤的层次。这样,我们可以在最终有自由问最后一条问题:有什么最好的途径可以装备一个人去承担特殊的牧养责任?
爱中契合与事奉 6、教牧的精神健康 有效率、有技巧的校园牧者
    虽然学院的学系和大学其他人士都时常要求牧者的关注,但牧者在校园的主要服务对象还是学生。我们的讨论会集中在学生的牧养上。

    对于许多学生来说,高中时代的生活模式是很清楚和轮廓分明的,学校和家庭关系密切,许多习俗、行为、法则和条例都得着基本确定,虽然它们经常受到批评,批评的却往往是这些法则的某种表现方式,而并非是它们的基本层次。虽然在学校里会遇到许多困难,但困难都可获得解决;虽然也会碰到许多疑问,但疑问都有答案;虽然有许多愚蠢的老师,但也有精明的老师,他们都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可是在学院里,一切都改变了。学生们远离家庭,失去了家庭深厚传统的锚,又看不到地平线尽头的清楚目标,学生们开始游离了。一切熟稔的答案不再奏效,长久拥有的信念不再是理所当然,小心建立的系统或缓慢、或突然地坍塌了。在这个新的环境,科学奠定了主要的基调,研究是其主要的方法,假设是其主要的模式,肯定的态度变成最受怀疑的态度,问号变成最受敬重的符号。可是发问是一桩极可怕的事情,因为答案都可能是否定的。我未来还有什么希望吗?有抑或没有?人类真的有爱吗?是抑或不是?是不是有人只顾别人,不顾自己?有抑或没有?最后,生命是否有价值的呢?是或否?问这些问题是十分危险的,许多人情愿回避这些问题,做他们惯常做的事务,因为似乎守着“他们一贯思想和行为的方法”,胜过在波涛汹涌的大海摇翻了船。可是若果一个学生熟习显微镜、心理实验,并为自己拥有的电脑技巧自豪,却逃避关于核心价值的种种问题——这些价值观给予所有工具意义,他正冒着险,成为一个不快乐的天才,什么都认识,却不认识自己为什么要活着。

    正正在这环境下,校园教牧要成为一个牧养的人,他能够给学生提供一些什么呢?我提议就三方面作出讨论:一个气氛、一个字眼、一个家。
爱中契合与事奉 6、教牧的精神健康 一个气氛
    也许,对许多学生来说,他们真正的愿望,并非主要为那些有关存在意义的、深刻而痛苦的问题找出答案,而是寻找一个安全的气氛,让他们可以无忧无虑的自由发问。最使人诧异的是,在许多教会的环境,发问是一大忌。你深知道,对基督的神性、玛利亚的童真、女人能否当牧职、堕胎是否可行,甚至挑选高层神职人员的良好程序等的质疑,绝非讨论时的佳肴,反而是在食堂中教人倒胃口的膳食。这些问题岂又是有趣那么简单,它们危险而且具爆炸性。疑问战争是否有道德、学术追求的价值、一夫一妻制的意义,可能会招来窗外的飞石,因为所有这些问题意味着,我们一向为自己建立的小型安全婴儿围栏,原来只不过是一种微妙的自欺方式。若然我们这样惧怕面对外在的问题,要面对内在的问题时,那威胁更何只百倍千倍?饮食、学习、打斗、生活、存在真有价值吗?我们知道校园里最普遍的精神痛苦是抑郁症。许多不准发问的问题导致抑郁症,这精神状况转化成深重的罪咎感。“我为何要活着?”的问题转化为惩罚性的自我怀疑:“存活有价值吗?”

    教牧可以容忍这些问题吗?他可否提供一个气氛,让最基本的疑惑得以无惧地表达,让最神圣的现实可以被揭开而毋须自卫,让失望可以成为失望,而毋须去堵塞那具威胁性的决口?他能否接纳不可知论?意思是,他能否接受一件事实,就是我们实在不认识我们所身处的现实。一个活在科学环境里的人,所要学习的就是,稍为有一点知识就快乐了。古迪纳夫说:“那真正的不可知论者,没有兴趣知道人可否‘认识’全部真理,他只希望比现在再知多一些。”2

    若然基督教并非是所有疑惑、无知和无能的万灵丹,那么基督教就可以成为一个不可知论者而无惧、没有万灵药也感到快乐、没有安全的婴儿围栏也感到安全。奥尔波特认为一个成熟的信仰其中一个特质是:“她有探索的特性。”他写道:“一个发掘式信念,就是一种暂时持定、等待进一步确实的信念,或者藉暂定的信念去寻求更有基础的信念。”3倘若这特色可以在某处得以发展,那地方应该是大学校园。不过,我们所需要的是一种气氛,容许寻索而无惧,发问而不羞愧。一个问题的首要要求并非一个答案,而是对问题的一份接纳。于是,信仰的疑难可以成为信仰的奥秘,天主的疑难可以成为天主的奥秘。教牧一旦认为非正统的信仰必然是无神论、不是教条的东西必然是不信,那么,任何问题都可以被视为一种威胁,任何疑惑都被视为一种需要防守的攻击。可是他的信仰告诉他,惟有当相信与不信、怀疑与信心、希望与失望能够共存,人才能得以成长。学生们需要时间慢慢体验,才能够认识这个事实,除非有人给他们提供一个无惧的气氛,否则,他们无法成长。
爱中契合与事奉 6、教牧的精神健康 一个字眼
    许多人曾经说过,宗徒保禄的信心来自亲自听见天主的呼唤,自此以后,我们必须提供的是天主的话语,可是,并非每个人都有如宗徒保禄一般聪明,认识到不是每一个言词都是为每个人预备的,有些人需要奶,有些人需要固体食物。在牧养的范畴,诊断是教牧最弱的一环,有哪一位医生会给他所有病人所有的药?有哪一位心理学家会向所有受助者进行所有心理测试?有哪一位辅导员会对所有受辅导者提供所有指导?他们的训练是朝着诊断出发,这是基于一个洞见:并非所有东西对每个人都是好的,惟有基于对同胞独特需要的诊症性了解,他们才可以提供适当帮助。可是有一件很可悲的事情,就是许多牧养活动都是基于一个假设,就是所有好的话语对所有人都是有益的。许多时候,牧者的行为有如一个差劲的推销员,想向所有相遇的人即时推销整套包装的教会。

    许多牧养的膺品之所以出现,是由于牧者无法专业地诊断牧养上的对话和接触。并非每个人都需要鼓励,并非每个人都要改过,并非每个人都准备好接受邀请参加祈祷会,或者聆听天主的名。有些人需求静默,有些人要求一个适当的字眼,有些人需要指导,有些人只求了解,有些人需要一个微笑,有些人需要一只严厉的手,有些人需要支持,还有些人需要静静地独处。也许,今天校园里大部分反教牧情绪,与那全职关怀学生个别最深切需要的人有莫大关连,他们全不敏感。那些很醒觉自己的个别性和独特需要的,正是学生自己,他们努力寻找“他的”世界中“他的”位置。今天,许多人情愿找一位心理学家倾诉而不去教牧,不是由于他们提供的关怀有所不同,而是由于心理学家能够就临床观点和诊断观点去思考,而教牧的思想却是宇宙性和笼统的,因此,校园的牧者应该懂得提供一句话语,诚实回应学生们极为个人及独特的需要。
爱中契合与事奉 6、教牧的精神健康 一个家
    教牧可以提供的、亦是最难办到的第三样东西,就是一个家。在家里面,人可以经验某程度的紧密关系。在现代要求严苛和竞争剧烈的大学里,什么都是,就单单不是一个自由的地方——许多学生饱受到极度的孤单。他们变得高度自觉,经常驻扎在他们的守望塔,小心记录周围四周环境的一举一动,对老师们和同学们的反应超级警觉。他们的触觉灵敏,敏锐地搜寻一些信号,以争取良好成绩等级、良好介绍信、校誉良好的学校和良好职业等途径。对许多人来说,若然你不能携带书本,就意味你注定只可能一生携带枪械。许多人经验到一种自我轻蔑,而失去能力与自己相处。在这样高度充斥压力的环境,亲密的经验对许多学生来说,几乎是不可能有的。本来在这寻索探讨的年华,青年热情追求的是友情、温柔、无拘束的轻松,可是对许多学生来说,他们的宿舍同房是一个陌生人,而不是一个老友;他们的同学是劲敌,而不是知己;他们的老师是无上权威,而不是人生导师。这种对亲密经验的渴求,也许是校园牧者一份最核心的关注,他到底怎样才可以满足学生们这近乎无止境的渴求?

    答案是显浅却同时是无边无际的。惟有建立群体才能够让学生们经验一点归属感,在成长探索的岁月里,人若不是活在某种群体中、被某种亲密的感觉包围,探索就是柔和的,而变得苦涩;不是成熟的,而变得狭隘;不是开放、接纳的,而变得冷漠、锱铢计较。

    我们经已在许多方面尝试,仍然继续努力尝试去组成这些群体:讨论小组、周末聚会、退修或进修,许多种敬拜,和最重要的圣体礼仪。这所有不同形式当中最关键性的地方,是在亲近和距离之间建立健康的平衡。校园牧者可以成为这微妙的平衡的守卫者。这是十分困难的,因为学生对亲密的需要是这么强烈,以致他们甚至可能去寻求教人窒息的拥抱。不同形式的深刻的互相认罪、感受分享和重复的身体接触,看来好像对于千百个校园中疏离的学生是一个好现象,但是,事实上,可能只能造成朋党而不是群体,造成黏缠是不是自由,甚至造成惶恐而不是爱。为了强烈地期望经验与别人的一体性,学生们可能会互相倚赖,而不是自由地沟通。倘若校园牧者看见校园对神恩运动、奋兴会、小组动力,不拘小节的礼仪等产生浓厚兴趣,他不单要问这些小组在什么程度上能够满足目前明显的需要,而且还要问,长远来说,这些小组又能否提供学生所追求的自由和成熟呢?

    校园许多实验性的礼仪中,对基督徒成熟成长来说最重要的,似乎是保持亲近和距离之间的平衡。一个良好的礼仪,就是全体群众会参与的礼仪,却不形成强逼人参与的压力;就是一个容许自由表达和对话的礼仪,却没有强逼人揭私隐;就是一个容让人有弹性深入或略为抽离的礼仪,却不用惧怕得罪他人;就是一个有真实身体接触的礼仪,却不会越过信仰象征的界限。我不相信世上会有一项永远美好的礼仪。牧者的个性、学生的气质、环境的气氛都在在需求多样不同的形式。但较诸特殊形式、准则、语言或姿态,更重要的是亲密与距离之间的仔细平衡,以容让基督徒群体既亲密却开放、既个人化却又好客、既接纳日常核心小组又接纳偶然的不速之客、既给予关怀喂养又秉承宗徒传统。

    情成年人感情生活的最核心问题,通常是亲密的渴求。他与男女朋友间的关系,许多时容易被焦虑笼罩。亲密既教人渴慕,同时又叫人惧而远之,当中需要一个小心的指导,以整理出重要的平衡,既可以引致委身,却又同时孕育心怀开放的生命。

    总结一下一位有效率而又有技巧的校园牧者,需要什么特殊技能时,我们也许会指出:他应该能提供一个气氛,让学生可以坦然提问一些最基本的问题而无惧;他应该提供一句话语,让学生的个人需要得着诚实的回应;他应该提供一个家,让学生在适当的亲密与疏离的平衡中去体验亲密。
爱中契合与事奉 6、教牧的精神健康 校园牧者的灵性生命
    若然我们考虑的只是有技巧和有效率的服务,我们上述所说的会略嫌琐屑和肤浅。我希望一直以来我已清楚表明,牧者本人的投身是最全人的、最无私的和最痛苦的,若然我们所关心的是如何塑造“全人”、“成熟的基督徒”,我们不能避免以下的问题:在一个急剧变迁的社会,在一个本质经常挑战人的委身的群体,牧者本人怎样能够成为及保持一个整全的人格?

    在许多方面来说,校园群体是要求最严苛又最令人疲乏的牧养场所,牧者的牧养对象每四年就彻底大更换一次,每一次,牧者都要重新面对一大批好探究追问又尖锐批评的男女,他们被邀请接触教牧时,通常都感受复杂。学生重复又重复要求他去回应疑惑、侵略和孤单等具冲击力的感受,又在自我发掘和生命意义的追寻等剧烈挣扎中,要求他给他们人生的指导。这意味着学生持久的诚实、真诚、开放和近乎无止境的服务。最后,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他终于争取到同学的信心,并建立了一些群体,可是他发现又快要骊歌高奏,学生们毕业了,来忽忽,去忽忽,一批又一批的溜走,人去楼空,惟独牧者长期守候,除了圣诞节偶然收到一两张圣诞卡以外,溜走的逐渐书信全无,亦绝少听闻感激的声音,他知道学生们终于是要离去的,他甚至了解学生们不应该对学校或对他过分依恋。教育那“使人达到独立成长”的目标,有时候代表着谢绝感激,但他同时深知道,自己曾经付出心血栽培的学生挥袖而去时,那伤痛何等深刻难受。学生已预备各奔前程,他朝只视校园为人生装备的一个必然阶段,试问,与他们建立关系时,教牧又是否能够常常付出爱心和耐性呢?于学生,学院是一个过渡时期;于牧者,学院是一生人的生活方式。始终,一个人又怎能够承担起经久的疑问呢?他经得起人重复地问他:你为什么要做教牧呢?你为何相信天主?你为何祈祷?他又能耐得住多少次变通,愿意去改道换弦,去结合新的意念,去审核新的批评,去重新反问自己的基本信念?然而,这些事情实在地发生,当学生每次发问人生的意义,就是同一时间在问服务的意义。“我为何要活着?”这个问题,亦即是“你为何是一位教牧?”很明显,不单学生们的存在意义受到挑战,教牧的存在意义亦同时接受考验。

    倘若心理学家在处理人间的冲突矛盾的同时,需要小心细察自己的情绪生命,那么日夕与生死的终极问题缠磨的教牧更要如此。即如X光可以治人亦可以伤人,敞露于这些问题之下,影响一样可以是良好和危险的。校园牧者经常承受大量压力,比任何人都更需要牧养关怀,这是一点也不希奇的。虽然每个校园牧者都有自己的个性,因而需要的是个别不同的指导,但似乎有一些主要的问题,是容许普遍化引导的,我们可以就三方面作讨论:静默、友谊和洞见。
爱中契合与事奉 6、教牧的精神健康 静默
    大学不单是一个追求知识的场所,而且思想训练的过程;不单是一个高举理性行为的场所,而且是深化理性思想的过程。可能这不单是一个最容易表达自己的地方,而且是最多语言、最健谈的地方。信仰也不能幸免这个现象。校园牧者接触大量语言、辩论、意念、观念和抽象概念,数量多得近乎不可置信,他怎样可以分开有意义和无意义的思想,怎样分开圣洁和疯狂的语言?这问题不单对学生来说十分巨大,连牧者也容易陷入一个试探,崇拜人类意识的产物,尝试以人类明显意识的罗网捕捉天主。他渐渐在自己字句的绳结中纠缠不清,不能被无法言喻的伟大力量所感动。

    当中的戏剧性情况是,校园牧者堕入一个陷阱里,那陷阱就是他要去了解人和被了解,他因而失去了与现实的沟通,正如他深深知道的,这现实是超越理智的。

    在这处境中,校园牧者需要静默。静默意味着休息,身体和心智的休息,以致我们可以有空间时间留给主,祂的心怀比我们的更伟大。这听起来是很具威胁性的,有如容许我们的思想、行动失控,不再靠我们去做些什么,而是容让一些有创意的事情临到我们身上。教我们诧异的是,我们常常为了做自己的主人,想掌握我们存在的终极意义,以及我们的身分挣扎。静默就是我们停止与人讨论的一刻,也是我们停止内在自我讨论的一刻,以致我们可以自由地呼吸,接受我们的身分为一份恩赐。“不是我活着,而是祂在我里面活着。”就在沉默里,天主圣神在我们里面祈祷,在我们内心成就创造的善工。除非我们内心的天主去识辨学生内心的天主,否则我们不会在学生身上寻见祂。没有了静默,圣神会在我们心内死去,我们生命具创造力的能源会浮游离开我们,我们会觉得孤单、冰冷和疲乏;没有了静默,我们失去了我们的中心,变成那许多争取我们注意者的受害者。
爱中契合与事奉 6、教牧的精神健康 友情
    校园牧者第二个迫切的需要是友情,这里我们进入一个极困难的区域,因为这是最敏感的地带。我必须说明,校园牧者要是倚靠学生的友情是非常危险的,不单因为几年后学生会离他而去,而且由于与学生建立友情,会使他瘫痪,不能成为学生的牧者。若然学生群体成为教牧个人满足感的惟一资源,他会因着学生们善变的同情心和游移不定的取向而受害,很快就失去了他的自由。若果他需要学生去填满他情感的需要,他就会依恋着他们,无法保持与别不同的距离。学生们一旦感受到教牧极之想与他们亲密的愿望,想知道他们生活的细节,想被邀请参加他们的派对,紧密的参与在他们的高低起伏中,这样,学生们就会丧失与教牧相处时的创造力。

    校园牧者需要私人空间,他需要一个远离学生的家,在那里他可以自由地做自己。一如没有医生能够终日只见到病人,仍然保持身体健康;没有任何心理学家与受助者的私生活混合一起仍然活得“整全”;没有校园牧者日夕与学生相对,仍然能够挥洒自如的。可能学生的问题确实迫切,需要立时的关注,但让我们先问自己:“他们真的需要我们,多于我们需要他们吗?”校园教牧需要一个家,一处可以与朋友相处的场所,体验属于自己的亲密关系。惟有这样,他才不致于沉溺在大学校园汹涌起伏的波涛中。
爱中契合与事奉 6、教牧的精神健康 洞见
    除了静默和友情,洞见是校园牧者一个主要的属灵原素。洞见,我是指到牧者对自己的圣职工作有一个有见地的理解和看法。虽然今天教牧的许多苦楚是出于一个歪曲了的情感,但我们不应该忽略他在今天社会中对自己任命的清晰了解的重要性。对于许多教牧来说,不单他们对友情和同情的需求,限制了他们牧养的自由;他们对自己存在的神学看法,也同样影响了他们的牧养自由。我怀疑当今教牧有很多罪咎感,是与他们认识的天主观念、对启示的看法、对耶稣基督和祂教会的看法等有关的。若果校园牧者认为他要为校园里的信仰情况负责任,若果他认为他的任务是要设法带领许多学生进入圣祭中,若果他认为学生上天国的路与他们是否教会成员有关,他可以肯定校园将会成为他的炼狱。因为不但感受能够影响思想,思想亦可以创造很深刻有力的情绪。在一个教牧的思想里,圣祭,在实践上,是与接受圣祭等同的,告解和领圣体的愈来愈不受欢迎,可以引起一定程度的焦虑,甚至是自责。若果教牧量度他工作的果效,就是看能否带领人接受耶稣基督为救主,那么,在现代大学校园里,他只有徒添深刻的罪咎感和不快乐。若然校园牧者的满足感纯粹来自增加学生信主的人数,那么他的工作一定十分使人窒息。

    今天,许多教牧都满怀忧虑。教会的态度急剧转变,面对这种种变迁,他们担心,甚至有时惶恐,以致宣告这是败坏的日子、学生是倒退的、基督教已经燃烧了她最后一点烛光。然问题是,这些挂虑真的是牧养的挂虑,抑或是信心不足的记号?也许,我们很容易受困于我们狭隘的神学洞见,狭隘的观点可以使我们焦虑,失去自由;使我们成为不信者,失掉信心;成为多猜疑的,什么都不信靠。

    教牧可否全心全意为一个所谓没有信仰的学生着想,而不会暗暗希望未来可以令他信主?在一个学术的社群中间,人们对即使是最小的压力都会十分敏感——甚至超级敏感。最受保卫的自由是思想的自由,虽然我们是向真道的天主委身,祂来了把我们从宇宙规律的神4释放出来,意思是,天主的道使我们从非要不可的需求的锁链释放出来,要让天主的话完全自由的释放是有困难的。许多时候,我们对一个自由行动的圣神感到很不舒服,情愿靠赖所谓现实的限制和控制。然而,真理使人得自由。因着透过阅读天主话语所得着的洞识,并深入了解作为天主话语见证的意义,我们可以避免成为狭隘思想的受害者。

    静默、友情和洞见是校园教牧属灵的三方面,若然他想成为一个“整全”的人,这三方面都十分重要。若然他想要成为一个有技巧、有效率的牧者,可以为学生们提供一个气氛、一句话语和一个家,他逐渐会发现要是失去了友情、静默和洞识,他的工作成果会十分短暂。
爱中契合与事奉 6、教牧的精神健康 校园工作的训练
    怎样可以作得有技巧?怎样可以保持人格整全?这两个问题是相辅相成的,这两个问题不单素描出一个理想的、甚至是乌托邦的校园牧者的图画,它们还勾勒出校园服务训练的主要范围。这带领我们到最终的一个问题,校园牧者的训练该是怎样的呢?

    以时间地点方面来说,我们可以构思许多训练情况,我们可以举办为期一年、每星期一次的训练课程、一连串密集的工作坊、一个全日制暑期课程,甚至是理想的一年制牧养实习训练。

    这样性质的课程最好是在校园策划,若不然,医院、精神科医院、教育中心、监狱和工业学校都可以考虑,但无论什么场合,最重要的是在训练中要提供督导性的牧养经验,意思是要经过仔细的策划,且在一位特别受训的能干牧者督导下累积经验。

    许多未来牧者有如一个人在学校里学西班牙语,但即使学会了,当他们去到墨西哥仍会觉得舌头打结。他们所需要的不单是经验,还需要有人经常去纠正他们的错误,让他们醒觉到他们的表达有何“独特”,并向他们提议一些合乎所处身文化的表达方法。单凭经验而缺乏督导,可以引致教牧采纳难以摒弃的不良行为模式,同时亦可以引致心胸狭隘,因为人很容易在第一件行得通的事情中获得肯定,不再作新的尝试,于是,牧者有如那自满的外国人学本土话:“只要他们听得懂我说什么,说错了一点又有什么要紧呢?”可是,这正是他为何永远是一个外国人的原因。牧养工作不单单是语言,牧养工作要求我们接触生命最敏感的地方,要求我们不单去明白其他人及个人的需要,并且了解自我许多复杂的反应。手术医生不能单靠读书就去做手术,同理,牧者不能单靠他从班房学来的有力意念和巨著,就去抚摸人内心最柔软、柔弱的地方。让我举一个例子说明:

    在荷兰,有一个年轻的执事探访一对中年夫妇,他用有力的言词向他们解释节制生育经已不成问题、他们不用过分担心儿子停止聚会、十年内守独身的习惯会撤销、许多圣祭礼仪都是十分完美魔术的例子。他解释完毕后,家中的母亲沉思了一会,然后沉吟地说:“倒没什么是真正改变了的。”“你是什么意思?”执事问。“哦,”她打趣道:“二十年前,教牧告诉我们该做什么、该信什么,现时,他们同样毫不忍耐地告诉我们,我们不应该做什么和不该信什么,至终,问题还不是一样?”

    若然这个执事想对他的牧区教友的真正需要敏感,若然他想更清楚了解占据着自己心神的东西,那么他的牧养经验需要督导的辅助。让我们仔细地看看督导过程的性质,其次,看看可以作为督导的牧养经验类别。
爱中契合与事奉 6、教牧的精神健康 督导过程的性质
    明显的,督导是一桩非常细致的艺术,教牧不但要敏感,和特别了解人际关系的互动,而且要为个人专业指导这艰巨的工作有细心的准备工夫。有一件可悲的事,就是在牧养教育方面,只有很少人敢称自己胜任牧养督导主管的工作。

    要表明督导的重要性,我们会看看督导三方面的特征。

    一个抗衡投射作用的制度

    首先,督导是一个抗衡投射作用的制度。督导其中一个最注目的特征是,督导主管经常邀请受训者收回他们的投射。督导所关注的中心点是受训者本人。虽然受训者很容易为他的问题寻找一套解释,诸如老牧者出问题、制度僵化、上司缺乏为父者的心、学生们反教情绪高涨,但是督导主管会问:“然而你又怎么样呢?”我们有许多可以投射的方式,我们很少意识到我们有时企图把人事、把处境构成一幅图画,可以让我们躲藏在背后,督导主管会协助我们回到问题的核心:自己。

    一所另觅蹊径的学校

    第二,督导是一所另觅蹊径的学校,每一位牧者有他自己的力量和条件,很明显地,他会尽力运用和发挥他的潜质,有些人在讲坛上如鱼得水,有些人喜欢在课室授课,有些人最擅长带领青年小组,有些人最能投入个人辅导,问题是我们会不会被试诱,为自己的条件质素局限,以致单单关注自己擅长的服务。专业训练的目的是训练我们拓展牧养的领域、协助我们另觅蹊径,督导能够协助我们在不同处境有不同表现,这不单是依据我们的心愿工作,而是根据对一个特殊处境的了解来工作。透过督导,我们可以学习面对自己行为较软弱的一面。督导主管会说:“事实上,我们有许多方法可以做一个良好的牧者。我知道这个方法会令你最感到挥洒自如,且对你是最轻而易举的,所以让我们暂且忘却这做法,试试考虑其他可行的方法。”若然一个人太多运用他的强处,他其他方面的潜质可能会因而受到窒息,或得不到发展。若然他对某一种行为模式过于熟练,危机是存在的,他的学习过程可能会停滞不前。

    督导永远不会给予人持久的满足感,这是一个开拓新蹊径的不断前进过程,这种开拓是一个最痛苦的过程。这过程让你感到,任何事情都可以有不同的处理方法,至低限度,不考虑其他可能性是不成熟的行为。

    因此,督导似乎是贯彻地不稳定的。督导促使人从一个安全的地方走出来,整个过程可以使人充满挫折感。在督导主管的眼中,他的学生有如奶油。他不大介意向那个方向转动学生,他所介意的只是搅出怎么样的牛油。

    作为一所另觅蹊径的学校,督导要制造距离。督导说:“等一等,先看看你自己,思想一下。”人很容易受一时冲动引发而做出一些行为,这种盲动可以蒙蔽其他可能的方法。不过经过良好的督导指引,我们至少知道,虽然有一种方法可行,但还有许多其他方法可取。我们了解到,保持距离不一定等于分离,维持投入也不必是盲目参与。

    问基本问题之路

    最后,督导是问基本问题之路。督导过程并非一项问题解决的策略,即不是督导主管在困难的个案上建议学生如何应付;反之,督导过程提供发问基本问题的自由和机会。很多时候,牧者在许多边缘和偶发的问题上付上很多时间和心力,却从没有自问行动背后的假设。许多表面的困难可以隐藏背后真正的问题。“我应该对这个学生说些什么呢?”这问题,可以遮盖背后的问题:“我到底为什么要对这个学生说些什么?”“我怎样可以尽量接触多一些学生?”这问题,可以藏起背后的问题:“我为何要接触这么多学生呢?”“我怎样可以使礼仪更具吸引力呢?”这问题,可以遮盖背后的问题:“当谈及礼仪,我们关注其吸引力是什么意思呢?”“我怎样可以成为基督的良好见证?”这问题,可以掩盖背后的问题:“基督是否真正对我有意义呢?”最后,“我怎样可以成为一个良好的教牧?”这问题,可以回避背后的问题,“我是否真正想做一个教牧?”透过督导过程,我们可以有勇气接触事情的核心,去问一些基本问题。这里带领我们回到先前的起点:问基本问题是成熟基督徒的特权。因此,我们看督导为一个抗衡投射作用的制度、一所另觅蹊径的学习,和一个发问基本问题的方法。
爱中契合与事奉 6、教牧的精神健康 牧养经验
    然而,我们需要督导的是什么呢?这是我们最后的一个问题。答案似乎很简单:牧养经验。但牧养经验又可以怎样纳入督导过程呢?可以藉着管制、藉着具创意的限制,亚历山大(FranzAlexander)称心理治疗为一种受管制的人生经验。牧养训练也可以称为受管制的牧养经验。许多不同的事既可以益人,亦可以损人,但在紧密的督导下做几件事情,可以价值连城。跟数以百计的人谈天主是很好的,但对一段对话逐字逐句分析是一种学习经验,不单学习怎样去讲,但同时学习了解怎样去与我们的同侪交往。牧养训练的最大重要性是,牧者有机会在一个受管制的场景,亲身体验专业人士的情况。一个神职人员在一个处境中,日常服务的每一方面都接受督导,因而不断与自己的专业自我挣扎,这情况作为一种学习方法,在神学教育传统里面,既是独特而又闻所未闻的,尤其是当中受监管的经验,更使整个牧养经验与别不同。

    大概在十年前,荷兰人开始建造一个小型的荷兰城市。其中最高的教堂塔楼高不过一个人的腰部,著名的公众建筑物只有及膝高,大河可以一步跨过,整个世界尽览无遗。这小人国不久成为旅游胜地,不但吸引许多小朋友,连成年人也不例外。其感官经验似乎就是受控制的人生经验,人忽然间能够清楚看到自己作为一个大环境中的一个小部分,而大环境的疆界,结构都一清二楚。这就是督导的牧养经验令人如此兴奋的原因。这正是一个微型的牧养经验模型,透过这微型模型,我们可以看清楚自己站在哪里、朝哪个方向走。若然我们想准备自己在复杂的大学群体中生活和工作,其中很重要的是能够保持一个距离,去观看学生生活的复杂蓝图,以致我们全情投入的时候,也不会迷失。

    ***

    我会以章首的内容来结束本章。牧者准备在校园工作,就有如一个随军牧师第一次进入战场。预期的焦虑是可以理解的,这焦虑可以瘫痪我们有效率的工作,危害整全的人格成长。但藉着仔细训练,这焦虑可以变成有建设性的,而非破坏性的;这焦虑可以成为伟大的牧羊创造力的能源,而非沮丧的根源。一个已准备好接受这份工作的牧者,即使大学校园有如一个波涛汹涌的海洋,他仍然可以无畏地踏入工场。他是自由的。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一份现实的自信心,也有一份内在的和谐,最重要的是,他信任服务的价值,这样,他就可以为天主作一个好见证人,而天主能够巩固盼望,满足爱心,使喜乐圆满。
爱中契合与事奉 6、教牧的精神健康 总结
    亲密是串联整本书不同题目的一个主题。在人类成长的前提下,人从一个小孩子魔幻式的一体感,达至一个成年基督徒充满信心的一体感,基于这内容,我们讨论男人与女人、人与人、人与天主之间的亲密关系。我们亦尝试指出学生们在信仰群体中寻找自己的位置的困难。最后,我们分析到近代牧者的情况,他们被呼召去指引他人探索意义,同时不要失去他自己的依据。

    若然说这本书基本上主要是关心人的内在生命,这说法也并非夸大之辞。在今天,这似乎是一个不受欢迎的着重点;在今天,社会问题迫在眉睫,我们还过分关注“灵魂的骚动”时,就很容易意味着敬虔主义的自我沉醉。

    可是,若然人真的要爱邻舍如同自己,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让我们思考一下。今天,人是否能够很有创意地与自己相处,并从他存在的中心点生活。

    在过去的年间,许多热心而有理想的人从他们的工场、贫民窟和破落区的社会行动中回归,且很痛苦地醒觉到人之所以有勇气继续前进,和有意志力坚持下去,不是单靠他们藉着热情投入所获得的满足感。他们的工作得不到明显的果效,获得很少的称谢,反而经常招来猜疑和敌意。许多人被逼回望自己,反问:“我为何要做出这一切呢?从来没有人叫我这样做,许多人说我幼稚,当我满怀期望要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许多人又对我漠不关心,我为何要做这一切呢?”除非一个人能够从自己的中心点生活,与自己友善地相处,否则,这些问题永远找不到答案。许多年轻人有意无意地操练瑜珈、读禅,对许多新的冥想方法趋之若鹜,其实他们正寻求新的属灵生命和指引。

    教会,许多时候在其结构问题上纠缠,似乎尚未准备好如何去回应信徒想活出属灵生命的强烈渴求。可悲的是,许多人觉得教会是人寻找天主的障碍,而不是引领人走向天主,所以他们逐渐远离教会建制去寻找信仰经验。若然我们能够仔细思考这种种信号,我们其实已走到属灵生命新领域的边陲,我们甚至很难预测其性质及结果。幸而我们不会被教会自家人的琐碎吵闹分散注意力,因而忽略了真正重要的东西;幸而我们仍旧敏感到天主那叫人认识祂存在的微风(列王记上1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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