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修的七个阶段-灵修书籍-天主教图书中心

    不少基督徒所缺乏的，不是教会知识，而是静默祈祷的经验。

    一、口祷与心祷

    祈祷分为口祷与心祷。口祷是有声祈祷，心祷是无声祈祷。

    祈祷是从“有言”到“无言”的境界，因此，口祷是信徒最初接触的祈祷模式，由此入门，然后才逐渐深入于心祷。基本上若谈到灵修操练，皆以心祷为主。人之间的交流，最深的交流不是言，而是心。同样的，在祈祷境界里，口祷不是祈祷最高境界，心祷才是。

    心祷也称为静默祈祷，简称默祷，以下除了口祷之外，其它的灵修阶段，皆属心祷。

    灵修初级阶段默想灵修中程阶段默观生活灵修最后阶段神秘灵修

    1．口祷2．默想(心祷) 3．默观(心祷)4．默观生活(心祷) 5．超拔结合(心祷)6．三司结合(心祷)7．神化结合(心祷)

    口祷包括私人祈祷、公众祈祷、舌音祈祷以及吟唱圣歌等。虽然吟唱圣歌是一种祈祷，但在灵修学里，并不将之列为灵修法来操练。原因是，圣歌无论唱得多么动人，它只能表而不能真正深入圣化、净化人灵。虽然有些人唱得流下感动的眼泪，但这不是被圣化、被净化的标记，至多只能说，他是个有感情或很感性的人。因为真正爱天主的凭证，是弃绝自己，不是唱圣歌中的感动。

    舌音也是一种祈祷，虽然是一种祈祷，但在天主教灵修学里依然不把它当作灵修法来操练。原因如同唱圣歌，舌音念得再多也不能圣化、净化人的灵魂，因此不是灵修操练法。神恩派教会常夸大舌音的功效，认为舌音念越多就越增加灵力。这种论调，是走神秘主义，不是走踏实修炼。如果天主教灵修人接受这论调，只会走入空中楼阁的灵修。（只是作者个人意见。正确的神恩灵修顺服圣神的引导一样达到成全之爱。目标相同，走法不同。）

    私人口祷的速度是快或慢，可随个人内在状况而定；只要能投入祈祷。但在公众口祷上，例如颂念日课或玫瑰经，像这类祈祷，就不宜太快。如果能不疾不徐，或稍微念慢一些，效果可能会更好。因为速度慢一些的好处，是可以让人的心静下来，更容易投入于祈祷中。有人说，重点在于人的心灵状态，速度是快或慢都不重要。这话也是实情，只要不自欺，不是为了念快一些可以赶快收摊就可以了。不过为灵修初学者而言，最好先练习慢的方式，先有借慢而收心的扎实经验，以后的快念就会有一个对照，不容易陷入自欺。无论如何，口祷是要结合于心祷，否则就变得有口无心。而且无论到那一灵修阶段，口祷不会因此变得不重要。只不过若讲到灵修操练，依然要进入静默祈祷(心祷)的操练。

    二、静默祈祷是普遍而有效的恩宠

    为寻找天主、聆听天主、与天主相遇、以及观识天上事理，静默祈祷是最有效的方法，也是必经的道路。不愿学习静默祈祷而想建立深邃的灵修，是不可能的。这一点，只要观察教会历代圣人的灵修法门，就不言而喻了。

    静默祈祷既然如此重要，因此默祷的恩宠会普遍的赐予每位基督徒；无论是神职人员或平信徒、知识分子或非知识分子，只要虔心投入、恒心操行，都能得到默祷的恩宠和神益。

    不要以为没有学识的人或不甚聪明的人就无法善作默祷。他们即便不懂得灵修学，只要有纯朴、虔敬、谦虚的心、并度好规律和简朴的生活，天主仍然能够经由他们的单纯默祷、玫瑰经、或一般教会经文，引导他们进入默观和天主亲密相遇。

    反观，现代不少城市生活的信友，似乎很难投入静默祈祷。知识分子似乎更难，他们有太多的计划，活动太频繁，生活太忙碌，致使心神喧哗杂乱，要这类信徒每天作一小时的静默祈祷，可能比骆驼穿针孔还难。

    若要建立灵修基础、寻找天主、聆听天主，就必须安排个人祈祷时间。灵修的开始，不是要为天主做很多事，而是要人静下来，每天固定在一段时间静下来，进入静默祈祷。

    三、静默是神力之源

    静默是蓄养灵魂力量的有效方法。就如圣经所言：“你们的得救是在于皈依和安静，你们的力量是在于宁静和信赖”(依三十15)。亦如圣女傅天娜所言：“静默是如此有力量的言语，它竟达到生活的天主宝座前。静默就是祂的言语，即便隐秘，但是生活化而有大能。”

    能在静默中沉没于天主之内，就能在天主内蓄养这神秘力量，将这力量注入我们的生活，逐步改变我们的灵性生命。

    就如汽车要有汽油才能跑得动，如果路途遥远，就需要更多的汽油。同样的，灵修即是长远的路程，每天都需要祈祷，才有持久的力量奔向天主。祈祷是一连串的恩宠，人要以每天的祈祷来领受，使这一连串的恩宠能贯穿每一天的生活，使人更有能力放下世界、弃绝自己、追求天主。

    祈祷的恩惠，只赐给长期祈祷的人。祈祷的人，是属于永恒边界的人，常在永恒边界听到属于永恒的事。

    人越祈祷，就越感到自己的缺乏；越缺乏，就越感到祈祷的重要。即使到了高峰阶段，不表示他的祈祷自此可以减少，他仍然需要用很多时间祈祷，只不过他比一般人更喜欢祈祷，更知道祈祷的价值和重要。尤其知道自己依然还是那么脆弱，所以需要保持祈祷。

    四、守静是随时聆听天主的话语

    静默就是天主的言语，除非灵修人重视默祷，否则就难以在“静默”中聆听天主的言语。

    操行灵修的人，都被邀请守静。守静不是指该说话的时候不说话，该活动的时候不活动；守静不是要我们放弃一切社交，放弃合理的娱乐。守静是一种灵修态度，近目标为了保持收敛的心、随时聆听天主的声音、蓄养灵性力量；远目标为了长远的灵修之路，不断与天主保持联系。

    守静也是为让耶稣基督能安息在我们宁静的心中。圣母玛利亚教导圣女傅天娜保持守静：“我的女儿，你勉力守静默与谦逊，好使常在你心中的耶稣能安息于你。”主耶稣让圣女傅天娜知道，祂不喜欢在生活中及在祈祷中喋喋不休的人：“我在这样的灵魂内，寻不到休息，不断的喧哗使我厌烦；这种灵魂，不能分辨我的声音。”在祈祷中喋喋不休的人，只让主耶稣厌烦，因为他没有给耶稣机会，让耶稣向他说话。

    五、按生活的可能性来操持守静

    通常初学者很难了解守静的重要，除非他在长期的静默祈祷中得到经验。所以这需要时间来体验，随着灵修生活的进步，自然会体验默祷及守静的重要，自此就自然而然愿意在生活中保持更多的守静。

    守静和收敛心神，是灵修法的基本法则，越投入灵修，越需要守静及收敛心神。最投入的守静者，整个生活状态皆是守静状态，即便有心神溃散的时候，也能很快的恢复内心的宁静。若灵修到这阶段，即便是身处喧哗的闹市，仍然可以保持高度的心神收敛。

    不过人总归是软弱的，若长期暴露于喧闹环境，又不保持个人惯常的静默祈祷，灵修肯定受影响。所以愿意过严谨守静生活的人，一般是进入有利的环境中保持守静的功课，不愿这种灵修状态被打扰。隐修院及隐修士就有这个特色，他们很干脆，进入隐修院里，与世俗隔绝，整个生活进入严谨守静，好让自己能与天主达至绵延不断的最高契合。当然，在俗服务的神职人员和平信徒，是无法像隐修士那样的守静。不过也该当按其可能，在生活上尽量保持守静状态。

    六、聆听主耶稣说话，比服务主耶稣更得耶稣欢心

    做静默祈祷，要选择“最好的地点”、“最好的时间”和“最好的身体状况”。所谓最好的地点，就是安静、不被干扰、远离人群的地点；最好的时间其实就是凌晨和夜晚或不被打扰的时间；最好的身体状况就是精神状况很好的时候。如果太累、太疲倦是很难做好静默祈祷的。

    所以要为静默祈祷做好准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外表上看，静默祈祷是一种很轻松的工作，但是内里却是一种很“动态”和“挑战”的活动，因为这牵涉到心灵上的不断调整、净化及圣化等工作。故此，不要轻视静默祈祷；越平静的工作，越困难：但是，越平静的工作，也越有价值。

    耶稣来到玛尔大及玛利亚的家，为招待耶稣，姐姐玛尔大忙着炊事，妹妹玛利亚只静坐在耶稣跟前聆听训诲，玛尔大因此向主耶稣埋怨，主耶稣却肯定了玛利亚，赞美她选择了更好的一分。迄今，主耶稣依然不断呼唤那些积极于使徒工作的热心信友：“玛尔大、玛尔大，你为了许多事操心忙碌，其实需要的唯有一件…”(路十41)

    日常生活中的退隐与祈祷，目的不是要远离世界，而是为看清这世界，然后才能在看清中以正确的态度进入这世界服务。耶稣的爱情，要求那些忙碌于使徒工作的人：先学习静默祈祷，才能作好使徒工作；先学习聆听天主的话语，才能辨识教会的需要；先建立个人的灵修，才能建立基督的教会；先懂得如何救自己，才懂得如何救别人；先丰富了自己，才懂得如何丰富他人。

    七、操行默祷的三个阶段

    为初学者，若要学习静默祈祷，就需要每天安排半小时至两个小时的时间来学习祈祷，并建立稳定性和习惯性的静默祈祷。这是铁律，否则不可能建立祈祷生活基础。

    为不少信友而言，尤其工作繁忙又要照顾家庭的人，每天安排半小时至两个小时的时间祈祷，的确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在我的灵修课中有一位信友问我：“神父，我一定要每天安排半小时至两小时的时间做祈祷吗？”他担心自己不能克服这挑战。我说：“当到了第二阶段，就不是‘半小时至两小时’的问题，而是‘我很渴望祈祷’的问题。所以，不是想像中那么的困难。”这会是一个安慰，因为到了第二阶段的人，他变得“我很渴望祈祷”，而不再担心“两个小时祈祷”的问题。到了那阶段，祈祷已经变成他的生活习性，若一天没有祈祷，他会觉得今天的生活似乎过得不完整似的。就像习惯每天跑步运动的人，如果一天不跑步运动，他反而觉得这一天的生活好像少了什么。同样的，已经习惯祈祷的人，一天不祈祷，会觉得这一天似乎少了什么重要的事没有做。

    到了第三阶段的人，他应该更高兴，在闹市人群中只要身旁没有人和他说话，他依然可以进入默观祈祷状态。不过，进入第三阶段的人，必须有前面两个阶段的长久历练，才可能有这种内敛不被影响的状态。但是，太长时间没有保持祈祷，会失去这种收敛。因此基本上，除非有特殊状况，否则依然要每天保持祈祷，才能保持这种收敛状态。

    默想不只是知性活动，它要求默想者，将所了解的真理带到生活中。

    一、如何阅读圣书

    默想，意指在独处时将零散的心神加以集中，以做平静的思考。

    默想中回思天主的话也很重要，因为当初可能没有完全领悟，或错懂了天主的话。

    默想中最基本的功课，就是认真和诚恳地面对自己的私欲、偏情、毛病及缺失，对这些问题寻找方向，使之成为内修生活的目标。

    好的题材和箴言，应该常常阅读，反复思考，让它消化，使它成为你生命的一分子。当它成为你生命的一分子，就不知不觉地影响你的意识型态和生活。有些人说：“这本默想书虽然很好，指出了我的问题，但它却不能教导我如何解决问题。”这种见解是不正确的。默想书的目的，是教导你如何做反省，并不能代替你做反省。其实应该深思书本中所没有继续指导的，才是阅读默想书的目的。一本再好的默想书，最多只能点出问题，并不能帮人解决问题，至于该如何以行动来面对问题，这是个人的灵修态度问题。

    默想书的目的，是为帮助人认识自己，至于该如何整治个人的毛病，要在自己的灵修生活里下工夫，以行动来印证自己所默想的。

    默想的目的，是帮助人度好克修生活，而克修生活能帮助人更了解所默想的，唯有不断借着克修生活，才有可能真正了解灵修书所指导的真理。

    三、晦暗是心祷的必经之路

    注意圣神的推动也很重要，因为圣神最了解我们当前的需要。但为初学者有分辨上的困难，因为推动内心的不仅是圣神，也可能出自魔鬼的欺骗，或出自个人的幻觉。

    初学者学习默想时，常对灵修之路有“晦暗不明”的困扰，分不清是出自天主，还是出自个人的推动。其实这是很正常的现象，而且是一个很好的标记，证明初学者进入一种必经的晦暗路程。因为真正来自圣神的引导，会引导人在晦暗中学习谦虚、谨慎、省察、分辨、忍耐、等待、依靠、以及不贪新奇；辨别神类的基础往往就是如此建立起来。

    初学者需要在“天主、自己、他人、魔鬼”的多重声音中学习辨认，是很正常的现象。很不好的状况是一开始就进入光照主义：一切靠圣神光照就可以了。这是走错路的标记，而且走上错误的第一步，紧接的都会错，若不及时醒悟，会离真道更远，甚至固执于错误里。

    光照主义其实就是自己光照自己，出自个人的妄想，或来自魔鬼假扮天使，但所产生的效果是自认充满圣神、骄傲自大、贪恋神秘经验、不服从教会神长、不愿自我省察、把黑暗当光明、将光明当黑暗。如果到了如此地步，要走回真道，是极为困难的。

    四、隐晦不明的原因

    在灵修生活中出现晦暗不明的原因是：一、天主的道路超出一般人的理解。二、灵修经验不足。三、灵修知识不足。四、私欲偏情使心智昏愚。五、灵性生命还没有得到滋养。

    为减低这五个晦暗因素，相对的回应是：一、需要时常保持默想，因为默想就是灵修之路的明灯。二、需要以信德及耐心来继续灵修的道路，因为信德及耐心就是未知处的光明。三、需要多研究教会的灵修学，因为灵修学可以弥补我们的无知。四、需要努力克修私欲偏情，因为罪污使神光不能透入灵魂。五、需要多作祈祷及善领圣体圣事，因为二者能滋养灵性的光明。

    从某一阶段来说，默想中的晦暗不明，正是默想的真正成就。默想能带给你光明和你所能理解的，这还未达到默想的全部目的。默想的目的除了带给你光明，也要引领你到黑暗；在这黑暗中你不能依靠理智来接近天主，而要依靠信德、望德、和爱情来寻找天主；这才是全部默想的目的。

    只有谦虚的人，才能坦然和平安地面对灵修上的隐晦不明，耐心及谨慎的前进。圣母玛利亚在世的时候也常面对这种隐晦，但她却能谦虚的默存心中，等待了解的一天(参阅路二19、51)。要知道，信仰上的答案，有些是可以在不久之后就能揭晓；有些却需要多年以后才能明了；有些答案却是需要以一辈子的时间来寻找。所以，要有耐性。

    承行天主的旨意，比了解为什么要承行天主的旨意更重要。所以当下不明白也没关系，只要去实行就可以了。因为很多时候，只有我们诚心诚意去承行天主的旨意，才能了解天主的旨意是什么。

    五、默想的时间

    除非为祈祷花必要的时间，否则决不会发展出深度的祈祷生活。追求灵修生活的人，每天都必须拨出一段时间祈祷，建立规律性的祈祷，但不能太刻板。

    若要建立恒常的默想祈祷，就要选定自己一天中较方便的时刻，然后天天遵守这时间。建立稳定的祈祷时间十分重要，假如随便更动祈祷时间，到后来一定有始无终。一天二十四小时中，并非时时刻刻都适合默想；像刚吃饱、过于疲倦、太冷、太热、环境太吵等，像这种状况都不适合做默想。有祈祷经验的人，都会建议在凌晨做祈祷，因为这段时间是心神最清晰的时刻；但必须要有足够的睡眠，否则凌晨起来只感到昏昏欲睡，无法做好祈祷和默想。

    晚上夜深人静，也是做默想的理想时段。傍晚工作回家，若觉得身心太疲倦，可以先小睡一段时间，待身心得到休息之后，再起身作一个时段的默想，然后再正式的安眠。

    默想的时间长短，需要按各人的时间允许和心灵需要而定，很难有一个准则。不过，每天只安排十几分钟的默想，肯定太短。最好每天至少安排半小时至二小时的默祷。如果时间允许，可以安排两次以上的祈祷。当然，一般有工作或有家庭的平信徒，不太可能做此安排。已退休了的平信徒，是有可能的。

    为初学者而言，每天固定作半小时默想，已经是很好的开始。但逐渐投入之后，通常会觉得半个小时是不够的。这时可以增加时间，至于需要增加多少，要按个人时间上的允许。能自动增加默想的时间，是很好的现象，表示他已经投入于每天的祈祷和默想。

    如果在祈祷或默想时，觉得枯燥及心神烦乱，是否就此放弃当下的祈祷等待明天做呢？不，这时段既是奉献给天主的，就不能随便取消。尤其是初学者，随便结束当下的祈祷，很快明天又是同样的问题，难保规律性的祈祷就此不了了之。在这进退两难的情况下，初学者只要静下心来念玫瑰经或念祈祷手册中的经文，不要管内心的枯燥或烦乱，只要意识自己是在天主内祈祷，以放松及宁静的心来祈祷就可以了。

    个人的固定祈祷时间，是个人与天主每天的固定约会。祈祷不是为追求美好感觉，而是为寻找天主，所以，无论多枯燥，也该继续。

    六、默想的空间

    圣堂是默想的理想空间之一。圣堂供奉着圣体，整体而言就有神圣的气氛和生命力，十分有利于慎独、收敛和祈祷。圣堂以外，幽静的地方，个人的寝室，都是适宜的默想场所。

    有些城市人的住处靠近繁忙车道，来往车声二十四小时不停，在寝室内也不感到安静。这时可以利用音乐来稍微掩盖车声，或以此帮助自己心神达到宁静的效果。有些人很羡慕往昔的隐修者，能找到宁静的旷野作祈祷。不过我们要知道，他们选择旷野，不是为那一两小时的祈祷，而是一辈子的投入。而且，旷野真的很容易生活吗？现代人若进入旷野，会发现没电、缺水、缺粮、蚊子多、蛇虫多、白天太热、夜晚太冷等。所以，不要羡慕能进入旷野的隐修者，旷野依然拥有环境的限制。只要我们愿意，仍然可以进入寝室、进入内心，在心灵内准备一个旷野，在这心灵旷野中和天主相遇。

    默观者是企图直接碰触天主本质的人；就如梅瑟。(参阅出卅三18)

    一、各词汇之内含

    不少灵修人弄不清楚“默观”、“默观祈祷”、“默观灵修”、“默观生活”以及“神秘默观”的各个内含与定义。本书以下各章，会有很多篇幅谈到默观的课题，因此有需要为这些词汇稍做一些解释。默观是一种深入而纯朴的心灵活动，亦指灵修状态与境界，人的意志祥和与宁静地集中在天主神光内，不但接受神光的照耀，同时也在晦暗的神云内接受训练与磨练。

    默观祈祷的特点，是以超理智的“不知而知”之途径观识天上奥理，同时以“无物”和“无我”的途径接触天主。

    默观灵修是指一种内修操练方式：在人的主动上，借着回归内心、攻克三仇、弃绝自己以及超脱受造物的道路，终身不懈地寻找天主；在人的被动上，借着神枯不断的得到净化，以达到与天主结合的目的。

    默观生活是指积极投入基督奥秘生活的灵修生活，亦是默观、默观祈祷以及默观灵修的总称。狭义的默观生活，是指隐修院的生活。广义的默观生活，是指掌握一切灵修要素的人。

    神秘默观亦称“神秘灵修”，包括超拔结合、三司结合及神化结合三个阶段。也有人称它为“新娘灵修”(意指完全属于天主的人)。有此召叫的人，需要毫无保留地回应此恩宠。

    二、默观之含蕴

    默观是一个很玄奥的灵修术语，它的丰富内含，不容易用几句话说清楚，需要用很多形容词和从各种角度来诠释。

    默观是心灵活动的观识。

    默观是一种属灵的视野。

    默观是一种不知而知的悟性。

    默观是“不知的我”的醒觉。

    默观的道路是从无我中寻找真我。

    默观是弃绝自己之后的无我观识。

    默观生活是一种艺术化的灵修态度。

    默观的种子只在自由的心灵中萌芽。

    默观的精神，不在撷取，而在放下。

    默观者的一个特质，是心中无怨恨。

    默观生活是一种非流血式的殉道生活。

    默观者时常走出自己，为找到真正的自己。

    默观者时常离开人群，为懂得如何走入人群。

    默观是一种穿越理智的悟性而直达天主的光明。

    默观只生发在无恐惧、无牵挂、无我执的自由心灵。

    默观不仅是一种祈祷方式，更是一种无我的灵修状态。

    默观是无法教导的知识，除非你是一位终身学习弃绝自己的人。

    如果…

    如果默观者是一滴水，他便是准备溶入葡萄酒内的一滴水。

    如果默观者是翱翔空中的神鹰，空灵神域便是天主的胸怀。

    如果默观者是准备化为火的木柴，圣神便是燃烧这木柴的烈火。

    如果默观者是无际沙漠中的旅客，神枯的沙漠便是默观者的居所。

    默观是无止尽地参与属灵盛宴，直到在永生中依然如此。

    默观祈祷的标记，是不再通过概念，而是通过心灵与天主直接交往。平信徒在灵修讲座或避静中，常会接触到圣依纳爵的默观灵修，却很少听过隐修院的默观灵修。原因是圣依纳爵神操的推理、想像式的默观，比较容易让平信徒了解和操练，也比较适合一般平信徒的灵修。至于隐修院的默观灵修，则需要通过积极的自我舍弃才能达到，即便是专业投入的修道人，在操练上也充满挑战，因此在一般的灵修讲座或避静中，很少神师会介绍隐修院的默观灵修。当然，这并非说，天主教灵修有两种默观灵修。只是说，在同一词汇，不同灵修家有不同的应用与定义。只要清楚这问题，就不会造成混淆。

    以“默想”和“默观”两个灵修阶段来说，圣依纳爵的默观法归类于默想阶段，并非更高阶段的默观。若要在灵修学中研讨比较高深的默观，就必须介绍加尔派(加尔默罗会)的默观传统。正如圣十字若望对默观的定义与解释：“…默观被称为神秘神学，意思是天主的秘密或隐藏的知识。默观中天主安静而秘密地教导灵魂，灵魂不知其然，没有说话的声音，没有任何身体或心灵官能的协助，处于静默和寂静中，于一切感官和本性的黑暗中。某些灵修人士称此默观为不知之知，因为这知识不是在理智内被教导。”

    为加尔派的默观祈祷而言，默想仅属于理智层次，默观祈祷则是超越理智的。这种默观祈祷，除非经过积极的弃绝自己以及恒常的内修生活，否则是无法由理智提升到超越理智的默观境界。

    加尔默罗会所谈的默观，不是借着推理和想像，而是要求信徒进入一种深度自我弃绝的灵修态度，所谓的超理智默观祈祷，就是在这深度内修下才有可能发生。这种灵修之路，很不容易行走，既使达到，也很不容易保持，不是一般信友愿意操练的，有经验的神师，不会随便带领还没有相当准备的信友走这种灵修道路，因此一般信友不曾听过这种默观灵修。

    读者需要注意的是，教会不少灵修学作者都有谈到默观，但是所谈的到底是“默想式的默观”还是指“超越理性的默观”，这就得要注意作者的定义是什么。不过按灵修阶段而言，“默想”和“默观”的确是不同的灵修境界，后者才是比较高的阶段。

    本书所讲的默观，亦是指超理智的默观。因此我希望本书读者在阅读此书时，首先了解此书对默观的定义，以便掌握此书对默观灵修的讲解。

    “有个撒种的出去撒种，他撒种的时候，有的落在路旁，飞鸟来把它吃了。有的落在石头地里，那里没有多少土壤，因为所有的土壤不深，即刻发了芽，但太阳一出来，就被晒焦：又因为没有根，就枯干了。有的落在荆棘中，荆棘长起来，便把它们窒息了。有的落在好地里，就结了实：有一百倍的，有六十倍的，有三十倍的。”(玛十三3—8)

    天主将默观的种子赐给每位灵修人，因此每位灵修人都握有默观的种子。但是，由于每人的心田不一样，因此，是否能让这默观的种子在心田里茁壮成长，就要看各人的灵修基础与态度了。

    “撒在路旁”即是将种子撒错地方；意思是说，默观的种子只撒在一时的热情里，没有撒在静默祈祷和克修生活的良田里。只靠一时的热火，魔鬼轻而易举就将默观的种子拿走了。

    “有的落在石头地里，那里没有多少土壤，因为所有的土壤不深，即刻发了芽，但太阳一出来，就被晒焦；又因为没有根，就枯干了。”意思是说，有些人虽然有操练静默祈祷和克修生活，但是基础不够扎实，也不知道如何参与基督的奥秘生活，一旦遇到较大的考验和磨难，灵修基础就立刻瓦解了。

    “有的落在荆棘中，荆棘长起来，便把它们窒息了。”意思是说，有些人虽然建立了灵修基础，默观种子在心田里开始发芽滋长，但是，由于内心有太多的忧虑和牵挂，因此，默观的嫩芽被忧虑和牵挂窒息了。

    “有的落在好地里，就结了实。”“好地”的意思，是指有良好灵修态度的人，即是谦逊、谨慎、恒心、耐心、积极、热诚、全心全力追求天主的人。像这样良好灵修态度的人，就能结出默观灵修的果实。

    “有一百倍的，有六十倍的，有三十倍的。”意思是说，越能掌握灵修要素以及越有良好灵修态度的人，就越深入于默观灵修。因此，有些人进入神秘默观境界，有些人达至默观生活境界，有些人踏入稳健的默观祈祷境界，他们都得到很好的灵修效果。

    默观是心灵之眼的观识

    一、默观不是观看理智中的图像

    对许多人来说，"默观"比"默想"来得吸引人。因为费脑力默想了老半天，也不知想得对不对。不比"默观"，好像欣赏电影一样，天主将一切奥理一览无遗的展现在脑海中，多么轻松！但是，如果你是这么了解默观，那你就误解默观的内涵。

    在灵修课程中常有信友问我说："我在祈祷中，突然浮现一些影像在脑海中，这是否就叫默观？"我答说："这不会是默观，因为默观并不是图像的呈现，而是心灵的交流。"

    不少热心于灵修的人，尤其是初学者，对默观祈祷产生误解，以为闭上眼睛，不断观看自己脑海中奔跳出来的图像，就以为是默观了。其实，默观祈祷并非静静坐着，随便想像一些图像，或让脑中的图像自然地呈现出来，就叫默观。

    圣依纳爵的默观法之一，是借某圣经故事，用推理、想像的方式，将自己想像为故事里的人物，由此达到默想的目的。这是个人有意识和主动式的默观；更好说是一种推理式和图像式默想。有些人误解了这种有意识的主动默想法，以为自己闭上眼睛，以"完全被动"的方式让自己脑海中的图像自由浮现出来，就是所谓的"默观"了。

    按我接触的经验，有些信友所谓的默观祈祷，就是闭上眼睛，不断观看自己脑海中自由浮现的图像，这种不正确的默观法，久而久之，会出现很多"神视"和"神听"的异事，最后被证实，都是出自个人幻觉及魔鬼的欺骗。有神秘主义倾向的人，加上这种错误默观法，肯定会给魔鬼制造机会，魔鬼就在他们隐秘的缺口中给予他们假神视和假神听。这就是不了解默观祈祷的危险。

    二、辨认的标记

    默观这词汇，容易让人产生误解，似乎和"看到"有关。其实默观是一种心灵之眼的观识，这是属灵的观识，并非脑海中奔跳出来的图像。而且，心灵之眼的观识，也不足指出默观的全部内含；因为默观不仅是一种观识，它更是指一种灵修态度。

    辨别一位灵修人是否进入默观境界，需要这些标记：一、远离世俗的倾向。二、在世俗中找不到真正的安慰，除非进入静默祈祷。三、愿意时常收敛心神，喜欢守静。四、重视静默祈祷，并有长期稳定性的静默祈祷经验。五、重视克修私欲偏情及弃绝自己。六、神枯常伴随着他，也愿意接受神枯的涤炼。七、不贪求神秘接触。

    这七个记号是默观境界的辨认，皆与"灵修态度"有关，和"看见图像"无关。总之，不要懂错了，不要以为在祈祷时脑海中浮现了一些图像，就是默观祈祷的境界。

    三、默观与神视

    默观与神视在中文释义上容易给人错觉，误以为二者是相同的，或至少是类似的。其实默观和神视有很大的区别。

    神视是一种不需要通过灵修操练而获得的恩惠，天主赐予此恩惠的理由，是为了教会、或他人、或个人的好处。从效能上来说，神视者在天主的允许下可以看到天使或圣人的显现；或看到过去、现在、将来的隐秘事物。虽然如此神奇，但是由于不是靠修炼而来，因此有此神恩的人，并不代表必和天主有实质结合关系。

    默观是经过漫长的内修操练以及千锤百链的考验而获得。换句话说：除非因为爱天主且经过内修和考验，没有人能获得默观的恩宠。默观的可贵也就在于此，是一种与天主的实质爱情关系，在相爱中的彼此付出和共融。

    由于默观灵修者，是净化了的心灵，他的心眼(心灵之眼)是开窍的，因此在辨别神类上比一般人更为敏锐及正确。默观生活者能在祈祷中不断地了解天上事理，在教会事工及灵修生活上，他也较能辨识何者是魔鬼之伪善，何者仅是人为之善，何者才是真正出自天主之善。

    很明显地，神视和默观是不同的：神视仅是一种服务性神恩，默观则是一种灵修效果；神视只属于现世，默观却可延续至永生。

    你看不到天主，那是你没有闭上你的眼睛。

    一、默想是默观的基础

    默想强调的是"抓"，默观强调的是"放"，方式非常不一样。

    默想的"抓"是指了解天主之意，研究灵修方法，该如何自我省察。默观所谓的"放"，则是指放下世俗、放下怨恨、放下牵绊、放下受造物以及放下自己。

    默想上的"抓"是基础，也是一个"知"的境界，在这基础上提升到了一个阶段，通常会由"理智上的知识"进入"心灵观识"方式来认识天主，当进入这阶段，就是默观的阶段了。因此，默想是默观的准备，默观是默想的提升；默想建立了基础，默观则是默想的进阶。

    所以，默想是一种"有为法"(有为而为)的灵修，默观则是一种"无为法"(无为而为)的灵修。在默观灵修中，越"有为"，就越不能进入默观，越"无为"就越容易进入状况。

    灵修初级阶段默想灵修中程阶段默观

    理智超越理智

    知的境界

    以知识的方式认识天主超越知的境界以自由的心灵观识天主

    强调抓获取知识强调放放下一切受造物和自己

    不少人只注意到默想的光明，不太相信(或说不知道)默想中所面对的晦暗不明，正是进入默观的前身与准备。

    默想的意义，不仅教导我们善用思考，还有另一重要意义，就是教导我们学会谦虚，了解思考上的局限，并在这局限中迈进。这一点，却是许多追求灵修的人所忽略的。

    默想只带领人到达理智所能接触的领域，理智所不能延伸至的范围，除了靠信德，就需要靠默观(不知而知)的途径。有些灵修人，在默想中面对浩瀚不可知的属神领域时，可以轻松的放下默想，以信德的眼光，安然的面对这晦暗。这是很重要的时刻，因为他可以在默想与内修的长期锻炼下，逐渐以"超脱思考"及"不知而知"的方式面对真理。

    二、进入默观祈祷的征兆与形态

    当原本熟练的默想式祈祷，到了无法操作的时候，这是由默想式祈祷提升至默观式祈祷的征兆；他不像以前通过概念，而开始直接以心灵和天主交往，这就是默观祈祷的开始。

    由默想式祈祷提升至默观式祈祷，通常有两种形态：一是"断然式形态"：二是"渐进式形态"。有些灵修人在提升阶段，呈现的是断然式形态，有些灵修人则是渐进式形态。

    断然式形态

    断然式形态就是由默想式祈祷提升至默观式祈祷的时候，此灵修人可以全然放下默想式祈祷，以完全改变的方式进入默观祈祷。

    2．渐进式形态

    渐进式形态就是由默想式祈祷提升至默观式祈祷的时候，此灵修人越来越少应用默想方式祈祷，而越来越多应用默观方式祈祷，直至进入熟练的全然默观祈祷。

    无论是断然式或渐进式形态，有些人能很自然的放下默想式祈祷，而且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做默想还是在做默观祈祷，他只知道喜悦于静默祈祷并在祈祷中浑然忘我，以心灵直接和天主交往。这种转变，他是不会发觉的，直至多年以后，在深厚的默观灵修阶段里，他才能回顾这种祈祷上的变化。

    3．无法进入状况

    另有些人却呈现另一种状况，他不能很自然的由默想迈入默观祈祷，只是觉得自己所熟练的默想式祈祷，仿佛变得很难去操作，但在自我反省中，却又不觉得自己在灵修中有所过失。发生这种状况，那是他还不太懂得放下他所熟练的默想，去接受另一种他还不熟练的祈祷方式——默观祈祷。

    已经进阶到默观境界，却又不习惯默观祈祷的人，这种情况，就好比一个从小失明的人，多年来已习惯用触摸方式认识周遭环境，但是有一天突然复明了，却很不习惯用视觉方式认识他周遭的事物。有些灵修人正是如此，从默想阶段进入默观境界，就发生类似情况，多年来已经习惯用思考或概念来认识天主，很不习惯以心灵的方式直接与天主交往。在这关键时刻，如果他不懂得如何放下他所熟悉的默想式祈祷，或没有神师的指点，特别是有默观灵修经验的神师，他可能就此停留在默观灵修的大门之外，无法进阶于默观祈祷。这是很可惜的事。

    三、默观的难以言喻

    当人的心灵达至相当程度的净化，天主就会赐予默观的恩宠，帮助人突破现时的默想阶段，进入一种更超越的方式来认识天主——默观。

    由默想进阶到默观的现象，通常是如此：灵修人操练日常的静默祈祷功课，在自己也不清楚的情况下，他开始由默想逐渐进入默观，沈浸于默观…，一段时间之后，又从默观里回到默想…，一段时间后，又在默想中进入默观…，如此反复游荡，在默想及默观中很自然的来来去去…。进入这阶段的灵修人，通常不会意识到这祈祷现象，直到他进入更深的祈祷阶段(默观生活)，或在多年以后，他才有能力分辨这种祈祷状态。

    由于默观的恩宠是精微的，初进入这境界的灵修人，往往不容易察觉。他只知道在祈祷生活中，越来越喜欢守静、越来越喜欢静默祈祷，同时也越来越深入的认识天主，而这种认识，充满不可言喻的喜乐。他不自觉地游荡在默想与默观之间，直至越来越少于默想、越来越能进入默观祈祷，到最后，只留下默观祈祷。这时的灵修人，通常不知道自己的灵修已经进入默观领域，只感到自己似乎接触到玄妙的光明(认识天主的光明)，但这光明似乎又有隐晦之处(因为天主是深不可测的)，虽说进入了晦暗，却又在这晦暗里不断发现隐藏的光明。

    这种看似矛盾的现象，并不是矛盾，而是由于进入一种超越理智的方式认识天主，他还不习惯，感觉在云雾中接触到天主。天主在这乍现中又似乎不断隐蔽在更深的神云里，让人渴望深入这神云处寻找天主，好能一窥究竟。天主往往就是如此吸引灵修人不断的寻找祂。这种情况，仿佛是一位少年郎，偶然邂逅了一位美丽的姑娘，这姑娘向此少年郎浅浅一笑，眸子流露了几许爱慕之情，然后就害羞的躲起来。这少年郎虽然只是对这姑娘匆匆看了一眼，却已深深触动他的爱情，深深的爱上她，非要找到她不可！

    恒心默祷的人，天主就是如此，祂的神影会突然出现在默祷中，让人心喜不已，但瞬息间，又消失了，让人想念不已。天主就是这样牵动人，使人不断往灵魂深处寻觅天主。

    进入默观祈祷的灵修人，内心充满着惊奇、喜乐、甜蜜和赞叹。他变得更敬畏天主，也变得更爱慕天主。他很想向他人分享，但又很难向人述说，因为他进入连自己也不容易说清的灵修世界。因为这些都不是图像，而是一种状态。

    四、默观是由于忘我的爱

    默观阶段是发生在默想之后。但什么时候才由默想进入默观？这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能否恒心操练默祷和克修的问题，也是到底有多渴望与天主结合的问题。

    什么时候能进入默观，是不该问的，只要保持渴慕天主的心，每日保持默祷的功课，恒心度克修生活，就可以了。时候一到，天主必然引领祂忠心的仆人，以更深入的方式认识祂。

    宁可多年以后才发现自己是默观者，总不该每天省察自己是否到了这祈祷阶段。只有爱天主爱到忘我的人，较容易达到这境界。祈祷中不断期待这境界的人，反而进不了这妙境，原因是他在"努力建造灵修境界"，不是"努力寻找天主"。

    当灵修人的心灵达至相当程度的净化，天主会赐予恩宠，开启他的心眼，以超越的方式来认识天主。

    默观的“看见天主”，不是凭血肉之眼，乃凭“洁净的心灵之眼”，正如耶稣所说：“心里洁净的人是有福的，因为他们要看见天主。”(玛五8)

    默观祈祷不仅是心眼得到开启，亦是深入经验自己如何生活在天主内。因此，我们可以说：

    默观不仅是发现真理，更观识到自己如何生活在真理中。

    默观不仅是发现自己的存在，更观识到自己存在于天主内。

    默观不仅是看见过去的旧我，更看到自己如何逐渐穿上新人。

    默观不仅是观识到耶稣的奥秘生活，更看到自己如何参与这奥秘生活。

    默观不仅是看到背负十字架的耶稣，更是观识自己如何陪同耶稣背负十字架。

    默观不仅是为寻找隐藏的天主，更是观识自己如何隐藏自己，为寻找隐藏的天主。

    默观不仅是看见受苦的耶稣圣心，也观识自己如何因着受苦而能与耶稣心心相印。

    默观不仅是看见耶稣如何陪伴我们，更观识到我们如何陪伴耶稣。

    默观不仅是观识到静默的圣体，更观识到自己在静默生活中与圣体合一。

    默观不仅是看见天主因为爱世人而弃绝自己(成为可死的)，更看到自己因为爱天主而弃绝自己(成为永生的)。

    默观不仅是以信德看到自己在永生中欢乐的拥抱天主，更是在今世看见自己如何喜悦地拥抱十字架。

    默观不仅看到天主是爱，更该看到自己如何与天主相爱。

    默观不仅是看到天主是盛装以待的英俊新郎，更该看见我们是如何装饰自己的美丽新娘。

    默观不仅是…，更是…；前段是爱情性的观看，后段是爱情性的行动；前段是觉悟性的认识，后段是决定性的参与。

    默观是无止境的发现、惊叹、欣赏、参与，直到在永生中依然延续…延续…。

    有人说，默观者的灵魂具有孤鹰的特性：

    寻求最高处——灵魂常飞越短暂世物之上，对它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经得起孤独——灵魂非常喜欢静默及独处，以致不愿其他受造物作伴。

    冷漠的眼睛——灵魂只注视崇高的山巅，对山下庸碌事物毫不动心。

    默想者的“醒寤祈祷”是出自“永生的危机意识”，所以需要多做反省和注意，以免陷于诱惑之中。默观者的“醒寤祈祷”则出自“觉醒”，以清醒之心远离世俗，不断注视天主，默观天主在我内心的活动。

    两者的“醒寤祈祷”，前者虽然比较消极，不过却是必要的。后者比较积极，但需要时常保持克修之灵修，才能持守这种清明。

    默观者进入觉醒的祈祷，不过这种觉醒有时是一种孤独，即众人皆醉我独醒。醒寤祈祷虽有觉醒的孤独感，然而却优于随同俗人一同醉生梦死。

    默观灵修需要在不被打扰中凝视天主，因此远离虚华的俗世是必要的，接受灵性意义上的孤独也是必须的。也缘由此，默观者需要处于一种灵性状态的孤独中，除了天主在他内独居，不容许在自己内有任何其它事物打扰。

    让天主居住在我内，与天主同在，在天主内觉醒地生活，即便此世处于无尽孤独，也远胜虚华的欢乐。不是吗？

    神慰与神枯是一种灵修状态，不是情绪状态。焦点偏差了，就不容易认识神慰与神枯的意义与面貌。

    一、神慰的意义与由来

    1．何谓神慰？

    神慰是天主或天主派遣天使所赐予的安慰与鼓励，使人更有力量弃绝自己和修德成圣。神慰是多样化的：有属神的平安、喜乐、神圣静穆、天主临在感；效能上能增强灵魂力量，强化信、望、爱三德生活。当然，种种效果不一定同时出现，例如这次的神慰没有经验到属神的喜乐，却经验到深沉的平安；另一次神慰没有经验到天主的临在，却增强了信德。

    2．怎样的灵修人才会领受神慰？

    这里提供辨认的标记：一、为了寻找天主而舍弃世俗之乐的人。二、恒常操练静默祈祷，在默祷中长期接受枯燥无味的人。三、积极内修的人，尤其在战胜私欲偏情之后，天主有时会赐予神慰，为酬报此仆人对祂的忠贞。四、长期接受内修考验但依然处于劣势，在极颓丧失望时，天主有时也会赐予神慰，为鼓励此人不要放弃内修生活。没有这四个标记，一切轻易而来的神慰，都是值得怀疑的。

    3．为什么天主不随便赐予神慰？

    理由是：一、没有长期的克修生活而拥有神慰，只会导致肤浅与骄傲，有害无益。二、凡不愿长期接受内修磨练的人，不配领受神慰。三、灵修的进步，不只靠神慰推动，更要靠神枯的磨练。基于这三个因由，神慰不随便赐给人。

    二、天使的抚慰

    圣经记载耶稣以四十昼夜持守静默祈祷、克修和斋戒，当祂战胜了魔鬼之后，就有天使前来侍候耶稣(参阅玛四l—11)。这段圣经告诉我们，战胜私欲偏情和诱惑之后，天主对忠贞者赐予神慰的酬报；同时说明，神慰不一定指天主亲自的安慰，很多时候是借由天使。为什么说“有天使前来伺候”？例如，我们和一位很有幽默感的人在一起，就可以感受他的幽默，觉得和他在一起很轻松愉快。例如我们和一位有修养的人在一起，就可以感染他的美善，觉得和他交往能提升生命品质。所以，不同的接触就有不同的感染。所谓“天使前来伺候”即是指天使以自己的美好来接触人，人就可以从这神秘接触中体验属灵的美好经验，并使人更向往天国的生活。

    倘若一位天使友善的接近我们，就可以如此体验属神的平安与喜乐，那么在永生中能与天上千万个天使以及众多圣人永远生活在一起，那种平安与喜乐，又该如何形容呢？——这有点离题了。不过这是信仰中的喜悦，该好好的默想。

    话说回来，如果是“天主亲自临在”，那是属于超拔结合境界里的碰触，有超拔结合恩宠的人就能清楚分别“天主的临在”与“天使的临在”的不同等级感受。但是有超拔结合恩宠的人毕竟不多，因此有人说神慰是“天主临在”的感受，这种说法是可以接受的；因为天使本有天主的气质，灵修人可以借着天使而感受天主的临在。

    到底神慰是出自天主还是天使，其实也没有绝对性。一般上是天使，但是天主是自由的天主，天主若愿意以神慰等级(非神魂超拔等级)的临在方式接近祂所拣选的人，这是天主的自由。

    三、神慰可以催动人性的喜乐

    神慰的感受是深沉而不激昂、潜在而不夸张、甘饴而极内在化，使灵魂感受到渗透心灵的隽永美好，品尝到世俗人无法经验到的脱俗体验，有多次经历的人，就能了解“人性的喜乐”与“属神的喜乐”的不同处。

    不过，神慰如火花，人的情感如汽油，当火花碰触到汽油，是可以将整个汽油点燃起来的。也就是说，属神的喜乐能带动人性上的喜乐，属神的喜乐与人性喜乐二者能同时“结合性的展现”。而且当神乐过去之后，人性的喜乐可能不因此停止，它可以继续燃烧…燃烧…。这时，不少灵修初学者就不懂得分辨，还将人性的喜乐当作是神慰。

    神慰是属于内在化的状态，温和与平稳，不至于让人兴奋地手舞足蹈。有些人会手舞足蹈，那是由于神慰燃烧了人性，而那人又是极度感性的人，这才会有情不自禁手舞足蹈的举动。因此，是人性的喜乐促使他手舞足蹈，不是神慰使他手舞足蹈。

    我们可以看到在某些教会活动中，有些人突然随音乐失控的出神跳灵舞。其实这不是神慰的推动。如前所言，神慰是内在化的状态，不至于使人出神跳灵舞；出神跳灵舞仅是出自个人的内在暗示作用。

    品尝过真正神慰的人，只要贪恋神慰，仍然有可能被假神慰所欺骗。原因是：灵修还处于粗浅阶段的人，对神慰的意义不甚了解，对神慰与人性的喜乐还不能清楚分辨，因此依然容易被假冒光明天使的魔鬼欺骗。

    人性的喜乐不仅可以来自魔鬼的煽动，也可以来自个人借由以往经验和暗示作用，催动自己的情感，然后认为这是出于神慰，以满足个人的贪情和骄傲。

    人心是极诡诈的，能自欺还不自觉，所以即便品尝过真正神慰的人，如果不重视克修生活，依然会被自己的偏情所欺骗，假的神慰无论是魔鬼的欺骗或自我催情可由此隐秘洞口入侵。

    要认识这标记：是先有克修才会有神慰，不是等神慰来了才去克修。通常在克修生活之后，天主才会赐予神慰，做为安慰及鼓励。一位不重视克修的灵修人却常享有神慰，通常是被魔鬼欺骗的。

    虽然天主会赐予神慰为鼓励克修者，但灵修人最好不要期待这酬报，否则在克修的当儿就不断期待神慰的到来，这反而容易受魔鬼的欺骗。

    四、灵修效果比辨别更重要

    到底是神慰还是人性的喜乐，该如何分辨？

    在辨别上，不容易以“感受”为判断，但可以用“理证”为辨别。理证上可以借此这四个标记：一、神慰是在克己苦身之后才发生。二、神慰让他变得更谦虚及更愿意克己苦身。三、神慰让他更重视静默祈祷。四、神慰让他更愿意修炼隐藏自己德行的德行(参阅玛六6)。

    第一个标记是以“前因”来看神慰的发生，后面三个标记皆以“效果”来观察。从“前因”来说，神慰是在克已苦身之后才发生，这是比较符合普遍灵修经验。当然，在克修之后不必然一定发生神慰，所以这不是绝对的酬报，不过基本上，神慰的发生是在克修私欲偏情之后，这是比较可靠的凭证。

    从“效果”来说，“效果”比“前因”更重要；即在神慰之后更愿意克修私欲偏情、变得更谦逊、变得更愿意隐藏自己、以及更愿意服从教会长上等。这些效果非常重要，甚至说，比辨别是不是真神慰还要重要。经验不足而无法辨别的人，辨别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看效果。如果变得骄傲、不服从教会长上、爱表现、祈祷中追求美好感觉，如果产生不良的效果，即使是真神慰，那又有何用？

    五、目标的转移

    有些灵修初学者比较谨慎，分辨上不敢过于自信，在无法确定到底是不是神慰时，就把焦点放在灵修操练上，不再管它到底是不是真神慰。这种“不知为不知”，把重点放在“灵修操练”的态度，是最正确的。反观，有些灵修初学者则过于自信，常将个人的热情当作神慰，祈祷时又非常重视神慰的感受。这种“不知以为知”，然后重视“祈祷美好感觉”的人，肯定容易被魔鬼欺骗。

    经验真正神慰的人，即便是真实的克修者，后来仍然有可能因贪恋神慰逐渐转移目标，从原本“追求天主”变成“追求祈祷的美好感受”，这是绝对有可能的。

    勿需惊讶，这是许多灵修操练者的诱惑，不少灵修人最终也掉入这陷阱，直到他从中觉醒，重返灵修正道，重新以天主为目标，不再追求祈祷的美好感受。

    我也曾有这种祈祷经验。有一段时间，为能寻找天主，我不断远离世俗，认真的操练静默祈祷和克修生活。由于我的动机正确，天主在我的静默祈祷中给了我神慰，品尝到世俗人所不能经验的属神平安与喜乐，使我更喜乐于远离世俗，常在静默祈祷中追求天主。但是后来我在静默祈祷中越来越经验不到这属神的平安和喜乐，而且内心越来越紊乱，只感到“很不对劲”，但是“如何的不对劲”，我也说不上问题出在哪。神枯不是如此的，我不认为这是神枯的问题。我认真的自我反省，到底是那里得罪天主，致使我在静默祈祷中失去这平安和喜乐。我不断的寻找答案，直到有一天，我在祈祷中蓦然醒悟：我已将“追求天主”的动机转移至“追求神慰”而不自觉。这也难怪，为什么我在祈祷中只找到“紊乱”和“不对劲”。

    自此，我在静默祈祷时不再期待祈祷的美好感受，甘心处于“无味”之中，并以无味为基础，从无味中去寻找天主。后来我发现，越能安于无味，越能从无味中品尝天上的“神味”，这又是另一阶段的体验。当然，不能为了品尝神味而故意追求无味，否则又是同样不正确心态。

    六、不要给天主定时间

    只要积极脱离世俗牵绊、认真弃绝自己、每日忠实操行静默祈祷和克修生活，即便初学者，通常可以在很短时期内获得神慰的酬报。

    当然，这里不是鼓励每位关心灵修的人，都该在短期内期待神慰的经验。首先要明白，能短时期内就能经验到神慰的人，是由於忘我的积极灵修，不是以短时间来证明什么。第二，每人都有自身的特殊状况，不能以时间的长短来比较。第三，人不该给天主立时间表，只要尽好自己的本分，其它的，要有耐心等待天主的安排。第四，不要问天主该为我做什么，而要问我该为天主做什么。第五，灵修的起步不在于快，而在于稳，稳当的灵修步骤是更重要的。第六、很快经验到神慰，也不代表什么，如果由此产生骄傲，最先的可能变成最后的。

    灵修初学者能在短时间体验到神慰，就是德行超然的证明？不是的！他的德行依然很肤浅。天主愿意恩待他，是为鼓励他继续操练默祷及克修的功课，虽然肯定了他的灵修方向，但未来的灵修苦路及净化过程还很漫长，他更应该学会谦虚，因为前面还有许多的考验和挑战在等待着他。

    七、三派神枯观

    说到神枯，神枯这词汇有不足之处，因为它容易让人注意到这灵修状态的负面心绪，不容易让人注意神枯的意义。

    其实正确来说，天主不是赐给人神枯，而是赐给人净化恩宠，只不过这净化恩宠很多时候会引发负面心绪现象，因此称之为神枯。不过传统上已经习惯用“神枯”这词汇来形容这灵修状态，因此本书也使用这称呼。

    在我的灵修辅导经验中，不少人问我：“在神枯中我该怎么办？”但是从来没有人问我：“神枯到底有何意义？”按我所知，他们认为神枯是毫无意义，该除之而后快，他们已认定如此，接下的问题是“我该如何消除神枯？”可惜先前认定的答案已是错误，接下来的步骤就更错误。其实，神枯是具有灵修意义的，该先认识神枯的意义，才能知道我在神枯中该采取怎样的态度。

    首先，这里介绍三派神枯观，先认识这三派对神枯的定义及面对神枯的意识型态，才可以认识神枯的意义。

    1．神操派的神枯观

    此派以圣依纳爵为代表，神枯观以人的心灵状态为切入点，如感到灵魂的晦暗、内心的骚乱、对卑污世物的趋向、对神操感到冷淡、以及懈怠等，这些皆是神枯的心灵状态。神枯中人该相信天主会给予肋佑，天主可能要试探人、或要人从中学习谦逊、或为了激发人的潜能，因此在神枯中应多致力于忍耐，更该勤于祈祷。简言之，此派在神枯中重视分辨与灵修操练。

    2．默观派的神枯观

    此派以圣十字若望为代表，神枯观以默观灵修为切入点。如十字若望所言：“这默观的黑夜和神枯，带来最重要的恩泽是：认识自己的贫乏可怜。”为默观派而言，神枯乃进入默观祈祷和默观灵修的标记，因此神枯是一种恩泽、锻炼、涤炼和净化。了解此神枯意义的人，并不企图消除神枯，反而安守神枯，配合神枯的涤净与锻炼。简言之，此派视神枯为默观灵修的要素，它出自恩宠，也带给人磨练与净化。

    3．情感派的神枯观

    情感派神枯观并非一种灵修学派，仅是一般热心信徒容易陷入的问题。此类灵修人的神枯观以心绪为切入点，认为由热心转为冷淡就是神枯现象。但是，为他们而言，神枯是没有意义的，该予以消除。在神枯中保持灵修操练并不是他们的目的；在神枯中想办法恢复往昔的平安、喜乐和热情，这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简言之，此类灵修人关心祈祷的美好感觉比关心灵修操练更深切。

    纵观三派神枯观：情感派仅是普罗大众的心理状态，将贪情带入灵修生活而不自觉；神操派重视分辨和灵修操练，此门道乃合乎灵修正道；默观派视神枯为默观灵修要素，这种灵修意识形态比较不容易让一般人理解，除非你是很熟悉默观灵修的人。三派神枯观，以积极形态而言，默观派比神操派更为积极，原由默观派将神枯视作默观灵修的恩泽与要素。情感派神枯观就不用说了，是走偏了的灵修意识形态。

    八、圣依纳爵与圣十字若望的神枯架构

    灵修神学里有“迎向光明”(肯定之路)和“迎向晦暗”(否定之路)两派灵修意识形态。大略上说，依纳爵的灵修型态比较倾向“迎向光明”，十字若望的灵修则显明倾向“迎向晦暗”。

    依纳爵曾在茫莱撤度一种贫苦、严肃的生活，而且曾被心窄病困扰，直至被天主光照，才摆脱了困境。依纳爵是久经内在战斗而入世服务的传教士，因此，按依纳爵的历练，他的灵修型态是由晦暗迎向光明；神枯意识型态亦是突破黑暗的桎梏，在黑暗中迎向光明。

    十字若望是出世的隐修士，他的默观灵修非常显明，其著作《心灵的黑夜》更显著展现“迎向晦暗”的意识形态。因此十字若望的神枯观，是教导人安处晦暗，并在晦暗中汲取天主的恩泽。十字若望在他的著作中甚少谈论神慰，即使谈到神慰，亦是指导如何在神枯中净化神慰的贪欲。

     圣依纳爵神枯观圣十字若望神枯观

    灵修神学迎向光明

    灵修生活中做分辨迎向晦暗

    以不知而知的道路迎向晦暗

    神枯的架构从神操架构讲解神枯从默观与黑夜架构讲解神枯

    神枯的由来出自个人或恶神或天主出自默观境界的恩泽

    神枯的分辨出自个人或恶神或天主神枯乃进入默观的标记

    神枯的目的出自个人是为了惩戒，出自恶神是为了破坏，出自天主是为了测验出自恩宠乃为了锻炼与净化

    从灵修架构上来说，十字若望与依纳爵所讲的神枯各有不同的切入点，定义和内涵也有差异。十字若望所讲的神枯与他所讲的黑夜结合在一起，而黑夜又与他所讲的默观境界结合在一起，是一种锻炼人与净化人的恩宠。依纳爵所讲的神枯并不结合于黑夜和超理智默观境界，这种说法不是依纳爵的灵修架构。依纳爵所讲的神枯，乃出自人的懈怠，或来自魔鬼的骚扰，或出自天主的试探。

    依纳爵与十字若望的神枯观有不同的定义、架构和切入点，虽然如此，不表示彼此严重不相容。例如依纳爵认为神枯能出自魔鬼的工作，十字若望虽不将神枯同等于魔鬼的作为，却也肯定魔鬼能在人的神枯中进行打击和骚扰。依纳爵与十字若望的神枯观有本质上的不同，乃对神枯的定义有所不同。无论如何，即使有本质上的差异，但是二者同样以灵修操练为方向，不逃避神枯的涤炼，这才是重点。

    擂台不同，再挥拳也是打不到对方。依纳爵和十字若望的神枯观有不同的灵修架构，在不同的灵修架构和定义之下，也只能勉强做一些对比。灵修初学者若一时之间不能融会二者的神枯观，那么最好暂时将二人的讲解分开认识：依纳爵所讲的神枯即以“依纳爵神操”的架构来认识；十字若望所讲的神枯即以“默观境界”的架构来认识。如此分开认识，就不会混淆。但是，灵修人若已达至不知而知的默观境界，也许需要多认识十字若望所说的神枯观；因为能深入接受神枯锻炼和净化，正是深入默观灵修的关键点。

    本书很多篇幅论及默观灵修，因此以下的神枯观，基本上皆以默观派神枯为主轴。此篇之后，下一篇谈到较深入的神枯经验时，则以“灵性沙漠”之图像来阐述较深入的神枯蕴含。

    九、神枯的定义与意义

    以默观灵修的蕴含而言，神枯是天主或天使给予人在灵修上的训练、磨练、考验，目的为净化人的心灵，增强灵性的战斗力，成为基督的勇兵。

    从人的感受而言，在神枯的境遇里，人会感受到与神慰大不相同的处境：祈祷只感到枯燥、无味；天主的临在感不但没有了，甚至感到天主消失得无影无踪；内心只感到晦暗、孤独、无助；私欲偏情、毛病和罪根皆逐渐地被揭示…。

    天主带领人进入这种心灵状态，有这些原因：一、保证祈祷是为了追求天主，不是追求祈祷的美好感觉。二、为激发人的内在潜能。三、此乃灵性上的锻炼、磨练、考验。四、为强化人的灵性表现，并使灵性更具活力。五、为增强人的恒心、耐心和毅力。六、磨练人的信、望、爱三德，使信德更坚强、望德更热切、爱德更纯真。七、帮助人看见自己的私欲、偏情、毛病和罪根。八、为净化人的罪污、私欲、偏情和爱情。九、锻炼人安守静默、苦涩与孤寂。

    善神在神枯中给予的考验和魔鬼给予的考验，是大不相同的。神枯既然来自善神，因此在给予磨练与考验之同时亦会给予协助，而且是适时给予考验与磨练，不会在不适当的时候给予磨练考验；而且有积极的目的，就是提升人的灵性生命，让人成为基督的勇士。反之，魔鬼所给的考验，是在不适当的时候以不适合的方式给予人考验，目的是为破坏人与天主的关系，使人远离天主，成为天主的逃兵。例如，神枯使人在祈祷中感觉枯燥，是为训练人在祈祷时不要贪恋美好的感觉。魔鬼就相反这原则，在该接受神枯——无味之祈祷——的磨练的时候，魔鬼却要你放弃祈祷，或要你进行一些有趣味的祈祷，然后告诉你这是属神的喜乐，总之，不要你进入神枯的磨练。魔鬼就是这样，在不适当的时期又以不当的方式阻挠人进入祈祷上的成长。

    十、热情冷却不是神枯的标记

    灵修人在静默祈祷和克修生活有了基础与历练之后，天主会赐予净化恩宠和锻炼恩宠于人的心灵，这时人会以被动方式接受这恩泽，这也就是所谓“神枯”的由来。因此，辨别是否进入神枯的标记，主要不在于人的心绪状态，而在于灵修状态。

    “冷淡”和“神枯”大有不同：冷淡是指不再关心自己与天主的关系、以及放弃静默祈祷和克修生活的操练；神枯是指对天主仍然充满渴望，只是在静默祈祷和克修生活中无法感受天主的临在和支援。所以，辨别上不是以心绪为标记，而是观察人的心灵状态和灵修状态。

    曾有一位教友问我：“我该如何克服神枯的问题？”虽然她是热心教友，但仅将热情投入在使徒工作，平时不重视静默祈祷和克修生活，因此我回答她说：“你现在面临的仅是热情冷却，不是灵修上的神枯。”

    这是普遍问题。不少信友因为参加了教会的某些活动，由此激发了热情，开始在教会中活跃，接受一些事工，愿意做一些祈祷。但是过了一段时期，热情消失了，动力不见了，对祈祷失去了感觉，因而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让自己的信仰再次“激情”起来，这时，就认为自己面临了灵修上所谓的神枯。其实，这些心灵状态和神枯无关——他们缺乏投入静默祈祷和克修生活的标记。

    情感派的神枯观，就是一般人对神枯的片面见解或误解，以负面情绪为标记，断定热心转变为冷淡就是神枯的因由。他们重视事奉的热情、以及祈祷的平安与喜乐。但是很可惜，这种意识型态不但不是灵修标记，而且仅是为满足个人的私欲。

    十一、由神慰迈入神枯

    这里提出一个假设，有些人无法承担较多的磨练，所以天主暂且容忍，多赐神慰少赐神枯，免得此人丧志放弃灵修生活。若有此可能，肯定的，这人在灵修的进步会非常缓慢，甚至是原地踏步，因为凡不能接受磨练的人，灵修是不可能进步的。

    理论归理论，实际灵修经验告诉我们，一个信徒越贪求祈祷的美好感受，就越容易陷入愚昧和犯骄傲，而原本骄傲的人，会变得更骄傲和固执。因此一般说，神慰不会赐予太多，美好的宁静时期不会太长久，到了一定时期，神枯必会出现，天主会带领他进入另一灵修阶段，他的灵修旅程会逐渐改变，以往祈祷时的甘饴和宁静会逐渐消失，或突然消失，迎面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晦暗、无味、枯燥、空虚、无助以及孤独。产生这现象，正是进入神枯阶段的开始。

    通常这灵修人根据以往的经验，以为一段时间过后，神慰很快就会回来。但是这次不但久久不来，还不断持续着这种“不良状态”。为什么呢？不仅因为上述进入神枯的理由，还有其它意义，即天主要进一步教导他：

    一、神慰是一个恩宠，不是由人的努力就理所当然换取。

    二、他现在所面对的，是自由的天主，不被任何受造物控制的天主，别妄想控制天主的恩惠。

    三、他该学习谦逊，不要以为一点善功就可以在天主面前邀功。

    四、为天主受苦就能立刻换取神慰，受苦已不再有真价值。

    五、为考验和净化此人的内修，否则操练默祷和克修的目的只是为获得神慰，不是为寻找天主。

    六、不要将神慰当作是一种交换(以克苦交换神慰)，若有交换心态，即便是精神性的东西，仍然是世俗性心态，这种世俗性的灵修，表面上看似乎是灵修，实际上并不是，仅是物与物的交换，不是心与心的交流。

    通常这阶段的灵修人，不会很快清楚这些教导，他需要在疑惑、考验和挣扎中慢慢的了解。有些灵修人，还以为自己在灵修上有所缺失，所以才受到这样的惩罚，他在难过中默默自问：“为什么？…”。除非此人有神师指导，或是很有慧根的人，否则需要在多年以后才能慢慢发现，这原是灵修上必经的净化和磨练，也是通往默观灵修的必经门槛。

    十二、神枯的重要及意义

    很多人只喜欢神慰，不接受神枯，是不了解神枯的重要和意义。要知道，只有神慰，没有神枯，就不能分辨灵修的真伪与深浅。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那些在神枯考验下的人，依然坚持默祷和克修，才能证实是真正寻找天主的人。因此神枯有它的益处，它可以保证人的祈祷是为寻找天主，而不是为寻找祈祷的美好感受。故此，神枯是一种净化，净化不纯正的灵修动机，剔除那些不是真爱的杂质，使爱情变得真实无伪，纯净光明。

    没有人可以躲避漫长神枯的涤炼而达至成全。就如毛毛虫必须待在茧里经过漫长的晦暗、约束、孤寂和等待，才能蜕变为美丽的蝴蝶。因此，凡愿意分享天主性生命的灵修人，必须长期甘心接受神枯的净化，使天主的圣爱能流畅地滋养他的生命，不断成长、发展、成熟，最后终于脱下旧人而穿上基督。

    说到这里，我们应该有所明白了，我们不该急着表达说：“我不喜欢静默祈祷，很枯燥、很无聊！”而该先问自己：“我到底有没有资格进入神枯的枯燥？”谁都知道，要使祈祷变得枯燥是件很容易的事，但是许多人还不知道，原来要进入神枯尚且不是那么容易的，若不先经历一段时日努力操行默祷和克修，任谁也没有资格进入神枯的净化呢！

    十三、神枯有可能是出于爱的惩戒

    神枯的目的是为净化与磨练，却也有可能出自天主的惩戒，但是惩戒的目的也是为了净化。

    对于默祷和克修已有相当基础的灵修人，当他逐渐对默祷和克修的功课马虎了事，或开始贪恋某受造物致使与天主的关系产生阻碍时，天主有时会以神枯来惩治这人，使他在祈祷中失去原有的平安与宁静，这是提醒他：除非他重振灵修意识、继续努力，否则神枯将是他内心深处每日的召唤，召唤他重新迈向天主。

    但是也有些灵修人，最后连神枯也没有了。为什么呢？因为整颗心都脱离了天主，完全放弃默祷和克修，迷失在受造物的安慰中。这一去，可能在多年以后，因某些事故才浪子回头重振灵修生活，继续踏上神枯之路。有些人则是一去不复返，神枯经验只成了模糊的回忆。

    所以说，灵修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灵修人若要偷懒，必被魔鬼拉到原处。魔鬼很不喜欢、也很害怕灵修人能适应神枯的涤炼，由此进入稳定的默观灵修，因为这类灵修人不但脱离它的控制，而且能引导许多人离开它，所以魔鬼会使用一切方法阻碍他。凡进入神枯的灵修人，属神的战争是更激烈的，心灵必然承受更多的磨难。

    十四、神枯是否出自魔鬼的攻击

    神枯既是出自净化恩宠的效应，就不会出自魔鬼的作为。只不过魔鬼无孔不入，在人的神枯中进行破坏与骚扰，增加人在神枯中的苦涩，那是自然不过的事。

    魔鬼无法阻止灵修人进入神枯的锻炼，但可以在人的神枯中进行欺骗、诱惑、骚扰及攻击，所以在神枯中也当注意魔鬼的作为。例如贪求神慰者的人，魔鬼会以假神慰(人性的喜乐)拖住他，让他沉溺在假神慰中，不接受神枯的磨练。因此进入神枯阶段的人，千万不要贪求神慰，而该安守平淡、无味的祈祷，也不要以热情的使徒工作来取代祈祷上的考验。

    天主赐予净化恩宠有时会引起神枯效应，因此魔鬼就在人的神枯效应中按各人的弱点予以攻击，在人的神枯中煽动怨恨、淫念、妒嫉、不满、骄傲等偏情；或煽动忧郁、失望、恐惧之怕情，由此不断扰乱此灵修人的心灵，增加他在神枯路上的困难。因此在这境遇中，该掌握住的是神枯的意义，不是神枯中的感受。例如，天主光照人的心灵，让他看见自己的罪根。这本是净化恩宠，乃出自善意，但也许会引起神枯效应，引发不安、恐慌、忧郁等心绪。此时的灵修人，千万要记住，引发人的负面心绪不是天主的目标，天主的目标是为净化人灵，因此在这时候人要相信天主的仁慈和大能，以灵修生活配合天主的净化恩宠，为能得到妥善的整治。如果焦点错了，只注意自己不安、恐慌、忧郁等心绪，只会引发更大的不安，魔鬼也会借此机会煽动人的心绪，使净化之路走得更坎坷。

    十五、神枯与精神官能症

    神枯原本是使我们为爱天主而爱天主，但如果神枯持续很久，就当小心辨别，也许不是神枯，而是个人情绪或精神官能症。

    忧郁症、焦虑症、恐惧症、躁郁症、精神分裂症等，在现代可说已普遍侵袭社会各阶层人士，即使是神职人员也不能幸免。在这一点上，我们要认识“神枯”与“精神官能症”的不同，以免造成无谓的困扰。

    神枯不会令人在本分工作中失去效率，但是患有忧郁症或恐惧症的人、尤其严重者，会使本分工作失去效率；在神枯中的人，他的幽默感依然可以保持，严重精神官能症者却会失去；神枯中的人不会失去社交能力，严重精神官能症的人却会；神枯不会使人自我封闭，严重精神官能症却会；神枯不会使人思绪错乱，更不会令人自我毁灭，但是严重精神官能症者，除了在精神上承受痛苦与错乱之外，亦会出现自杀念头(尤其是忧郁症)；神枯不会导致幻听、幻觉，精神分裂症者却会；在神枯中也许会牵动一些负面心绪，却不会因此使情绪失控，但是精神官能症者却会(尤其是躁郁症)；神枯中的人通常仍可保有隐而不显的平安感，精神官能症者却失去一切平安感。

    神枯与精神官能症有很大差别，灵修人不要将精神官能症误以为是神枯。要对症下药：患上精神官能症，要找精神科医生治疗；灵修上遇上神枯，要找有灵修经验的神师指导。

    有无可能精神官能症和神枯同时出现？有可能。精神官能症严重的话，通常会盖过神枯的触动。不过，有丰富神枯经验的人，依然可以清楚分辨二者的不同。

    忧郁症分重度、中度和轻度。重度忧郁症，当事人很容易辨认出来，这不会是神枯。但是轻度忧郁症的人，却容易以为是神枯。到底是神枯还是轻度忧郁症，这里提供一些辨别方法。首先：你内心的平安还在吗？神枯是不会让人失去隐而不彰的平安，忧郁症和恐惧症则会让人完全失去内心的平安，而且是莫名的不平安。其二：你是否长期感到沮丧、忧郁、莫名的不快乐？在神枯中是可以感受内在战斗和晦暗，但不致使人长期感到沮丧、忧郁和莫名的不快乐。其三：你的生理和睡眠是否出现问题？是否出现这些生理反应：眼泪流不停、肠胃不适、肌肉酸痛、胸口无故作痛、心悸、长期失眠或嗜睡，这些问题又查不出是什么病。你应该明白，不是神枯引发，神枯不会导致生理和睡眠问题，这很可能是精神官能失调。

    神枯既然是出自净化恩宠和锻炼恩宠，恩宠本不会引发精神官能症。但是外在因素的介入，例如工作压力、生理失调、饮食失调、遗传因素、药物影响、人格偏差等问题，有可能在神枯同一时期患上精神官能症。发生此等事件，不是天主的净化恩宠和锻炼恩宠出了问题，而是其它因素介入。

    患有忧郁症仍然可以操练灵修，只是要注意自己的病况，按情况从中调适自己的灵修步伐。当然，也要寻找精神科医生，好能尽快治愈这疾苦。

    十六、平安来自接受天主的大能、恩宠和仁慈

    祈祷中总不该贪求平安与喜乐的感觉，但应尽力恢复平安的心，好能为天主的光荣继续奋战，二者听起来好像有矛盾，但是：前者把动机放在个人享乐，后者将动机放在天主的光荣，二者的对象与动机是不一样的。

    耶稣复活后显现给妇女和门徒们，首先说：“愿你们平安。”这不仅是祝福，更是给予提醒：内心的平安，是相信天主大能、恩宠和慈爱还在你身上运作的标记。因此，灵修人能保持内心的祥和与平安，就是相信天主大能、恩宠和慈爱还在他身上运作。一旦失去这心灵标记，属灵的战斗只会令人感到心神不安和惊慌失措，且容易产生恐惧与忧郁。

    内心的平安，是属灵战斗的重要资源，只不过说，达至内心平安之前，往往需要通过不平安的经验，这是必须的历程。因此，不要害怕内心的不平安，但要认识不平安的源头，并尽力恢复内心的平安。

    保禄认为他的软弱就是造成他不安的缘由，因而祈求天主拔除他这内在的刺，但是天主对保禄说：“有我的恩宠为你够了，因为我的德能在软弱中才全显出。”(格后9)意思是说：“如果你不软弱，假如你是完美的人，你就不会依靠我、不能领受我的仁慈与恩宠。”人的软弱并非失去平安的真正理由。真正的原因是把焦点放在自己身上，因而忽略天主的仁慈、恩宠和大能。

    这是普遍的经验，不少积极于灵修的人，常以为属灵的战斗就是克服所有的人性缺点、成为完美的人、以及不再有诱惑。这种意识形态，就是过于将焦点放在自己身上。魔鬼非常狡猾，它常诱使人只注意自己的软弱，以此使人失去内心的平安。人一旦失去内心的平安，就已先输了一半，如果还因此产生恐惧和焦虑，败象已尽露矣。

    的确，不为天主的光荣而战，就无内心的平安。不过，内在战斗并非要人所向无敌，更不是要人达到零缺点的境地，这本不是天主的要求。因此，无论自己是多么软弱和不完美，只要尽力配合天主的恩宠，如此就能保持内在的平安，让天主的大能、仁慈和恩宠在内继续运作。

    十七、神枯中能否保有内心平安

    有人问：“在神枯中能否保有内心平安？”答案是：若能积极回应神枯的锻炼与磨练，即使因人性软弱而感到困难重重，仍然能在神枯中保有深沉平安。反之，若逃避神枯的锻炼与净化，或不认真回应神枯的磨练与净化，就可能在神枯中失去内在的平安。所以，在净化恩宠和锻炼恩宠中能否保有内心的平安，关键在于人的回应，不是神枯会让人感到不平安。

    神枯会产生一些负面心绪：例如感到不适、晦暗、软弱、无助、苦涩等。这种状况皆是回应净化恩宠的极可能效应，但不至于让人失去内心平安，只是看你能否调适自己的心绪和能否适应这净化恩宠：能适应，就能接受神枯的净化；不能适应的人，就退出了这净化。

    能了解神枯的意义并以喜乐的心接受这净化，这些负面感受是苦中有甜，能保有内心深沉的平安，在适当的时候，天主也会赐予神慰为增强战斗力。如果在神枯中会产生痛苦和不安，那是人采取了骑墙态度：即是说，想要得到天主却又不愿放弃受造物的安慰。像这种“两者都不愿放弃”的姿态，心灵肯定会承受拉锯战的痛苦，一定不能平安。但是这种痛苦与不平安的效应，不能说是出自神枯效应，而是人采取了骑墙态度。

    骑墙态度只能是一个过渡期，看人能撑到什么时候，最后必须只有一个选择。如果不能适应神枯的净化，就只能退出，转身寻找受造物的安慰。当然，有些灵修人可以接受某程度的神枯，只是一直不能深入其境。这也是为什么有些灵修人明明已经碰触到默观灵修，却一直不能深入的原因。

    十八、神枯与情绪

    有人疑惑：“到底是我的情绪造成了神枯？还是神枯造成我的情绪？”关于这问题，我再次提醒：神枯是一种灵修状态，不是情绪状态。不断以情绪为切入点，容易把焦点给模糊了。这一点，本篇已经多次强调。

    的确，神枯有可能引发人的负面情绪，但不是所有的负面情绪皆出自神枯，有些情绪是来自外在因素，和神枯无关。

    神枯的由来，乃出自净化恩宠与锻炼恩宠的效应，所以在祈祷中会感到枯燥、不适、晦暗、苦涩、孤寂等心绪，这是正常现象。但不至于产生怨恨、冷淡、忿怒等负面情绪。不过，有些情绪可能被牵动，像忧郁、焦虑、恐惧、不平安、对自己感到失望等心绪，确实有可能因神枯状态而被牵动。例如在神枯中感到净化之路太遥远，同时感到自己太软弱、容易犯错，因而产生焦虑、恐惧、忧郁、不平安。

    有些灵修人在神枯中不会牵动太多的负面心绪，但有些人则会。这种差异，来自各人的灵修素养以及各人的人格特质。例如天主光照某人的罪根，为帮助此人得到整治。有灵修素养和成熟的人，他会相信天主的慈爱、大能和恩宠，以喜悦的心配合天主的净化，耐心的操练灵修，虽然在这净化恩宠中引发一些神枯效应——不适与苦涩，但不至于引发焦虑、恐慌、不平安的心绪。如果缺乏灵修素养或个性抑郁型的人，把焦点放在自己身上，又因完美主义，忽略天主的仁慈与恩宠，认为天主是一位严厉的君王，有这种意识形态与个性，神枯之路必会走得更艰辛，并容易引发忧郁、不安、恐惧等心绪，魔鬼也比较容易找到机会攻击他。

    十九、在神枯中是否无法祈祷

    有人说：“我处于神枯状态，情绪不好，所以无法祈祷。”这种辨别是错误的。应该说，他个人的情绪或个人内在状况使他不能祈祷，而不是神枯(净化恩宠与锻炼恩宠)使他不能祈祷。

    确实，神枯会使人在祈祷中感到枯燥，感到天主突然失踪了，魔鬼也会借机诱惑人退出祈祷。但是，神枯不会使人无法祈祷，人无论进入怎样困难的处境，天主不会使人没能力祈祷。例如圣女德肋撒姆姆，曾在十多年之久进入类似神枯的境遇，她感到天主好像不在了，但这并不使她不能祈祷，十多年来，她仍然可以保持祈祷，只是在祈祷中难以感受天主的临在。

    的确，有些人在神枯中放弃了祈祷，但不是神枯使人不能祈祷，而是他无法接受长期神枯的磨练。

    人在神枯中更该勤于祈祷，恒心祈祷。祈祷不是为追求美好感受，而是一种内在锻炼。因了枯燥放弃祈祷，不是真正祈祷的人。

    二十、天主是自由的天主

    进入神枯阶段之后，虽然经常出现晦暗、枯燥、虚空、以及孤独等的心理状态，但不代表自此天主不再赐予神慰。当灵修人了解克修并不是为了交换神慰，而专心接受神枯的锻炼，天主自会在适当的时候赐予神慰，安慰他那疲累的心灵，给予他力量，帮助他继续走这十字架苦路。

    长期操练默祷和克修的人，必不陌生神慰与神枯的交替：当他以为神慰应该来到时，神慰却偏偏不来；当他完全没有念及神慰、甘心沈浸于神枯的涤炼时，神慰突然来了。这情况可以证明，他面对的是真正的天主以及真正的净化过程。唯有人学习放弃控制天主、放弃对祈祷美好感受的追求，圣神才有办法带领他防止魔鬼和自我的欺骗，进入真正的净化旅程。

    长年度静默祈祷和克修生活的人，会经验圣宠多次的来来去去。圣宠来的时候，行善修德就变得轻松容易，当圣宠离开时，回到软弱的我，行善修德就变得不容易。起初恩宠来的时候，他看不清这是来自天主恩宠，容易起骄傲的心，以为自己比别人优秀。但是一旦圣宠离开，他开始认识自己的软弱，行善修德也变得举步艰辛，克制私欲偏情也变得不容易。这时，他会慢慢了解，原来以前行善修德是靠天主的圣宠，不是靠个人的能力。自此，他就不敢犯骄傲，以后当圣宠来的时候，他会好好珍惜圣宠，修德的功绩也不敢归功自己，只谦虚自下的归功天主。然后当圣宠离开时，他会耐心的继续操行克修生活，在困苦中耐心等待天主圣宠到来，学习靠自己的努力，不单靠天主的圣宠。天主就是这样，常施予显明圣宠，又常停止施予这种圣宠，为的是训练人，让人学会如何依靠天主、又如何依靠自已的努力，并从中学习谦逊和耐心。多年灵修生活中已经习惯“神慰和神枯自由来去”的灵修人，会逐渐修练成某种信念及耐心，即是说，当灵修之路走得很困苦和疲乏之时，会有信心和耐心等待天主，来安慰他疲累的心。但这种等待已不是贪求神慰，而是一种向天主开放的心，同时相信天主的爱与他同在。

    默观灵修的特点，是渴望进入沙漠、进入空无、进入赤贫。

    一、沙漠现象的种种因由

    进入神枯，即是进入默观灵修的标记，当踏入稳步的默观生活，仍然会经历更深的神枯涤炼，即“灵性沙漠”的境遇。

    灵性沙漠之意，是指灵修人进入漫长的净化路程，若将此灵修路程图像化，就好比一位朝圣者，步行于无边无际的大沙漠；凡进入这沙漠的灵修人，除非他放弃这功课反身去寻找受造物的安慰，否则，他会历练一个漫长的晦暗、无味、枯燥、无助、贫乏、空无、孤独以及赤裸的路程。这里要解释这灵性沙漠的种种奇妙现象。

    此沙漠出现晦暗的原因，是由于天主的道路超越人的认知，令人难以窥探，虽然如此，却也由此晦暗的道路，让人学会谦虚以及学习依靠天主。因此，灵性沙漠的晦暗不该视为晦暗，更该视为光明，正因为这晦暗，指引灵修人走入光明。

    此沙漠出现枯燥、无味的原因，是为了净化灵修人的世俗精神，保证灵修人的祈祷是为了寻找天主，不是寻找美好感受。故此，要懂得沙漠的枯燥无味是一种净化，在这净化中，灵修人能以超脱的精神寻找天主。

    人在灵性沙漠出现无助的原因，乃因为当事人不很明白这灵修之路，即便遇上有经验的神师，也不容易领会他的指点，至多只得到他的肯定与鼓励，故此，会觉得这条灵修窄路走得很无助。

    人在灵性沙漠出现贫乏的原因，乃因为放下许多世俗拥有之后，蓦然发现自己属神的拥有，原来是那么的贫乏不足。“沙漠之地”就是灵修人“自身灵性的贫乏”之象征，这是他以前所未能发现的。不过，灵修人应该庆幸借此认识自己的贫乏，如此才知道该向天主祈求什么。

    灵性沙漠出现空无的原因，乃天主要在这人的灵魂中掏空一切不属于天主的，因为唯有先掏空一切不属于天主的，才能放入属于天主的。这好比一口缸，在倒入美酒之前，先要完全倒掉缸里面的污水，然后经过猛力的洗刷，洗刷后还要拿去晒干，去除臭气。唯有如此彻底清洁了陶缸，才不会破坏将要倒入的美酒。当然，掏空过程，绝对是苦涩和孤寂的。

    此沙漠出现孤独的原因，是因为被引进不被一般信徒所能了解的灵修领域，走这条窄路的信徒又实在太少。耶稣曾孤独的背上十字架，连门徒们也看不透这窄路。产生孤独的另一原因，是因为常感到天主不断的隐藏自己，认为天主没有相伴同行，使之在前行中感到孤独无伴，就如主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时，他认为天父舍弃了他。其实，天主正是要考验此灵修人，能否在孤独中继续承行天主的旨意，使之确保灵修生活是为寻找天主的旨意，不是寻找肤浅的认同。

    灵修人在神枯中的孤寂感，与世俗人的孤寂感不一样，原因是“既放弃了世俗又未能得到天主”；世俗人的孤寂感则是“得到了世俗却不能填补灵魂的空虚”。由于实质状态不同，灵修人在神枯的孤寂中保有深沉的平安，世俗人却没有内在平安，内心只有莫名的不平安。表面上看二人似乎是同病相怜(都有孤寂感)，其实内在相异，结局更大不相同。

    沙漠出现赤裸的原因，是在神枯的净化中不断地看到自身的私欲、偏情、过失、毛病、虚伪等等令自己非常不舒服的面貌。这种“看到”，是以前所没有，却在这灵性沙漠中一一被挖掘出来，且越来越深入地看到自己。这时的他，不该因此痛恨自己，而该相信天主的仁慈能整治他。要知道，私欲偏情和罪根只能在爱和被爱中治愈，不是在痛恨自己中治疗。人该痛恨自己的罪，这基本态度是该有的，但是真正被治愈，是在爱和被爱中。就如圣经记载，耶稣在一个宴席里，有一位罪妇由于迫切需要，她已不顾他人的眼光，跑到耶稣脚前，用眼泪和头发擦耶稣的脚。这罪妇的哭泣，主要不是痛恨自己的罪，而是发现自己爱天主爱太迟、爱得太少、难过自己不曾好好的去爱天主，因此她渴望好好去爱，也希望得到天主的爱。这种态度，才是真正被治愈的因由。在神枯中的人也一样，不要被自己的罪吓倒了，而该在这神枯的“赤裸”中发现自己爱天主爱得太迟、太少了。

    总之，灵修人进入灵性沙漠，若经验许多负面感受，是人性的正常反应，不必惊讶，反而应该庆幸，因为天主要释放他、净化他，他应该以喜乐之心迎向这苦路，不要逃避这灵修上的净化。

    二、由默想进入默观的准备期

    刚进入神枯的灵修人，即由默想进入默观的过渡期的灵修人，通常不会强烈感受这苦涩的沙漠，但随着灵修上的进步，就会明显感受到这沙漠的煎熬、磨练、考验及涤炼。换句话说，神枯的净化步骤是由浅入深。

     灵修初级阶段

    默想灵修中程阶段

    默观生活灵修最后阶段

    神秘灵修

    前阶段一路山明水秀境地越来越荒芜黑暗的沙漠

    后阶段美景逐渐减少无边无际的沙漠到达仙境

    初学者远离世俗的诱惑，静坐修省，在生活中努力克修私欲偏情，这种正确的态度，常会得到许多神慰的鼓励。这时的他，只觉一路茂林修竹，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景象宜人。不过，这状况不会维持太久，一段时日之后，景象会逐渐变样；越走气候越来越差；越走树木越来越少；越走沙漠地带越来越多…。通常灵修人会由浅至深地慢慢感受这转变。另有一些人，在天主的旨意下，立刻感受灵修路程的剧烈转变，进入较深刻的神枯沙漠。无论是前者或后者，这现象正是由神慰进入神枯的写照，也是由默想进入默观的标记。这时候，天主吹熄他心中的光明，夺取他所寻找的安慰，阻挠他的去路，使他踏入沙漠的旅程。处于这境遇的人，通常看不透这极神妙的灵修之道，往往灵修就卡在这阶段。不少灵修人被提升至神枯阶段，但是由于缺乏经验，还以为自己走错路，就此放弃了静默祈祷，这种错误判断，是很可惜的。倘若他有神师带领，就不会如此轻易放弃被提升的机会了。

    有些灵修人虽然怀疑自己可能面临了神枯，却也不敢轻易肯定，以免造成灵修上的伤害。这时他会去请教灵修导师，不过往往会听得到这样的回答：“静默祈祷就是这样子的，继续努力罢。”即便是有经验的神师，也不容易三言两语给予整体的解释，所以只给“精简的解释”。在这情况下，除非寻找天主的心非常强烈，也常常找神师开导，否则，他的静默祈祷操练会滞步不前，甚至会在这进入默观生活的准备期放弃静默祈祷。

    三、准备期的灵修人

    有些人虽然不能了解灵性沙漠的奥妙，但是由于全心寻找他心爱的天主，甘心在此沙漠中接受种种磨练，却也由此逐渐习惯沙漠的苦涩及体会沙漠的可贵。因此，当他越能在沙漠的路上前进，他越能屈服在一种连自己也不能了解的净化道路。

    由于谦虚、耐心和炽爱，这寻找天主的人，会在这沙漠中逐渐被净化，神眼也逐渐被开启。他虽然不清楚他的祈祷已经产生变化，但却清楚意识到，他被静默祈祷深深吸引，逐渐在弃绝自己的生活中品尝天上的神味。其实这时他已经开始体会灵性沙漠的奥妙，即在“枯燥”和“苦涩”中找到它的“平安”和“神味”，虽然他还不能清楚说出其原因及意义。

    以前他是用概念来祈祷，但在这时候，他的心灵被开启了，逐渐以心灵方式直接与天主交往。他可能还不立刻习惯这种默观祈祷，却可以在意识中知道，他在晦暗及孤独的祈祷中引入了过去从未经验的光明——默观的光明。嗯！是的，是一种属神的光明！以前未经验过的！他若继续保持操练静默祈祷和克修生活，接受神枯沙漠的磨练，若干时日之后，他会更深入默观的灵修。

    四、默观和默观生活之差别

    灵修中程阶段分为初级默观和较深入的默观生活：二者的差别就在前者仅属于偶尔性的默观，还不深入于默观灵修。后者则是将默观深植于生活中，成为长久性、稳定性、深入性、以及习惯性的灵修态度。

    通常刚踏入默观灵修的人，不会立时进入深入性的默观生活，这还需要一段时间磨练，直到他习惯这灵性沙漠。当然，有些人的灵修一辈子只停在偶尔性的默观。这类灵修人也许依然在努力中，却一直无法稳定和加深这默观灵修，使之成为习惯性的默观生活。不能稳定的原因很多：被世俗牵绊，被忧虑牵绊，不能割舍某受造物，没有保持良好的收心祈祷状态，没有努力于克修的功课，无法接受更深入的神枯涤炼…等等。多种阻碍，或只一种阻碍，都能让默观阶段的灵修人无法进入稳定性的默观生活。

    其实进入默观的人都愿意进入稳定性的默观生活，问题在于，为进入默观生活需要做更多的牺牲，不容对天主吝啬，这一点不容易长期做到。而且魔鬼极不愿灵修人进入默观生活，因为默观生活就是圣人的生活，默观生活者的祈祷力量，是魔鬼所担心的，它会极力拉住这灵修人。因此已达至默观阶段的人，除非更深入于灵性沙漠，否则容易被魔鬼拉扯。

    为不被魔鬼拉扯和追杀，默观阶段者应该努力深入于灵性沙漠，因为灵性沙漠是唯一安全的地方。以图像来说：魔鬼若要深入神枯沙漠追逐灵修人，首先，它那虚伪的光明必会被沙漠的晦暗照射出来；因为天主的晦暗，比世上和天上的一切光明都来得光明，更何况是魔鬼的虚假光明。就如耶稣在四十昼夜的极致默祷及克修中，魔鬼那虚假的光明都被耶稣一一识破。

    五、由默观进入深入性的默观生活

    默观生活是一种恩宠、且是一连串的恩宠。为得到这一连串的恩宠，需要绵绵不断保持默观灵修状态，才有可能由粗浅的默观进入稳定性的默观生活。若断了这灵修状态，就断了这恩宠，无法成为稳定性的默观生活。

    迈入默观灵修的人，他会越来越感受到灵性沙漠的苦涩。不过，只要他能保持信心和毅力，就可以由此加强适应力。尤其在苦涩的沙漠中看见了乍现之光，虽然这只是偶尔性的默观，却在这乍现之光中，他会更了解神枯的意义，也更愿意接受灵性沙漠的涤炼。

    他需要在灵性沙漠中不断接受锻炼，继续空虚自己、强化神力。灵性沙漠的磨练，会越来越苦涩。这时候，除非继续勇敢前行，接受一切苦涩的功课，并相信在这一切磨练中会越来越接近天主，否则很容易放弃这沙漠生活，转身回去寻找受造物的安慰。

    进入默观生活，就是进入全然的沙漠，倘若人在沙漠中寻找的只是天主，那么便能无恐无惧的走向沙漠，因为天主就在沙漠的隐密处。如果他对受造物的期待超过对天主的期待，那么，他便不应该去沙漠，因为沙漠里找不到他所期待的。

    如果他没有纯朴和神贫的精神，如果他除了天主以外仍另有所图，一定没办法在沙漠里生活。他不能既要寻找天主，同时又要享受世俗的安慰。他必须非常轻视世俗，才能全然投入于天主。如果他想拥有两种享受，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识型态，必定在他心灵里发生不能共存的战争，形成两股不同方向的拉扯；一股力量来自天使的助力，另一股力量来自魔鬼的阻力。耶稣四十昼夜在旷野里祈祷的故事，就以精简的方式告诉我们这两种对立：或属于天主权下，或属于撒殚权下。这两种统治力相遇，必会相抗，不能共存。所以，默观生活是一种“决定性”及“绝不回头”的选择。

    六、默观生活面对两种统治力量

    大罪人、醉生梦死的人、以及有名无实的基督徒，由于对世俗充满贪婪的心，因此都属于撒殚统治权下的人。这些人并不期待天上的助佑，甚至拒绝助佑，所以他们并不感到两种统治力量在拉扯。

    但是一个进入默观灵修的人，却非常清楚这两股统治力量，因为他时常拒绝世俗的诱惑，切愿圣人和天使们在地狱的边缘拉他一把，但是魔鬼集团却又极不愿让这肥羊被抢走。因此，拉扯战就开始，默观者的“心灵”成为天使及魔鬼的“战场”，拉扯战每天不断地发生！

    承受这两股全然相反的拉扯力量，是极不好受的，若长期的承受，更为煎熬。他常在挣扎：或勇敢地深入于天国；或回到世俗的安慰中。

    好不容易才达到这灵修阶段的灵修人，又岂会轻易放弃已接触到的天国呢？通常这阶段的灵修人，皆愿意返回父家，不愿再品尝猪吃的豆荚(参阅路十五11-32)。然而，那些明明已经达到默观却又返回世俗怀抱里的人，像极了罗特的妻子：天主已经派遣天使拉她逃离世俗之地，她却在逃亡中对世俗怀有不舍之情，在那不舍与回望中又被世俗俘虏了(参阅创十九15-26)。这故事是告诉默观者，既被天主的天使相助逃离了世俗的火海，就不要再怀念世俗之乐，只要小小牵绊，或藕断丝连的小小情结，就足以给魔鬼留下可以追踪的线索，拉他重回魔鬼的怀里。

    因此可以说，默观阶段的灵修人，会面对两种选择：选择之一，像罗特一样，抛下一切牵挂，头也不回地继续在沙漠中前行，努力使偶尔性的默观成为稳定性的默观生活。当然，他需要做更多的牺牲、吃更多的苦。另一选择，是不深入沙漠，停留在偶尔性的默观境界为满足。后者像罗特的妻子，不舍地回头对世俗一望，最后连偶尔性的默观也可能失去。这就如主耶稣所说的：“手扶着犁而往后看的，不适于天主的国。”(路九62)

    七、人需要时间来适应沙漠生活

    沙漠地域极为辽阔，风景也单调，因此在沙漠步行的人，会有原地踏步的感觉。这种情况也会发生在灵性沙漠里，人在神枯沙漠中前进了许久，亦会有“原地踏步”的感觉。其实，只要他接受这种“缺乏风景”的平淡道路，就是正在神速进步，而且越来越接近天上的耶路撒冷，只是他不察觉。

    处于灵性沙漠的人，应该注意，他生活在沙漠的宁静中似乎没有做什么事，其实只要他安于这种风淡云清的宁静，他的灵性是处于极深远的改变，远胜他做许多克苦和革新。他只要能安守沙漠的宁静与平淡，此沙漠的宁静与平淡自会改变他的生命：他会变得越来越不喜欢繁华的俗世；越来越容易收敛心神；越来越容易平息私欲偏情；越来越容易超脱受造物；越来越能空无自己。

    最适合静默祈祷的地方，便是在灵性的沙漠，因为这是属于“无物”、“无人”、“无我”的地方，人可以借此澄清个人的思念，看清世俗和自己的虚无。

    为稳妥度祈祷生活、为能找到天主的踪迹、为能聆听天主的话语，灵性沙漠将是唯一不被打扰的地方。这沙漠隔离了世俗，远离了魔鬼，甚至帮助灵修人远离私欲偏情。

    越被天主吸引的人，越被引入灵性沙漠深处。在那里，他可以隐藏自己，让世俗、魔鬼和私欲偏情找不到自己。

    灵性沙漠是一种没有人可以闯入的孤寂，灵修人却可借此而不被打扰，全心、全力的去寻找天主。不过，为刚踏入此途径的灵修人，在此沙漠中容易产生焦虑、困惑、恐惧、怀疑。其实这是很正常的现象，因为他脆弱的人性还没能适应。而且，原先由自己掌控的内在生活，现在却要完全交付在一位超越者的手中，这是困难的选择，他需要不断重新肯定这种选择，一次又一次不断地交付，直到越来越熟悉这沙漠的环境。

    在灵性沙漠中要保持信心，勇敢继续前行，不要害怕会迷路。若能细心默观，总能在细沙中发现主耶稣的足迹。这是爱的踪迹，也是爱的引领，主耶稣在前方引领着我们，引导我们回到父家。

    将心灵安顿于祥和之中罢。在灵性沙漠中，最好的自处之道，是放松自己，放下一切忧虑和牵挂，保持心神祥和与宁静。只要他继续在此灵性沙漠前进，接受沙漠中的涤炼，他的旧我会在这灵性沙漠中逐渐消失，以无我的新姿态立于真我面前。八、灵性沙漠是默观生活的道路

    为人类而言，沙漠是一个不可能长久生活的地方(空无一切和无生命迹象)，但在灵性沙漠中，灵修人只要信任天主、因爱天主而勇敢的生活在其内，天主自会在无水的沙漠中适时的赐给他天上活水和神粮。

    世俗人是在世俗欢乐中寻找喜乐的生命，但为那些被天主特殊召叫的人，却在此沙漠中寻找灵性生命。这看来是非常荒谬的事，但是超越的生命就往往隐藏在“不可能”的深处。沙漠深处那一端，就隐藏了这奥秘，等待有勇气的人去探悉。因此，当你在此沙漠中发现理智晦暗、情感枯燥以及意志软弱，切勿因此难受，而该感到庆幸，因为天主正在逐渐改造你，不断从你身上除去旧我，而你所把持的旧我，毕竟不比天主将要改造的你更为崇高和美丽。

    天主要亲自引领你，犹如引导一个迷路的人通过荒凉的沙漠，达到永生的圣地。这是一条苦涩的道路，但切勿回头，因为天主会割断你对世界的爱恋，虽然这会让你十分痛苦，但是总比留在虚华的世界要好得多。所以请向恩宠打开你的心门，让自己习惯于沙漠生活，尽力使自己熟悉它、喜欢它。很快的，你会在这沙漠中找到世上所没有的平安。

    九、默观生活在灵性沙漠中得到提炼

    度默观生活的人，世界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沙漠。因为这世界不能给予灵性生命的滋养，只让生命干涩、昏愚和无光。反之，默观生活里的神光，就是在灵性沙漠中领受。除非经过神枯沙漠的磨练，没有人能领受这光明。

    凡愿意更深入沙漠地带的人，请用一生的意愿去接受这绵延无尽的枯燥、无味、考验、磨练以及孤独。唯有持这意愿的人，才能经验此沙漠的平安、神味和奥秘。

    一旦选择这沙漠，要将沙漠视为永久居住之所，否则，你将体验不到这沙漠的奥秘，也不能从这死路中找到活路。这新路途看似是死路，却也就是深入天国、进入天主圣殿的最佳捷径。

    许多人无法进入天国，那是因为他们企图在宽松大道中寻找活路，其实那种路程反而更容易让人迷失，是更遥远和不安全的。

    默观生活的恩泽，不只临在默观者身上，更是透过他们而流露。因此，只要你是真正寻找天主的人，当你接近默观生活者，你会从他身上嗅到圣神的芬芳、从他的指导中聆听到圣言的真实言语、从他的空无中碰触到圣父的空灵气息。

    一、默观生活即是掌握一切灵修要素

    狭义和制度性的默观生活，是指隐修体制生活。隐修生活是一种特殊的圣召，被召者在隐修体制中将自己完全献给天主，以彻底投入的方式，积极地参与基督奥秘生活。

    广义和非制度性的默观生活，则指灵修人以非隐修生活方式，同样掌握灵修要素，在长期的修炼下逐渐迈入默观生活，积极地参与基督的奥秘生活。故此，无论是否度隐修生活，默观生活是指那些掌握一切灵修要素的灵修人。

    “灵修要素”是指构成灵修生活的必要条件，乃发展天主儿女生命的必要法则。这些要素是：敬畏天主；谦逊的心；成圣的热愿；服从教会及其领导人；寻求灵修指导；每天反省和悔改；宽恕他人；弃绝自己；远离世俗；守静、收心、恒心、耐心、度简朴的生活、神贫的精神、牺牲的精神、重视静默祈祷、克修私欲偏情、接受神枯的涤炼、不断寻找天主、超脱受造物、活泼的信望爱三德…等等，这些皆构成灵修生活的种种要素。

    人在灵修生活中无论有什么特殊体验，至少要明白，灵修是全套的，以上各项灵修要素，皆息息相关，越能具备各项要素，越容易达至灵修良好效果。

    默观生活是一种特殊的召叫，然而连专业投入的修道人，也不容易操行，平信徒若无此召叫，就不能勉强；除非认为自己有此召叫，或有更深的灵修渴望，但必须找神师帮助分辨和指导。

    二、默观生活的内在标记

    以下是默观生活者在灵修上有别于初级阶段者的内在标记。

    第一个标记：在收心祈祷方面，已不再像以前那般的困难，只要他愿意，他的官能，能很快地在静默祈祷中收敛，进入收心状态。

    第二个标记：喜悦于静默祈祷，即使面对枯燥，依然不愿缺席。在一天的生活中，若因事故不能进行默祷，会觉得这一天似乎过得不完整。

    第三个标记：在静默祈祷中，经常经验神秘性的宁静，这神秘宁静使他逐渐不眷恋世俗，常有远离世俗之情。

    第四个标记：愿意投身于灵性沙漠，历练一个漫长晦暗、无味、枯燥、无助、贫乏、空无、孤独及赤裸的灵修路程。

    第五个标记：努力超脱一切受造物：无论是物质的或精神的，为能与非受造的天主结合。

    第六个标记：努力不懈地寻找天主，视寻找天主为终身使命。

    第七个标记：对天主慷慨地付出，能接受更多的痛苦、困难、挑战及考验。

    第八个标记：在知(基本教义知识)的基础下，以不知而知(超越理智)的方式观识天上的奥秘。

    第九个标记：在心中不保留任何怨恨，在灵修奥义中能将他人的轻视和凌辱视为喜悦之事。

    第十个标记：在静默祈祷中进入无念、无物、无人、无我、无人间情的空无氛围。

    第十一个标记：渴望远离人群、安守孤独，在这属灵的孤独中进入灵魂深处寻找天主。

    第十二个标记：在默观中凝视天主，他的凝视极其纯真，无任何世俗渣滓，好比一杯醇厚美酒，满载纯净的爱情。

    三、默观是一种单纯的凝视与接触

    祈祷上的长进，并非操练什么新的技巧，而是在心中越来越单纯化地与天主建立关系。那些曾经研究各种不同祈祷途径的人，在长久经验并和天主日趋接近之后，他们的祈祷往往变得极为单纯。灵修人能进入极单纯化的祈祷，那也就是进入默观祈祷的开始。

    默观祈祷外表平凡，内里却是一种精纯化的灵性活动，整个心灵专注在对天主单纯的凝视。这种单纯的凝视与接触，也告诉默观生活者，他已为天主放弃了许多东西(包括自我)，否则绝达不到这种精纯化的凝视与接触。

    精纯化的凝视与接触，就是默观者在天主内的凝视与接触，并以天主的眼光来观识事物和认识天主。这种观识，不只是恒心于内修生活的效果，更是因为努力寻觅天主之下，天主赐予此人的酬报，让此人在某程度及某形式上看见了祂。当然，这种超越理智的观识，不等于完全看清了无限的天主，不过却能超越以往初级阶段的认识。

    四、天主在此人身上看见了祂自己

    默观的含意，不仅是灵修人看见了天主，在相对意义上，更该说：先是天主在这人身上看见祂自己，如此，这人才能以天主的“看见”来看见天主。换句话说：若不是天主在此人身上看见祂自己，此人也无法领受默观的恩宠。

    如何说是天主在此人身上看见祂自己呢？若要天主在我们身上看见祂自己，除非我们积极地弃绝自己，让圣神进入我们的生活、引导我们的生活，成为我们生命的主宰，否则无法让天主在我们身上看见祂自己。正如圣经所说“由上而生的人，是属于天主的人”(若三3)。因此在灵修生活中能“脱下旧人穿上基督”的人，就是一个重生的人，天主喜悦地看着他，而他也在天主的凝视中看见了天主。

    五、默观是你在我内我在你内的共融

    天主为了能得到我们，所以祂弃绝了自己，屈尊降生成人，为我们受苦受难。默观生活者为了能得到天主，同样也该弃绝自己，为天主接受一切困苦。由于天主与此人二者相互的舍弃，因此“我进入了你生命、你进入了我生命；我生命中有了你、你生命中有了我”。这是生命与生命的交流与共融。

    默观生活就体现了这种相互给予、自我舍弃的交融，这种交流是由于爱，“我在你内、你在我内”地彼此相爱，形成默观者在这相爱中不断地分享天主的气质，而天主也喜悦地生活在默观者内。

    六、默观是一种自我消逝

    在天主内的默观，意思是离开自己、放弃自己、忘记自己、埋葬自己，因而能以每个刹那的自我消逝看清自己和一切受造物的位置。

    默观是一种自我上的消失，或说，是被收纳在天主的光明中的消失。对于一个在此刻因默观而消失在天主内的人，甚至可以这么说，他已经“死去”，在他身上只有天主存在。如果一个默观生活者，在一天的祈祷及生活中，只有一分钟因默观而消失在天主内，即便是短短一分钟被提升过，而其它时间都是处在枯燥的祈祷中，无疑的，他依然是一个默观生活者。

    因此，干万不要误解了，以为度默观生活的人，每天许多小时皆沉醉在对天主的凝视里，或说默观者时时刻刻都是洋溢在默祷的神味中。不是的。所谓的默观生活，其实很多时间中是处于“准备的状态”：即在日常祈祷及生活中时常保持“放空自己耐心的等待天主”的准备状态。或说，很多时候是处于“磨练状态”，即进入艰苦的灵性沙漠继续困苦地寻找天主。这种艰苦，正如主耶稣所说：“天国是猛力夺取的”(玛十一12)，一点也无法机巧幸免。

    每日长久的准备、等待、寻找以及磨练，只为那一瞬间的相见(默观)？这种灵修，为一般信徒而言，是不可思议的，他们也许会问：“值得吗？”不过为度默观生活的人，他们并不企图辩解这道路的必要性，他们仅以此生活默默地邀请那些已接近天上光明的人，一同加入这种寻找天主的道路。

    七、默观生活该是一种义无反顾的生活

    默观生活就是参与基督的奥秘生活，因此默观生活者在基督内与基督合一，分享着基督的生命。也由于此，默观生活者的祈祷，不是“为”教会而祈祷，而是“成为”教会而祈祷。

    魔鬼很不喜欢默观生活者的祈祷，因为这祈祷连接基督的力量，直达天父面前，破坏魔鬼工作，拯救许多灵魂，带领许多灵魂回归天父。因此默观生活者是魔鬼的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能使默观生活者离开天主，等于除去了基督奥体中的手足或耳目，减低基督奥体的功能及力量。因此默观生活者是魔鬼时常攻击的对象，其攻击程度尤胜一般基督徒；因为能使一个默观生活者离开天主，远比使一千个对信仰不冷不热的基督徒离开天主，更有分量！

    事实上，也有部分已进入默观生活阶段的灵修人，由于魔鬼的诱惑和个人的过失，他们的确从基督的奥体中分离，离开了天主。这是教会的损失，也是天主所不愿意的。

    八、默观生活是不流血的殉道

    进入默观生活的灵修人，并不代表已终止了磨练、考验、净化和困苦。其实，他们依然时常被魔鬼猛烈攻击，每日依然背负比一般信徒更沉重的十字架。

    默观生活者，活生生地体现了耶稣的教导：“谁若愿意跟随我，该弃绝自己，天天背自己的十字架跟随我”(路九23）。默观生活是一种每天实现弃绝自己的灵修精神，这种灵修精神，其实就是一种殉道生活。殉道有“流血”及“没有流血”两种，默观生活就是体现一种没有流血的殉道。正如保禄所说：“我已同基督被钉在十字架上了，所以，我生活已不是我生活，而是基督在我内生活”(迦二19—20)。保禄的默观生活体现了不流血的殉道，因此他在这灵修生活内，使他成为“在基督内的小基督”。能进入稳定的默观生活，其实就是圣人的生活。他们所以是圣人，不仅因为弃绝了自己，更在有生之年，他们接受了无终止的考验及困苦，直至生命的终结。由于这种无止境和极纯真的爱，天主证明了他的“是”。

    九、为获取永生，默观生活是必要的吗？

    认为默观生活是遥不可及的人，他们可以放心，为获取永生，默观生活并非是必要的。其实只要遵守道德生活、有爱心、行爱德、懂得服务众人，就可获得永生，这种灵修并不复杂，就如公审判故事中所指的标准(参阅玛廿五3l—46)。

    其实，有灵修经验的指导神师，不会要求他的学子一定要进入默观生活。他们晓得：首先，默观生活并不是人人的召叫。其二，这是很不容易持守的灵修。其三，为获得永生，默观生活并不是必要的。其四，为那些切愿与天主亲密结合的人，默观生活只是逐步朝向天国的自然动向，不是目的。

    虽说默观生活不是每个人的召叫，但不因此就认为默观灵修不重要。我们都知道，不是每个人皆有条件成为田径选手，因为这需要两个因素：先天素质和后天努力，才能实现辉煌的成就。虽然不是所有的人能成为田径选手，但是父母并不因此阻止孩子学习跑步，因为能够跑步依然是非常方便、非常幸福、非常喜乐的事。至于能否成为田径选手，谁敢否定呢？再者，不能成为选手就不能学习跑步吗？

    同样的，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条件成为默观生活者，虽然如此，默观灵修为灵修人而言仍然非常重要，能学习到哪种程度就尽量学习。特别是追求灵修生活的人，有学不吃亏，不学才吃亏。至于能不能成为“默观生活者”，那是后来的事，怕只怕缺乏耐心而已。

    十、建立默观生活的门路是不怕挫折

    有些灵修人有此召叫，而且已经开始接触到默观，但却又无法深入于默观生活，原因是没遇到有深度默观生活经验的神师。另一原因是不能忍受挫折，且是不断的挫折。

    若得到明师指导，被辅导者能“不断受挫折”，这才是真正挑战所在。有丰富默观生活经验的神师会告诉我们，为建立稳定性和习惯性的默观生活，需要面对许多挫折，且要承受不断的挫折。换言之，唯有那些愿意品尝无数次挫折，同时能在这不断挫折中依然保持信德、望德、热爱、恒心及耐心，这样的人，才能建立稳定性的默观生活。

    这也是为什么，不少已经接触到默观灵修的人，最后无法进入稳定的默观生活。因为很少人能长期忍受这种只有挫折感、鲜少成就感的灵修道路。这也是为什么说，默观生活是一种“不流血的殉道生活”；不是流液体的血，而是精神挫折之血。

    十一、默观生活者的诱惑

    默观生活者，在无念、无味、无物、无我和无人间情的内修中超脱一切，进入毫无罪恶气息的空灵境域，体验那属神的美好平安与喜悦。这时候的他，仿佛完全脱离肉身的束缚，成为纯精神体的天使，美好无比。但是，这种“神居圣山之巅”的美好经验，通常不会持续太长久，他必会“降回人间”，回到极平凡、极平淡的简朴生活里，甚至掉入巨大私欲偏情纷扰之中。

    度默观生活的人，他的挑战就在于此：偶尔神居圣山之巅，喜悦无比，却又必须经常降到平凡生活，甚至掉入巨大私欲偏情的纷扰，就在这种极度反差的心境中上上下下。

    要知道，攀登崇高的圣山是极不容易的，需要恒心保持深度的舍弃及内修生活，才能勉强爬得上去。而且上去之后，由于人性的局限，人无法长久待在圣山之巅，很快又会降到平淡生活。

    由于经验圣山之巅的美好，因此，度默观生活的人，有时最大的诱惑，就是想当纯精神体的天使，直到他不断从圣山上“摔下来”，才在这疼痛的经验中醒悟过来：“我是有血肉的人，不是纯精神体的天使，别妄想永久待在神圣的山巅！”当他有了这觉悟，才能带着和平的心安然下山，而不是感觉重重的摔到山下。

    十二、坚定信念、勇往直前

    有一类灵修人，他们的灵修已达到某种准备期和成熟度。或说得明确些，正是一种“不上不下”的状态；既已接触到默观灵修的边，又不能进入稳定的默观生活，流离于成熟的默想和不成熟的默观之间。换句话说，他已是一位热心事奉天主的信徒，并时常保持静默祈祷，回头做个冷淡信徒当然不愿；保持现有阶段又有所不甘；往上攀登又有所不敢。为这类灵修人而言，眼前的默观生活之山确实崎岖难行。若攀登而上，随时可能摔下来，不但摔到伤痕累累，而且失败的滋味，并不好受，好像用失败来证实自己并不是那么深爱天主。这类灵修人，就是这种“不上不下”的灵修状态，不知如何安顿自己的身心。

    天主所爱的人啊，不要害怕，勇敢的攀登罢！灵修的意义不仅在终点，亦在过程。即便无法到达巅峰，过程已经值回票价了。因为在这过程里，你会经验天主的奇妙恩宠，也体验到天主的仁慈与大爱。

    我最难穿越的记忆，就是生命中那朵最美丽的云彩。但是云彩背后的另一端，有一朵神云在呼唤我，要我勇敢的穿越。于是，我轻轻将美丽的云彩拂散、拂开，缓缓穿越她的美丽，走向那晦暗不明的神云，这是我不了解的永恒。

    啊！如我所信，在这神云内我蒙胧的看见了，那以新娘姿态看着我的，竟是比她更她的天主。原来，那朵美丽的云彩，仅是天主所遗留的一幕幽梦，而我只是那梦中人，直到我在天主内苏醒过来。

    一、非受造之云

    经验告诉我们，灵修人寻找天主的当儿，必然面对两种境遇，一是“受造之云”的阻碍，另一是“非受造之云”的笼罩。

    “受造之云”就是一切受造物，无论有形或无形的。“非受造之云”则是深不可测的天主圣神，天主圣父就隐藏在这神云里。

    面对“受造之云”，灵修人要懂得穿越它；面对“非受造之云”，灵修人则要懂得安守其中。

    只要默观者对“受造物之云”存有“这是我的”的占有心，他将被这受造之云阻挡，阻碍他潜入非受造之云内寻找天主。因此，人若要寻找天主，就要不断穿越受造之云，将它抛在身后，然后勇敢隐身在晦暗的“非受造之云”之内。

    “受造之云”常阻挡人去接触“非受造之云”，人唯有不贪恋这受造之云，看透它的飘渺和虚幻，勇敢的舍弃它、穿越它，才能进入非受造之云内经验天主的奥秘。

    如果“财富”这朵受造之云阻挡你，你就该穿越它，将这利益抛在身后，然后注视那朵非受造之云，不断向祂奔去。如此，你才能穿越财富的受造之云而隐身在非受造之云之中；而且终有一天，你能在这非受造之云内获取属神的财富。

    如果“平安与喜乐”这朵受造之云牵绊你，你就不该在祈祷中贪恋它们，而该将它们抛在身后，然后注视那朵非受造之云，不断向祂奔去。如此你才能穿越平安与喜乐的受造之云，隐身在非受造之云之内；而且终有一天，你会在这非受造之云中得到属神的真正平安与喜乐。

    如果“恐惧与忧虑”这朵受造之云笼罩着你，你就该穿越它们，将你的情绪抛在身后，然后注视那朵非受造之云，不断向祂奔去。如此你才能穿越这恐惧与忧虑的受造之云，隐身在非受造之云之中；而且终有一天，你会在这非受造之云中领受属神的勇气与祝福。

    如果你的自我造成了你的阻碍，你就该将他抛在身后，然后注视那朵非受造之云，不断向祂奔去。如此你才能穿越这自我的受造之云，隐身在非受造之云之中；而且终有一天，你会在这非受造之云中找到“比我更我的我”。

    如果天主召叫你度修道生活，你就该舍弃你的情人，将她抛在身后，然后注视那非受造之云，不断向祂奔去。如此你才能穿越这朵受造之云，隐身在非受造之云之中；而且终有一天，你会在这非受造之云中找到“比她更她的她”——天主。

    穿越受造之云的秘诀，就是舍弃一切和空无自己，同时注视那朵非受造之云，不断的向祂奔去，然后隐身其中，不管里面是多么晦暗。

    一旦进入这非受造之云，就要有这意愿，就是愿意终身隐身在这神云的晦暗内，无论你是否能理解它。如果缺乏终身隐藏神云内的意愿，你不会发现神云内的奥秘。二、由物质至精神的超脱

    通常，灵修初学者只晓得“罪”造成天人关系上的障碍，但是随着内修的进步，他终有一天会意识到，不仅“罪”是灵修的障碍，甚至“无罪的受造物”，也能是与天主亲密结合的障碍。

    灵修初级阶段

    默想灵修中程阶段

    默观生活灵修最后阶段

    神秘灵修

    超脱受造物物质性超脱受造物精神性超脱受造物自我

    灵修初学者对“超脱受造物”的体认，通常没达到完整的认识，对于摆脱受造物通常滞留于物质性层面：例如对衣、食、住、行力求简朴，不贪求物质享受等。当然，这方向绝对是正确的。但是，进步中的初学者，很少能进一步地了解，摆脱受造物的束缚还包括精神性的。这是极普遍现象，许多灵修人能减少物质享受与追求，却不懂得在灵修生活中超越精神性层面之受造物。例如，不少灵修人在祈祷中追求平安、喜乐、安慰、激情等等美好感受；或在教会事工中贪求赞美、掌声、肯定及成就感。其实，这些皆是精神性受造物之追求与贪求。这种灵修上的障碍，很少被当事人觉察到。

    从表面上看，这些享受应该不是罪过，但从灵修角度上来说，这类追求是一种非常“世俗精神的灵修”。这世俗精神灵修，本质上来说，根本不符合灵修精神。不但不是灵修，且是灵修上的阻碍，仅是包装华丽内里虚空的虚假物。

    三、超脱人间情及安全感

    亲情、友情和爱情，这些也是精神性受造物。当然，这些并不是罪，而且是美好的。如果这些皆来自天主的祝福，我们当然可以欢欣地领受，好好珍惜。但是有一天，天主若有更深远的计划，要我们放下祂所赐予的，那时我们就得以“超脱受造物”的精神，接受天主更深远的安排。就如约伯受到考验失去所有物质性和精神性的财富，他虽然伤心难过，却也能超脱痛苦及考验：“我赤身脱离母胎，也要赤身归去；上主赐的，上主收回。愿上主的名受到赞美！”(约一21)

    天主召叫亚巴郎离开自己的故乡，如果亚巴郎不能超脱故乡之情、超脱亲友之情、以及超越安全感，他就无法领受更好的祝福。灵修人也一样，倘若不能超脱“已习惯了的安全地域”，或不能超脱“有了感情的地域，”就无法在召叫中超脱一切，领受天主更大的祝福。耶稣说过：“如果谁来就我，而不恼恨自己的父亲、母亲、妻子、儿女、兄弟、姊妹，甚至自己的性命，不能做我的门徒”(路十四26)。如果主耶稣召叫一个人去修道，此人若无法超脱人间的亲情、友情和爱情，无法成为耶稣的门徒。

    四、超脱心中的怨恨

    相对“美好感受”的精神性受造物，就是“负面感受”之精神性受造物，例如怨恨、焦虑、恐惧、失望、失去内心平安等，这些亦是精神性受造物。

    尤其是“怨恨”，这是最大的阻碍。灵修初学者在操行静默祈祷时，有时心中突然涌出他所憎恨的人的身影或面貌。不了解这现象的灵修人，会尽力排除这现象，为避免这情景打扰他内心的宁静、或打扰他正在默想中的主题。

    其实，这正是圣神的引导，要此人从怨恨中得到释放。灵修人不该在静默祈祷中逃避他所怨恨的人，而该勇敢的正视。即便是他人的过失，也要原谅他。而且为什么要怨恨他人呢？一个灵修人，如果能谦逊及诚恳地省察自己的过失，默想天主如何借着和好圣事宽赦了自己的罪过，他不该还在心中对别人保留长久的怨恨。

    一个真正懂得自我省察的人，必会在默祷和圣神的带领下看到自己的种种罪过和缺失。能认识自己的种种过失，就能体认自己也是个罪人；能认识自己也是个罪人，又岂敢在心中存留对他人的怨恨？其二，凡在和好圣事中渴求被宽赦的人，如果他能真正体验被天主宽赦的需要，那么，他该在这宽赦中汲取经验及力量，去宽恕那曾经得罪他的人。基于这两点，一个自认追求灵修的人，如果还一直学不会如何在心中不存留对人的怨恨，那么，他的灵修应该从头学起。

    有些人很想治愈内心的创伤，但又一直无法找到有效方法来自我痊愈。其实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能体认到“我也是需要得到宽恕的人”。如果你不能体会到自己也是罪人并需要得到宽恕，那么的确，连天主也无法治愈你内在的创伤。

    默观灵修非常要求心灵的自由。心中充满怨恨的人，不会是自由的人，也不会是一位默观生活者。故此，认为自己是默观生活者，心中却充塞对人的种种怨恨，这种默观者，是自欺欺人的。

    圣女大德兰认为，一位真正的默观生活者，即便在品性上还余留小缺失，但在宽恕他人方面，他是没有缺失的。大德兰对默观生活特质的诠释，就是“心中不保留任何怨恨”。

    当然，达至默观生活的人，仍然生活在世上，有人的软弱，不表示自此不会遇着令他非常恼怒的人、事、物。不过默观生活者，就是懂得如何在短时间内化解这怨怒，甚至说，不少默观生活者其个人特质上，本是一位敏感和容易发怒的人，不过他愿意终身克服这困难，即便生气，也懂得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化解掉怨怼。

    五、超脱一切负面心绪

    灵修人的负面心绪，诸如忧郁、烦恼、牵挂、焦虑、懊悔、恐惧以及失去平安等心绪，最容易使人的灵修生活瘫痪。积极追求灵修的人，如果无法完全超脱它们，至少也要将它们减至最低程度，否则是默观生活的障碍。

    当然，这绝对不是简单的事。活在世上，除非是脑袋有障碍的人，否则多少人能毫无烦恼呢？灵修生活要照顾，日常生活费也要兼顾啊。不少人有经济上的忧虑，这是很普遍的事实。在其它方面，诸如家庭上的烦恼、孩子的教育问题、对亲友的牵挂、世俗之牵绊、人际关系的磨擦、对未来之担忧、对某事物之患得患失之心等等。这些，都能造成烦忧和挂虑。因此，要超脱人间种种负面精神性阻碍，谈何容易？

    比较能超脱这类障碍的灵修人，通常是度隐修制度的灵修人；缘由是他们放弃家庭、孑然一身，其生活方式又是远离世俗，杂务较少，经济上有团体的支助，这些都是内修上的有利条件。因此，度隐修生活的修道人，只要掌握正确灵修门路，积极投入灵修生活，可以在短短数年内就能进入默观生活境界。至于在俗服务的神职人员，虽然放弃家庭生活少了这个忧虑，但是不像隐修士那般的与世隔绝，而且还要尽好牧者之职，有很多俗务要处理，因此即使掌握正确灵修门路并积极投入灵修生活，通常需要更多时日才有可能进入默观生活。

    一般平信徒由于许多俗务缠身，即便是热心信徒，通常在学业、爱情、事业、经济、家庭、孩子等这些忧虑都完了之后，即在退休以后，才可能全力以赴地积极于灵修生活。

    以上这种“身分监别”只供参考，绝不是一种定论，重点是阐述在各种条件因素下所可能达至的默观生活。当然，如果没有追求天主的热火，不积极于灵修生活，即便是隐修士或神职人员，仍然是和默观生活无缘的。

    六、超脱懊悔之云

    积极于灵修生活的人，他们对于往昔犯的罪已经真心忏悔，也做了相当的补赎。但是有一天，往昔的罪突然从心底涌现，尤其那罪恶感，浓郁地笼罩整个心灵，像挥不去的阴霾，使整个心灵沈浸在懊悔的心绪里，灵修生活也似乎瘫痪在这氛围里。在这境遇下，他们希望能处理内心的问题。但是，很多时候，他们并不明白这种心理状态的起因，也不知道该如何调适自己的心境，只觉得自己很不配和天主在一起。

    灵修走到一个阶段时，发生这种心灵现象，其实是正常现象。首先，许多人不知道罪的伤害是什么，即使真心忏悔、做了补赎。但是在灵修进步下心灵更清明了，这时，才更看清罪恶的丑陋，明白罪恶伤害是什么，了解自己曾经是多么辜负天主，因此，浓郁的罪恶感也由此而来。

    发生这种心灵状况的另一原因，乃来自魔鬼的骚扰。魔鬼知道此人已经悔改，不愿再犯旧错，也难以引诱他重犯旧错，知道天主的仁慈和恩宠与他同在，这时，魔鬼由于嫉妒和忿怒，就在他记忆中唤起他以往的过错，并在他内心传达这声音：“你犯了这错，天主不会轻易原谅你的！”；“你是罪人，不配领受天主的仁慈和恩宠！”；“你和天主之间已经有一个无法弥补的裂痕，别妄想能和天主亲密结合了！”魔鬼以似是而非的道理来打击他、骚扰他、忧烦他，目的就是要使他内心失去平安，使他的灵修生活瘫痪在一个不能进步的境地。

    若发生这现象，无论是第一或第二的原因，这时的他，总不该沈浸在浓郁的懊悔心绪和羞愧心绪。这时的他，其实更应该尽快抽离这种心绪，因为这种心绪对灵修生活实在没有帮助，反而是接受天主恩典的一种阻碍。

    这时的他，首先该以“罪恶意识”来取代对“负面心绪”的注意。罪恶意识可以让人注意福音的真价值以及注意天主的仁慈和恩宠；反之，沈浸在负面心绪，这种心灵状态只让人“注意自己”，不是注意“天主的仁慈与恩宠”。其次，他该将这懊悔心绪视为“受造之云”，然后勇敢的穿越它。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过去的错误，除非为了警惕自己，否则就不该再想。他该做的，是信任天主的仁慈和恩宠，然后以“空无一切”的姿态穿越这“懊悔的受造之云”，不断隐身在“非受造之云”之中，直至一天，他终会领悟，天主的仁慈远远超越人的过错；只要他有真诚忏悔的心和对天主的真爱。

    就如福音记载(路七36-50)，耶稣在法利塞人家中坐席时，有一位罪妇来到耶稣跟前。她是城中公开的罪人，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她的眼泪和头发来擦耶稣的脚、并热切亲吻耶稣的脚。众人很惊讶，耶稣为什么没有拒绝这罪妇，耶稣却赞赏这罪妇，教导众人说：“她的那许多罪得到了赦免，因为她爱得多。”(路七47)

    从这罪妇身上，我们学习到很多东西。首先，她不把自己沉没在懊悔的深渊里，企图走出这阴霾，迈向真价值的寻求，来到耶稣跟前。第二，她不把焦点放在自己的面子上，也不在乎众人如何看她，只把焦点放在天主的仁慈，无视他人的轻蔑，只祈求天主的怜悯。第三，她所以哭泣，主要的不是因为懊悔自己曾犯过罪，而是懊悔她爱天主爱得太迟和太少。第四，也是最重要的，她相信天主的仁慈与恩宠，所以没有等待天主答应，就已跪在天主台前，以真爱亲吻天主的脚。

    这罪妇就是能冲破“懊悔的受造之云”、“面子的受造之云”，以真爱的心，直奔“非受造之云”。但是很可惜的是，罪妇用眼泪为耶稣擦脚的那一幕，那些自认是义人的人，他们着眼看见的仅是罪妇的罪，却看不见天主的仁慈与恩宠。多么可惜啊！

    七、悔改和懊悔

    “悔改”不仅是灵修的起点，更是整个灵修的路程，甚至贯穿整个灵修生活，直至终点。“悔改”和“懊悔”大不相同。悔改是一种灵修态度，乃开创新我的基本条件。懊悔却是一种心绪，这种心绪虽是人之常情，但是若成为挥之不去的阴霾，长久摆在心里，这会影响人的心理健康，也阻挠人的进步。

    有些人所以常常感到不快乐，大部分原因，正是因为活在过去，为过去的事懊悔不已，甚至不能原谅自己。但是这种心绪，并不有助于未来。

    灵修生活也是如此，长久停留在懊悔的阴霾里，绝对有害灵修。确实，正常的人都有懊悔心绪过程，但是唯有成熟的人，才懂得调适自己，尽快走出懊悔的阴霾，以充满希望的心迈向新的旅程。

    其实，天主了解人的软弱和愚昧，因此并不要求人不能犯错，只要求人懂得悔改，以及要求人相信祂的仁慈。

    天主甚至了解，人容易一错再错，因此天主很有耐心，等待人在错误中学到一些东西，并在这过程中有所进步。但是，不少人在悔改过程中，似乎比天主还要没耐心。好像渴望一天成圣似的。其实，灵修人若能一天成圣，也是很可惜的事，因为他将不能深刻经验天主的仁慈和恩宠。

    其实，天主为所有的人，保留了令人惊讶无比的仁慈和恩宠。人只要相信，天主的仁慈和恩宠比人的罪恶还要大，他就能领受天主这恩典，将这恩典贯穿于每天的灵修生活，使悔改的精神充满这恩典的馨香；而且在不断的悔改中，他将学到谦逊，学到以慈悲之心来对待众人。哗！这是多了不起的恩典啊！人的贫穷、软弱、以及曾经的罪过，竟成了人喜悦的原因。

    八、恩宠协助超脱本性的自我

    “超脱自我”的灵修奋战，除非已在超脱物质性和精神性受造物的灵修中有相当的基础，否则难以在这属灵的战斗中取得胜利。

    超脱自我的特点之一，就是细微观察我们“本性”与“超性”的活动。本性与超性的战争，乃灵修生活最艰巨的交战，不断在灵魂内进行着。尤其在默观中对自己的认识逐渐加深，并奋力投向天主时，会更清楚经验到本性与超性之间的张力。圣保禄就以“属神的法律”对抗“血肉的法律”来说明这种内心的战斗(参阅罗七14-25)。

    本性时常将简单的事弄得很复杂，超性却和单纯同行；

    本性不愿受他人的约束，超性却要人懂得服从；

    本性为个人的利益而生活，超性以天主的光荣而生活；

    本性惧怕羞辱，超性乐意受人轻视；

    本性爱闲散，超性投入工作；

    本性寻求新奇，超性安于简朴；

    本性容易被眼前小利束缚，超性却要人高瞻远瞩；

    本性害怕受苦，超性接受困苦；

    本性追求祈祷的美好感受，超性投入神枯的涤炼；

    本性常会抱怨他人和天主，超性却看见自己如何辜负他人和天主；

    本性眷恋受造物，超性则带领人超脱受造物；

    本性追求外在的安慰，超性寻求在天主内的安慰；

    本性埋怨自己的不足，超性以拥有天主为满足。

    “血肉法律”和“属神法律”的对抗，每天都发生在灵修生活中，而且尖锐和难受。许多人以为修到默观生活境界，就不会有内心的冲突。事实不然，越往深处走，内在的张力越大，问题也更尖锐，战争也越剧烈。

    九、超脱欲超脱而引起的烦躁之心

    灵修人只要还活着，血肉法律和属神法律的对抗，是没有终止的。因此，超脱式的灵修，不是一次而永远完成，它需要多次的经验，直至我们很熟悉它的要求、规律和模式；而且不因多次挫折引起烦躁之心。

    超脱式的灵修，即是一种无法在山巅久待，不久后会掉落山下，然后要再度努力攀爬的循环式体验。就是这模式，要求灵修人去熟悉它，且不引起烦躁之心。

    对超脱式灵修已有相当经验的人，他渴望再度超越自我而引起了烦躁之心，这时他该明白，这种因渴望超越自我而引起的烦躁之心，像这样的心绪，也是一种“受造之云”，应该轻柔的放下。如此，才能穿越这烦躁的受造之云，以祥和的心继续奔向“非受造之云”。

    灵魂深处的秘密入口，就是空无。人只要以真爱栖止在纯粹的空无，就可以找到这秘密入口；除此，任何令人感到满意的事物，即便是很神圣的，都不能帮助人找到这秘密入口。

    一、空无和空灵的关系

    “空无”和“空灵”有密切的关系，但不完全相同。空无是载体，当内里充满属灵之气，就是空灵。只有空无是不够的，空无中还要有灵气，才属空灵。

    用比喻来形容：圣堂是载体，圣堂里的神圣布置和圣体的临在，就是圣堂的灵气所在。又如：天空是载体，天空里云、雷、风、雨和飞鹰，成了有变化性和生命性的天空，这是天空的灵气所在。又如：白纸是载体，水墨画中的留白，让图画沾满了空灵气息，留白就是灵气所在。

    这些比喻即是说：空无是空灵的载体与准备，空灵是空无的内涵与充实。虽然人的灵魂借着内修而进入空无状态，不过，空无只是近目标，能让这空无充满灵气，才是空无的最终目的。因此，基督徒的空无灵修，不是为空而空，空是指灵魂上的准备，为在灵魂内充满天主。

    二、空无的基础和有利条件

    在属灵的空无之下，人有超越的直觉感知，看清每一受造物的价值与位置，同时了解天主的无上超越。

    翱翔在天空的飞禽，都是身体轻盈的，否则就飞不上天。同样的，灵魂若想飞入天主的神空，就应该安息在纯粹的空无之中，如此，才能让灵魂轻盈地飞上神空。若要达到这种飞翔，就需要在内心斩断一切，放下世俗纷扰、放下贪欲、情欲、焦虑、恐惧、怨恨和我执。当然，人总归是人，不可能每时每刻都能进入这种空无状态，总会有一些心理纷扰和杂念，就如候鸟虽能久飞，然而不可能永不落地休息。不过进入佳境的灵修人，确实很多时候，能保持稳定性的空无状态，就如候鸟的持久力能一日千里地飞翔。

    能否留守于空无，心境就是重要因素与条件。培养祥和宁静的心境，常保持悠然自在的心情，能帮助人容易居于空无。（最能培养祥和宁静的心境，在于谦卑和爱）反之，急躁不安、烦忧多虑的心绪，就不容易留守空无，更难在空无中得到神益。

    能否无阻碍进入空无灵修，职务的繁重与否亦是重要因素。一般而言，一位与世隔离、杂物较少的隐修士，确实比一位在俗服务、堂务繁忙的神职人员更容易保持空无的灵修。有些神职人员和信友虽然很虔诚，但是教会事工太忙碌，脑里塞满许多计划，整天想东想西心神不能宁静，像这一类人，即便再聪明绝顶和热心，亦难以进入空无的灵修。

    三、空无的灵修

    天主是圆满无缺的，却为了人而成为卑贱贫穷的，好使卑贱贫穷的人能成为圆满无缺的。为回应天主的恩情，人当放弃一切，成为空无贫乏的，好让这空无贫乏载满天主的圆满无缺。所以，空无的灵修不是目的，而是领受天主大爱与祝福的准备。

    空无的灵修，包含无念、无物、无人、无我、及无人间情。“无念”就是放下你的思虑；“无物”就是不为物质东西牵绊；“无人”就是任何人都不存在于我的意识里；“无我”就是浑然忘我；“无人间情”就是超脱人间情感。

    唯有无念，你才能脱离概念的桎梏，以纯净的心眼默观天上的事理；唯有无物之心，你才能脱离物欲和财富的贪婪，以自由的心灵追求天上的财富；唯有无人之心，你才能远离没有必要的纷争，以纯然之心经验天主的奥秘；唯有无我，你才能放下执着和虚妄的我，以自我消失的途径在天主内找到真我；唯有无人间情，你才能不被感情所牵绊，以超脱的情感来经验天上情。

    “无人”是默观灵修的特点，也是与天主更深结合的必要过程。这类灵修，比较容易让人误解，因此需要多加解释。

    无人的灵修，是在心中“暂时”不存有任何人，目的是以纯全的方式体悟天主的奥秘，然后再以天上情回到人间，以天上情和人共融，并非叫人永远不与人共融。

    修炼无人的默观灵修，在很多时候是需要和人群保持距离。就如作家、画家、作曲家及科学家等，他们很多时候必须远离人群，在不被人打扰的情况下，才能完成他们的工作，但不代表他们从不走入人群，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将成果奉献给众人。同样的，修炼无人的灵修，很多时候是需要独处，但不代表从不走入人群，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与天主密切结合，将是教会很大的力量和支柱，不纯粹为个人的利益。因此无人的目的，是在不被人打扰之下更能与天主结合，然后以更成全的我回到团体。就如耶稣公开传教时，也常远离人群，独自与天父会晤，然后再回到人群，将天父的讯息和爱传给众人。

    四、处于空无的心理现象

    灵修初学者在空无灵修中产生不适感，这是很正常的现象。只要继续习惯这特殊环境，在长期的修炼与调适下，必会逐渐进入佳境，体验其中的奥秘。若不适应，也应该往好处想：天主越剥取我们所有的一切，也越给予超性的事物来代替它们，只是时候未到。

    不过很可惜，有些灵修人本已开始碰触到空无的境界，但是由于没能习惯这新环境，因而产生不安、怀疑和孤寂等不适状况。他们在缺乏指点和鼓励之下，回头寻找人间的安慰，或以教会事工来填补这空无感，就此错失了空无灵修的体验和进展。这是可惜的。他们如果能遇到良师，获得指点和鼓励，就不会轻易退出已得到进展的内修。

    有一点，初学者需要了解，即便是极老练的默观生活者，也会在空无灵修中面对或多、或少、或淡、或浓的孤寂感。当然，客观恩宠总会有主观感受，也许有人不曾有孤寂感(算是罕见的奇人)，或只有很少、很淡的孤寂感。不过一般而言，默观生活者在某时段中有某程度的孤寂感，是正常现象，也是人性限制，并非灵修不够深厚。

    真正而言，孤寂感的由来，不是由于失去某人或失去某东西，而是为了天主弃绝了一切却又没能得到天主，这才是孤寂的由来。爱天主而舍弃一切，人间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安慰他的灵魂，知音人又少，在这情况下，在某时段中产生了某程度孤寂感，乃属正常现象，否则他已是生活在天堂上的天使了。

    不仅“孤寂感”，有时还包括“茫然感”。处在空无状态的灵修人，对他而言，世俗享受已失去了味道，而天主又尚未真实拥有，在这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处境，会让人陷入一种“…我什么都不是…我什么也没拥有”的茫然感。

    进入这状态，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因为这是空无的最大成就。他该感到幸运，天主正在释放他，从他手中夺去本就没有什么价值的受造物，引领他踏上一条全新的生命之道，这原是凭自己的想法、努力和脚力所不能达到的。

    五、天主在你身上工作

    置身于空无的人，天主保留了主要工作，由祂去完成，而留给人的工作，只是那些微小而简单的。他只需要收敛心神、保持祈祷及度好简朴生活。他只要准备好他的那一分，其它他暂时做不到的，天主会为他准备。

    在空无灵修中行走的人，感到自己似乎没有什么进步，其实天主正在带领他，以天主的步伐行走，神速地进步，只是他对此事无所觉察。这时的他，只需对天主有全备的信心，将不安的心安顿在空无，只需盲目的跟随天主，天主自会带领他进入奥秘的旅程。

    在这奥秘旅程上，他心灵的重担会逐渐得到释放，灵魂的疾病会逐步得到治愈，不良的气质会渐渐得到净化。这时的他，只需以悠然自在的心，继续保持祈祷和简朴生活，就已经是做很多了。正如耶稣所说的比喻：“天主的国好比一个人把种子撒在地里，他黑夜白天，或睡或起，那种子发芽生长，致于怎样，他却不知道，(谷四26—27)。意思是说，他的灵修如何得到进步和整合，他并不清楚。他只需继续做好空无的功课，天主自会在他灵魂内工作，不但使他的灵魂变得健康和强壮，更在他灵魂内开始建盖天主的圣殿。

    六、天主的圣殿

    “天主在我灵魂内建立了祂的圣殿”，意思是说：我灵魂内的圣殿，不仅是天主的圣殿，同时也是我的圣殿；因为我已与天主密切结合，天主住在我内、我也住在天主内，所以圣殿是共有的财产。

    如果你愿意天主在你灵魂内建盖祂的圣殿，那么你就应当知道，你已不是你灵魂的唯一主人，天主亦是你灵魂净土的地主，就如夫妻共享同一产业，天主已经有权力使用你的灵魂净土。

    有些灵修人，虽然愿意自己的灵魂成为天主的圣殿，但是建造圣殿的权力，他从不放手交给天主，圣殿的设计，也从不愿天主插手。他只按自己的喜好建造圣殿，而且很自信自己的设计能力和建造能力。其实，像这种骄傲态度的灵修人，他灵魂内的圣殿，是盖不起来的；若能盖起来，也是不牢固、不专业的。

    渴望天主的人啊，如果你渴望在灵魂内有一座美丽宏伟的圣殿，好让天主满意欣喜的居住。那么，你应当将建造圣殿的主权完全让给天主。即是说：圣殿的设计，是由天主来决定；圣殿的蓝图，是由天主来绘画；圣殿的建盖，让天主亲自完成。你不当把持这些工作，因为这不是你的专业。

    你可以拥有你的渴望，希望拥有怎样模式的圣殿，天主也会知道你的渴望。但是，你更该全然放手，让天主决定圣殿的模式，全权由天主绘画圣殿蓝图，并由专业的天主亲自建造圣殿。你该清楚知道，建立圣殿是天主的专业，你只是门外汉，你的意见和工作，不但没有帮助，而且在专业者眼中，是非常可笑的。

    虽然你是地主之一，不过圣殿是让崇高的天主居住，你若愿意拥有一座让天主完全满意的宏伟圣殿，就该全然放手，让这专业者亲自建造一座让祂完全满意的圣殿。而且完工之后，保证超出你的想像，这座圣殿会让你惊叹无比！

    你若以为灵魂内的圣殿是凭自己的能力建造起来，那么，你还不懂什么是灵修。该知道，建盖圣殿完全是天主的工作，只有天主才能做到，人只需要为天主做好准备。

    灵修人的主要工作，就是掏空自己，从灵魂内清理垃圾和丢掉一切不属于天主的，使灵魂内挪出空间，成为辽阔的净土。同时，以谦逊的德行打好地基，谦逊的地基越是深厚宽大，天主就越能建盖雄伟扎实的圣殿。

    不仅圣殿是圣地，圣殿以外四周都该是清洁、安静的，而且也应该予以美化。所以要尽量的丢，将内心一切的俗物丢掉，以空出更多更大的净土，好让天主更好发挥祂建造宏大圣殿的才能。

    要知道，天主也时常协助你，将你灵魂内的垃圾以及无用的东西不断往外丢掉。为此，你应当感谢天主，而不该将垃圾和无用的东西搬回来，再次塞满你的心灵。如此的话，天主将迟迟无法动工建造圣殿。

    你灵魂内充塞俗物，又如何将属神东西搬进来？所以，应该放心、放胆的丢。即使你认为很好的东西，只要它阻碍天主的工程，都该丢掉。

    要进入默观生活的境界，若没有“非一般的志愿”,是达不到“非一般的境界”。所以不要担心灵魂内的空虚、孤独和寂寞，这是必须的过程，不是目的。

    天主要亲自在你灵魂的净土动手，建造一座令众人惊奇不已的美丽圣殿。以后在永生中，那些没有圣殿的人，必会以你的灵魂为他们的圣地，来你的圣地朝拜天主；因为天主亲密的与你同在，他们看见你，就仿佛看见了美丽的天主。

    七、当视空无为永久住所

    天主的呼声从空无处发出，人只有置身在纯粹的空无中，才能听到这呼声。不仅天主的呼声由空无中发出，天主亦常以空无的触摸来触摸人的灵魂，让人了解天主与人亲密接触的方式。如果在你的灵修生活中常感到空无的碰触，你应当感到高兴，因为天主正亲密触摸着你。所以，你应该在这空无的接触中认出天主的抚摸。

    天主常以空无的触摸来触摸人，目的是要人习惯这空无的恩泽，并将空无视为自己的基地。人一旦了解空无的意义和安全，就该将空无视为今生永不变迁的居所，将心灵和灵魂安顿在这空无中。

    置身于空无，是寻找天主的重要记号。因为真正寻找天主的人，常以孤独和空无为伴。也唯有安心居于空无，才能达到全德之境。因此，不要害怕这空无。天主掏空灵魂的一切，终有一天，天主会填满他，且以祂自己来填满。

    当我们意识到，置身空无不但不是失败，反而可以盛满醉人的美酒，一旦发现这空无的目的，就不再害怕空无。的确，空无的灵修具有某种程度的消极面，例如不适感、孤寂感和茫然感。然而，空无的灵修也有许多积极面。如前所言，渐入佳境的人，他在空无的灵修中得到心灵的释放，毛病得到整治，对世界有了新的视野，踏上崭新的灵修道路，对天主有更深的碰触。这些，皆是空无的积极面。

    总之，空无的优点就是空无一切，缺点却也是空无一切；要知其利，也要知其弊。知其利，就要以内修生活使这空无更深远辽阔，好让灵魂有更宽、更大、更广的灵性空间让天主发挥；知其弊，就要懂得调适心理和心灵，使蠢动不安的灵魂能安顿在这新环境里。

    万念归一念；一念化无；无中还真我

    一、以一念代万念的阅读法

    初学默想的人，最大困难，也许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内心的杂念。在这情况下，有一个有效的好方法，就是“以一念代万念”的灵修阅读法，依此方法，可以有效克服杂念上的困扰。

    首先，寻找一本适合自己阶段的灵修书，慢慢的阅读，将注意力放在文字含意上，待读到触动心灵，或引发深思的时候，就停下来，闭上眼，细细默想刚才所读到讯息。默想…默想…默想，直到已经想无可想，或发现开始分心走意，这时就张开眼，继续往下阅读，直到又读到触动心灵…，如此反覆动作，这就是“以一念代万念”的灵修阅读。这种灵修阅读法，是集中力和专注力的锻练，也是提高心灵感官敏感度的锻练。其实，默想时不一定要闭上眼睛，张开眼也能有深度的默想。但为多年来习惯感官活动的人，因为还不熟悉如何操作心灵活动，杂念也由此不受控制，因此闭上眼睛默想，进入非感官世界的默想，正是提高心灵感官的练习。

    无论如何，借着书籍“万念归一念”仅是操练过程，而最终的那“一念”，才是默想的目标所在：即将人的情感、理智和意志，完全“一念”地投注在天主身上，以达到天人交往的目的。

    二、一念化无的祈祷

    “以一念代万念”的宗旨是去掉杂念，以致能将情感、理智、及意志完全集中在天主身上。不过，“一念”仍是属于理智层次的祈祷，乃概念和图像式的默想。当灵修人的祈祷超越了这阶段，进入超理智的祈祷方式，也就会进入“一念化无”的默观祈祷阶段。不过，经由“一念代万念”进阶“一念化无”，这是漫长的修炼过程，需要经过“无物”和“无我”的内在修炼：“无物”是心灵不贪恋世界，超脱受造物，于祈祷中进入无概念的空无境域；“无我”是在祈祷中的浑然忘我，超脱自我，就在这些因素下，“一念化无”的祈祷境界才可能出现。到了这境界，也就默观祈祷的境界。

    一念代万念可以经由刻意的意志动作而产生这效果，而且也必须经过刻意的意志动作，才可能将杂念化为有目标性的默想。但是有关一念化无的祈祷，却不能靠意志上的刻意动作；它是经由长期的内修、以及时常收心祈祷的修炼，才能在不刻意的状况下将概念化无，由此进入无物、无我的境界。

    在“以一念代万念”之中，一念是目标，万念不是目标。但是在“一念化无”之中，一念已不是目标，“无”才是目标。这是两种祈祷方式，目标不同。

    在第二阶段的祈祷里，真正而言，“无”不是真正的目的。真正的目的，乃在“无”中与那不着形象、不可捉摸、不可说的天主相遇、相通、相结合；这才是“一念化无”祈祷中的最后目标。

    三、无中还真我的祈祷

    第三个祈祷阶段，就是“无中还真我”。无中还真我即是找到真我；找到真我，就是找到天主，看见自己的灵魂相似天主的美丽。这祈祷阶段即是神秘默观的祈祷，也是神化结合的境界。

    在神化结合祈祷里，灵修人全然消失在天主内，就如雨水落入大海中，与大海完美结合。因此，在神化结合祈祷中，灵修人那物质性之我，已经全然消失，只看见自己的灵魂完美融合在天主的神性里，天主的美丽已成为我灵魂的美丽，我灵魂的美丽已相似天主的美丽。人除非通过“无”的洗礼，以“消失在天主内”的姿态来朝拜天主，没有人可以在这属神的空无里找到这真我。很少人晓得这种祈祷方式，因为许多人的祈祷只滞留在概念式祈祷，一直无法更上一层楼。

    所以要知道，“万念归一念”仅是祈祷的第一阶段，此乃理性化的祈祷。唯有进入“一念化无”，这才是心灵化的祈祷。灵修人到了这祈祷阶段，就是进入“无中还真我”的准备。只要他以真爱全力的追求天主，我相信仁慈的天主，是不会吝啬赐予神秘默观的恩宠。

    祈祷是天人的交流，但是，由于每人的灵修程度不同，因此天人交流的深度也不同。祈祷三个境界，用比喻来说：

    默想阶段的祈祷，就如和爱人通信。收到爱人的信，看见他的笔迹，以及文辞中的爱意，心里就高兴。

    默观阶段的祈祷，就如和爱人通电话。听到爱人的声音，如此的甜美和充满爱意，即便是多遥远，也感觉他就在身边，好开心。

    神秘默观的祈祷，就如看见我的爱人，她站在我眼前，柔情的看着我，我也柔情的看着她，啊，无比的幸福。如今只隔了一个“死亡之门”的薄纱，只要通过这个“幸福之门”，就可以走到红地毯的那一端，拥抱到这永生中的新娘。

    一、人内在的三个特性

    一、人内在的三个特性

    人的整体性包含三个部分，分别称为本我、自我、超我。这三部分，彼此相互影响和制约，使人的思、言、行为产生不同的反应。

    l•本我

    本我即是“本性我”，属于人格中的基本型态，它与生俱来，终身存于人的人格内直至老死。

    本我的内含，共有五个层次。

    第一层次是生理上的自然需求，例如：饮食、休息、运动、睡眠和性欲等。

    第二层次是心理上的自然需求，例如：尊严、安全感、渴望被爱、渴望去爱、心理舒适感。

    第三层次是人的三司，即人的理智、感情及意志，并由这三司本质所发展出来的智力、情操及意志力。

    第四层次是人的情绪反应，例如：喜、怒、哀、乐、爱、憎、忧、惧、悔。

    第五层次是人的罪恶趋向，例如：骄傲、吝啬、迷色、忿怒、嫉妒、贪饕、懒惰、怨恨及自私等偏情。尤其第五层次，成了人的习惯性毛病，就成了人的第二本性。这第二本性本来不是本我，但是既已成了习惯性，就如人的第一本性，经常反应在人的思、言、行为上。

    除了这五个层次，本我的自然反应和基本原则，就是躲避身心的痛苦，以及寻求个人的身心快乐，这是它的不变原则。尤其人受到原罪和本罪的伤害，人的这个本我已变得容易屈服于罪恶性的享乐。

    2•超我

    人具有超我的人格，源自人是天主的肖像，所以人会向往崇高的精神生活。只不过人的超我(超性生命)自始就被原罪、本罪、恶习及私欲偏情所重重压抑，就如一个无价之宝被埋在厚土之下，以致不容易发现和挖掘它。不过，这被深深埋葬了的超我，并不因此而消灭，它仍然在人的灵魂深处不断骚动，要求他的主人能正视它的存在和价值。除非此人不断启动自我防卫机制，为了避免焦虑而否认，否则，他不得不承认，他内在的超我，仍不断希望能脱颖而出。

    超我即是“超性我”，属于人格中的超越型态。超我有两大部分：一是道德生活的追求，一是终极生命的追求。虽然超我也是与生俱来，但是人在受生以来超我功能就被原罪所伤害，并被本性的欲望压制着，人除非经过教育和训练(例如道德教育和灵修修炼)，或者受到外力的刺激和推动(例如痛苦的启示及圣宠的推动)，即在种种因素的推动及操练下，这个超我才有可能成为显著的人格特质。

    3•自我

    自我即是“自性我”，属于人格中的协调功能，对本我的冲动具有节制作用，又对超我的推动具有调节功能，是存于在本我与超我之间的“现在我”。而且这个自我，由于种种因素，能是“开创性的自我”，也能是“僵硬性的自我”，因此人的开放性究竟是宽是窄，心灵自由到底是大是小，可塑性究竟是多是少，皆形成了不同型态的“现在我”(自我)。

    自我不仅扮演协调者的角色，其本身也具有本我与超我的面貌：即是说，当一个人的超我已完全被压制，而本我又极活跃，那么，他的自我，即是本我性很强的自我。反之，当一个人的超我极具力量，有效的升华了本我，那么，这个人的自我即是超我性很强的自我。相对的，如果一个人能平衡他的本我与超我，那么，这是一个具平衡性的自我。

    二、超我与本我的矛盾

    本我与超我之间，永久存在着对立形态。本我的表现，往往喜爱本性生命；超我的表现，恒常向往灵性生命。这种对立，致使自我需要不断进行协调二者间的矛盾和冲突。

    如果本我能承受超我的管制，本我的生命就能得到升华。反之，本我若承受不了超我的要求而产生焦虑和抗拒，自我就会启动种种防卫机制来抵制超我，这防卫机制包括：压抑、反抗、否认、退后、逃避、取代、投射。防卫机制一旦启动，会压制超我的发展，而长久性的防卫抵制，会长久压制超我的成长。

    超我的特质，需要经过长期的培养，才能彰显显著的面貌。而本我的冲动，不需要培养就已存在；甚至可说，人一旦放任本我，本我的冲动会变本加厉，变成一种连自己也控制不了的习性，当它变成如此强有力的本我，软弱的超我当然无力节制它了。

    这是普遍的事实：本我的冲动，培养很容易，削弱却困难。反之超我的动力，培养很困难，削弱却很容易。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人的自我，乃属于本我性很强的自我；只有少数人，可以有效的平衡自我；而超我性很强的自我，更是属于极少数的人。

    三、如何面对这三种人格

    灵修人如果想要发展超我的道德生活、以及发展超我的终极生命意义，他的主要工作有三方面：一是降低本我的欲望；二是增强超我的力量；三是使自我有可塑性。

    为能削弱本我过多的欲望，需要建立克修生活；为能增强超我的能力，需要善作祈祷和善用天主的圣宠；为能使自我有更大的开创性，就要努力修炼谦逊之德。

    如前所言，本我共有五个层次：第一层次上(生理需求)，灵修人要极力降低这些欲求，对之有所节制；第二层次上(心理需求)，灵修人需要将它们放在适当的位置，甚至尝试去超越它们；第三层次上(人的三司)，灵修人要努力将三司结合于基督内，致使人的思念是基督化思念、情操是基督化情操、意志是基督化意志；第四层次上(情绪反应)，灵修人要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合乎中道，不否定人的情绪，也不因此造成灵性成长上的阻碍；第五层次上(罪恶性)，灵修人除了要远离大罪，也要整治惯性小罪，并尽力躲避偶尔性小罪。本性的修炼虽然是重要的，但是只有本性的修炼，仍然不能有效升华人的本性。若要更有效升华人的本性，就需要启动人的超我，以超性生命的力量来升华本我。

    从灵修神学上来说，有效的启动人的超我，就是借着圣洗，然后善用天主的圣宠，多作祈祷和灵修操练，使超我的超性生命茁壮成长。能使超我具有强韧力量，就比较容易升华人的本我，而人的自我，也会在圣宠和灵修操练之下，变得更有开创性和可塑性。

    四、升华本我的限制性

    虽然灵修人可以借着超性生命来升华本性生命，但是，不要妄想可以完全去除本我对超我的拉扯。

    灵修取得精进的人，他们逐渐发现人的本我，容易造成许多成圣上的阻碍，因而容易产生一种妄想，企图将本我(私欲偏情)连根拔除，直至多次的尝试和失败后，在重重挫折中才不得不接受，超我与本我的战争是直到老死的功课。

    达至默观生活的人，由于体验“无我”与“空灵”的美好，经验本我在心灵之中完全沉静与缄默的美好，因而产生一种妄想，想让本我永远的沉静与缄默，然后无间断地超脱在无我与空灵之中，直到他常从天上摔到地面，才在这痛苦中觉醒，原来本我不会因为在无我的境界而消失，它还是如此坚强的立在人内。

    达至神化结合的人，由于体验“神魂完全脱离肉身”以及体验“在天主内成为小天主”的美好，在这种本我完全消失的境界里，他容易产生一种妄想，以为这本我的困扰将在不久之后就会因此结束了。直到他的本我还是依然如斯坚强的立在他面前，他不得不接受，本我由始至终就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除非经过肉身的死亡与复活，本我不会得到彻底性和决定性的升华。

    按保禄所写的书信年代来推断，他在归化后的大约第三年，就得到超拔结合的恩宠(参阅格后十二l-2)。之后大约过了十一年，保禄说道：“我生活已不是我生活，而是基督在我内生活”(迦二20)。这时候的保禄，灵修已达至神化结台阶段，体认到与基督的密切结合。不过，约在四年之后，保禄仍然体认到他“本我”的强韧力量，因此他说道：“我所愿意的，我偏不作；我所憎恨的，我反而去作。我若去作我所不愿意的，这便是承认法律是善的。实际上作那事的已不是我，而是在我内的罪恶。…所以我发见这条规律：就是我愿意为善的时候，总有邪恶依附着我。因为照我的内心，我是喜悦天主的法律；可是，我发觉在我的肢体内，另有一条法律，与我理智所赞同的法律交战，并把我掳去，叫我隶属于那在我肢体内的罪恶的法律”(罗七15—23)。保禄在进入神化结合境界之后的多年，仍然深感他的“超我”依然不容易去驾御这个“本我”。由此可见，本我的力量，不会随着神化结合的境界而削弱。

    五、接纳自己的人性局限

    发展这超我的当儿，虽然可以看到超我的开创性，却也无法避免许多挫折感；而且越高度发展超我，越会面对更多的挫折感。

    度默观生活的人，虽然可以深入地经验“无物”和“无我”的美好，但是由于本我的本然反应，他是无法长久处于“无物”和“无我”的状态，一段时间之后必然降回本我的局限。因此度默观生活的人，也许感到最无奈的，就是他的本我，使他不容易长久居住在灵修的山巅。

    下山之后，若要再攀登天主的圣山，往往是很费力的。因此不少度默观生活的人，在下山之后，他的超我会不知不觉对他的本我产生怨怼，甚至辱骂他：“都是你，不断拉扯我，害我不能在山上久待！都是你不好！”假如默观者是以这种心绪对待他的本我，肯定在下山之后，一定不能和他的本我和平相处，也会不自觉地嫌弃他的本我。当他对本我有了嫌弃之心，就会失去祥和之气，而缺乏祥和之气的灵修人，是无法攀登天主的圣山的。

    度默观生活的人，无论在灵修的山巅有多么美好的体验，当到了该下山克修的时候，总该以祥和的心下山，而不是在下山之后对他的本我产生怨怼和失望。毕竟，本我是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人应该视自己的本我为朋友，不是敌人。否则，在这不自觉的排斥中，本我的情绪会变得更不满。

    因此，所谓达到稳定性的默观生活，不仅指人有本领长久处于空灵境界，更是指他被本我拉扯下山之后，能再次平复本我的骚动，然后再努力上山。

    毕竟，人和天主的密切结合过程，不仅在神圣的山巅，更在山下平凡的克修生活。所以，默观生活者应当安于山下的生活，安于自己人性的局限。

    六、如何看待内在的一致性

    根据统计，60—80％的人，本我与超我是不一致的，只有10—15％的人才能取得一致，另外10-15％的人则是变态的。

    即使心理整合度很好的人，他内在或多或少亦会有矛盾和冲突的时刻。因此一个心理成熟的人，内在若有某种程度的矛盾和冲突，也属正常现象。

    达到内在一致性的人格，不是指完全没有内在矛盾和挣扎，如果是指在某一时段，这是有可能的。若指从今以后不再有内在矛盾和挣扎，那是不符合人性的。人有不一致的地方，不一定是罪。就如耶稣在山园祈祷，祂的本我希望天父能免除他的苦难：“我父，若是可能，就让这杯离开我吧！…”，但是祂的超我却鼓励祂接受这苦难：“…但不要照我，而要照祢所愿意的”(玛二十六39)。所以，因为诱惑或恐惧而造成内在的挣扎，这种不一致，并不是罪；除非人向诱惑妥协。

    在某方面，人有长期性的不一致，也不代表一定是病态。例如，有些人愿意宽恕某人，但是在宽恕之后没多久，内心的怨恨又再次冒起，如此反复多次。其实这不是病态，而是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和更有效的方法来整合自己。保禄也感到这种内在不一致，他说：“我所愿意的，我偏不作；我所憎恨的，我反而去作”(罗七15)。具有灵修深度的保禄，也觉得内在有不一致的地方。这是人性的局限，并非病态。

    把焦点放在内在的不一致性，因而引起焦虑和恐惧，然后被这些情绪困扰，其实这是一种错误的注视。太过将焦点放在自己身上(过于关注自己)，肯定会产生焦虑，但是如果把焦点放在天主的大能和慈悲，就不会有这焦虑和恐惧。

    如何在这“不一致”的奋斗中取得内心的平安，以及如何在重重挫败中保持祥和之心，这才是长远之战的良方。即使渴望全德之路，也要善加调适，若因此而导致心绪不宁、痛恨自己、失去内心平安，这就不是正确的标记了。一切内在的属灵战斗，应该在温和与祥和中进行，先尽力保持内在的平安，才是应变之道。而且，只要看清人性是有所局限，了解挫折亦是一个必要路程(甚至是永远的路程)，就不会感到那么挫败。

    天主并不惊讶我们的懦弱，其实祂的慈悲与恩宠大过人的懦弱，就如天主对保禄说的：“有我的恩宠为你够了，因为我的德能在软弱中才全显出来”(格后十二9)。反而，是我们不能接受自己的懦

第一部旷野生活
第一章攀登七重山	第二章灵修渐进阶段与整体面貌	第三章静默祈祷	第四章默想
第五章默观的定义	第六章理性式默观与超理性式默观	第七章每人都有默翻的种子	第八章进入默观的标记
第九章由默想迈入默观	第十章默观是无止尽的参与	第十一章守住孤独是为了守住觉醒	第十二章神慰与神枯
第十三章灵性沙漠	第十四章默观生活	第十五章超脱受造之云	第十六章默观的空无灵修
第十七章祈祷的三个境界	第十八章本我、自我、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