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纳尔的一生
作者:塞缪尔池维谋
序言 前言 第一章 十三世纪的欧洲和撒拉逊人 第二章 雷蒙纳尔的诞生地及其早年生活
第三章 事奉的异象和呼召 第四章 对冲突的准备 第五章 在蒙彼利埃、巴黎和罗马 第六章 第一次往突尼斯的宣教旅程
第七章 其它的宣教旅程 第八章 作为哲学家和作家的雷蒙纳尔 第九章 他最后一次宣教旅程与殉道 第十章 “虽然死了,却仍旧说话”
序言
    除了池维谋博士之外,恐怕很难找到第二位有资格的人写第一位走进穆罕默德教徒的伟大宣教士的生平了。十二年来,他一直跟改革宗阿拉伯差会的同工们在阿拉伯半岛东岸和波斯湾西北的土耳其地区作工。他除了完全掌握阿拉伯文、精通古兰经的知识、有孜孜不倦的热情和不屈不挠的勇气之外,他还具有对于穆罕默德教徒那种可亲可敬的爱、以及让他们了解真理的强烈愿望,让他们认识他们相信那位已经被他们先知所废除和取代的救赎主。

    189年春天,我乘汽轮路经波斯湾,船长毫无保留的放开喉咙高声称赞这位他们叫作“具有狮子心”的宣教士,他与一些阿拉伯旅行者坐在舱口盖上,令他们对自己的经书感到困惑。池维谋博士在从拉莎内部到阿曼的巡回旅程的空隙期间,抽时间创作了一部书在阿拉伯出版(1900年),这是有关这个半岛的一本标准的权威书籍,也成为所有对于伊斯兰的兴起和扩张的问题感兴趣的基督徒最好的书之一。池维谋博士深爱着穆罕默德教徒并透彻地了解他们的信仰,一贯致力于在穆斯林世界增加宣教的力量,他最有资格理解雷蒙纳尔的一生,并能感同身受地描述它,很少人能够达到同样的程度。

    而且,今天有很大的需要为英语读者记述雷蒙纳尔丰盛的生命。他是曾经走进穆斯林世界中最伟大的宣教士,他是十三世纪天主教会最杰出的人物之一,他还是具有现代天主教精神的基督徒——既不是罗马教徒也不是新教徒——而是一位具有属灵判断力和神圣爱心的人。他看到了宗教问题上权威的无用,而当时其它人却忙于那个对信仰权威的最邪恶表达——宗教裁判所。他充满热情地爱基督,他看到了真正宣教的方法就是用爱的方法。让他的生命湮没无闻对我们今天的教会来说是一个不可估量的损失。我们需要藉着重新收集纳尔生命中崇高的亮点来加以回忆,再度学习它的秘诀,来肯定什么是我们今天基督徒最高的修养。在他那个年代我们所认识的所有人当中,雷蒙纳尔是最被基督的爱和生命充满的人,因此也是最希望与世人分享他丰盛生命的人。世人迫切地需要它,教会也不例外。本书阐述了纳尔伟大的性格特征,更加引我们注目的看到他是怎样明显地超越他那个时代的世人和教会,他具有许多世纪以后才有的道德标准、头脑观念和宣教雄心,而这些是我们自从改宗运动以来才慢慢产生的。

    我们在神学上和哲学上的思想运作,现在大大地趋向于生物学上的概念。它是一种是什么就得什么的思想。我们看到生命是至高的事物,我们必须以这种观点来阐明我们的思想。宣教事工藉着这种新的思维模式,就会取得丰硕的成果。它的目的是给予生命。它的方法是藉着生命的接触去行。雷蒙纳尔就证明了这点。他出去给予人们在他自己灵魂里已经拥有的神圣生命。Somerville在《圣保罗对于基督的观念》(St.Paul’sConceptionofChrist)一书中指出,“意识到荣耀的基督在保罗个人的生命里,才是我们要寻找关乎他的神学起源。”他内里所经历的荣耀基督,是我们所要寻找雷蒙纳尔的教导和生命的秘诀和源头∶他的思想、他的为人、他受的苦楚。这对于所有真正的宣教士都是真实的。他们不会去亚洲和非洲去对人们说:“这就是基督教会的教义”,或者说:“你们的科学真差劲。透过这个显微镜看看自己并改正这样的错误”或者说:“将你们的状况跟美国的对比一下,看看基督教对社会的益处比印度教、或儒教、或拜物教、或伊斯兰要好多少倍。”毫无疑问,所有这些论点与基督教与宇宙普遍事实的一致性——从果子得出的论点——有其存在的地位。但它仍然是次要的。最重要的事情是个人的见证。“论到从起初原有的生命之道,就是我们所听见所看见,亲眼看过,亲手摸过的这生命已经显现出来。我们也看见过,现在又作见证,将原与父同在,且显现与我们那永远的生命,传给你们。”一个人若不能说这样的话,他也许能够改变那些与他接触的人的想法,提高他们的社会状况,使他们脱离许多愚蠢的错误和迷信的束缚,但是做完所有这些事之后,还有一件事情仍然没有完成的,如果做这件事,它本身就会引致到这些事情和千百种其它的事情——这事就是生命的恩典。要行保罗或纳尔事工的宣教士,必须能够宣扬一位活生生的基督,藉着经历来验证,藉着道成肉身的耶稣和埋藏在历史中的根,藉着耶稣的复活和藏在父神里面的人格,脱离了所有泛神论的错误。我们在此所认识的基督,生活在地上,预备付出生命以至于死,藉着死亡又带来了生命。

    除此之外,在保罗和纳尔之间还可以轻易地列出许多其它相似之处∶他们的悔改归主、他们后来多次被隔绝、他们的异象、他们不知疲倦的辛劳、他们对基督的热爱、他们所受的苦难和海难、他们智慧的行动和能力、他们的殉道、基督在他们身上的权柄在死亡中显明是至高的,在他们生命中也是至高的,它的思想、它的目的、它的体验、它的用处、它的朋友、它的牺牲。但所有这些比较的本质——所有真正宣教士的真正本质——就是拥有基督的生命为生命,因此有付出的能力,不光是带来一个新的教义、给人们带来一个新的真理,而是一个新的生命。宣教的事工只是这样∶一个认识基督、在自己有生命的男人和女人从教会中走到全世界中,他们静静地住在死人当中;有第一个人从这些人当中复活了,然后是好几个,接着是越来越多,他们感受到这个生命并接受了它,因它而活了。纳尔想方设法地训练好自己来跟人们接触,这样他就可以到达他们生命中最深入的隐私之处,也可以种下他结出神圣生命果子的种子。所以,他学习阿拉伯语,成为一名穆斯林哲学大师,研究地理学和人的心。所以他也成了像我们今天所称为比较宗教学的一名学生。然而,他的观点与现代比较宗教学的主要学派的学生的观点,有很大的差异。纳尔并不认为基督教是一个不完全与不充分的宗教。他没有抱着从其它宗教里面吸收理想的东西来弥补基督教的不足这样的目的来研究其它宗教,也没有打算将所有宗教中或多或少会发现的普遍原则,归纳为一些共同的原则,并把它们视为最终的宗教。他研究其它宗教,是为了发现可以怎样更好地使用福音接近那些宗教信徒的心,他发现福音本身的完美性和优越性,不缺乏什么东西,不需要从任何其它教义中吸取什么东西。在他看来,基督教和其它宗教有很大的不同,这种差异不只是在于程度上,而且是在于性质上。它具有它们所缺少的东西,这些东西正是人们想要的。它同时又不具有它们那些无价值的事物。唯独它能够令人满足,唯独它是生命。它们是社会或政治的体系,是书本上、方法上、组织结构上的宗教。它——并且唯独它——是生命,永恒的生命。纳尔研究其它的宗教,不是为了发掘它们有什么值得基督教借鉴之处,因为它们一无所是,而是去发现他怎样才能够给予那些追随它们的人真正的生命;除了在基督里能够找到这生命之外,没有人能够找到它。

    愿纳尔的影响力能够在所有读这概述的基督徒生命和经历中产生作用,如果它们无法产生一种要纠正它被忽略了几个世纪的心愿,就不符合它完全的目的了。纳尔在布吉亚倒下已经六个世纪了。这种殉道是否从来就没有结出果子呢?不如就让我们成为终于从沉睡了好几代的人中苏醒过来,让救赎主有超乎先知的地位,让新月置于十字架之下。

    罗伯特斯皮尔(RobertE.Speer)
前言
    这部传记的题目,被所有作者公认为宣教历史上连接北欧的使徒和追随改宗运动的领袖的纽带。英行教会的编辑秘书EugeneStock声称:“在基督教的历史上,再找不到哪位超越雷蒙纳尔的英雄人物了,他是第一位——也许是最伟大的一位——走进穆罕默德教徒当中的宣教士。”

    在英文书籍中找不到完整的纳尔传记资料;但由于二十世纪将是向穆斯林宣教最卓越的世纪,我们必须从遗忘中挽回我们对于这位先驱者的回忆。

    他的哲学思想和许多著作都已经失传了,我们对他只有片面的认识。但他自我牺牲的爱是永不止息的,而且我们对于他的记忆永远不会消失。他的传记强调了他自己的座右铭∶

    “藉生命而活的人永远不会死。”

    正是纳尔生平的这个部分为我们今天带来了一个信息,并且呼吁我们去赢得穆罕默德世界的人归向基督。

    塞缪尔池维谋

    1902年三月写于阿拉伯半岛的巴林
第一章 十三世纪的欧洲和撒拉逊人
    (公元1200–1300年)

    “纵然一个时代的历史脚步悄然而逝,但却不能把它一笔写过。宣教士们在继续进行他们的艰难使命,神学家在架构他们的体系,迫害者在拦阻信徒,主教们在谋求至高的权力,君王在阻止教士们的前进——所有这些大事及其讲不尽的细节都在同一个时刻发生。”——Shedd的《教义历史》我们无法了解一个人,除非认识他所处的环境。传记是一根线,但历史是一张网,在这张网里面的时间又宽又长。要拆开一根线又不剪断它,我们就必须松开那张网。我们想了解雷蒙纳尔,就必须回到七百年前,看看当时的欧洲和那里的撒拉逊人,因为它们正处于文艺复兴和宗教改宗运动的破晓前。虽然在它上面还能感觉到黑暗时代沉重的阴影,但十三世纪却是多事之秋,至少在欧洲是如此。帝国庞大的政权正在瓦解,在意大利和德国,独立的国家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公民自由的增加,虽然只是初露端倪,也已经在增进思想和创建大学方面起了一定的成效。在英格兰,诺曼人和撒克逊人最终成为一个民族;人民大宪章MagnaCarta获得签署,第一届议会也在此时召开。大约在纳尔出生的时候,鞑靼人入侵俄国,洗劫了莫斯科;撒拉逊人和基督徒争夺的不仅是圣地的拥有权,也包括世界的统治权。虽然在东方,为了圣城的长期争战最后因着基督徒的失败而结束,但十字军东征的精神仍然存在。在同一个世纪,人们既目睹了阿克里的没落,也见证了巴格达的衰落和哈里发地位的失落。在西班牙,卡斯提尔王国的国王Ferdinand从摩尔人手里夺取了一个又一个的城市,后者严防死守的最后一个据点是格拉纳达。1240年标志着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兴起;纳尔那年正好五岁。在他快二十岁的时候,刘易斯九世在十字军东征中惨败,被埃及的统治者苏丹监禁;皇帝罢免主教,主教罢免皇帝;宗教裁判所在西班牙开始建立,在那里折磨犹太人和异端。在科隆,大教堂的地基正在铺设,在巴黎,人们正在试验威力无比的新巨人——火药。

    整个欧洲被政治和社会变迁的烈酒激发起来。在同一个世纪,亚洲也发生了忽如其来的颠覆性革命。在成吉思汗统治下的蒙古游牧部落倾泄而出,就像长期积蓄的水一样,遍及东方所有的国家。在HulakuKhan猛烈进攻之前,巴格达的哈里发永久性地垮台。塞尔柱帝国很快就将它的穆斯林权势扩张到安纳托利亚的山脉地域,此时土耳其人也正在与蒙古人争夺“世界屋脊”的统治权。

    十字军东征的有利影响,从中世纪既统治思想又统治现实的教会和帝国这两大集团的瓦解中已经感受得到。封建制度正在消逝。纸张、航海罗盘和火药的发明和应用预示下个世纪印刷、探险和征服的时代会来临。这个时代虽然还没有破晓,但也不至于像午夜那么黑暗。公鸡正在啼叫。1249年,牛津大学创立。1265年,但丁在佛罗伦萨诞生。哲学家们对于真理的追求仍然是一场冗长的的辩证游戏,不过托马斯阿奎奈、波那文杜拉和大阿尔伯图斯也留下了思想的遗产。前两位于同一年逝世,这也是雷蒙纳尔写《ArsDemonstrava》的那一年。自然科学正是在十三世纪在戈哈特和罗杰培根的细胞当中挣扎成脆弱的生命。但这些人却被百姓视为魔术师,被神职人员视为异端,得到的赏赐只是被关进地牢里。最著名的旅行家威尼斯人马可波罗也属于十三世纪的人物,他到达亚洲的壮举,就像哥伦布到达美洲一样。他的创举就像最终拉动新世界走向光明的幸运链的一个链环。但马可波罗和罗杰培根都生活在他们时代的前端。Gibbon说得很对:“如果九世纪和十世纪是黑暗的时代,那么十三和十四世纪就是谬论和神话的时代。”因着惧怕被宣告为异端和反叛者而被处死,思想仍然停留在恐怖时代当中。

    十三世纪的地图显示了人们没有鉴别马可波罗所发现的地方。雷蒙纳尔了解的世界是根据中世纪的图则和标准的知识。地球表面被描绘成一个被海洋包围的圆盘。根据以西结的预言,其中心点是圣地或耶路撒冷。天堂在最东方的位置,哥革与玛各位于北方。大力神的柱子立在最西端的边缘,对于平坦的欧洲南部的命名是不精确和稀少的。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地图第一次的大改进发生在西班牙的一个省加泰罗尼亚,也就是纳尔祖先居住的地方。收藏在巴黎图书馆的1375年加泰罗尼亚地图,最值得注意的地方,在于它是第一张抛弃了所有虚假神学理论而绘制的世界地图,并将印度和中国并入为世界的一部分。几乎所有中世纪的地图与我们今天的相比都有欠缺之处。聪明的艺术家藉着描绘出塔状的小镇、被城墙包围的城市,还有用想象在森林里咆哮的狮子来掩盖他们的无知,并给予圆盘上的世界生命。斯威夫特讽刺性地描写他们现代的后裔∶

    “绘画非洲地图的地理学家,用野蛮图片来填补它们的空隙;而在下面无人居住的城镇,就放些大象来填补城镇的缺乏。”

    关于大众智力进步的普遍态度,一位作者1公正地评论说∶“民众准备爆发的活力决不是完美无瑕的。但由知识而产生的勇气、由积极的思想态度引起的平静力量,无法面对占支配地位而压倒一切的神学谜团。我们应该公平地说,没有受过教育的天然人比在学校里受过训练的人的正确直觉要高。人类和实际的宇宙不断地以某种方式重申他们的权利和主张;但他们再次被强行冲回到辛梅利安抽象、虚构、充满鬼怪的幻想和恐怖的宗教,在这个过程当中,智力会像梦游者般向着一个未知的方向继续前进。

    1A,Symoands"TheRenaissance,"大英百科全书,二十,383

    中世纪的道德表现出惊人的对比。它们彼此对立,这种对立不仅发生在同一个地域,也经常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我们目睹了崇高的信仰和堕落的迷信、天使般的纯洁和粗野好色的迹象。那是一个对受难的基督徒的舍己博爱,并且对异教徒、犹太人和异端者野蛮残酷对待的时代。有钱的人花很大的一笔钱去赎回被撒拉逊人俘虏的基督徒奴隶;教会花大笔的钱去逼迫那些偏离信仰的人。当布雍(Bouillon,他拒绝戴黄金的冠冕,因为他的救赎主戴的是荆棘的冠冕)的戈弗雷率领的十字军临近耶路撒冷的时候,他们在忏悔祷告时嘴吻土地,用膝盖前进;但是当他们占领了这座城市之后,在那里屠杀了七万名穆斯林,烧死在会堂里的犹太人,踏着血迹斑斑的步伐到圣墓感恩。整个国家,甚至包括主教们和神职人员的道德,都很低落。格雷戈里七世(GregoryVII)和英诺森三世(InnocentIII)作教皇,也是腐败的神职界大力的改革者,但他们在长长的名单中只是少数的例外。其中一位教皇被控乱伦罪、伪证罪、谋杀罪和亵渎罪而被免职。许多人通过买卖圣职而获得权力。在罗马的神职人员当中,非法同居和变态的恶行很普遍。正好在纳尔出生那年成为教皇的英诺森四世(InnocentIV)是位残暴的统治者。尼古拉三世(NicholasIII)和马丁四世(MartinIV)是十三世纪末的教皇,他们都同样臭名远播。前者的教皇职位显示了贪婪和裙带作风,正如但丁在《地狱》篇里所描写的。后者是恐怖的“西西里晚祷”煽动杀人的人。

    马敦森说:“这个时期的道德规范呈现了基督教和亚里斯多德道德体系的混合。”如果我们还记得托马斯阿奎奈代表了中世纪道德和教义学的鼎盛时期,这也是自然的事。罪被分成了肉体上的罪和灵性上的罪,可宽恕的罪和必死的罪。达到完美的途径就是作修道士,发誓过穷乏、独身和顺服的生活。

    这个时期的诗作也反映出虔敬与淫荡之间令人吃惊的对比,最温柔的的奉献诗歌和狂欢作乐的诗歌同时编写了出来。中世纪教会最出色的七首赞美诗歌对于最好的翻译者和模仿者的水平来说是个极大的挑战和藐视。《圣母悼歌》美妙的悼念词和《末日审判》的可怕权势,即使在最差劲的翻译里面也能表露出来。尽管它有令人讨厌的教义特征,有哪位新教徒在阅读科尔博士对于《圣母悼歌》令人敬佩的翻译时,不会被它深深地感动呢?

    然而,在同一个时代还产生由加格利亚迪和其它人所创作的《布兰诗歌》,它的内容讲到维纳斯和巴克斯手挽手地走在一起,其大部分内容都是情欲的成份。

    “我们应该记得比阿特丽斯的爱慕者有一位妻子还有几位孩子,或者也知道劳拉的诗人拥有和他情妇生的一个儿子和女儿。”在这个方面,中世纪的诗人连但丁和彼特拉克都不例外。这是一个黑暗的世界。

    十三世纪也是一个迷信的时代,是一个充满鬼怪、异象、奇迹和狂热的时代。“苦修者”从一个城市漂泊到另一个城市呼吁人们悔改。他们用绳索捆着自己,穿着露骨的衣服甚至完全裸露,在露天的大街上当众鞭打自己。这个派别像传染病一样从意大利扩散到波兰,他们鼓吹纵欲主义,还经常引发骚乱和谋杀的事。来自锡耶纳的凯萨琳和阿西西的法兰西斯在热爱时看到异像。后者的异象见到了羞辱和基督受伤而死,他们据说是透过默思陶醉想象钉十字架的救赎主的爱,看到了祂的双手和侧面。中世纪时期两首最美丽的诗歌的作者为着赎自己的罪和他人的好处而折磨自己,走向狂热的极端。PeterNolasco在1228年看到圣母马利亚的异象,他就从那一天起奉献他所有的财产,从摩尔主人手里换取基督徒战俘的自由。他成立了慈爱修会,里面的成员甚至牺牲自己去做奴隶来挽救基督徒同胞不致变成皈依伊斯兰的背教者。在十二世纪到十三世纪期间,这样的修会在数量和影响力方面都有所增加。他们成了由教皇统帅的常备军,通他们也是知识、科学和艺术的推动者。圣芳济会虽然是最晚出现的一个修会,却是最强大的一个修会。

    在1264年的时候,该会已经拥有八千座修道院和二十万名修道士。在这些修道士当中有些是圣徒,有些人是科学家,还有一些人是感觉主义者;这和在大批教士当中有无限的迷信和无知相比,我们也看到了在少数人身上显出一些智能的天才和奇妙的忘我爱心。

    然而,最神圣庄严的仪式却是拙劣地模仿出来的。新年那天法国举办“愚人节”,冒牌的教皇、主教、和修道士会出场,他们以一种亵渎神的方式仿效着所有的圣洁举动。

    实用神秘主义本身所关心的并非哲学,而是个人的得救,它在十三世纪很普遍,尤其是盛行于莱茵河流域各省的妇女当中。St.Hildegard、Mechthild和伟大的Gertrude就是显着的例子。也有人在改革教会和神职人员滥用权力方面作过不少努力。阿比尔教派和瓦尔多派在许多方面都是新教主义的先驱者。在这个时候,有无数在教义和道德上都比较不纯正的其它宗派纷纷兴起,从西班牙东部到德国北部,扩张到每一个角落。所有这些宗派都一致反对教会的权威,也经常否定国家的权威。

    这就是雷蒙纳尔时期欧洲政治、文化、道德和宗教的概况。

    穆罕默德教世界也处于动荡不安的状态。十字军东征马上让撒拉逊人了解到中世纪基督教的实力和弱点。在托洛萨的战场上,布满了二十万被杀的穆斯林,这成为西班牙伊斯兰的丧钟。撒拉逊人在格拉纳达的统治和文化只是落暮晚霞,昙花一现。撒拉逊人在西面所失去的土地,在叙利亚和东面重新夺回。1250年,马穆鲁克的苏丹开始统治埃及,在Beybars一世的统治下,穆斯林的埃及的名声达到了顶峰。伊斯兰在十三世纪的权力主要不是藉着攻占,而是靠笔杆来征服。由Alkindi、Alfarabi、Avicenna和Algazel所诠释的穆斯林哲学,并——尤其最重要的——阿威罗伊哲学,在所有的大学里都有教导。亚里斯多德的著作被重新译成欧洲语言之前,是用阿拉伯语写的。梅尔斯说∶“中世纪的撒拉逊人几乎成了世界科学知识的唯一宝库。当西方国家对于古代珍藏的价值还一无所知的时候,撒拉逊人藉着将希腊人的科学着作翻译成阿拉伯文而将它们保存了下来。”其中的部分知识由十字军带到欧洲,但它更早和更大量地由西班牙的阿拉伯学校带进来。没有别的欧洲国家像我们今天称为西班牙北部的卡斯提尔(Castile)、纳瓦拉(Navarre),和阿拉贡(Aragon)王国那样近距离地接触伊斯兰。思想的斗争不仅是刀剑上的,也是思想上的。三个世纪以来,在基督徒和穆斯林之间,除了为真理而进行争战外,还进行了战场上的战斗。在这场冲突中,雷蒙纳尔的祖先发挥了他们的作用。在纳尔一生的年日当中,穆斯林的势力盘据在格拉纳达对抗着西班牙联合王国。直到1492年,撒拉逊人才被逐出南欧。

    至于十三世纪的宣教事工,可提到的并不多。只有少数几位获拣选、被神的灵光照的人看到了撒拉逊人和蒙古人的灵魂需要,并向他们传福音。1256年,WilliamdeRubruquis被刘易斯九世委派为外交使节,在某程度上带着宣教士的身份向大汗皇帝传福音。阿西西的弗朗西斯抱着不顾危险的勇气走到Darnietta的苏丹面前,宣讲救恩之路,献上自己遭受烈火的酷刑来证明福音的真理。死于1273年的多米尼加修道会长RaimnddePennaforti也献身向撒拉逊人宣教,但没有成功。

    十二世纪和十三世纪唯一的宣教热情就是十字军的热情。他们拿起刀剑,最后又死于刀剑之下。但雷蒙纳尔兴起并见证了整个基督教界长久以来所倾向的样子(而他们的目光注视着他那个惊人举动),就是十字军东征原本应有的和应为世界所作的,假如他们用祂——祂在十架上最后的话语是赦免与和平——的武器为十字架而战的话。

    1GeorgeSmith;"AShortHistoryofMissions"
第二章 雷蒙纳尔的诞生地及其早年生活
    (公元1255–1265年)

    纳尔出生与葬身的地方帕尔马,是一个美丽的城镇,有峡窄的街道,除了那里的现代商业不能容纳「旧世界摩尔风格的建筑物」外,整个城镇都带有一种中世纪的风貌。

    大教堂仍然是一座显眼的建筑物,赐给纳尔父亲在帕尔马附近拥有大片土地的那位詹姆斯王,在1230年开始兴建这座献给圣母的大教堂。原始建筑的部分遗迹仍然保存着,游客可以进入高贵的小礼拜堂(1232年兴建),我敢肯定,纳尔即使没有在这里做过礼拜,至少也经常看到这栋建筑物的外表。

    关于纳尔的幼年和少年时代的事情无法考证。他一生下来就习惯过中世纪的豪华生活,因为他的父母拥有一块很大的土地,而且他的父亲因服役而闻名。纳尔年纪轻轻就结婚了,因为他比较喜欢宫庭生活的乐趣,就不顾新娘离开了帕尔马来到了西班牙,在阿拉贡的国王詹姆斯二世的宫庭中当管家。这样,他的青年时期就在寻欢作乐甚至放荡的生活中度过了。他性情中所有的热情和温暖在宫庭的作乐中大肆地发挥,他自己见证说,他在这段宫庭中的时期过着一种全然不道德的生活。美酒、女人、歌舞成了当时–以及一向以来–国王和王子们的主要乐趣。尽管纳尔结了婚,也得着孩子们的福气,他还是寻花问柳,不只一次与别的女人鬼混。因为他职务带来的这种生活,给了他无数诱惑的机会。

    在这样的官庭里面和这样的环境当中,纳尔也许身处萨拉戈萨省的省会,度过了他生命中的好几年。他早年对音乐很痴迷,能熟练地弹奏一种类似吉它的乐器。但他更著名的是作为一个官庭诗人。然而,根据他自己供认的话,他诗歌所流露的往往都是不正当爱情的欢愉。他在默祷中说:「主啊!我看见树木每年都开花结果,各从其类,人类就是因果子得着快乐和益处。但我不是如此,我是一个罪人;三十年来,我在这世界上没有结出果子,我阻碍了土地,不仅如此,对朋友和邻居还带来害处和伤痛。」在同一本书的其它地方,他回头向神感恩,因为他看到他后半生的著作与年轻时代的著作有显著的不同。他说,他年轻时代所有「的行为都是罪恶的,他享受着与罪恶为友的快乐。」

    雷蒙纳尔在智力上的造诣和热情上都很有天份。他有诗人的气魄,但起初的时候,他的天赋沉缅于情欲欢愉的泥潭里,就像其它诗人那样,在激情上不受宗教的控制。尤其是他的诗歌,在语言学上的价值在AdolphHelfferich的著作《纳尔和加泰罗尼亚文学的起源》中有所说明。在这本书中,发表了他诗歌和格言的一些范例。一位作者在《大英百科全书》上提到他的一首诗作《LeDesconort》(绝望),认为其措辞异常的优美和混杂。这首诗作如果是在他悔改归主之前写的(看起来很有可能),那么就已经显出纳尔自己心底里对于世俗作乐生活的不满。也许在他里面已经发生了属灵与肉体之间的争斗。肉体上的快乐永远不会令人满足,他下贱的本性和崇高的本性在彼此斗争。

    他似乎是在生命中大约三十二个年头回到帕尔马去,虽然具体的时间他的传记作者也完全无法确定。无论如何,纳尔重生的地方正是他诞生的地方。他是在芳济会教堂–而不是在阿拉贡的官庭里–蒙了最后的呼召,他决心抛弃一切,成为一个正直的传道人。这个悔改的浪子在淤泥中醒悟过来,他的脚步已经朝家的方向走了,他看见了他的天父,天父跑出来迎接他。圣奥古斯丁在米兰无花果树下的故事,在帕尔马身上重演了。
第三章 事奉的异象和呼召
    (公元1266–1267)

    “我要将我的灵浇灌凡有血气的,…少年人要见异象。”–约珥书2∶28

    当保罗告知亚基帕王他生命的故事时,其关键的一句话就是:“我没有违背那从天上来的异象。”天使临到他那里,叫他马上离开作为主要迫害者的生涯。他一切所做的或打算做的现在都成为过去。他从地上站起来,重拾他的生命,作一个不会违背他自己异象的人。是基督的一个异象使保罗成为一个宣教士。他并非最后一个应验约珥伟大预言的例子。就算是二十世纪也不敢嘲笑超自然的事物;唯物主义哲学也不能解释属灵世界的现象。十三世纪的基督徒相信异象也见过异象。虽然一个充满异象的时代容易成为一个幻想的时代,但是十三世纪并非全然如此。这个时代,阿西西的芳济(法兰西斯)、圣凯萨琳、比德诺拉斯科、还有其它人所看到的异象,对于他们的生命和影响有巨大的作用。我们也许会怀疑异象,但我们不能怀疑它在那些表示见过它的人的生命中所产生的果效。你愿意的话,可以称它为宗教的幻觉或虔诚的想象,但无论怎样,它都是有大能的。Ruskin说:“我们得着了这样的想象事物,就能够往前看见天使在我们身边的职事,并看见山上围绕着我们的火焰战车。”在那个崇拜圣母马利亚和天使、还有模仿圣徒的年代,吸引纳尔的并非这样的异象,而是耶稣自己的异象。这个故事,正如在他有生之年经他同意所写《生命》一书中所讲述的那样∶

    某天晚上,管家正在睡椅上坐着,膝盖上放着一种类似吉他的乐器,编着一首赞美一位已婚的贵族女人的歌曲,他对她深深的着迷,但她对他的热情无动于衷。突然,他在编唱这首情欲之歌的中途,在他的右手边上看见救赎主挂在十字架上,鲜血一滴滴地从祂手上、脚上和额头上流下来,用责备的眼光看着他。雷蒙突然良心上受到冲击,他再也唱不下去了;他将乐器丢在一旁,深深地受感动,就到床上就寝。八天之后,他又试图完成那首歌,再次继续追求一位没有回报的情人。但这次,像以前一样,神爱的化身形像再次显现——忧患之子极度痛苦的形态。救赎主垂死的双眼悲哀、祈求般地盯着他∶

    看从祂头!祂脚!祂手!

    忧情慈爱和血而流!

    那有爱忧如此相遘?

    荆棘编成如此冕旒?

    纳尔把琵琶丢到一边,自己栽倒在床上,懊恼不安。他看到了最高最深不求回报的爱。但这种

    “爱既如此奇妙深厚,

    当得我心、我命、所有”

    的想法还没有临到他。异象的果效相当短暂,以致他还没有准备屈服,直到它本身再次出现。纳尔这时不能再抗拒以下的思想∶这是赐给他的一个特别信息,叫他战胜低俗的热情,完全奉献自己服事基督。他觉得心口上仿如铭刻了神牺牲自己的伟大景象。自此以后,他只有一种爱情,就是去爱和服事基督。但他又产生了怀疑,污染不堪的他,怎能高升并且有更圣洁的生命呢?据说,他度过了一个个不眠之夜,失望与疑虑萦绕着他。他像玛利亚玛达肋一样哭泣,想起了他犯的罪是多么的深重。最后他出现了一种思想∶基督是谦卑的,充满怜悯之心;祂邀请所有人来到祂面前;祂不会把我赶走的。这个思想为他带来了安慰。因为他得着的赦免如此的大,他爱也更多,因此他决定为了他的救赎主而舍弃世界并放弃一切。我们很快会看到他的决心有多坚定。

    附带一提,很有必要提到另一篇有关纳尔悔改归主的文章,就是(ActaSanctorum)的作者叙述的,文中说他相信此事“不像是真的,但并非不可能”。根据这个叙述,纳尔有一天路过SignoraAmbrosia房子的窗口时,看到了他徒劳地想博取芳心的这位已婚女子。他瞥见了她乳白色的喉咙和胸部。他就当场编写和唱出了一首歌来描述她的美丽。这个女人召唤他进来,并向他显露了他大大夸赞的胸部,是已经被丑恶的癌细胞所吞噬的!她接着恳求他要过一种更高尚的生活。他回到家之后,基督向他显现,对他说:“雷蒙,来跟随我。”他就舍弃了他宫庭的地位,变卖了他所有的财产,隐居到Roda山上的一间小房子里,这时大概在1266年。当他已经隐居了九年,他得出结论,就是神要呼召他向穆罕默德教徒传福音。

    虽然所有传记作者都同意他悔改归主的时间发生在1266年的7月份,部份作者却不知道他在巴塞罗纳附近的Roda山上的小房子里有九年的隐居生活。Roda山上的异象、属灵争战和经历,使纳尔赢得了“启示博士”的称号,意思是天上所启示的学者。如果我们看看这些异象对他生命所产生的结果,我们就不能否认,在这个黑暗的时代,上天确实启示了纳尔,叫他认识神的爱,去行神的旨意;在他的日子和那一代没有别人得过如此的启示。

    让我们回到他皈依的故事,就是纳尔在自己的作品《神圣默想》中所讲述的。这本书可以跟本仁的《丰盛恩典》和奥古斯丁的《忏悔录》并列,都是描写一个悔改的灵魂的传记。他见过异象之后,得出一个结论,认为他应该奉献所有的精力,向撒拉逊人宣扬十字架的信息,没有比这个更高尚的工作了。他的思想自然而然会抓住这个方向。直至最近马约卡岛和米诺卡岛还在撒拉逊人的手里。他的父亲曾经为阿拉贡王挥刀抵抗这些福音的敌人;现在儿子为什么不拿起属灵的剑来对付他们呢?要是十字军骑士的肉体武器未能征服耶路撒冷,现在岂不是吹响为了撒拉逊人的悔改归主而进行属灵的十字军东征的号角的时候吗?这样的想法充满他的脑海。但是——他说——接着就出现了一个困难:在一个教会和神职人员都至高无上的时代,他作为一个普通信徒,怎么能够参与这样的工作呢?于是他脑里浮现了一个念头,至少他可以创作一本书作为开头,阐明基督教的真理,证明新月战士们的错误。然而,他们不会明白这本书,除非用阿拉伯文来写,但他对于这种语言一窍不通;其它困难也油然而生,几乎令他感到绝望。他满脑子这样的想法,有一天他来到附近的一个教堂,将他所有的心思意念都向神倾诉,恳求祂是否启示这些想法,让他能够实现它们。有几部著作说,在他悔改归主和下文中所提到那位男修道士讲道之间,有一小段时期,他有些往后退)。

    这是在7月份。虽然旧的欲望和旧的生活正在远去,但是所有事情还没有完全更新。三个月以来,他的伟大构想一直被搁置一边,他与控制着他的旧爱争斗。10月4日,就是庆祝阿西西圣方济那日,纳尔来到帕尔马的圣芳济会教堂,亲耳聆听了男修道士——传教士讲述“贫穷夫妇”的故事。他了解到PietroBernadonediMericoni的儿子,怎样曾经是一个最主要的好战分子和放荡的俗人,在佩鲁贾被关进监狱,被疾病带到了鬼门关;他是怎样看到基督和将临世界的异象;当他离开监牢的时候,他是怎样用他鲜艳的衣服交换了同伴的乞丐衣服,探访病人,照顾痲风病人,并且宣讲福音;这位传教的修道士怎样在1219年跨越达米埃塔墙,来到异教徒当中,在苏丹(Sultan,伊斯兰统治者)面前见证基督,宣告“差我来的不是人,而是神,来向你们显明救赎的道路。”

    这位传教士的话重新点燃了纳尔心中半熄半灭的爱火。他现在下定了一生一世的决心。他变卖了他所有的财产,这笔财产是相当可观的,并将钱分给穷人,只留了少量的分给他的妻子和孩子。下面是他奉献的誓言,是他自己的话∶

    “我的主,我的神,我现在将我自己、妻子和孩子,还有我所拥有的一切都献上;既然我用这礼物和牺牲谦卑地接近你,愿它能够蒙你喜悦,屈尊地接受我现在给你和献上的一切,愿我、我的妻子和我的孩子成为你谦卑的奴仆”。这是完全降服神的誓约,雷蒙纳尔重复提到他的妻子和孩子,表明他飘忽不定的热情最终找到了安息。这是一个家庭的契约,由此象征看来,我们知道纳尔跟他以前的伴侣和罪恶的生活永远说再见了。

    他穿上乞丐的丑陋衣服,到岛上的各个教堂去朝圣,并祈求神在他已决心承担的工作中赐他恩典和帮助。使徒继承下来的衣钵从死了四十年的阿西西芳济,传到了帕尔马这位普通信徒手里,他现在三十岁了。纳尔从中世纪托钵修会的规则和榜样中,激起了他的热情、苦行的和无私的奉献。大部分描写他的传记作者都断言他成了一个圣芳济会的修道士,但这值得怀疑,特别是因为最早期的传记作者是芳济会的人,他们自然想在他的回忆录中沾沾光。

    Eymeric在1334年是加泰罗尼亚的一位多明尼我会修道士,而在1356年之后担任阿拉贡的宗教审判官,他明确地说纳尔是个世俗的商人和异端者。1371年,同样的这位Eymeric指出了纳尔的著作里面的五百处异端,结果,教宗Gregory十一世查禁了其中一些书藉。芳济会的修道士——AntonioWadding和一些其它人——极力地为纳尔和他的著作辩护,但在纳尔的记忆中,耶稣会的人总是敌对他。因此,罗马天主教会对于是要判定纳尔为异端,还是承认他是一位殉道士和圣徒,犹豫了很长的时间。他没有被任何教皇封为圣徒,但在西班牙和马约卡岛,所有虔诚的天主教徒都把他视为一位芳济会的圣人。我收到一封来自马约卡岛现任主教的信,他在信中说雷蒙纳尔是“一位出众的人,具有使徒所有的美德,值得敬佩。”

    FredericPerryNoble在谈起纳尔怎样悔改归主时说∶“应该注意到他的重生,是源于对耶稣的爱。纳尔的信仰并不是仪式上的,而是个人和生命上的,比罗马人更像天主教徒。”像中世纪天主教徒开始起来抗议和反抗国家的暴政那样,他们的这位同胞因为敢于作出远离教会专制的举动和争取普通信徒的权利而著称。纳尔内在生命在他悔改归主的故事中找到了它的答案。道成肉身的爱战胜了肉体的爱,纳尔所有的热情和作诗的天赋都弯腰屈服于十字架底下。他青年时的异象说明了他老年时的座右铭∶“一个没有爱的人等于没有活过;靠生命而活的人不会死。”受难救赎主的形像五十年来一直是他生存的主要动力。

    对基督的个人的爱充满他的内心,塑造了他的思想,为他的著作注入了灵感,使他的心灵渴望得到殉道的冠冕。多年以后,当他为启示中最大的奥秘——对穆斯林来说为最大的绊脚石——的三位一体教义,寻求一个合理的证据时,他再次想起了那个异象。他三位一体的证据就是,藉着圣灵向我们启示的神在基督里的爱。
第四章 对冲突的准备
    (公元1267–1274年)

    凭着纳尔要用基督教哲学的武器攻击伊斯兰的大胆决定,以及他与这庞大异教的毕生冲突中,他证明了自己是十三世纪的亚他那修。二十世纪初向穆罕默德教徒的宣教问题并没有比以前更大。诚然,当时伊斯兰还不是那么广泛,但它同样的具有侵略性,还可能更为傲慢。穆罕默德教世界如一个单元,而从巴格达到摩洛哥的穆斯林,都觉得十字军是基督教世界的一件败迹。西班牙有一半在穆斯林的统治底下。在整个北非,撒拉逊人的势力处于优势的地位。在格鲁吉亚有很多人皈依伊斯兰,在埃及成千上万的基督徒科普特人正在告别他们祖先们的宗教,转而信奉马穆鲁克征服者的宗教。伊斯兰就在这个时候开始在蒙古人当中传播。在印度,穆斯林传教士正在Ajmir和Punjab两地传播他们的信仰。马来亚群岛的人第一次听闻穆罕默德,大约就是在纳尔出生的时候。Beybars一世,是马穆鲁克苏丹成员中的第一位,也是最伟大的一位,坐上了埃及的王位。

    作为一个取得巨大成就、奔波不息、严守正统的人,他尽一切努力来扩大和强化这个国教。伊斯兰拥有政治的权力和声望。她是哲学和科学的霸主。十三世纪初叶的时候,亚里斯多德的科学著作从阿拉伯文翻译成拉丁文。罗杰培根和阿尔伯图斯是很有学问人,以致神职人员控告他们与撒拉逊人是一伙的!

    这就是纳尔敢于公然反抗、计划用爱和知识的新武器,而不是用十字军狂热的武器和刀剑来攻击的伊斯兰世界。在十三世纪,基督教世界并不爱穆斯林,也不理解他们的宗教。与纳尔同时代的马可波罗记述∶“不必对撒拉逊人憎恨基督徒感到惊讶;因为穆罕默德为他们制定了可恶的律法,命令他们尽力损害所有其它种类的人,尤其是基督徒,要剥夺他们的财产,对他们作尽一切的恶事。撒拉逊人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横行世界”。

    但丁表达了这个时代的共同观念,他在《地狱篇》中将穆罕默德投入最深的地狱,用某种骇人听闻的可怕语言来描写他的灭亡。纳尔同时代的其它人在散文中把这位阿拉伯先知的事情甚至描写得更加可怕。全然的无知和巨大的仇恨几乎是所有试图描述穆罕默德教的人的共同特点。

    AlanusdeInsulis(1114–1200)是其中一位最先用拉丁文来著述伊斯兰的人,“ContrapaganosseuMahometanos”这个题目就显示了他的无知。他将穆斯林与犹太人和韦尔多派归为同一类!根据Keller的说法,西欧甚至不知道穆罕默德在哪个世纪出生;Tours的大主教Hildebert写了一首关于穆罕默德的诗,说穆罕默德代表了脱离基督教会的背教者!PetrusVenerabilis——他那富有意义的词句位于本章的开头——是第一个翻译古兰经的人,也是第一个以同情心和学术态度研究伊斯兰的人。他呼吁要将圣经的部分内容翻译成撒拉逊人的语言,并断言古兰经本身拥有可以攻击伊斯兰的大本营的武器。但是,唉呀!他将学者的辩解写进他的书中∶“我自己没有时间参与这场冲突。”他首先分辨穆罕默德教导中的真理和错谬,以敏锐的判断指出伊斯兰当中的异教和基督教元素。PetrusVenerabilis拿起论战的笔,来接触穆斯林,他说∶“不用武力而用言语,不靠强迫而靠理由,不是仇恨而是爱”,在这个程度上来讲,他是第一个向撒拉逊人发起真正宣教精神的人。但他没有出去走到他们中间。现在正等着这位西班牙骑士接受这个挑战,单枪匹马地出去到撒拉逊人,“不靠武力而靠理由,不是仇恨而是爱”。雷蒙纳尔写了这句话∶“我看见许多骑士越过大海赶赴圣地,他们认为可以通过武力达到占有它的目的;但最后,在他们获得预期的目标之前,所有一切都破灭了,因此我认为似乎不应该企图征服圣地,除非用你和你的使徒曾经使用的方式,也就是藉着爱和祷告,并流出眼泪和鲜血。”

    纳尔准备将这种牺牲倾倒在祭坛上。异象还围绕着他,他对神的爱需要藉着行动向人们彰显这种爱。

    他坚信神已经拣选了他去向撒拉逊人传道,来赢得他们归向基督。他唯一犹豫的在于什么是最好的方法。他本国过去的历史和仍然在西班牙发生的争战,在他面前突出了任务的艰巨。

    这位基督的骑士觉得他不能够冒险进入竞技场,除非他有很好的盔甲。这位在许多血腥战场上攻打过摩尔人的战士的儿子,觉得撒拉逊人是有力的对手。这位受过教育的管家知道科多瓦的阿拉伯学校是欧洲学问的中心,要劝服一个撒拉逊人并不如劝服一个北欧的野蛮人那么容易。

    我们曾经读过纳尔有过前往巴黎的想法,为了要与穆斯林辩论,他想在那里藉着密集和勤苦的科学研究来训练自己。在十三世纪巴黎拥有基督教世界最著名的大学。在圣刘易斯的统治时期,一位普通教士RobertdeSorbon在1253年创建了一所质朴的神学院,后来成了著名的Sorbonne学院,它几乎与罗马拥有同等的权威。

    但是他的同族人——多明尼我会的RaymunddePennaforte–劝阻他,他就决定留在马约卡岛,私自继续学习和准备。首先,他计划彻底地掌握阿拉伯语。要请到一位好老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基督徒从撒拉逊人手里夺回马约卡岛已经有好几年了;再加上没有哪位穆斯林会热心地给一个表明企图用哲学的武器攻击伊斯兰的人教授古兰经的语言。

    因此,他决定去购买一个撒拉逊奴隶,他的传记作者们告诉我们,跟着这个老师,纳尔专心学习阿拉伯语,一学就是九年多。有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更加清楚地证明纳尔是第一位走进穆斯林、也是最伟大的一位宣教士呢?以学徒身份跟这个撒拉逊奴隶学了很长时间后,我们相信他的学习是成功的,但有一件不幸的意外打断了他的学习。纳尔学习了穆斯林的语言,但这个穆斯林奴隶还没有学到基督的爱;他的学生也没有学习到。在他们的学习当中,有一次,这个撒拉逊人亵渎基督。他怎样的亵渎,作者没有提及;但那些在穆斯林当中作过工的人都知道,从穆斯林嘴里会说出哪些亵渎神儿子的无情、粗俗的话语。当纳尔听到他的亵渎话时,感到相当愤慨,就狠狠地往他脸上打了一巴掌。这个穆斯林感到疼痛,就拿起一样武器,想要纳尔的命,重重地打伤了他。于是他被逮捕和关押起来。这个撒拉逊奴隶也许害怕因故意谋杀而受死刑,就自杀了。这是纳尔预备工作中一个伤心的开始。忍耐还没有发挥它完全的功效。纳尔的感触比以前更深了:“没有爱的人,就是没有生命的人”。头戴荆棘冠冕的异象又回到他的脑海里;不能忘记他的誓约。

    虽然他隐退到一座山上八天去祷告和默想,但他没有踌躇,而是坚定了他的决心。正如在亨利马丁的事例中,他的翻译员Sahat成了他生命中的一个负担,纳尔与他的撒拉逊奴隶的经历,也是一次信心与忍耐的训练。

    纳尔除了学习阿拉伯语之外,在这九年的时间里,还进行属灵的默想,他称之为默想神。

    “唤醒过来的目光

    完全从这个世界转向属天的事物

    他日以继夜地在凝思着

    对于神的思想充满他,带给他极大的喜乐

    他渴望的心灵凝思着祂,仿如一个盛宴

    神圣阿西西芳济的灵魂仿佛在他神圣的细胞里

    他要认识那说谎者,

    认识圣徒有强烈的沮丧、怀疑、黑暗犯罪的意识。

    但是当神自己向这位满怀信心的人敞开,

    他就最终得着完全确据的喜乐”

    当他这样默想的时候,脑海里就出现了写一本书的想法,这本书必须包含对所有基督教教义严谨和正式的阐述,要有某种说服力令穆斯林认识它的逻辑,并因此信奉这个真理。这个想法也许是RaymunddePennaforte向他建议的,因为在数年前说服托马斯阿奎奈创作他那四卷书《天主教信仰》、或叫《反外邦人概论》的人就是他。

    纳尔在《NecessariaDemonstratioArticulorumFidei》一书的导言中指出他为穆斯林写一本辩论书的想法第一次进入他脑海的时间,他还要求“神职人员和教士以外的智者来查考审查他反对撒拉逊人和推崇基督教信仰的论点。”在这本书被委以重任之前,他非常诚挚地恳请别人指出他在尝试说服穆斯林方面是否有任何弱点。

    最后他视它为一个神圣亮光的启示,并且在描绘这样的一本着作的大纲后,就称它为“ArsMajorsiveGeneralis”,这种带有能力的想法就占据了他的思想。这种通用的逻辑和哲学体系要成为反对所有错误——特别是伊斯兰错误——的神圣武器。

    纳尔现在到了四十一岁。他所有的智力都已成熟。他隐居到帕尔马附近的一个地点,留在那里四个月,著书和祈求神赐福它论点的念头,就是在那里第一次突然临到他。根据一位传记作者的说法,纳尔在那个时候会见了某个神秘的牧羊人:“quemipsenunquamvideratalias,nequedeipsoaudiveratquenquamloqui”。这会不会就是纳尔在远离朋友和家人,在帕尔马附近某个孤寂的地方,与好牧人同在的属灵经历呢?

    《ArsMajor》最终在1275年完稿。纳尔与马约卡岛的国王有一次会面,在他的赞助下,他第一本用他新“方法”的书出版了。纳尔还开始公开讲解它。这部不平凡的论著,虽然在某种意义上是专门为说服穆斯林这个特别任务而写的,也包括了“一种立论、论证明和驳倒论的普遍性艺术”,是为了覆盖整个知识的领域,以及取代先前经院学者们不适当的方法。有关纳尔的哲学方法,我们会等到专门论到有关他的教导和书籍那章才提及。然而,三言两语地说说纳尔方法的目的还是适当的。

    在经院哲学的年代,在学院中认真地辩论各种各样的幼稚问题,哲学一点也不实用,只有纳尔提议使用这个时代的伟大武器——辩证法,把它用到福音的事奉中,以及为了领撒拉逊人的悔改归主这个实际的目标。我们要承认他既是一位经院哲学家,但也是一位宣教士。他的经院哲学受到尊崇,因为他有火焰般传播福音的热情,以及因爱基督发出了爱灵魂的火焰而烧净了所有的渣滓。

    我们也许会讥笑纳尔的辩证法,以及他“在应用于不同事物范畴中为了寻找不同方法而列出的圈圈点点”,但谁都会禁不住敬佩他那种促成这种方法的精神。在纳尔主张宗教中理性地位的方面,在他呼吁向异教徒呈现一个理性的基督教方面,他都远超过他那个世纪的思想和志向。

    在判断纳尔长时间准备出来的方法的特征时,不能忘记一件事情。在经院哲学时代,伊斯兰的力量就是它的哲学。像纳尔这样具有才智、完全了解阿拉伯哲学著作的精神、并看到了它的错误的人,不会保留而是根据撒拉逊哲学家的理论对抗他们。Avicenna、Algazel和Averroes坐在穆斯林知识的宝座上,支配着穆斯林的思想。纳尔的目标就是要破坏他们的影响力,用救恩的信息来触摸穆斯林的心。他为着这样的冲突和时代所选择的武器用得很合适。
第五章 在蒙彼利埃、巴黎和罗马
    (公元1275–1298年)

    “我心只爱一位,那就是祂。唯独爱祂”。

    “从他主张宗教的功能或理性方面,以及呼吁要在伊斯兰面前展现一个理性的基督教之事上,可以看出,那个时代的这位堂吉诃德,是属于我们今天这个时代。”

    我们很难依照确切的年代顺序来讲述纳尔的生平故事,因为我们手头上原始资料中的年份并非都是一致的;然而,通过将他的生平事件归类,混乱的情况就有次序了,纳尔一生的工作可以分为三个部分∶他为了劝说非基督徒相信基督教真理,就发明了一种哲学或教育的系统;他创立了宣教学院;还有他亲自到穆斯林当中传道,最终以殉道来结束他的见证。如果我们沿着他爱的服事这条主线,就最容易论述和记得他生命的故事。纳尔大约六十岁的时候,回顾自己的一生时说了几句话∶“我有一个妻子和几个孩子;我还算富裕;我过着一种世俗的生活。为了促进共同益处和到国外传播神圣的信仰,我心甘乐意地舍弃所有这些事物。我学习阿拉伯语。我有几次到海外的撒拉逊人当中传福音。为着信仰的缘故我被投进了监狱,受到鞭打。我劳苦了四十五年来说服教会的牧者和欧洲的王子促进基督教世界的共同益处。现在我又老又穷,但仍然致力于同一个目标。如果主允许的话,我会坚持这件事至死。”

    斜体字的那一句就是我们这一章的主题∶讲述纳尔建立宣教学校,以及劝说教皇和王子真正的十字军东征是要用笔而不是用剑的故事。这是一个重要的想法,也是纳尔时代一个惊人的创举。这种思想占据着他的整个灵魂,仅次于他最喜欢的哲学构想。这两种思想是彻底的宣教思想,它们彼此互相影响。

    纳尔一完成他的著作,就在公共场合讲解它,然后开始力劝那位听说过他热情的国王詹姆斯二世的工作,劝他在马约卡岛修建并资助一座修道院,使芳济会的修道士可以在那里受到阿拉伯语方面的指导,并受训成为穆斯林当中能干的善辩家。国王采纳了这个想法,在1276年的时候,这样的修道院就开幕了,有十三位修道士开始学习纳尔的方法和吸取纳尔的精神。他的目标不仅在于建立一所神学或哲学学校∶他为国外工场所提供的理想培训,走在我们这个世纪许多神学院的前面。在其中,包括了宣教地理和撒拉逊人的语言课程!他写道∶“了解世界上各宗教的知识对于信徒的团体和非信徒的悔改归主、以及抵挡异教徒和敌基督者是非常必要的。一个对地理不熟悉的人不但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什么目的地。不管他是试图令异教徒悔改归主,还是为着教会的其它利益而工作,了解所有国家的宗教和环境状况都是绝对必要的。”这是黑暗时代一个很高水平的标志!这位奔赴非洲的先驱,比利文斯通早生了六个世纪,感觉后者更加精确但不够有力所表达的∶

    “地理学壮举的结束,就是宣教事业的开始。”

    纳尔的这所宣教培训学校是在帕尔马国王、还是在蒙彼利埃国王的赞助下创建的,典据的说法不一。从1297年纳尔在蒙彼利埃收到来自芳济会会长的信,推荐他任所有芳济院的院长这个事实看来,他似乎在早期就已经与其中的成员建立了关系。

    蒙彼利埃现在是法国南部一个相当重要的城市,它毗邻里昂海湾,它的兴盛可以追溯到十二世纪初叶。1204年,它通过婚姻,成为阿拉贡家族的属地,一直持续到1350年。十三世纪期间,有多次的教会会议在那里召开,1292年,教皇尼古拉斯四世,也许在纳尔的建议下,在蒙彼利埃创办了一所大学。这所大学的医学院在中世纪相当出名,在学院的教员中有博学的犹太人,他们是在西班牙的摩尔人学校中受过教育的。

    纳尔在蒙彼利埃花了三到四年的时间学习和教学。他很可能就是在这里写了一些医学著作、以及一些呼吁人协助兴建其它宣教学校的书。他在某本书,以恳切的言语恳求神兴起人献身这个事业∶“我几乎找不到任何一个全心爱你的人,像你为我们受苦一样随时准备殉道。有一件事我看来是合乎理性的,如果能够立一个法令的话,修道士应该学习不同的语言,这样他们就能够走出去,因着爱你而献上他们的生命…荣耀的主啊!如果我有幸在某天看到你圣洁的修道士,被热情深深地感染而荣耀你,到各处外地见证你的神圣事工、你蒙赐福的道成肉身和你痛苦的受难,那将是荣耀的一天,重新燃起献身火焰的一天,就如神圣的使徒为他们的主耶稣基督忍受死亡那日子。”

    纳尔全心渴望一个新的五旬节和看到遍及世界的宣教工作。虽然他不过是一位普通信徒,但蒙彼利埃这个教区对于他来说太小了。他的雄心,用他自己的话来讲,就是“要说服教会的牧者和欧洲的王子”,使他们成为像自己那样的热心宣教家。除了基督教世界的正中心点,他应该把他的支点放置在哪里,才能为了这个目标发挥杠杆的最大作用呢?教皇发起并促进了血腥的十字军;他们掌握了属灵和世俗权力的钥匙;在中世纪,他们的命令就是来自天上的命令;他们的恩惠就是祝福的甘露。而且,纳尔成功得到阿拉贡国王的支持,令他盼望基督教界的主要牧者也能对他的计划表示同样的兴趣。

    于是他在1286年到罗马旅行,希望他的论文获得何诺里四世正式的官方批准,并帮助他在欧洲各地建立宣教学校。何诺里在他短暂任教皇期间,因其热爱知识而著称。他清除了教皇制度国家中的强盗,为了有利于学习而试图在巴黎创立一所东方语言学校。要是他还活着,纳尔的寻求就可能会成功。何诺里死于1287年4月3日。

    雷蒙纳尔来到罗马的时候,发现教皇的座位是空着的,所有人都在忙着一件事情——选举继承人。他等待时局平静下来,但在他的道路上总是有着重重的障碍。他的计划受到一些人嘲笑,完全得不到鼓励。主教们关心自己的野心,过于令世人悔改归主。尼古拉斯四世继承了教皇的地位,像他这样的性格,我们看到纳尔放弃劝他成为宣教士的想法,也就不足为怪了。他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他在与阿拉贡国王Alphonso争论的时候,荒谬地不顾什么条约和誓言,摧毁一切信誉的根基。他认为只需要用刀剑与撒拉逊人战斗,并且积极企图组织另一次十字军,却徒劳无功。纳尔要等到十年之后才再次大胆地求助于另一位教皇。

    纳尔在罗马感到失望,就前往巴黎去,在那里的大学里讲解他的《ArsGeneralis》,还创作了有关其它学科的著作,但最重要的是准备他的辩论著作和设法宣传他征服世界的想法。他在他其中一本书中热诚地祷告说:“具有圣洁生命和伟大智慧的修道士应该组成一些机构,以便学习不同的语言,得以向非信徒传道。”时机还没有成熟。

    最后,他对要天天寻求帮助来实施他的计划却没有人感兴趣厌倦了,他就决定试验榜样的力量。虽然他已经五十六岁了,还是决心独自出发,单枪匹马地到北非传扬基督。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纳尔奔波的身影在各地出现。他首先返回巴黎,继续在那里教学,著述《TabulaGeneralis》和《ArsExpositiva》。1298年,他在LouisPhilippeleBel王的保护下,成功地在巴黎创立了一所学院,教授他的方法。但是整个法国因为当时与圣殿武士战争,以及与教皇BonifaceVIII斗争,动荡不安。所以人们没有空闲去学习哲学,也没有人想在撒拉逊人当中成为宣传家。

    纳尔的思想再次转向罗马。但可惜的是,十三世纪的罗马是整个欧洲最难寻找自我牺牲精神或者基督教宣教精神的地方。大概在1274年,一位支持十字军精神的人鼓吹教会的神迹所以停止,是为了唤醒教会去采取武力。教皇ClementIV(1265–1268)建议用武力来攻打伊斯兰。通常教皇会坚持十字军的想法,把它视为宣教的理想方式。

    1294至1296年间,纳尔第二次来到罗马。他听说塞莉斯泰因五世升到了教皇的宝座,出于某种原因,他希望这对他的事业有所帮助。塞莉斯泰因是一个简朴的人,他成立了男修道会,非常热衷于信仰。1294年7月15日,他被选立为教皇,但受到他继任者诡计的迫害,于同年的12月13日辞去了教皇的职务。他被新教皇博尼费斯八世残忍地关进监牢,两年后死去。博尼费斯是一个胆大妄为、贪婪无比、作威作福的人。他的野心就是以自己为中心。他实施着抬高自我到疯狂边缘的计划,后来成了一个精神失常的人。纳尔在这个地方得不到一点同情和帮助。从1299年到1306年间,纳尔进行他第二次伟大的北非旅程,在许多地方布道教学,我们稍后将会看到。

    1310年的时候,这位久经沙场的英雄已经七十五岁,还再度企图影响基督教世界的中心,想劝服教皇使教会忠于其伟大的使命。他出于往昔的满腔热情,因着自己不能够实现耗尽了他整个心思的伟大属灵征服计划,就构思出一个想法∶建立一个属灵武士会,当中的人必须时刻准备传道给撒拉逊人,这样就可以藉着爱的十字军夺回基督的坟墓(不像某些错误论述纳尔的文章,认为纳尔建议使用武力……热那亚虔诚的贵族和显赫的女士为着这个目标捐献了三万盾。纳尔被他们关心此事的证据大大鼓舞,他动身来到阿维侬,向教皇克莱门特五世提出他的构想。他是第一个在阿维侬定居的教皇,这样开始了教皇统治期间所谓的“被掳巴比伦时期”。同时代的作者谴责他淫荡、袒护亲属、买卖圣职和贪婪敛财。由这样的人掌管住权力的钥匙,难怪纳尔叩这位“基督的代理人”的大门,又是徒然无功。

    纳尔再次回到巴黎,虽然身体虚弱,但思想坚定,抨击阿威罗伊的阿拉伯哲学,还写作维护启示的信仰和教义,以便了解他的方法和成功的细节。从十三世纪算起,阿威罗伊派的人一直反对理性的信仰。纳尔的艰巨任务,就是要阐明理性和信仰并非是矛盾的,而是相互关联和协调一致的。这实际上是信仰对付不可知论主义的战争)。他在巴黎,得知一次综合性的大会将于1311的10月16日在离法国南部三百英里远的维埃纳召开。总理事会可能会支持教皇完全没有注意的事。所以他折回刚走过的长途旅程。有将近三百名高级教士出席了理事会。抗击异端,圣殿骑士的废除问题,提议新的十字军,以及讨论博尼费斯八世合法性的问题,成了会场上的焦点。不过,理事会至少留意了纳尔的一项建议,并且通过了一项决议,就是认为应该在巴黎大学、莎拉曼卡大学和牛津大学、还有所有教皇宫庭所在的城市,资助东方语言的教职。

    因此,他最终有幸在有生之年,看到他毕生所祈求的一部分事情实现了。谁能跟进这些在欧洲大学中第一批东方语言教职的使命所带来的果效,像圣徒Martyn和剑桥大学的阿拉伯语教授IonKeithFalconer那样远呢?纳尔为着在学校里为宣教作预备这个伟大的构想,从青年一直单枪匹马地奋斗到老年,直到他站在成功的门槛上。他在连结学校投入宣教使命方面,领先于Loyola、新生铎夫和Duff;他为这个目标而燃烧的激情,就算没有超越他们,至少也不会比他们逊色。
第六章 第一次往突尼斯的宣教旅程
    (公元1291–1292年)

    “在这片阳光明媚的土地上

    在平静大海的那一边。

    自豪的迦太基人很久以前筑起它的墙,美丽而动人。

    大型的菲尼基划船载满了货

    以锐利的眼光,勇敢地来回航行-

    一切迷信都是徒然,稍瞬即逝。

    福音的亮光纯白无瑕,

    广泛地散布着她和平的征服地

    让她的殉道者投入了炽烈的火焰当中-

    在那里存在并感觉到一片黑暗;

    每升起一丝光线,渐渐明亮

    又暗淡消逝。”

    -佚名

    当雷蒙纳尔第一次的罗马之行以失望告终,他就短暂地回到巴黎一段时间,正如我们已经看到的,接着他就决心以一个宣教士的身份出发,真正投入非洲的穆斯林当中宣扬信仰。纳尔那时已经五十六岁了,而在当时那个年代,无论是陆路还是水路的旅程都充满了艰险。就在纳尔动身的那一年,阿克里沦陷和基督徒政权在巴勒斯坦终结的消息传到了欧洲。整个北非都在撒拉逊人的控制下,他们立即对于占领了阿克里感到兴高采烈,并且藉着西班牙的摩尔人被迫害而掀起了一股宗教狂热的高潮。纳尔所进行的事是大胆的一步。但他在这个计划中并没有视自己的生命为珍贵,所以他想准备在这件事上冒一切的风险。他期望藉着爱和劝导来赢得这场战斗;至少,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将“试验一下,他自己是否可以依照天上赐予的方法——阐明神道成肉身的儿子与神圣一体性本质里面神圣的三位一体中的三个位格——藉着与他们智者的会谈,来劝服他们。”纳尔提议成立宗教会议,渴望用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启示来面对面地与伊斯兰单调的一神论交战。

    纳尔离开巴黎前往热那亚,热那亚当时是威尼斯的竞争对手,与她争夺地中海的最高地位。热那亚在十三世纪正处于其繁荣的鼎盛时期,那个时代的富丽堂皇宫殿仍然可以见证那里艺术家们的天赋和富商们的财富。

    纳尔在热那亚的生平故事并非不为人所知。人们曾经听说过有一位放荡风流的管家奇迹般地悔改归主;现在都在私下传闻他还发明了一种新的可靠方法可以使“异教徒”悔改归主,还只身一人动身前往非洲海岸。人们的期待达到了最高峰。纳尔找到了一艘准备远航非洲的船,他的行程安排就绪。船停靠在海港;甚至宣教方面的书籍都已经搬上船了。冒险之旅万事俱备。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情况有了变化。纳尔说他“一想起他要去的那个国家,将要降临到他身上的恐惧就会让他感到不安。要忍受折磨或终生监禁这种想法,以某种力量自我呈现了出来,使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带着信心的行动离开巴黎后,有这种强烈的反应,并没有使我们感到惊讶。在许多宣教士的生命中,类似的经历并非罕见。当康沃尔的海岸正在视野中渐渐消失的时候,亨利马丁在他的日记中记述∶“我该回去吗?噢,不。但我怎样才支撑得住呢?我失去了信心。我凭经历寻找;我脆弱如水。噢!我在英国的亲爱的朋友,当我们兴奋地说起对异教徒宣教的使命时,又会生出一个多么不完美的意念,担心完成使命必须遭受许多苦难!”纳尔比马丁要面对更加黑暗和生死未卜的未来。他失去了信心。他又把书搬回了岸上,那艘船走了,他没有上去。

    然而,当他一听到船离岸的消息后,就陷于痛苦的自责当中。他对基督那股满腔热情的爱不能容忍他背叛这事工的想法,因为神特别为此装备他和呼召他。他觉得这是给那些藐视基督信仰、嘲笑祂和祂的伟大使命的人一个机会。他痛苦至极,以致发了严重的高烧。当他正忍受着身体的虚弱与精神疲惫之际,听说另一艘船正停在海港,载货前往突尼斯港。他虽然身体虚弱,还是请求他的朋友把他的书搬上船,允许他尝试这个航程。他被带到了船上,但他的朋友们使他相信自己肯定无法度过这个航程,并坚持要他上岸。纳尔回到床上,但无法入眠,身体也没有恢复。他旧时的热情再度燃烧着他;他感受到约拿的忏悔,并与保罗一起呼唤:“若不传福音,我就有祸了”。另一艘船正好为他提供了机会,他铁定了心,无论如何都要上船。

    在纳尔的自传里面,我们读到一段英勇无畏的记载,他告诉我们他是怎样“从这一刻起成了一个新人”。他在高烧完全退去之前,货轮几乎都见不到岸了;他的良心不再因为懦弱而受谴责,心里重新有了平安,身体也似乎完全回复了状态。纳尔在1291年年末,或在1292年年初,抵达了突尼斯。

    这位贤明的宣教士为什么选择突尼斯为他攻击伊斯兰大本营的头一站呢?我们很快就会找到答案。

    突尼斯是同名国家现在的首都,由迦太基人所建立,但它是在北非的阿拉伯占领者统治的时候才起始突显其重要性,并给它取了现在这个名字;这名字源自阿拉伯文的一个字根,意思是“过得快乐”。突尼斯是那些来往Kairwan(整个北非的麦加)和西班牙的船只一贯使用的港口。1236年,当Hafsites人取代了阿尔摩哈德王朝统治时,艾布宰凯里雅将就这城定为国都。当巴格达沦陷,令伊斯兰失去了一个名义上的领袖时(1258),Hafsites人就夺取了信实之王的头衔,并从Tlemn到的黎波里一直扩张他们的统治权。甚至开罗和麦加都公认突尼斯统治者的地位,在他们强大的统治下,不需任何援助,凭自己的力量就抵住了法国人屡次的侵略。第七次十字军东征就是在突尼斯前惨败而告结束的。突尼斯实际上成了十三世纪穆斯林世界西面的中心。国王圣刘易斯带着一支强大的军队摔倒的地方,雷蒙纳尔如今却单枪匹马地冒险进行他的属灵十字军东征。

    突尼斯处于两个盐湖之间的地峡,通过一条古老的运河跟Goletta港连接。有两座建筑物从纳尔时代起就一直存在着∶在城堡里面的艾布宰凯里雅清真寺,以及城中心的橄榄树大清真寺。早期拉丁基督教著名的中心迦太基的遗址,位于Goletta以北数英里。虽然现在突尼斯的人口只有十二万五千多,但在我们所描写的那个时期,人口要多得多。

    纳尔肯定是先到达Goletta,然后前往突尼斯。他的第一步计划就是邀请穆斯林宗教界或文学界领袖来参加一个会议,就像Ziegenbalg在南印度和JohnWilson在孟买所做的那样。他宣称自己已经研究过问题两边的论点,愿意为基督教和伊斯兰提供证据,来作个公平的对比。他甚至许诺,如果他被说服,他将信奉伊斯兰。穆斯林领袖很乐意对这个挑战作出回应,纷纷来到会场,通过显示自己了解古兰经的神迹和一位真主(神)的教义的例子来阐明他们的观点。纳尔经过长时间无结果的讨论之后,提出下面这个精心计划好的主张,来攻击伊斯兰一神论的两个弱点∶安拉的本质缺乏爱,祂的属性也不协调。“每一个智者都必须承认,要成为真正的宗教,这宗教就应该将最大的完美归于至高者,不单是传扬祂所有的属性的最有价值的概念,就是祂的良善、能力、智慧和荣耀,而是展现出它们之间存在的协调性和平等性。现在他们的宗教有所缺陷,因为他们只承认神性的两个积极性原则,就是祂的旨意和祂的智慧,而任由祂的良善和伟大变得不起作用,好像它们是被动的性质,不能引起积极的行为。但是在基督教的信仰中就无法指控出这个缺点。在其三位一体的教义中,它表达了神性的最高观念,就是有单一纯粹的本质和本性的圣父、圣子和圣灵。神儿子的道成肉身表示了在神的良善和祂的伟大之间存在的和谐性;而在基督的位格里,就展示了创造主和受造之物真正的联合;因祂对人类伟大的爱,祂甘愿受难死亡,它阐明了无限的良善和谦卑的神性和谐,甚至祂为我们人类降卑自己,为了救赎我们,使我们回复到原始完美的状态,为人类忍受这些苦难,生活和受死。”

    无论其它人怎么想,这种辩论的风格是正统的,而且其中心是福音性的。在纳尔的作品中,我们看到中世纪的神学和天主教的思想对他的影响是多么的微小,令人感到惊奇。在纳尔与穆斯林的争论中,到处都看到十字架的冒犯。他从来都不会使用妥协的支架来建造摇摇晃晃的大桥。他早期的宗教议会不是建在芝加哥的平台上。当随后迫害来临时,其结果就证明了这点。有些人接受了真理,其它人就成了狂热者。有一位伊玛目向苏丹指出,如果允许这样狂热的老师任意地揭露伊斯兰错误的危险,他就可能令穆罕默德的律法从各方面受到攻击,他还建议把纳尔关押起来并且处死。他被投进了一个地牢,因着一位较少偏见的领袖的求情才挽回一命。这个人赞赏他的聪明才智,并提醒统治者若有一个穆斯林仿效这位囚犯如此奉献自己传扬伊斯兰时,他会大受尊敬。这样一位博学并上了年纪的基督徒哲学家,在突尼斯自由地否定古兰经的真实性的问题,这在黑暗的年代确实是具有道德勇气的鲜明榜样。Smith博士说∶“这不是一个粗心的十字军战士被军事的荣耀或世俗的快乐所鼓励。他的任务甚至不是那种唤起第一批战胜哥特人、法兰克人、撒克逊人和斯拉夫人之人的全部勇气的任务。”雷蒙纳尔向一群人传扬基督,而这群人当中背教者是要死的,并且他们曾经令基督教世界在几个世纪以来都感受到他们的威力。

    甚至他的敌人也对他这样大胆地奉献感到惊讶。要对他执行的死刑改为驱逐他出国。纳尔也理当对于可以逃脱满心欢喜,因为执行在基督徒身上的死刑往往都是非常野蛮残忍的。然而,即使是驱逐的判决,纳尔也不准备屈服而离弃他带领的小群悔改归主者,任由他们没有人教导或带领。

    载他到突尼斯的船正好要返回热那亚;他被押送到船上,他们警告他如果再次踏入这个国家一步,肯定会被石头砸死。然而,雷蒙纳尔觉得他应该和使徒一样,不当顺从他们“恐吓他,叫他不再奉这名对人讲论。”也许他感到他需要弥补自己在热那亚时的懦弱。他无论如何都设法用策略从船上逃走,不知不觉地回到Goletta这座海港城镇,不理会驱逐的法令。这位热心的宣教士在长达三个月的时间像码头上的老鼠般隐藏自己,默默无闻地为他的主作见证。我们看到他当时多才多艺的特质,他甚至在这样的时候还创作了一部新的科学著作!

    但因为他完全不可能采用他最喜欢的公众讨论式宣教方法,他最后上船前往那不勒斯,他在那里用他的新方法教授并讲演了几年。后来,正如我们已经看到的,他再次拜访罗马。

    从纳尔和他传记作者的作品中,显然可以看出他给穆斯林传的道是辩护性多于攻击性。他总是用尊重的态度来谈论他们的哲学和学术。他具争议性作品的题目,就证明了他的方法是机智和具有爱心的。它唯一的弱点就是将哲学置于启示的前面,所以有时企图解释在信仰中永远都必然是奥秘的事物。

    我们必须记得,纳尔是身为一个神学家,而不是一个学者,他也没有接受过他那个时代伟大老师的教导。他是个自学成材的人。推理性和实用性融合在他的性格和体系当中。“他的推理性转变甚至渗进了他对宣教事业的热情和他作为护教者的热情当中。阿威罗伊学派和这个学派的宗派断言信仰和知识之间有不可调和的对立性,他与他们之间的争论,自然导致他去对这两者之间存在的关系作特别的调查。”纳尔没有因为放弃这场战斗而去热那亚。他前去磨亮他的武器,去赢得新兵,并呼吁教皇去装备属灵的武器来讨伐基督国度里最强大的敌人。正如我们在前一章所看到的,当这些努力几乎没有什么成果时,他开始了另一段宣教旅程,那是在1307年,他再次踏上了北非海岸,这时离他第一次被驱除已经十五年了。
第七章 其它的宣教旅程
    (公元1301–1309年)

    “在一个充满暴力与不义的时代,他是一位具有神圣爱心的使徒。”–乔治史密斯

    “我立了志向,不在基督的名被称过的地方传福音,免得建造在别人的根基上。”–保罗

    从1301年到1309年,纳尔做过几次的宣教旅程,如果我们考虑到他已经是六十六岁的老人,并思想到中世纪的旅行条件,这些旅程就显得更加了不起了。地中海被海盗所困扰,加泰罗尼亚盛大的队伍正与拜占庭人打仗,此时,热那亚和威尼斯也发动了一场商业竞争战。圣约翰的骑士为Rhodes征战,对立的教皇有不和。

    走海路的旅行是危险的,而陆路又充满艰难。中世纪的时候,禁止使用马车,因它是被用来招待不参与军事的诸侯。到了十六世纪,男人若坐在上面会受到责备,只有上层阶级的女士才能使用这种交通工具。所有阶层和各行各业的男人都是骑马或骡,有时修道士和妇女会骑母驴。路匪大量出没于山林之间,野兽的危险就算在南欧还依然存在。

    然而,我们读到纳尔不顾一切艰难险阻,“决心到处旅行,无论到哪里一有机会就传道。”他的目标似乎是要到达犹太人和基督徒异端者,还有撒拉逊人当中。他在马约岛的犹太人当中努力作工一段时间之后,就启航前往塞浦路斯,在Famagosta港登陆,Famagosta是热那亚人占领该岛期间的主要港口和要塞。当时的塞浦路斯有相当多犹太人、基督徒和穆斯林的人口。纳尔的传道可能没有取得成功,因为他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岛,在只有一个同伴的陪伴下,越海来到了叙利亚,再深入亚美尼亚,想努力矫正各种东方的宗派回归正统的信仰。

    十三世纪的亚美尼亚是基利家北部一个小公国的名字,它在当地王朝的统治之下。它与塞浦路斯一同形成了基督教抵挡东方伊斯兰的最后一道壁垒。由于亚美尼亚人担心被穆斯林的势力所粉碎,就与占领整个亚洲的蒙古游牧部落结盟,他们同样对马穆鲁克集团存在敌意和复仇之心。甚至到我们今日,在他们当中勇敢的余民和信心的壁垒依然有抛头颅洒热血抵挡住伊斯兰侵略的精神。纳尔努力作工超过一年。他正是在亚美尼亚写下了一本书,名为《一个人应该相信关于神的一些事情》。这本书最初是用拉丁文写的,后来为了他的西班牙同胞而译成了加泰罗尼亚语。

    纳尔再次从塞浦路斯回到意大利和法国,他从1302年至1305年,在那里的各大学之间巡回演讲并写了更多的书。在我们提到他第二次的北非之旅之前,应该先提一下他为受鄙视的犹太人的爱和所作的努力的特点。

    犹太人分散于欧洲每一个国家和岛屿上,他们在许多地方获得了权力和影响力,这是因为他们拥有学识和财富。他们在西班牙撒拉逊人霸权统治下,还享有充足的信仰自由,但随着摩尔人被驱逐出去和基督徒变得强大起来,犹太人就遭殃了。早在1108年,在托莱多爆发了一场反对犹太人的骚乱,大街小巷流淌着他们的鲜血。一直到十二世纪和十三世纪,针对犹太人的黑暗故事还时有所闻。据说他们在井里下毒,偷去神圣的饼,用针戳穿它们,在他们的逾越节期间把婴儿钉死在十字架上,并用他们的内脏来做法术和用于秘密的祭典。1253年,犹太人被逐出法国,1290年他们又被逐出英国。许多人被宗教裁判处死,只有极少数的基督徒敢在法庭上为犹太人辩护。连小孩都不会被放过,没有人会想到他们对犹太人是否有一些不公平。有少数几位虔诚的修道士对于这些控告提出异议,并尝试与这个被遗弃的种族为友,却是徒然。整个时代的精神就是将犹太人和穆斯林归为异教徒,认为他们是理当受憎恨和蔑视的。如果可能的话,在西班牙对犹太人的敌意总比其它地方都要强烈。在纳尔生命最后的几年里,在西班牙已经点燃了仇恨和残酷迫害的烈火,最后在Torquemada的统治下,完全消灭了这个国家中的整个犹太种族。

    在十三世纪,几乎在所有的国家,犹太人都被迫戴上一种侮辱性的标记,就是所谓的“犹太人之帽”,他们要把一个黄色的、漏斗状的遮盖物戴在头上,胸前还贴上一圈红布。他们还被迫群居在城市里的犹太人社区,而这些社区通常被一堵特别的墙所包围。

    然而,这个被轻视的民族并没有被排除在纳尔所关爱和关心的范围以外。他写了许多书来向他们证明基督教的真理(在这些书籍中,现存的只有《LibercontraJudaeos》、《LiberdeAdventuMessiae》)。他向他们表明他们所期待的弥赛亚不是别的,正是拿撒勒人耶稣。他前往非洲撒拉逊人当中的伟大使命,没有蒙蔽他看不见本国的宣教需要,我们读到,他在1305年甚至更早的时候,努力说服马约卡岛的犹太人明白他们的错误。在一个犹太人只能指望受到基督徒暴力和不义对待的年代里,雷蒙纳尔也是一位对他们充满爱心的使徒。

    有一个故事或传说大意上说到纳尔大约在这个时候,短暂地访问了英国,并在伦敦的圣凯瑟林医院写了一本有关炼金方面的书(参阅Maclear367页的注解,他为这个传说引用了典据)。但我们对于这件事情没有很好的证据,这个传说也许是把作为宣教士的纳尔,与另一位因精通炼金术知识而闻名的纳尔混淆起来了。在《圣徒行传》中有一篇特别的文章,致力证明纳尔从来没有教授或从事中世纪的炼金术。

    我们现在继续来讲他的北非之旅。他在1307年也许是从法国或热那亚的某个港口出发的。这一次他没有去突尼斯,而是去了布吉亚。有人说他还去过Hippine和阿尔及尔。在纳尔的生平故事当中,有些特别的事与布吉亚有关。他年迈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向穆斯林传教,这里也是他的葬身之地。

    布吉亚,是在阿尔及利亚CapeCarbon和WadySahil之间的一个防御海港。目前它最重要的建筑物就是法式的罗马天主教堂、医院、兵营、和古老的阿卜杜赫迪尔堡垒,现在该堡垒被用作监狱。目前它的人口很少,却在蜡类、谷物、桔子、油和酒方面进行大量的贸易。

    布吉亚是一座宏伟的古城;它是罗马人的Salda,最初是由迦太基人所建造的。汪达尔人Genseric用城墙把它围了起来。十世纪之时,它在BeniHammad苏丹政权的统治下,成了整个北非的一个主要商业城市。十二世纪和十三世纪的意大利商人在这座城里建造了无数属于自己的建筑物,比如仓库、澡堂和教堂。到了十五世纪,布吉亚成了海盗经常出没的地方;从此以后,它不再繁荣昌盛,失去了其重要性。

    我们的照片显示出从海港看到的古老拱门的废墟,此门的修筑时间可以追溯到十一世纪,纳尔进这座城时也必定通过了这道门。

    布吉亚虽然也有基督徒商人,但为数不多,他们通过避免涉及所有的宗教争论和小心翼翼地把灯放在斗底下,才能保护自己的商业自由和利益。我们可以在此时统治着埃及的马穆鲁克王朝的历史中读到,撒拉逊人是怎样看待和对待基督徒的。他们尽一切可能地将欧麦尔二世那可憎的法令重新加给他们,强迫实施那些无法容忍的条令。

    马穆鲁克苏丹Nasir是一个“好猜忌、残酷、多疑、贪婪的暴君”,从1308年到1320年,他的势力范围扩张到突尼斯和布吉亚。他不但狂热,而且残忍,我们只需要读到基督徒教堂是怎样被摧毁,基督徒是怎样被焚烧或毁伤,他们的财产怎样在首都被没收,就可以知道在各省内是什么状况。

    雷蒙纳尔一到达布吉亚,就马上到达一个公共场所,大胆地站出来用阿拉伯语宣称基督教是唯一真正的信仰,并表示乐意证明这点,让所有人都感满意。我们不知道在这种场合他论点的确实性质,但它涉及穆罕默德的性格。随后发生了一场骚乱,许多人想伸手用暴力对待他。

    有一位穆斯林学者——神职界的领袖解救了他,并劝告他不要做这样愚蠢的事情,使自己遭受危险。

    纳尔回答说∶“对于一个努力将灵魂带到真理知识的边缘和属基督的真实仆人来说,死亡并不可怕。”之后,这位必定精通阿拉伯哲学的伊斯兰学者,挑战纳尔拿出证据证明基督信仰比伊斯兰优越。

    在纳尔受争议的书籍里,提出了他其中一个论点,包括了向撒拉逊人展示十诫为神完美的律法,并且从他们自己的书里让他们看见穆罕默德违反了这当中每一条神圣的规则。纳尔与穆斯林辩论时,最喜欢运用的另一个论据,就是描绘七大基本道德和七大致死的罪,只是要藉此表明伊斯兰是多么缺乏前者,又是多么的充满了后者!就算在二十世纪,也要谨慎地运用这样的论点;我们可以想象得到在纳尔那个年代,它们对于北非穆斯林的影响力。

    他随后受到逼迫。他被关进了地牢,他有半年之久都被当作一位严密看守的囚犯,只有一些热那亚和西班牙的商人对他友善,他们同情这位与他们有共同信仰的年迈斗士。

    同时他们愿意提供这位基督徒哲学家财富、女人、上等地位和权力,条件只要他公开放弃他的信仰并归向穆斯林。这是纳尔从地牢的深处传出,对他们所有诱惑的回答∶“如果我接受穆罕默德的律法,你们是不是要给我女人和所有一切世俗的享乐?可惜的是你们提供的奖赏太贫乏了,因为你们世俗上所有的东西都无法买到永恒的荣耀。然而,你们若放弃你们的错误和邪恶的律法——就是单单通过刀剑和武力来传播的;你们若接受我的信仰,我承诺你会得到永恒的生命,因为基督教的信仰是通过讲道和神圣烈士的鲜血来传播的。所以我劝告你们现在立即成为基督徒,就会获得永恒的荣耀和逃脱地狱的痛苦。”这些从一个七十三岁高龄的老人口里,用地道的阿拉伯语说出的话,包括从阿拉伯哲学里学到的智慧,并且从他的眼睛里闪耀着为真理而发出的热诚目光,必定带着巨大的力量。

    纳尔虽然囚禁在狱中,他还提议双方都为各自的信仰写出一份辩护词。当布吉亚总督突然下令把他驱除出境之际,他正忙于履行他这部分的协议。这个命令是不是因着纳尔传道所带来的结果,我们不得而知。记述他传记的作者指出,纳尔在狱中时,穆斯林曾三番五次地探访他,怂恿他背教。“在他关押期间,六个月以来,他们不断用伊斯兰所有世俗的诱惑来缠绕他。”。

    当这位宣教士回想起年轻时的罪恶和青年时的异象,这必定是一场痛苦的经历。

    “但在折磨和辱骂中

    我有你的同在!

    你的手抓着我的手,越来越紧,

    你的声音离我很近∶

    你荣耀的眼睛仿佛对我说∶“跟从我--你的主,

    微笑,像我见到你的信实就高兴一样”

    雷蒙纳尔实际上是以囚犯的身份离开了布吉亚,因为穆斯林不想让他在突尼斯上船之后接下来的事情重复出现。然而,在航行途中,刮起了风暴,船只几乎在比萨附近的意大利海岸沉没。他在那里被比萨的人救了起来,并大受比萨那些听过他作为一位鼎鼎大名的哲学家和宣教士的人尊重。纳尔经过热那亚来到巴黎,关于他在那里的工作和维也纳理事会的事,我们已经叙述过。”

    在纳尔的著作中,有二十部是有关逻辑学和玄学的书。后者有一本书名为“人类的伟大和渺小”。在他有关传道方面的讲稿和书籍当中,只有一本是注释书。这本书与纳尔的使命和性格是一致的,是一本有关约翰福音前言的注释书。

    在纳尔这个年代,许多人无穷无尽地创作了争论性的书藉。然而,他在这个领域里的作品,并不像他同代之人的作品那样强烈地反对异端者,因他们的错误谴责他们,直至他们被神职人员毁灭。就算他的辩论性作品,也表现出和平的精神,以及渴望他们悔改之心,而不是要说服他们。在他所有的著作里,都充满了最真诚的奉献精神;甚至他的自然哲学思想,都充满着再临的世界和它的荣耀。在他某本书的结尾,他爆发出这样的祷告∶“主啊!求你帮助我,直到我完成这项事工,你的仆人不能再回到撒拉逊人的土地上荣耀你的尊名,为了你的荣耀,我正忙于写一本书,我心别无所想。因着这个原因,我祈求你赐下你的恩典,求你支持我,使我可以很快地完成它,如果我的死能让你喜悦,你也认为值得的话,我愿意赶紧逝世,因着爱你而殉道。”

    1296年,他用这首撒拉弗歌作为一本关于基督教逻辑著作的结尾,道出了普世宣教使命的关键之处∶“愿基督徒为信仰的缘故燃烧爱的热火,只要想到没有什么东西有能力阻挡真理,他们可以靠着神的帮助和祂的大能,将不信者归回信仰;因此,耶稣这宝贵的名——在还未被大多数人所认识的那大部分地区——能够得着传扬和敬拜。”他还写道∶“施洗约翰是光明的使者,并指出祂才是真光,当我关于施洗约翰的警醒的书完成,愿它能讨我们主的喜悦,点燃一道新的世界之光,让它指引不信者悔改归主,可以与我们一同遇见基督,因祂配得世人永远的尊崇和赞美。”这并非悦耳虔敬的花言巧语,而是发自内心渴望神国降临的热情呐喊。

    纳尔是一位很受欢迎的作家。他不但用博学的拉丁文,还用本土的方言著述。贵族们称他为十三世纪的慕迪。他尽力接近普通大众。他对西班牙的大众宗教思想影响甚大,因着他创作的加泰罗尼语圣歌、箴言、和教义问答手册,Helffierich以他与路德相比,并称他为宗教改宗运动前的改革家。他通过将神学研究变成诗歌,使之大众化,因此一般人都记得住天主教的信仰概要,并且可以用预备好的论据来应付穆斯林和犹太人。经院哲学是为了神职人员而设的;“Lull的方法”是特意为一般人所用。雷蒙纳尔对普遍使用的科学质询法不满意,所以他创建立了自己的一套方法“艺术至上”或称伟大艺术,通过一系列的机械发明和一种记忆系统,适用于回答任何主题的问题。这种新的哲学是纳尔绝大部分论文的主旨。他所有的哲学著作不外乎是对“艺术至上”的不同解释和部分。在他的其它书里头,他不会忘记提醒人们注意伟大艺术所产生的知识通用键。纳尔哲学采用的是什么方法呢?Pant在他的《逻辑历史》一书中对于它深奥的复杂状态给予了最详尽的叙述和最清楚的解释。以下概括了它的要点∶

    基督教的合理性和论证可能性是他这个伟大方法的真正基础。纳尔认为,没有什么比那些企图鼓吹把基督教教义描述为不可论证的奥秘的人,更加阻碍了基督教真理的传播。基督与敌基督之间的显着区别,就在于一个事实:前者能通过奇迹等事物来证明祂的真理,而后者却不能。纳尔指出,基督教的荣耀,在于它并不会坚持不可论证的事物,只会坚持超感觉的事物。它并没有违反理智,而是超越了不敬虔的理智。然而,纳尔寻求的实证不是普通的逻辑。他说我们需要一种方法,藉着这种方法,不但可以从果到因,或从因到果来推论,而且还可以peraquiprantiam,也就是说,通过展现可以共存于一个题目当中的对立属性来推论。这种方法必须是真实的,不能完全是形式化或主观性的。它必须涉及事物本身,而不仅是涉及第二概念。

    纳尔伟大的艺术超越了逻辑和玄学∶它提供了发现的通用性艺术,包含了每一个学科的每一个实例都能够归纳出来的公式,实际上就是范畴学与三段论法的一种百科全书。纳尔的“艺术至上”是不同观点的表格,从这个表格中就可以制定出有关客体的命题。它是一种记忆术,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一种机械性的构想,来确定应用于任何可能命题的所有可能范畴。举个例子,正如我们若了解阿拉伯文法典型的词尾或动词变化,就能够改变任何一个词语;因此,纳尔推论,我们通过认识不同存在的形式和它们可能的关系与组合词,就可以掌握整个自然和有系统地掌握所有真理。“因此,伟大艺术通过一个字母表开始排列下去,而根据此表,B到K这九个字母代表的不同本质和属性种类。因此在本质这个序列中,B代表神,C代表天使,D代表天堂,E代表人类等等;在绝对属性这个序列中,B代表良善,D代表忍耐,C代表伟大;或者,同样的,在九个经院哲学问题中,B代表utrum,C代表quid,D代表dequo,绪如此类”。通过这样的方式使用这些字母,就能显出不同客体之间的关系,并且意味着你会运用这种“新艺术”。这种操作是借助于某种所谓的“图形”或实验的几何条件。它们的结构在纳尔不同的哲学著作里面有所不同,但它们大体上的特征是一样的。圆圈和其它图形被线条和颜色分割成几个部分,然后标上纳尔象征性的字母,以便显示出这些字母可能组成的所有组合。比方说,某种排列代表了神属性的可能组合;另一种排列代表了心灵的可能状况,诸如此类。这些图形进一步被各种限制和规则所圈定,它们的用法又进一步被各种“排除法”和“倍增法”所限定,向我们展示怎样去详细研究我们命题许可条件中的所有可能组合和问题组合。当它们如此“倍增”的时候,用纳尔的话讲,其它学科可以藉着它最容易和最恰当地获得“第四图形”;从而,它可以被视为纳尔公正方法的范本。这“第四图形”纯粹是三个同心圆的排列,各分成九个部分,B,C,D,绪如此类。因此当上面较小的圆圈保持固定在两个下面和外面的圆圈,就绕着它旋转,这样就构造出一个纸板。记下字母在几个系列中的意义,那么我们通过旋转外面的圆圈,就能够发现不同概念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并且阐明它们之间存在的共同点和不同点。同时中间那个圆圈,以类似的方式给予我们居中的条件,藉着它,它们就可以被连接起来或者分离出去。

    纳尔这种圈中套圈的方法,乍看之下就像以西结的异象那样复杂,又像《格利佛游记》中的自动书本机一样幼稚。但如果说纳尔是认为“思想可以简化成纯粹的旋转纸板盘”,或者认为他的艺术能够使人们“不用判断就能随口说出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就有欠公正。纳尔尝试提供的并非知识的纲要,而是一种研究的方法。他为哲学寻求的方法,比同一代人的辩证法更加科学。他在普遍方法概念和将本地语言应用于哲学方面,是培根本人的先驱。在他要求一种通情达理的宗教方面,超越了他那个年代。在将这套体系应用到异教徒的悔改归主方面,虽然它缺乏说服力,但他却证明了自己是第一位宣教哲学家。他察觉到比较神学和逻辑科学作为宣教武器的可能性(虽然没有注意到其局限性)。若从他的“艺术至上”到他所著的一本中世纪伟大寓言宗教小说《Blanquerna》,就更能清楚反映出纳尔天赋的多才多艺和才华横溢的特质。这本书是本仁《天路历程》的鼻祖。实际上,雷蒙纳尔是第一位用本地方言写宗教故事的欧洲人。这位宣教骑士在悔改归主之前,对于骑士制度时代的浪漫故事无疑是熟悉的,那他必定会写一部向撒拉逊人进行新的爱心十字的故事,岂不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吗?《Banquerna》是一部有四册之多的寓言故事。它的副标题说明它是社会所有阶层的道德镜子,也是婚姻、宗教、高级教士、教皇职位和隐士生命的写照。这故事是讲述Enast的天路历程,他娶了一位富裕寡妇的女儿Aloma。他们唯一的孩子Blanquerna渴望成为一位修道士,但爱上了一位名叫DonaCana的美丽虔诚少女。然而,两人都决心继续苦修。Blanquerna进了一座修道院,他心爱的人成了修女。这个寓言讲述了朝圣者、修道士和女修道院院长这些人物在不同的环境中的经历。借用纳尔在另一本书里的话说:“我们看见朝圣者远道而来这里寻找你,虽然你是如此地接近每个人,如果他愿意的话,都可以在他的房子和房间里找到你。朝圣的人被他们在酒馆和教堂里遇见的假贤大大地欺骗了,所以许多人回到家后,比他们在出发前表现得更为败坏。”作为女修道院院长的DonaCana与她的修女姊妹们争论神父束缚良心的权力问题,甚至还质疑教会的一些教义!不同的人物有不同的寓意性名字。当Blanquerna抵达罗马的时候,教皇有一个宫庭小丑,叫做“傻子雷蒙”,其实就是写纳尔本人,他告诉了几位红衣主教一些宝贵的真理。这四位红衣主教的名字是“我们感谢你”,“主–神–天上的王”,“我们荣耀你”,以及“唯有你是圣洁”,Blanquerna最后成了教皇,就使用他的权力派出了一支由修道士组成的庞大宣教队伍去领犹太人和穆罕默德教徒悔改归主。

    在这本书的许多部分出现了一些歌颂和祈祷的赞美诗,同时从来没有缺少宣教的思想。这部非凡的寓言书,以及纳尔的其它许多著作,都同样值得珍视。Blanquerna到达魔法城堡那刻着十诫的大门前的情景,还有灰胡子人讨论世界空虚的庄严秘密会议的场景,特征都和约翰本仁书中所展现的一样。关于这两位朝圣者从毁灭之城被拯救出来,以及他们在寓言中各自经历方面的描述,两者还有其它类似之处;但如果在此将它们罗列出来,就会使本章过于冗长。你如果想进一步了解纳尔这位哲学家和作家,可以参阅参考书目和这些作品本身
第八章 作为哲学家和作家的雷蒙纳尔
    「他同时是一位使哲学系统化的人,一位分析化学师,也是一位熟练的水手,以及一位成功的基督教传道者。」–Humboldt

    「著书多,没有穷尽。读书多,身体疲倦。」传道书

    要在短短的一章里容下纳尔所有的哲学论述甚难,他死后两个世纪以来,都很难理清这位欧洲天才的哲学,只能从他创作的浩瀚书海中列举出一小部分。我们不知道他哪一点最值得敬佩,是这位天才多才多艺的特质,还是这位作者惊人的勤奋精神。

    雷蒙纳尔从青年时起就精通加泰罗尼亚语,并在悔改归主很久之前就会用这种语言来写文章了。他用这种语言写的著作并没有完整的编目。其中一位记述纳尔传记的作者说纳尔所写的书有四千本之多!在他第一本出版的著述版本中(1721年),就列出了二百八十二个标题;光是印刷其中的四十五篇,就占了十大张对开的卷。纳尔是位哲学家、诗人、小说家、箴言作家、敏锐的逻辑学家、有深度的神学家和火热的辩论家。在他那个年代培养出来的学科,没有哪科是他没有评论到的。历史评论家Winsor说,纳尔在1295年写了一本航海方面的手册,在哥伦布的书出现之前,一直没有其它更好的书能取代它。

    他是一位教条派的神学家,写了六十三部神学讨论方面的书,其中有些书相当的深奥难懂,以致让人怀疑它们的作者,是否真的被他同代的人冠以「光明博士」的称号。其它一些神学著作的题目,能够唤起我们的好奇心,比如「至高的三位一体」、「神的样式」、「关于天使的语言」等等。

    在纳尔著作清单中现存的六十二部默祷和祈祷书中,里面没有一部关于圣徒的书,只有六处地方提及圣母马利亚。这是在纳尔著作里众多证据里的其中一样,证明他更属于一位天主教徒,而不是罗马教徒,还证明他尊崇基督,过于尊崇教皇时代的所有圣徒。有一本祈祷书的题目是「神的一百个名字」,这本书显然是为了那些想追求光明的穆斯林所准备的。(根据穆斯林的教导,安拉有一百个美丽的名字。穆斯林的念珠有一百个头,能够罗列出它们的名字是一种虔诚的操练。)

    雷蒙纳尔编写或收集了三本箴言的书,其中一本包含了六千句流行的谚语和格言。以下是从这本书集里摘录的几句美丽精华句子︰

    「Deumdilige,utipsumtimaes

    Paxestparticipatiosinelabore.

    Deusexemplumdeditdesuaunitateinnatura.

    Fortitudoestvigorcordiscontramaliciam.

    Divitiaesuntcopiositatesvoluntatis.

    PraedestinatioestscireDeiquiscithomines.

    Deusadeomagnumhabetrecolerequodnihilobliviscitur」

    在纳尔的著作中,有二十部是有关逻辑学和玄学的书。后者有一本书名为「人类的伟大和渺小」。在他有关传道方面的讲稿和书籍当中,只有一本是注释书。这本书与纳尔的使命和性格是一致的,是一本有关约翰福音前言的注释书。

    在纳尔这个年代,许多人无穷无尽地创作了争论性的书藉。然而,他在这个领域里的作品,并不像他同代之人的作品那样强烈地反对异端者,因他们的错误谴责他们,直至他们被神职人员毁灭。就算他的辩论性作品,也表现出和平的精神,以及渴望他们悔改之心,而不是要说服他们。在他所有的著作里,都充满了最真诚的奉献精神;甚至他的自然哲学思想,都充满着再临的世界和它的荣耀。在他某本书的结尾,他爆发出这样的祷告︰「主啊!求你帮助我,直到我完成这项事工,你的仆人不能再回到撒拉逊人的土地上荣耀你的尊名,为了你的荣耀,我正忙于写一本书,我心别无所想。因着这个原因,我祈求你赐下你的恩典,求你支持我,使我可以很快地完成它,如果我的死能让你喜悦,你也认为值得的话,我愿意赶紧逝世,因着爱你而殉道。」

    1296年,他用这首撒拉弗歌作为一本关于基督教逻辑著作的结尾,道出了普世宣教使命的关键之处︰「愿基督徒为信仰的缘故燃烧爱的热火,只要想到没有什么东西有能力阻挡真理,他们可以靠着神的帮助和祂的大能,将不信者归回信仰;因此,耶稣这宝贵的名–在还未被大多数人所认识的那大部分地区–能够得着传扬和敬拜。」他还写道︰「施洗约翰是光明的使者,并指出祂才是真光,当我关于施洗约翰的警醒的书完成,愿它能讨我们主的喜悦,点燃一道新的世界之光,让它指引不信者悔改归主,可以与我们一同遇见基督,因祂配得世人永远的尊崇和赞美。」这并非悦耳虔敬的花言巧语,而是发自内心渴望神国降临的热情吶喊。

    纳尔是一位很受欢迎的作家。他不但用博学的拉丁文,还用本土的方言著述。贵族们称他为十三世纪的慕迪。他尽力接近普通大众。他对西班牙的大众宗教思想影响甚大,因着他创作的加泰罗尼语圣歌、箴言、和教义问答手册,Helffierich以他与路德相比,并称他为宗教改宗运动前的改革家。他通过将神学研究变成诗歌,使之大众化,因此一般人都记得住天主教的信仰概要,并且可以用预备好的论据来应付穆斯林和犹太人。经院哲学是为了神职人员而设的;「Lull的方法」是特意为一般人所用。雷蒙纳尔对普遍使用的科学质询法不满意,所以他创建立了自己的一套方法「艺术至上(ArsMajor)」或称伟大艺术,通过一系列的机械发明和一种记忆系统,适用于回答任何主题的问题。这种新的哲学是纳尔绝大部分论文的主旨。他所有的哲学著作不外乎是对「艺术至上」的不同解释和部分。在他的其它书里头,他不会忘记提醒人们注意伟大艺术所产生的知识通用键。纳尔哲学采用的是什么方法呢?Pant在他的《逻辑历史》(HistoryofLogic,卷三,145–147页)一书中对于它深奥的复杂状态给予了最详尽的叙述和最清楚的解释。以下概括了它的要点︰

    基督教的合理性和论证可能性是他这个伟大方法的真正基础。纳尔认为,没有什么比那些企图鼓吹把基督教教义描述为不可论证的奥秘的人,更加阻碍了基督教真理的传播。基督与敌基督之间的显著区别,就在于一个事实:前者能通过奇迹等事物来证明祂的真理,而后者却不能。纳尔指出,基督教的荣耀,在于它并不会坚持不可论证的事物,只会坚持超感觉的事物。它并没有违反理智,而是超越了不敬虔的理智。然而,纳尔寻求的实证不是普通的逻辑。他说我们需要一种方法,借着这种方法,不但可以从果到因,或从因到果来推论,而且还可以peraquiprantiam,也就是说,通过展现可以共存于一个题目当中的对立属性来推论。这种方法必须是真实的,不能完全是形式化或主观性的。它必须涉及事物本身,而不仅是涉及第二概念。
第九章 他最后一次宣教旅程与殉道
    「你的仆人就像一个饥饿的人狼吞虎咽地大口吃着东西来填饱肚子一样,感到有一股强烈为荣耀你而牺牲的愿望。他为了完成他的事工而日夜奔波,为了你,愿意舍弃他的血肉之驱和流泪。」–纳尔

    「奉献总是盲目的吗?耕种的农场要有丰收,必定要播下血与泪的种子,正如奥古斯丁所称为的灵魂之血。」–Sabatier

    中世纪的经院哲学家教导说有五种获得知识的方法︰观察、阅读、聆听、交谈和沉思。但他们没考虑到最重要的方式,也就是受苦。纳尔哲学教导了他很多,但他是在苦难的学校里变成一位圣徒。他特质的关键之处是在于爱心而不是学问。这位哲学家完全投入了宣教事业当中。纳尔充满波折的一生,最后出现的地方不是在罗马、巴黎、那不勒斯他的学生当中,而是在非洲,就是他曾两度被驱逐的土地上。

    纳尔在维也纳理事会上(正如我们在第五章所看到的),高兴地看到他毕生的努力带来了部分的成果。当会议议程结束的时候,建议在欧洲大学开设东方语言课的斗取得了胜利,按理说他应该停下来好好享受他应得的安息。雷蒙纳尔现在已经七十九岁了,即使他有相当强健的体格和勇敢的精神,他生命的最后几年是沉重的。他的学生和朋友自然希望他晚年的日子过着一种平静追求学问和有朋为伴的舒适生活。

    然而,这不是纳尔的愿望。他的雄心是作为一个宣教士而死,而不是作为一个哲学老师而终。即使是他最喜欢的「艺术至上」,也得让路给纳尔自己座右铭中所表达的最高艺术:「靠生命而活的人永远不会死」。

    这句话让我们想起了保罗的提摩太后书,使徒在那里告诉我们:「我现在被浇奠,我离世的时候到了。」在纳尔的《默想录》中,我们读到︰「就像针一接触到磁性,它就自然会指向北方,这就是它的用处。主啊!你的仆人也应该爱你、赞美你和事奉你;我们看到你出于对他的爱,甘愿忍受这样令人悲伤的疼痛和苦难。」他还写道︰「主啊!从古至今,人因着衰老、缺乏自然的温暖、过度寒冷而死去,但这如果是你的旨意,你的仆人并不愿意这样死去;他宁愿在爱的热火中死去,正如你愿意为他而死一样」。

    纳尔在这个阶段的作品的其它段落,比如这章开头的话,显示了他渴望得到殉道者的冠冕。如果我们考虑到纳尔生活的年代和他出生的种族,也就不足为奇了。就算在十三世纪之前,就有成千上万的基督徒在西班牙为信仰殉道;他们当中许多人因为亵渎了穆罕默德而受到摩尔人残忍的折磨。

    他在四十八年前看见了主耶稣十字架钉死的异象,并且被主耶稣那被刺穿了手掌按立作属灵的十字军。他像希百那样,觉得︰

    神的儿子前赴战场,

    要获取君王的冠冕;

    祂血染的鲜红旗帜远远地飘扬

    谁愿加入祂的行列?

    谁最能饮下祂的苦杯

    战胜痛苦

    谁在下面忍耐地背负祂的十字架

    他就跟随了祂的行列。

    荣耀的队伍,是被拣选的少数人

    圣灵降临他们身上︰

    十二位勇敢的圣徒,他们知道他们的盼望

    嘲笑十字架和烈火。

    他们在攀登陡峭天路的阶梯

    经过危险、折磨和痛苦;

    神啊!愿你赐我们恩典,让我们跟随他们的行列。

    1291年在热那亚使纳尔退缩了旅程的危险和困难,反而促使他再次前往北非。1314年,他的爱还没有冷却,而是「因着天然热心的衰退和年老的软弱」,反而燃烧得更加明亮。他渴望的不仅是殉道者的冠冕,而是再次看到他的小群信徒。

    他被这些情感所鼓舞,在8月14日跨海来到布吉亚,将近一整年秘密地在一小圈悔改归主者当中劳苦作工,这些人是他以前拜访那里时所赢得的基督徒。

    不管是这些悔改归主者,还是任何一位敢来参加他们宗教交流的人当中,纳尔似乎都孜孜不倦地持续向他们阐述一个主题︰基督教本来就比伊斯兰优越。他看到伊斯兰真正的力量不在于它那过于简要的信条(清真言)的第二条,而是在于它的第一条。伊斯兰关于神一体性和属性的观念是一个伟大却不完全的真理。他们的整个宗教哲学体系是以他们神性绝对一元论的错误思想为中心点。我们发现纳尔没有浪费口水驳斥穆罕默德的使命,而是呈现一些事实来表明穆罕默德有关神(真主)的观念是不完全和不正确的。如果纳尔没有别的东西值得尊敬,至少他跟伊斯兰辩论时所应用的伟大护教原则,正如他首先阐述的,也标志着他是走进穆斯林当中的伟大宣教士。

    他争辩说︰「穆斯林依照他们的律法坚信神(真主)爱人,因为祂创造了人,赋予他高贵的才能,把祂的恩惠倾倒在他身上;那么基督徒依照他们的律法也坚信同样的事。但由于基督徒相信的不只是这些,还坚信神如此地爱人,所以愿意成为一个人,去忍受穷困、耻辱、折磨,以及为他的缘故而死,是犹太人和撒拉逊人所没有教导的;因此,只有基督徒的信仰显明了神超越所有其它爱的爱,较所有只有较低层次彰显这种爱的信仰优越。」伊斯兰是一个没有爱的宗教。雷蒙纳尔相信也证明了那种爱可以战胜它。古兰经否认道成肉身,所以不但仍然不认识神(真主)的真正特征,对于神(真主)也是无知的(马太福音11︰27)。

    在纳尔造访布吉亚并且被囚禁的时候,穆斯林已经在响应他的论述,也正从基督徒当中赢得人皈依他们。他说︰「撒拉逊人为了破坏基督教而写了很多书;我在监狱的时候就亲眼看过这样的书…一个撒拉逊人成为基督徒,会有十个或者更多的基督徒成为穆罕默德教徒。它使那些当权者考虑这样的状况最后的结果将会怎样,令神不会受到嘲笑。」。

    纳尔显然不认为没有迅速的成果,就可以成为他放弃向穆斯林宣讲基督那猜不透的丰富的工作的理由。

    「高处的失败,远胜过低处的成功,

    坚定的信心,不会因着其它人的背信弃义而变得弯曲,

    在黄昏才了解到一天中哪时最明亮,

    芬芳永远不会退去,直到他逝去。」

    十个多月以来,这位年迈的宣教士过着隐居的生活,与他带领归主的人谈话和祷告,尽力影响那些还没有被劝服的人。他有一个武器,就是神在基督里的爱的论据,他「信心的盾牌」就是中世纪相当合适地象征神圣三位一体教义的艺术。纳尔如此亲切和持续不断地强调这教义的重要性。

    在所有纳尔的祈祷书中充满了基督的爱的长阔高深。

    最后,他厌倦了隔离的生活,渴望殉道,他出现在公共场合,向人们表明自己就是曾被驱逐出他们这个城镇的那个人。就像伊莱贾在亚哈群众面前表露自己身分那样!纳尔站到他们面前,并警告他们若坚持错误的话,就要面对神的愤怒。他以爱心恳求他们,明白地说出了完整的真理。我们不难预料其结果。民众对他的胆大妄为愤怒到极点,对他的辩论又无言以对,就把他抓了起来,把他拖到城外;在那里,根据国王的命令,或者至少是得到他的默许,他在1315年6月30日被石头砸死。

    雷蒙纳尔到底是当天死去,还是依然活着,被他的一些朋友救了出来,描写他传记的作者之间对此各执一词。根据后者的讲法,他的朋友将这位受伤的圣徒背到海滩,用一艘船把他运回他的出生地马约卡岛,他却在到达帕尔马之前就逝世了。根据其它对我来说似乎更有说服力的记载,纳尔在被民众投石之后并没有死里逃生,而是像司提反一样死在城外。也在这样情况下,某些虔敬的人要送纳尔去埋葬,就将他的尸体运回马约卡岛的帕尔马,把他安葬在圣芳济教堂里面。

    后来,在这所教堂里面建造了一座精雕细刻的坟墓,来纪念纳尔。我们不能确定修建的时间,但大概是在十四世纪。在雕刻精美的大理石板上,有雷蒙纳尔的盾或盾徽;两边是金属制作的蜡烛支架。在上面水平那块板上显出纳尔安静的样子,他穿着芳济会修道士的衣服,腰带上有一串念珠,双手摆出祷告的姿势。

    难道我们不相信这就是愤怒的民众向这位年迈的宣教士投石头,一块接一块地打在身上时,他所摆出的姿势吗?也许,不但是他死的方式,连他最后的祷告也跟第一位殉道者司提反一样。

    中世纪教会教导说殉道有三类︰第一类是既有意向,也有行为的殉道,这是最高层次的一类;第二类是具有意向,却没有行为的殉道;第三类,是有行为,却没有意向的殉道。圣司提反和整个死于烈火中和刀剑下的军队,是第一类为了他们的见证而殉道的人的例子。福音书的作者圣约翰,和其它像他那样,为了见证真理而死在流放期间或寿终,却非死于暴力之下的人,是第二类殉道者的例子。被希律王杀害的神圣无辜婴孩,是第三类殉道者的例子。纳尔无疑是一位兼具意向和行为的殉道者。他不但在布吉亚长眠之处是如此,而且在他悔改归主以后的整个生命年日里,都是如此。他是一位真理的见证人,无论何时都准备「为了基督的身体,就是为教会」,用他的身体来「补满基督患难的缺欠」。

    向穆斯林传讲基督的爱,被投石砸死,对于这样的生命,有这样的结局是相称的。Noble说︰「纳尔是中世纪最伟大的宣教士,也许是从保罗到凯里和利文斯通所有宣教士中最伟大的一位。他的生涯使人想起了先知乔纳、宣教士保罗和殉道者司提反。虽然他的死实际上等于自杀,但它的罪行却被他对天家的思念、他渴望与基督同在、以及他崇高的品格与生涯冲淡了。」
第十章 “虽然死了,却仍旧说话”
    一个没有爱的人,就是没有生命的人;靠生命而活的人不会死–雷蒙纳尔

    如果再前进一步,只要再加上来自雷蒙纳尔教会或他的年代多一点的回应,他就会预示了整整七个世纪后的威廉克里。–GeorgeSmith

    Neander毫不犹豫地将雷蒙纳尔与Anselm相提并论,因为他也同样具有人类当中很少人具备的三种罕见天赋,也就是具有超强的智慧、火热的爱心和实践上的效率。如果我们承认纳尔兼具这三重神赐的天赋,我们就会马上把他列为今天向穆斯林传道的宣教士应该具有的真正典范。Helfferich称他为“中世纪最杰出的人物”,他虽然死了,却仍旧说话。他首先担负起来的任务仍然摆在教会的面前,还没有完成。现代向伊斯兰传教的宣教士可以从纳尔的故事中反省自己在信心、困难、诱惑、希望和志气所受的试炼。一个人唯有拥有他自我牺牲和积极的精神,才能准备好,跟十三个世纪以来一直与永生神的军队对抗的非利士人歌利亚作战。

    纳尔的作品包含了二十世纪对伊斯兰进行属灵十字军东征所用的荣耀口令。我们在他某本书的结尾发现了这个祈祷文,是多么具时代的意义啊!“天上的主,永远的父,当你差遣你的儿子取了人的样式来到世间时,祂和祂的使徒与犹太人、法利赛人、和其它人在外表上和平共处;他们从来没有用外在的暴力来逮捕或杀害任何一位非信徒、或当中逼迫他们的人。这种外在的和平,有利于他们脱离错谬,进入对真理的认识和他们自己属灵的交通上。因此基督徒应该以你为榜样在穆斯林当中生活,但因为在使徒和古贤身上燃烧的奉献热情不再激励我们,爱心和奉献在几乎整个世界都变得冷淡了,因此基督徒于外在花费的功夫远比内心的属灵争战要多得多。”

    英国在苏丹的战争消耗的人力财力比上个世纪进入穆斯林当中的所有宣教团队多一百倍!而前者只是用火与剑击败一个穆斯林的篡位者;后者却代表了基督教界要使超过两亿活在伊斯兰黑暗中的人悔改归主而作出的努力。在黑暗时代要从撒拉逊人手里夺取一个空洞圣殿的热心,比起我们今天要带领他们认识永生的救主的热情要多一千倍。在雷蒙纳尔之后的六百年来,我们仍然“对有关穆罕默德教宣教的事敷衍了事”。在耶路撒冷的清真寺比在整个阿拉伯半岛的宣教士数目还要多;在中国有数百万未接触的穆斯林,数量比整个世界为穆斯林作工的宣教群体人数还要多。

    在北非,就是纳尔见证真理的地方,对穆斯林的宣教事工直到1884年才展开。现在,摩洛哥、的黎波里、突尼斯、阿尔及尔和埃及的宣教事工再次起步。然而,我们在整个穆斯林世界所取得的成就与光荣的机会比较起来,还是多么地微弱。在纳尔死后的六百年,摆在我们面前的工作还是那样的巨大。

    根据最近的详尽统计,穆罕默德教世界的人口达到259,680,672……其中11,515,402人在欧洲,171,278,008人在亚洲,19,446人在澳洲,76,818,253人在非洲,49,563人分布在北美和南美。欧洲百分之三的人口是穆斯林;亚洲的占百分之十八,非洲则达百分之三十七。世界上每一百灵魂当中就有十六人是穆罕默德的跟随者。伊斯兰的势力扩张到许多地方,从广东到塞拉利昂,从桑给巴尔到里海。伊斯兰今天在某些地方的增长甚至比纳尔时期还要快。然而,在其他地方,例如欧洲的土耳其、高加索、叙利亚、巴勒斯坦、和土耳其斯坦,穆斯林的人数正在下降。在纳尔的年代,穆斯林的信仰和穆斯林的政治几乎是合一的。没有什么地方有真正的自由,所有进出的门似乎都给闩死了。现在六分之五的穆斯林世界让外国人和宣教士进入;但不到六十分之一的地方有宣教团队进驻。在整个阿富汗、土耳其斯坦西部、阿拉伯半岛西部、中部和南部,还有波斯南部、非洲中北部的广大地区,都没有宣教团队进入。

    直接对穆斯林进行宣教事工的统计数字只是为基督徒的漠不关心作辩解,而不是为计划定下指引。教会遗忘了它承继了纳尔的伟大典范,落后了好几代。伊斯兰建立了一千年之后,才有第一位宣教士进入波斯;阿拉伯半岛等待了十二个世纪之久,而在中国有了伊斯兰一千一百年才有起头。如果我们考虑到今天有超过一亿二千五百万名的穆斯林在基督徒的统治下的这个大好机会,这种疏忽就似乎显得更加不可原谅了。除了麦加和君士坦丁堡之外,进入每一道穆斯林世界大门的钥匙今天都握在基督徒当权者的手中。例如,只要想一下直布罗陀、阿尔及尔、开罗、突尼斯、卡顿、Batoum、亚丁和穆斯凯特就明白了,印度和远东就更不用说了。伊斯兰不可能在“异教”的旗帜下,强制执行有关对待叛教者的法律。我们去麦加几乎和纳尔去突尼斯一样容易,只要那种激励这位帕尔马先驱的殉道精神仍然存在我们当中的话。现在要完成从伦敦到巴格达的旅程,比起纳尔从巴黎到布吉亚的旅程,要轻松和快捷得多了。

    今天穆斯林的状况比从前的希望大得多啊!穆斯林的哲学体系开始瓦解得非常早,但它的发展比起之前的整个十二个世纪还要快。伊斯兰的力量是要使人静止、禁止思想、压制改革者、厌恶改进。但瓦哈比教派的教徒“冒险开弓”,“并射入他们国王甲胄的接缝之间”。他们揭露了土耳其的穆罕默德教的非正统,令全世界都思想此事。阿卜杜瓦哈比试图通过挖掘原始的根基来改革伊斯兰。其结果是他们现在必须撑住房子!在印度,他们为穆罕默德的道德认错,并且让古兰经接受更高层次的批评。在埃及,有声望的穆斯林提倡废除面纱。在波斯,泛神教运动到处都在破坏着伊斯兰。在君士坦丁堡,他们试图藉着小心翼翼地使酒冲淡来把新酒装在旧皮袋里;新的土耳其政党因着它拼凑起来的政治而使它旧衣服的裂缝越来越大了。

    除此之外,圣经已经有伊斯兰的语言,并且在各处为十字架的胜利预备道路。就算在穆斯林世界,尽管有千难万阻,“处处出现黎明的曙光”。纳尔生平对我们的最大教训,就是我们对付伊斯兰的武器决不能是属肉体的。爱–唯有爱–可以取胜。但这必须是一种全然献上自己,强烈燃烧的爱——一直忠心至死的爱。

    Noble说∶“总而言之,纳尔无数的天赋和恩赐使他成为宣教事工中的夜星和晨星。”他预示了中世纪宣教团体的建立,预报了宗教改宗运动的开始。他的生命和在黑暗时代里为穆斯林呕心沥血的故事,对生活在二十世纪光明中的我们来说是个挑战,鞭策着我们追随雷蒙纳尔的脚步,为基督赢得整个穆罕默德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