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名亚历山大·米哈伊诺维奇·格连科夫(AlexanderMikhailovichGrenkov)的安弗若西,出生于坦波夫省(Tambov)的一个小村庄。父祖两代都是神职人员。由于个性活泼、机智、好热闹,让他在三兄弟之中看来是最没有宗教慧根的一个,注定只能过世俗的生活。他以优异的成绩,在1836年毕业于坦波夫神学院(在正教国家,入读神学院并不意味就打算打算从事圣职)。他是个受欢迎而交游广阔的人,不过一毕业,他就得了重病。病中,他向天主许愿,只要能康复,就愿进入修道院,终身待奉天主。
病愈之后,亚历山大却没有履行诺言。他在附近一个地主家里找到一份家庭教师的工作。他的工作很轻松,但却花了不少时间在整天争吵的雇主夫妻之间充当和事佬,这可说是为他日后长老的工作进行初步的预备。一年半之后,他辞去这工作,在当地一家学校找到一个教职。这期间,他的社交活动极为活跃,是同事之间的一个宠儿。
1839年夏天,他到一个朋友的庄园去度一个假期。两人决定要去走访当地一个著名的隐士,问问他,他们的人生该怎样安排。这个拜访到底是出于严肃的动机还是纯粹为了好玩,我们不得而知。那隐士对亚历山大说的话非常简单:“到奥普提纳修道院去。”然后又补上一句谜一样话:“那里需要你。”
不过,亚历山大却觉得目前的生活很惬意,于是假期结束后,他就回到学校去,继续享受多姿多采的社交生活。九月下旬的一个黄昏,他兴高采烈地离开一个宴会,为自己在席上的妙语如珠和出尽风头而得意洋洋,但回家之后,他却突然被一种自憎感所攫住。第二天,他告诉朋友,他要辞去教职,要马上前往奥普提纳修道院。尽管他的朋友和学校当局都表示反对,但他还是离开了。
他抵达奥普提纳修道院的日期是1839年10月8日。他对莱奥尼德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因为他看到莱奥尼德坐在床上跟访客谈笑,身体肥壮而一脸乐呼呼的表情,一点都不像隐修者的样子。但没多久以后,他就发现这个第一印象是不正确的,于是要求莱奥尼德收他为一名见习修士。莱奥尼德最先分派给他的工作,是抄写一份题为《罪人的救赎》的手稿,用意是藉手稿的内容去陶冶他的灵性和透过抄写磨练他的耐性。之后,他当了一段时间莱奥尼德修道小室的仆从,继而又被调到面包房去工作。一年的面包房工作让他学会了烘焙完美祭饼的技巧。
1841年莱奥尼德过世后,玛喀里把亚历山大找来当自己修道小室的仆从,并在一年后为他举行了剪髪礼,给他取名安弗若西——用的是米兰的圣安弗若西(St.AmbroseofMilan)的名字。两年后,他被祝圣为司祭。他跟玛喀里的友谊极为亲密,让大家都预期他即将成长为一名长老。然而他却在1846年突如其来生了一场大病,不得不卸下所有的职务。有两年时间,他完全不能下床,直至1848年夏天,才能靠拄着拐杖走动。他的上排牙齿全掉光,让他吃起东西来样子很狼狈。他因此而获得了独自进食的特许。
他大部份时间都是单独过的。奥普提纳修道院的院长回忆说:“就我所知,那段日子,安弗若西长老都是在完全的静默中度过的。我几乎每天都会去找他告解,而几乎每一次,我都看到他在读教父的作品。”安弗若西每天阅读教父的作品,是为了保证自己给别人的灵性忠告,不会偏离教父们的传统。事实上,当时谁来向他告解,他都是先念一段教父的作品,再跟对方讨论其内涵。直到他感到自己的思想观念跟教父们完全一致,他才开始用自己的话语来教导别人。
1860年,玛喀里过世,他的灵性弟子全数由安弗若西接手带领。在1865年,他成了奥普提纳修道院唯一一位长老。身居长老之位的三十年间,他的日常生活几乎一成一变。他的生活方式与他的前人相似,只是更刻苦。他每天早上四点起床,跟修道小室的仆从一起进行早祷。之后是诵念十二篇圣咏。继而是沐浴。他沐浴时,仆从通常都会从旁帮忙,并代别人向他求取建议或祝福。沐浴过后,他会喝茶和吃一点东西,并开始口授回信。一个抄写员会在旁边一张写字桌记录下他口授的内容。不过,这时外面通常都已开始聚集了要求见他的人。
当长老在口授回信的时候,访客就已经开始一点一点的聚集在他的房间外。甚至在长老还没有口授完第一封回信以前,群众就会敲门,拉一个装在门外的铃。这时,仆从就会走出门外。访客会要求他向长老通传,而一般得到的回答都是:“长老现在很忙。”但过没多久,那些没耐性的访客就会再度拉铃和敲门。仆从会再一次走出去,说同样的话。不过等待愈久,访客就会愈没耐性,开始鼓噪。
安弗若西从十点开始接见他们。早上的会客时间持续两小时,然后他会稍事休息。
安弗若西不会摒退访客,但却会走到与他房间接邻的另一间房间,稍事休息。他会因为筋疲力竭而半趴在桌子上,然后开始吃午餐。午餐包括两盘东西,一盘是用鲜鱼煮的、不太油腻的鱼汤,一盘是用马铃薯粉和蔓越橘酱汁做的奶油浆果(一种类似牛奶杏仁冻的东西)。吃这两种东西的时候,他都会配着白面包或大麦面包同吃。……长老从来不会吃多于一个三岁小孩吃的东西。他用午餐的时间十至十五分钟,这期间,仆从会继续代访客转达他们的问题,等他回答。
吃过午餐,安弗若西会休息一会儿,然后到三点再度前往会客,直到黄昏。
长老会在大约八点用晚餐。吃的是跟午餐同样的东西。晚餐时,仆从会在一旁继续代访客转达问题,长老一面吃饭,一面回答。有时,他也会找人来读些东西给他听。晚饭之后,如果长老已经累了,他就会只做一般的祝福,而如果他还有体力的话,就会继续接见访客,跟他们谈话。这种谈话,有时候会延续到晚上十一点。
不管多晚,安弗若西都不会怠忽晚祷。之后,他会请求四周的人宽恕,祝福他的仆从,然后就寝。他上床的时间,通常恰好是十二点的钟声响的时间。四小时以后,他的另一天就开始了。
正如我们上面所看到的,安弗若西是个很一板一眼的人:他从不松懈每日的例行工作,而且小心翼翼地谨守正教传统。不过有时候,他在接待访客的时候,也会表现出出人意料的弹性。
有一次,一群年轻的仕女来找安弗若西长老祝福;她们找他,纯粹是出于好奇心。当她们跟我们一道等着师父(指安弗若西)的到来时,她们一直用法语在窃窃私语,有时是在抱怨人太挤,有时是在取笑我们和师父,例如,她们会说:“我们在等什么呢?难道我们可以指望从安弗若西长老那里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他懂得什么呢?”小屋的门突然打开了,师父面带微笑地走出出来;他的注意力首先就被那些仕女吸引过去。
他祝福了她们,但并没有问她们是谁,或是打从哪里来。然后,他突然跟她们谈起服装的问题来:他谈她们的洋伞,谈她们帽子上的羽毛,又谈最新的时装款式。他这样谈了许久的时间,我们都在旁边听着。而那仕女却忽然明白了——变得尴尬起来。她们变得极谦逊,然后对那位她们原不指望会有什么特别之处的长老执礼甚恭。
很多访客在回忆跟安弗若西的会面时,记得的都是他给他们的温暖亲切印象,而不是他给他们的特殊教诲。这是正教传统的一部分,因为正教相信,宗教真理的传递,透过人与人之间的无言互动,要比透过教义答问的方式,有效得多。其中一个最触目的例子就是一个失去所有信仰的知识份子。他因为受当时盛行于俄罗斯的唯物主义的影响而失去了信仰,但却又找不到其他的人生意义而备感苦恼。他看了很多书,又跟很多被认为了解人生意义的人(包括托尔斯泰)交谈过,但却仍然处于困惑中。最后,他去到了奥普提纳修道院:
他告诉父,他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看他。“呃,这样,那你就看吧!”师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清澈的凝视看着对方。从师父这一望中,那感觉像是有一股暖意流入了自己的灵魂,让它慢慢复合。这位无信仰者在师父的附近住了下来,每日跟他长谈。一段长时间过去了。然后有一天,他告诉师父说:“我相信天主的存在了。”
在沙漠教父的教诲中,针对虚荣心和骄傲而发的忠告是最多的。安弗若西秉承了这个传统,不过用的却是自己的比喻:
最近有人送我一张毯子,上面绣着漂亮的鸭子图案。我觉得可惜的是,上面虽然还有空位子,却没有绣些鹅的图案。
我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鸭和鹅的行为特徵,刚好分别可以反映虚荣心和骄傲的特徵。
尽管虚荣心和骄傲很像,但它们仍有各自不同的特徵。虚荣心巴望能得到别人赞美,所以不惜放低身段和想尽办法取悦别人。骄傲则趾高气昂的,对别人全无尊重,尽管它也想得到别人赞美。
如果有虚荣心的人外表英俊的话,他就会装得像个傻瓜去取悦别人(虽然事实上他本来就跟傻瓜没两样);但如果他不是个外表有吸引力,而又没有其他可称道特质的话,他就会对别人百般奉承,像鸭子一样不断喊:“呱,呱,呱!(你说得对!你说得对!)”(按:俄语中的“呱”与“你说得对”音近。)当鹅看到没有别人理会它的时候,它会高举双翅,喊道:“咯咯!咯咯!”同样的,一个骄傲的人,如果他在他的圈子里是个重要人物的话,他就会常常提高嗓门,争辩不休,否定他人,坚持己见。但如果他在他的圈子里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他就会用发自内心的愤怒,像只正在孵蛋的鹅一样,发出嘶嘶的鄙夷声音。而只要它咬得到谁,就会毫不犹豫去咬。
沙漠教父强调,能对抗虚荣心和骄傲的唯一保护伞是谦卑,而安弗若西除了透过鸭和鹅的叫声来警惕那些聒噪的人以外,也常常拿叙利亚的圣依撒克的话来提醒他们:“不是每个安静的人都是谦卑的,但每个谦卑的人都是安静的。”
就像他的前人一样,安弗若西也得常常去面对俄罗斯人的激烈民族气质在宗教生活上所表现的极端化。跟他说自己做过异梦、见过异象或听过神秘声音的人不计其数。
你说你有一次体验到敌人(撒旦)的攻击,又说当你吻教堂里的圣母像时,闻到一股异香从圣像中流出,而以前有一次,你也看到过这圣像冒出火焰。根据苦行者圣玛尔克(St.MarktheAscetic)的建议,我们不应该看重这一类的事情,而应该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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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信中描述了你在八月十三日晚上的梦境,并说你为此惴惴不安。我想,这件事之所以会让你觉得震撼,是因为你已习惯于相信你在梦境中或在祈祷时看到、听到的事情为真。祈祷时应该谨守的一个原则是,不应该胡思乱想和相信你祈祷时看到的现象或听到的声音(像圣像在动之类的)。不过如果连你的神父都相信这一套,那就难怪你会钻牛角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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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抱怨在念十二圣咏时和念诵过后都会有各种奇思怪想涌入脑海。有什么想法会涌入我们的脑海,是我们作不了主的,但要不要相信它们,却是由我们自己决定的。
但除了会回答跟灵性追寻有关的问题之外,安弗若西也像其他的长老一样,经常会给别人有关家庭与事业方面的建议。应不应该结婚,是人们经常拿来请教他的问题,而他的一贯回答都是应该。他认为,除非是打算过修道生活的人,否则都应该结婚,因为独身汉和老姑娘都很容易变得孤僻。
你告诉我你妹妹的长子想娶一个有钱的希腊女人为妻,你问我意见。让他结婚去吧。那总比过独身的生活要好。
对于教养小孩的问题,安弗若西反对当时流行的功利主义。教会小孩怎样做人,比教会他们怎样赚钱更重要:
我并不鼓励你按照现时代的风气去教育子女,又特别是女儿。不要让他们接受教育——世俗意义下的教育——对他们反而更好。与其让他们富有而失去了一个基督徒的种种美行,倒不如让他们过贫穷的生活。因此,应该在意的是给你的子女宗教教育,而不是给他们大笔或小笔的财富。
对于金钱,安弗若西不像一般修道院里的修士那样,高姿态地嗤之以鼻:
金钱就其本身来说,或就天主创造金钱的目的来说,是非常有用的东西。没有金钱,人们要怎样计算价值呢?这将会带来无休止的争辩甚至流血的打斗。但小小的纸张却可以解决这一切烦恼,那又何乐而不为呢?钱的害处并不是来自钱本身,而是来自人愚蠢的贪婪或小气或滥用。也许还来自对钱不恰当的鄙夷。
安弗若西也不吝于给人有关买卖上的建议:
你在信中告诉我,你打算买一块邻近于你庄园的地。价钱以目前的行情来说并不便宜:一俄亩(约合2.7英亩)一百二十卢布。但你告诉我,这块地的品质相当好,而更重要的是,这片土地可以跟你原有的土地连成一气,这样,你就可以用更好的价钱把它们租给农人。如果你觉得这块地真是会让你从中获益的话,那愿主祝福你不要错过这宗买卖。
长老有时除提供别人灵性方面的建议外,有时还会帮人找工作:
写这信给我的人原是个公仆,但却因为酗酒而失去了工作。不过,他滴酒不沾已经有八个月,而且答应永远不再喝酒。……不知你是否可以伸出仁慈之手而雇用他,最少是试用性质的把他雇为抄写员?或者介绍他有同样待遇的工作?帮助一个需要孔急的人是一件善举。但如果他故态复萌的话,那就是咎由自取了。
在更广泛的哲学与社会议题上,安弗若西无惧地挑战那个被十九世纪奉为圭臬的“人类是在不断进步中”的观念:
有进步或改善的只是外在的人类事务。例如,我们现在所使用的铁路和电报,是从前所没有的,又例如,从前煤都是隐藏在地底深处的,但现在却被我们挖掘了出来。不过,从道德或基督教的角度来看,人类却是没有进步过的。不管什么时代,都有一些能够在道德上臻于至善的基督徒,……不管什么时代,都有一些向不同罪恶屈服而无法无天的人……
世上的道德完善从未被人类的全体获得过,而只被个别的信徒获得过……。为人类谋福祉的渴望是非常值得嘉许的,但人们却把他们的努力放错了地方。先知达维德王说过:“当远离恶,然后行善。”(圣咏第34篇)。但在现时代,情形却恰恰相反。
现代人不断寻求靠自己的力量改善自己的处境,但这样做的同时,他也是在远离那条通往灵性增长的唯一道路:
在你的第一封信中,你提到一本叫《自助》(Self-help)和《独立行为》(IndependentAction)。我没看过这两本书,所以不知道它们谈的是什么。但老一辈的经常说:“没有天主,你就进不了一间屋子。”……但从你提到那两本书的书名看来,现代的聪明人显然不这样想……
我的结论是:你应该建议儿子不要把外在的人类事务和灵性与道德的事务混为一谈。在前者,我们是可以发现到有进步这回事(例如科学和许多发明即是),但在后者——我重申——却是没有进步这回事的。顺带一提的是,在很多知识部门上,不存在进步这回事是很显然的。例如,我就不认为现代学者对神话和古代经典的理解,要胜过大瓦西里(BasiliusMagnus)或格列高里(GregorytheTheologian)。
在他所写的数以千计的回信中,安弗若西触及的问题非常广泛。不过,即便回答的是很实际的问题,他有时也会发出一些发人深省的灵性议论。像以下谈及人对待灵魂和身体的不同态度的文字就是一例:
为了服侍我们的身体,我们会愿意花掉生命中大部份的黄金岁月,但对于灵魂的救赎,我们却只愿意花人生的最后几分钟。我们的身体就像参加富人的盛宴一样,每天都大吃大喝,但我们用来喂养灵魂,却只是从主的门外捡来的一些灵粮的面包屑。
为了改善健康,我们会不吝搬家到空气更清新的地方、找来最有学问和住得最远的大夫,节制饮食,吃最苦的药,甚至容许自己被切或被烧;但我们却从来不会为灵魂的福祉而做半件事。我们会让它老是身处于污浊的空气中,老是与坏朋友为伴。……我们不会去找一个灵魂的大夫,即便去找,也是找来一个没没无闻或是没有经验的大夫,然后,我们却还要在他们面前隐藏我们的病情——而这个病情,却是天地皆知而我们又喜欢向社会夸耀的。
不管是从他们处理的问题的广泛性和他们忠告的内容来说,这些俄罗斯的长老都足以被称为沙漠教父的继承人。十九世纪的时候,有数以千计社会各阶层的人涌到奥普提纳修道院去朝圣,其中不只有农民,还有军官、作家、知识份子和政治领袖。托尔斯泰首访奥普提纳修道院是在1877年,他宣称,安弗若西的智慧让他大为动容。他在1881年再访奥普提纳修道院,事后,他形容:“安弗若西长老是位完全的圣人。跟他谈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光和快乐所充满。跟这样一个人谈话的时候,你会觉得天主就近在咫尺。”1890年,托尔斯泰三访奥普提纳修道院,跟安弗若西谈了很多有关信仰方面的问题,出来的时候,他说:“我感到颤抖,不由自主的颤抖。”
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曾谒见过安弗若西,那是在1878年他儿子死后不久。他的太太回忆说:“我们的么儿阿廖沙死了,……费奥多尔(译按: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字)伤心欲绝,……他去见过著名的安弗若西长老三次。……长老的谈话给他留下极强烈深刻的印象。……长老还请他代为向我转达祝福的话,(《卡拉玛佐夫兄弟》中)佐西玛长老安慰丧子母亲那段话,就是以这番话为蓝本的。”
在《卡拉玛佐夫兄弟》这本陀思妥耶夫斯基最后和最伟大的小说中,作者借佐西玛长老这个角色之口,说明了那些从世界遁隐的人对这个世界的价值何在:
神父和师傅们,“修士”是什么?在现在的文明世界里,有些人已经在以嘲笑的口吻说这个字眼,另一些则简直把它当作骂人的话。唉,的确,修士里有很多游手好闲、贪吃好色之徒和流氓无赖。俗世里有学问的人指着他们说:“你们是懒汉和社会上的废物,你们靠别人的劳力生活,你们是些不耻的乞丐。”然而,修士里却有很多驯良、谦逊的人,他们渴求孤独、渴望热烈潜心祈祷。对于这类人,人们就不大加以注意,甚至还故意一字不提,而且也一定会感到奇怪,如果我说,也许就靠着这类渴求孤独祈祷的温顺的人,俄罗斯有一日还会得到拯救!因为他们确乎“每年每月、每日每时”在潜心提高自己的修养。眼前,他们维护着那些最早的教父、使徒和殉道者们所维护的天主的真理的纯洁性,庄严而纯正地保存着基督的形象,以备一旦需要,就把它显示在尘世的动荡不定的信念之前。这是一种伟大的思想。有朝一日,这颗明星将要从东方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