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篱罩着那成列成行的伤兵病床,这时候可以看见一个手提着油灯巡视的人影……美国诗人朗费罗,也曾经写了一首题为《提灯的女士》的诗,来赞美佛罗伦斯那可歌可颂的精神。
老鼠事件
[喂,我想出一件好玩的事儿,你听不听?」有个年轻的军医,笑嘻嘻的对他的同事说。
[什么好玩的事儿?」
「我们来跟「小鸟儿」开个玩笑吧.」
「哦?怎么做?」对方也十分有兴趣的睁大了眼睛。「快说呀!别尽管笑。」
「告诉你吧!女人都是胆小鬼,对不对?」
「嗯。」
「所以,用老鼠……」
「用老鼠干什么?」
[叫她们怕呀!赶很多的老鼠到她们的宿舍里去。」
「哦一一」那个军医想了一会儿说:「其实何必赶呢?她们那儿早就有老鼠了。老鼠不就是这间医院的特产吗?」
[愈多愈好啊!喂,帮忙多捉几只吧!」
「这么忙碌,哪有工夫捉老鼠?不过,为了跟「小鸟儿」们开玩笑,只好跟你合作了。」
第二天,这两个人碰面时,首先建议的军医就问:「喂!收集了多少只?」
另外一个显得没劲儿的说:[算了吧.你那个计划不会收到什么效果的。」
「为什么?」
「你以为一、两只老鼠就能把她们吓倒了吗?错了!告诉你,我昨天从她们宿舍前面走过….」
[怎么样?」
「我听见「砰、砰」声的响个不停,就从门缝往里一望,你猜我看见什么?那位护士长拿了一把雨伞在那儿赶老鼠呢。所以,我看你那个计划算了吧,人家才不怕老鼠呢!」
于是那年轻的军医,也只好失望的取?肖他的恶作剧了。
这个「老鼠事件」,虽然没有实现,可是,军医们对护士们的反感,却仍然没有消失。
他们准备待佛罗伦斯一有过错时,便给本国打报告,说派遣护士到来根本是不对的。
人手紧绌
佛罗伦斯的周围,充满了敌意。她的敌人不只是那些军医,那些跟她同到这儿来的护士中,竟也有跟她作对的。
她们的宿舍是设在[姊妹塔」内。那儿房顶漏雨,没有暖气设备,并且,每天三餐饭食,都要经过很多手续才能从军部领来的。
「这种地方真是叫人待不下去了。」有个护士这样说,马上就会有三、四个人应声附和,也诉苦起来。
佛罗伦斯对于「姊妹塔」的简陋,也注意到了,但是,她所担心的只是那些躺在走廊的伤兵。因此,那些满腹牢骚的护士,很看不惯她的这种做法。
「护士长!」有一天,一个心情不好的护士,气愤愤的说:[请让我回英国去吧!]
佛罗伦斯对这突如其来的请求,丝毫不动声色,并且很和蔼的说:[我深知你们对住所、伙食都很不满意,我并不是不管,我会跟本国联络,请当局设法改善,使你们满意。现在,请暂时忍耐一下吧!」
这位护士对佛罗伦斯这种恳切的口吻,毫不理睬:[向政府请求,也不知哪一天才办得到,我才不要再等呢,还是让我回去吧!]
「唔,你就这么想回国吗?难道不可怜这些没有人照料的伤兵吗?」佛罗伦斯的话好像有点感动了护士的心,她低头不语。
可是,良久没有作答,可见她还是不肯屈服的。
佛罗伦斯知道再跟这种人讲下去也没有用,所以,她就以严厉的声调说:「好吧。那么,你想回去就回去好了。」
三十八个人中,有四个人来此不久,便返回英国了。
佛罗伦斯以被叛者的愤激心情,目送那些回国的护士们的背影。她认为现在已不是伤心的时候了。
从前方送来的伤兵一天多似一天。
医生人手不够,药品又少,那些原有的男看护又惯了偷懒,这间医院简直就像恶病的温床。
军医们事事与佛罗伦斯作对,一点儿都不肯合作。
「应该不是这样的啊。」佛罗伦斯回忆着,当初赫伯邀请自己来这儿时.那封信所提到的:「……关于医师的人数和卫生材料,目前正陆续补给中。」
「都是骗人的。」佛罗伦斯一时之间竟忍不住怀疑赫伯。
「可是.那位很老实的陆军部长,不可能在这个紧要关头骗人吧。这件事恐怕是本国和战场间的某种意外变故吧。」
于是,她马上给赫伯写了一封很详尽的报告,请他立即给予适当的处理。
打破僵化制度
果然,正如佛罗伦斯所料,不是施德尼·赫伯撒谎。粮食、卫生材料和衣物等,已不停的从本国寄了出来,但是被那繁杂的手续拖延了,以致不能如期送达战场和医院。
政府的错误措施,实在不胜枚举。譬如要送到乌斯库达的东西,和送到克里米亚的东西,同装在一条货船的舱底。因为在乌斯库达卸货,就得先把前线用的东西搬下。船员们不胜其烦,所以干脆就直接把船开到靠近前线的巴拉库拉巴港去。
于是,本来要送到乌斯库达的东西,不是在巴拉库拉港浸了水,就是要等到货船回航时,再顺路卸货。
拖了这么久,好多东西都变了质,甚至有些已经腐烂不堪,成了废物。
另外,有些东西是先寄到伊士坦堡,再转载驶向乌斯库达的。可是,往往被伊士坦堡的工耳其税关没收,再经过交涉取回东西,得费相当时曰。
货运情况如此笨拙,医院方面的组织也好不去哪里。
虽然,医院里设有经理部,但这只是一个名义,连买军马吃的干草,都得一一向本国请求批准。
大家都以为这次战争很快就会结束,所以,没有人想组织一个有效能的机关。
「护士长,我那儿有一个患者病得很厉害,能不能要一点儿葡萄酒?」有个护士气喘喘的跑来说。
「昨天刚有新货到。你去找负责的人拿吧。」
「是。」那个护士连忙跑到经理部去,可是,没多久,却又气忿忿的跑回来了。
「拿到葡萄酒了吗?」佛罗伦斯问道。
「不,护士长。那些家伙真可恶。一个负责的下士说,上面没有命令叫打开这包裹,所以他不肯给我葡萄酒,再拖下去,病人可就要死了。好几天没有牛奶了,面包已变酸,奶油也变了味道……」
「知道啦,我去看看。」佛罗伦斯带着那个护士去找负责人。
「请替我打开那包裹吧,」佛罗伦斯很和气的说。
「不行。」那位下士干脆的拒绝了。
[你的同胞快要死去了,请你为他打开吧!」
[不行,上级没有命令。我打开的话,以后要受处罚的。]
下士只知守规矩。这是军队本身处理事件太刻板的关系
可是,佛罗伦斯实在忍不住了,厉声的说:「有事我来替你担当好了。现在,快给我打开!」
下士被她的气势压倒,只好打开箱子把酒拿出来。
凡事都是这样的。
然而这样下去,只有眼看那些每天在增加的伤兵死去。
向赫伯提出的要求,也不知要到哪一天才能实现。
「不能再等啦,得赶紧着手才是。」
佛罗伦斯下了决心,要在医院各部门设下有规则的组织。
幸而改革所需要的经费,可以挪用在出国时,国人所捐献的金钱。
「现在,正是考验我的才能的时候了。天主啊,请保佑我」〗
深人静时,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心,佛罗伦斯在床上这、,竭
样祈祷。
梦一般的美食
医院需要改善的地方实在太多了,真不知从何着手。可是,凭着佛罗伦斯的才干,在抵达乌斯库达十天之后,医院便被她整顿得焕然一新。
在她的改革措施中,最受欢迎的,该算「特别烹饪处」的设立。
以前,所有患者的食物,都是在十三个大锅子里烹煮,士兵为了能辨认自己的补给肉,就拿一些用过的绷带、纱布将肉捆着,再扔进大锅里。因此,整锅肉都充满了细菌。
分配食物的方法也太差,有时候,甚至要煮好后三、四个小时才到手,所以,根本常吃不到热的食物。
本来,医院里的食物应分重症、轻症,给予不同的食物和数量。但是,这儿却没有人管理这些。佛罗伦斯设立的特别烹饪处,却经常有热腾腾的好东西供给病人。
后来,有一个从军的汤姆士老人,曾经和朋友讲起这时候的一个故事:
那天早上,我被送到医院,她们给我一碗稀饭。我对自己说一一米汤呀!今天,你就只吃这么一碗稀饭了,谢谢天主吧。一一说实在的,在前线经常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可是,两个小时之后,伙伴们所称谓的[天使」一一护士小姐,端了一小碗香喷喷的鸡汤来了,我还以为做梦呢。
「吃中饭了吗?还太早吧。」我奇怪的问。
[天使」微笑着说:「你不讨厌的话,就吃点儿吧。」
不讨厌,我抢过来就喝了。好久没尝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汤还没有喝完,[天使」又来了。
「咦,这次又是什么呀?」
「甜点。」
「天使」又笑着在我面前放下一个碟子。
一天之中,她常常给我送各种好吃的东西来。
我问旁边的伙伴说:[喂,医院服务向来这样周到吗?」
他说:「哪裹!别以为总是这样的,医院比前线更糟。我有好几个朋友都因为营不良死掉了,我刚刚想起还在掉眼泪呢。要是早几天给他们喝这汤就好了。」
我也正在猜想,今天,也许是什么庆祝吧。简直是在做梦呢!
[很多「天使」吗?」我问。
「嗯,有三十多位,都很仁慈呢。她们的监督叫做佛罗伦斯·南丁格尔。」
「哦!佛罗伦斯·南丁格尔!」
「你认识吗?」
「只听说过她的名字,她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呢。」
「她不久就会来的。」
「哦?」
「每天一到晚上,她总会来巡视两千个病人的,简直像母亲或姊姊一样,温柔的慰问每个人,我最盼望晚上的时间到来。」
我也跟他一样,兴奋的等待天黑。
天黑了,关灯时间已经过了,可是,没有一个人想睡,都在期盼她的到来。
不久,「咯咯」的皮鞋声渐近。
枕头前忽然亮起来,我看见一个穿着朴素,戴着白帽子的高个子妇人站在眼前,她手裹拿着一盏油灯。
「好一点儿没有?」多么温柔的声音,我一时说不出话
「这就是佛罗伦斯·南丁格尔。」我突然明白过来。
「那么,你就好好儿睡吧!」她说完后,就走了。我一直盯着她的背影。
「她每天为我们辛劳服务,足足有二十个小时呢。」我身旁的伙伴带着感激而又颤抖的声音说。
看她的样子,并不是太壮健的身体,这样日夜地辛劳,恐怕太勉强了。想到这儿,我真想膜拜那女神似的人儿。关于好吃的东西,那可不是做梦。第二天、第三天……每天都可以吃到经过细心调制的东西。
听说,是那位女神似的人儿特别为我们设立一个烹饪处,叫护士们亲自下厨的。
改善洗衣间
除了设立烹饪处外,洗衣间的改善,也是佛罗伦斯改革的目标。
佛罗伦斯还没有来到以先,患者的衣服能沾上一点清水已经很不错了,根本谈不上消毒!因此患者的内衣裤成了细菌繁殖的地方。
佛罗伦斯首先向工耳其人租了个小房间,然后安装锅炉,作为消毒衣物的洗涤室。从此,患者终于再度穿上洁净舒爽的衣服。
这一切费用,都由佛罗伦斯自己负担。
她又注意到伤兵的外衣也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伤兵始终穿着同一套衣服,且都因作战而破损、或沾满血迹、或流汗以及尘埃而结成厚重的污垢,到处可以看到跳蚤和小虫子。
「士兵的衣服必须随身携带,不可有任何遗损。」这是军中的规则,军医方面就是以此为理由,不肯再分发所需的衣物。
但是作战时,司令官曾下令要他们丢弃背包,所以现在他们已经一无所有了。
对士兵来说,背包是仅次于武器的重要装备之一,为何司令要下令丢弃背包呢?原来在攻打塞瓦斯托波耳时,司令官以为能以速战速决的方式,在几曰内攻陷这个要塞,因此做了错误的判断,认为放弃背包有利于士兵的行动,却没料到这是一场艰苦的战争,足足战斗了十一个月的时间,士兵们的穿戴都已破旧不堪.想要回头找回背包时,一切都太迟了。
「话是不错,但规定就是规定,没有变通的余地。」官员们不理睬佛罗伦斯的建议,就像是士兵身上穿着如何,又与我何干的冷漠、无情。
这实在没有办法,佛罗伦斯只好用自己的金钱买了许多衣服、鞋袜及其它必需品,还做了很多的裤子和睡衣……
伤兵们拿到新衣服的时候,不禁感动得痛哭流涕。他们感谢佛罗伦斯,她除了照料他们的伤口外,更像慈母一样,温暖了他们的心。
经过了一段时间后,佛罗伦斯决定扩建病房。
因为克里米亚战场突然传来要把更多的伤员送到鸟斯库达的消息,对于这个原本就拥挤不堪的医院,实在无法再容纳任何一位伤员了。面对这种出人意外的消息,惟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扩建病房。
在这个简陋的建筑物里,还有一间脏乱的房间,是虫和老鼠滋生最繁盛的地方,没有人敢进去。在穷途末路、无计可施之际,佛罗伦斯认为如果加以整顿的话,或许可以缓冲一下目前的急需。
但是只有一个军医同意,官员却没有一个人敢擅作主张。
「改建-一个房间,需要一笔为数可观的资金。」
「这等于是重建。只是稍微整理的话,仍然无法成为可居住的地方。」
[如果要重建,那事情可大了,谁敢负责呢?」
提到责任,他们只会设法推卸,没有人愿意出面解决问题。
依照政府的规定,重建必须由医院主管向伦敦军医总督提出书面报告,并且还要和陆军部官员磋商,然后陆军部再与国防部商量之后,才由国防部正式呈请财政部。得到财政部的同意,陆军部才可请总督批准,按提议进行重建工作。
如果一定要经过这一大圈的[公文旅行」,才准许重建的话,克里米亚战争不是早已结束,就是伤兵病人早就死光了!
眼看伤兵明天就要到了,无论如何总得先想个办法来收容这批可怜的伤员啊,
佛罗伦斯忽然想到一个计策,她认为直接和驻伊士坦堡的大使夫人商量,借着夫人的传达,让大使明白事态已迫在眉睫了,请求他的支持,直接请工兵部部长下达命令,立刻修理病舍,这样一来,不就可以减少拖延的时间了吗?
果然如愿以偿,立刻有一百二十五位工人进行重建工作,但不知什么原因.这些工人竞中途罢工,而大使也怕招惹麻烦,于是临阵脱逃,不加理会了。
实在没法可想,佛罗伦斯只好再度动用捐款,雇用了两百名工人加紧赶工,总算能完成这项建筑工作。病床增加,可以容纳更多的伤兵病人;同时又添购了不少床铺、床单……
了解当时实际情况的人说:「我们好好的回想当时的情形,如果不是南丁格尔带着一笔相当多的财产到乌斯库达,那些不幸的死亡事件一定会更多!」
我们都相信这是事实,即使是一位干练、精明的行政员,也不见得能完成这么重大的职务。
救援之手
[护士长,有一位麦唐纳先生从英国到来,他想会见你。」有一天,护士来通报。
「请他进来吧。」一位绅士被护士领了进来,对佛罗伦斯行礼,然后说:「我是《泰唔士报》派来的麦唐纳。」
「刚到的吗?」佛罗伦斯问。
「不,到此地很久了一一大约,在你来到之后的第二天。」
「哦,这么早了?」
「你想问这段时曰我在哪儿吧?唉.我真浪费了不少时间。」
「哦,」
[你知道的,透过我们的报道,全国不断有捐款寄来,我记得在你们出发之前已交给你了一一」
「唉,对啦。我们幸亏有了这笔钱,现在,我们已经设立了特别烹饪处和洗衣间。假如,待政府来做的话,不知还要等多久呢.」
「嗯,做得好。我们报社在你们出发后也继续收到了一些捐款。为了要有效的使用这笔钱,特地派我到这儿来。我到达后,便先去伊士坦堡的英国大使馆,征求斯德来福特大使的意见。我想这次的到来,应该是受欢迎的,可是意外地,大使却十分不高兴。」
「为什么呢?」
[他说即使是报社,也不便干涉政府的事。又说对于伤员士兵,政府已有完善的政策,叫我们别多管闲事。」
「完善的政策?哼!」谨慎的佛罗伦斯对于大使的说话,也不免大感惊讶。
「没有象样的食物。刀子、叉子也不够,有些人还得用手去抓东西吃。伤兵们没有衣服穿,整天穿着又破又脏的衣服,在硬梆梆的帆布床上睡觉。肥皂和刷子,都是我用上次捐来的那些钱买的。他们把医院弄成传染病的发源地,还说有完善的政策?」
麦唐纳打断了佛罗伦斯的话,说道:「请稍停一下,那位大使还想得妙呢!他说这些捐款,不是要用来建筑在伊士坦堡郊外的英国教会吗?不是开玩笑,他是一本正经地说的。」
「笑话,麦唐纳先生。假如你觉得我讲得太夸张的话,就请随便到医院的任何地方参观一下吧!」
「不,我没这个意思。我对大使的话也很气愤呢!我们也不能只责怪大使。所有出使到这边来的人全是这样的,他们只想对本国报告当地一切美好的情形。因为,如果有什么差错,都得由他们负责,所以,说出去反而自找麻烦。」
「我已经给陆军部长写了许多报告,抗议了不少次。」
「可是,别人的报告跟你的却刚刚相反。」
「赫伯先生会相信哪一边呢?」
「他个人一定会相信你的,不过……他的处境也很困难啊。你知本国政府有许多官员怪你太「宠」士兵们!」
「我?太「宠」他们?」
「他们说,士兵们是从最下层阶级集合来的,他们本该吃苦,现在,给你这么一「宠」,下次再也不能赴战场作战了……你听了也许不高兴,不过.我是个心直口快的人。」
「不,不要紧的。你对我说实话.我反要感谢呢!j
[千万别担忧,真理总会胜利的。请你仍走应走的路吧!」
「谢谢。我当然不会改变自己的意向的。」
「努力吧一一唔,对了,你需要买些什么?请尽管说,这儿的钱已有不少,不够还可以跟本社去要。唉.我真傻,根本不必到大使馆去,直接到你这儿来商量就好了。」
「现在开始还不迟,麦唐纳先生。你的到来,不知救了几十、几百个人的生命呢!我要代他们向你致谢。」佛罗伦斯两眼含着感激的热泪,紧握着麦唐纳的手。
后来,有人写下了这篇报道:
把野战医院一下子给改革过来的佛罗伦斯,她的才能使那些向来讽刺护士为「小鸟儿」的军医们大吃一惊。
医院马上变得焕然一新。
而佛罗伦斯的贡献,不止于对医院组织的改良。
10月25日,巴拉摩拉巴大会战(因情报错误,英军在巴拉库拉巴街向俄国前方的大炮方向,结果伤亡惨重。此地属俄国乌克兰,四面环山。)使许多士兵受到死伤。
11月4日,也就是佛罗伦斯一行人抵达的那一天,大批的伤兵被运到医院来。接着11月5日是克里米亚战争最激烈的印克曼战役(克里米来境内的战场,英军在这雪地战中死了一万五千多人,是伤亡最多的一次),英法联军伤亡颇为惨重。
综合医院和伤兵医院都挤满了患者,在走廊上排成数里长的队伍。
伤兵一多,军医便要先把他们分成「可救治的」和[没有希望的」两种。
[没希望。」军医一声机械化的宣布,五个患者正要被分到另一边去的时候,佛罗伦斯刚好赶了上来。
她看着那五个像废物般,被放在走廊一边的伤兵,心中无比的难过。
「他们没有别的方法救治了吗?」她关切的问。
[我们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管这些没有把握的人!]军医冷淡的回答。
「那么,这五个人交给我吧!」
[请便!不过,我劝你不必白费精力。」军医讽刺地笑了笑。
佛罗伦斯不眠不休,看护着适五个被军医遗弃的伤兵。
「什么?要牛奶?好的,稍等一下。」她马上叫助手到厨房里端来一杯热牛奶。
[牛奶来了。张开嘴巴!嗯,好喝吗?那么,再来一杯好吗?」佛罗伦斯像慈母喂婴儿般,用汤匙把热牛奶一口一口地喂给伤兵喝。
受了整夜看护的士兵,至黎明时分已恢复了知觉。
「很痛……咦,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他们痛苦的扭歪着脸叫。
「醒来了吗;这儿是乌斯库达医院。我是代替你们的母亲和姊妹,从英国来照顾你们的。你们要什么尽管说吧,痛吗?好,马上替你动手术,现在,先把伤口洗干净吧!」
这样,在一夜之间,她就把五个被认为没有希望救治的伤兵,改列入「可救治的」这一组里去。
只要患者中有需要动人手术的,佛罗伦斯总是守在一旁看顾着。
当时,麻醉药的使用还没有像今天这样普遍,患者只要听到要动手术,便宁死也不肯接受。佛罗伦斯碰到这些人,总是像哄小孩似的说:「别不讲理,为了叫你快点恢复健康,才替你动手术的。乖乖听话,早点儿恢复健康要紧。」
那些性情再暴躁的患者,被她温柔的这么一劝,多半会乖乖的上了手术台。
所有的军医都已就寝,黑夜笼罩着那成列成行的伤兵病床,这时候,可以看见一个手提着油灯巡视的人影……
描写佛罗伦斯的这篇文章一刊出,立即轰动世界。它的作者,正是远渡重洋,给佛罗伦斯送捐款来的麦唐纳。
美国诗人朗费罗,也曾经写了一首题为〈提灯的女士>的诗,来赞美佛罗伦斯那可歌可颂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