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原派基督教圣经为其信仰和生活之准则。基督教将圣经看为上帝的旨意和性格的启示。基督教伦理学以上帝的旨意为基础,而这个旨意显明在圣经之中。各时代的人,都是拿圣经来决定他们的本分。人称圣经为上帝的道,故任何基督教伦理学着述,都是考虑到圣经自定的含义。
第一节 启示用性格
经验一个启示无异于经验一个新的心灵识辨。从主观方面说来,一个属神的启示,乃是对于上帝性格和旨意,得到一个心灵的识辨。启示是显露以前未有的事。然而启示也不是将从来未有之事,送入宇宙间来。从主观方面看,启示是识辨一些前此未普识辨的真理或事实。故启示不将上帝带入宇宙,上帝总在宇宙间,但藉启示人学习认识上帝,更多识辨他的性格和旨意。一件从未为人所知的事,显露了出来,我们即名之为启示。启示是「一事发生而又同时为人所欣赏。」(TempIe, Nature,and God.p.315)有时这种启示在一刹那之间,临到人之直觉;有时,它先要经过长时期的深思默想,然后一旦临到直觉,方得成功。启示乃指一个客观的事实而言,就一个得着了启示的人说来,那主观的因素有似「发明」。「启示是立于客观的一面,与信仰互相关联的。」(Harkness,Recovery of Ideals, p.99)
单就哥伦布(Columbus)说,美洲是他发现的,但美洲自身却向哥伦布启示了。美洲并不是由他发现才有的。在哥伦布没有发现美洲之前,那一大洲老早就已经有了,但在哥伦布发现它的时候,简直可以说它向哥氏启示它自己,且经由哥氏向全世界启示。这样说法自
有其益处,但这比喻也有个最关紧要的错误。美洲没有前去找哥伦布,它是绝对被动的,一切在乎哥伦布。然而一个属神的启示是上帝的行动,上帝并不是被动的,上帝是主动,是藉着他用以把人包围起的灵性感化力,寻找人。故「启示」并非「发现」可比。在「启示」这个名词中,着重的是神的自动和先动。上帝用它自己的活动,藉着启示,将自己说明。一个领受了启示的人,感觉好似被什么所「捉住了」一样。这种属神的活动,我们就是用一个人走近另一个人,向他显示自己作比喻,也不足以说明启示一切所有含义。那位一我们生活、动作、存留都在乎他的」(徒十七:28)上帝,已将认识他的能力赐给了我们。假如启示是一名词的概念,对我们有任何意义,那么,我们必需要记得这名词中包含有客观的和主观的因素。有客观的因素启示自己,也有主观的因素领受所启示的。有些人,因着他们的努力追求和感觉敏捷,较之别人预备得好些,来领受启示。启示常临到这样的人,他们就是真理的启示,不但向他们自己,也向人类。
上帝将自己向人启示出来,至少有三个方法,它曾藉着自然界的进程,启示他自己。拿宇宙论(Cosmology)和目的论(Teleology)来证明上帝的存在,即是根据这个启示。对于这两个证论,无疑的康德曾加以致命的打击,自康德至今,这两个证论的势力范围已受了限制。然而他们并没有失落一切的意义。至少我们可拿它们当作推想的方法,帮助人的理智较易于相信上帝的存在。它们的效用不像有些人所想像的那样重大,但它们还是可以增加证据的力量,使人对有上帝的信念难于质疑。这种启示圣经也承认。保罗说:「自从造天地以来,上帝的永能和神性是明明可知的,虽是眼不能见,但藉着所造之物,就可以晓得,叫人无可推诿。」(罗一:20)耶稣在自然界看见了上帝的启示,所以他说:「野地里的草,今天还在,明天就丢在炉里,上帝还给它这样的妆饰。」(太六:30)诗篇十九篇乃辨识上帝在自然界工作的标准:
「诸天述说上帝的荣耀,
穹苍传扬他的手段。
这日到那日发出言语,
这夜到那夜传出知识。
无言无语,也无声音可听。
他的量带通遍天下,
他的言语传到地极。
上帝在其间,为太阳安设帐幕,
大阳如同新郎出洞房,
又如勇士欢然奔路。
他从天这边出来,绕到天那边,
没有一物被隐藏不得他的热气。」(1-6)
自然界乃上帝工作的范围。圣经第一章的作者就是得着了这样一种心灵的辨识,上帝是造物之主,这个题目贯穿了全部圣经,自然界乃上帝启示的范围。上帝是藉着他在自然界所有活动,启示了他自己。历史最为杰出的一个陈述,乃是这句:「起初,上帝创造天地。」(创一:1)
其次,上帝在历史的运动中启示了他自己。凡对圣经有基本知识的,都不难明白这个启示。读先知的书,不能不看出来,他们在历史的进程中,见到上帝的管理。「在一切发生的事变上,总有什么在发生。」在先知的眼光中,有一个属神的道德秩序,决定历史的行程。他们有他们的历史哲学,而那种哲学是建立在上帝的国那个观念上。在他们看来,上帝是历史的主,引领着历史前进,直到他的计划完成。保罗称耶稣降生的时期为「时候满足」(加四:4)。在这样一个说法中,包含着一种探奥微妙的历史哲学。圣经承认上帝是在历史的进程中工作着,显示它的旨意和目的。「公义使邦国高举,罪恶是人民的羞辱」(箴十四:34)一语,不是一句平淡的话。这话说明一种道德的原则,在全部历史中,一切民族国家的命运,都取决于此一原则。
上帝在人类历史中启示了他自己的事实,由圣经或经验看来,都是很明显的一个事实,似可不言而喻。耶稣在历史和自然中都看见上帝(路十:13-15,十九:41-47)。保罗和众先知均有同一见解(何十一:1;哈一:5以下)。全部圣经中随在都可看出上帝是在自然界,也在历史中。如果上帝在基督里启示自己对我们有何意义,我们便不能否认上帝在历史中的启示。上帝在基督里启示自己,是他在历史中所作的一种精密的启示。
上帝用启示他自己的第三种形式是最直接的。上帝将他自己直接启示到人的心灵中。此处所用的启示的工具乃是人的人格。神秘主义以及宗教经验的整个范围,都是说明上帝与人的灵魂发生接触,用一种最直接的方法向人之心灵启示他自己。不像巴特派(Barthian)所讲的,我们主张上帝能用人启示他自己。假如不是这样,那么,上帝藉着基督所作的启示,便没有意义。道成肉身的教义乃是说,上帝能藉人的样式启示自己,而人性又能将神性表彰出来。
这些上帝用以启示他自己的方法,可以说是三而一,一而三。它们都是连合一致的。有些历史家一生研究历史,而始终没有看见过上帝在历史中的作为行动。也有些长年忙碌研究科学的人,从未在自然界的现象中看见过上帝。历史的自身,或自然的研究,都不是上帝的启示。要等到隐藏在万事万物之中属神的意义和目的,显露出来而又激动一个人的意识,才算是成功了一种启示。「单从理论来说,启示有如世界的进程一样普遍,随在都有。但实际的启示,是要等到上帝在我们的经验中,成就一个有教育性的计划。虽说一切实有事物当中,都潜伏着上帝的启示,而实际上,只有我们能看见上帝之作为,方算得有启示(Foster Christianity in Its Modern Expression,PP.259-260)这样看来,单是历史和科学的事实不是启示。人能在科学上有所发现,在历史上有所学习,但仍然得不着启示。普遍历史也记载圣经所记载的事实。我们却把圣经看为启示,因为记载圣经历史的人,在历史中看见了上帝的行动。有宗教信仰的历史家不是专为记载历史,乃是要说明,历史事实中所显示的上帝的活动。这就是启示。举例来说,列王纪上下的作者,并非普通所谓之历史家。他所关心的非依年代来记载当时政治和社会的事迹。从属世的眼光看起来,耶罗波安第二在位很久,也至关紧要,然而这位作者记载这样一个繁荣的时期,仅寥寥数节(王下十四:23-29)。他要读者注意到其他事实。因为他主要的目的,是要揭扬当时历史上含有宗教教训的事迹。他要说明,凡违反上帝旨意的不得善报,凡忠心事奉上帝的必要蒙福。启示是包含在这种思想以内。上帝不启示历史,也不启示科学。他启示自己,启示他的性格,他的旨意。
单就科学自身而言,它不是启示。圣经中所有科学知识,都是就圣经写作时代所谓之科学说的(创一:6;摩九:6;诗九十三:1)。圣经从来没有意思要讲科学。耶稣自己也讲到太阳升起(太五:45-原文有「使太阳升起」的话──译者)。如果耶稣有意把科学讲得准确不错,他就不会这样讲。创世记的作者在自然的后面看见上帝。阿摩司看见上帝的能力保管指导着宇宙。耶稣告诉听他讲道的人,上帝乃万有之主。启示是这样作成的。一个人住在天动说天文学盛行的时代,他自然要说:「上帝叫太阳环饶着地球,而分昼夜。」等到哥白尼说兴起,取地动说而代之,这句话就要这样说了:「上帝叫地球循着它的轴心转动,而分昼夜。」两样的说法,都一样有昼夜之分,而其中宗教的意义也一点不变。科学的思想形态有了改变,无疑的还要再改变,但它们总不能影响到圣经的启示性。圣经的作者在历史和自然中都能看见上帝,也在他们的生活中经验了上帝的同在。这种经验,既不因历史记载有失准确,或科学概念有所改变,而失去效力。启示中所包含的乃上帝的性情、品格和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