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十 七 章
她讨论因天主特恩在她身上所生之效果,并写出一段良好的道理,她又陈明吾人为了争得一分更大光荣,应如何努力并应特别予以重视。此外还说给我们只要是为了获得永久幸福,是不应向任何痛苦低头的。
还要我再讨论天主赐给我的圣宠,为我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我前面所说的圣宠,已经是高到使人难以相信;缺欠如我这样的灵魂,如何能够获得它呢?但是应该服从命令我的天主以及诸位神父们,为了天主的更大光荣,我还要叙述几个,愿天主使人在看见可怜如我这样的一个受造物还得了如此大恩的幕景以后而获得神益,天主为了使一个灵魂忠信地事奉祂,祂什么事没有作呢?愿一切灵魂都努力中悦天主,因为即使在现生,祂也给予了人们无穷仁慈的记号啊!
最先,我们先该晓得在天主赏赐给人的恩惠中,有光荣大小的不同。有的神见所给于人的光荣,安慰与快乐超过别的神见远远,连我也很惊奇:就是在现世上,在享受天主的方式中,怎的还有这极大的不同;有时候天主在一个神见中,或者在一次神移里所给予灵魂的安慰与快乐,是如此的超过前面的恩惠,竟至使灵魂再不能于现世更希望些别的事物了;真的,灵魂是什么也不希望了,她也不再要求什么;然而自从天主使我了解在天堂上彼此所享的幸福是极为不同之后,我也很清楚的看出来,在现世天主所赐给的圣恩是不可限量了。
我的野心是在用尽我的全生全力与健康来奉事祂,我不愿意因我的过失在天国里损失一点点享受;如果人要求我答应:我是爱留在现世受尽世界上的一切折磨以至世界末日,然后进入天国为享受多以毫厘的光荣,或者爱不受苦难而直接进入天国,享受差之毫厘的光荣,无疑的我声明我愿接受世上一切工作磨难来为买得这多以毫厘的光荣而更深入天主的伟大一步;我真真看出来,人们越认识天主,便越愿爱慕与光荣祂;我并不是说我不满意,如果在天堂里我居末位而不高兴;不,我原是应当下地狱的,天主这对我已经是绝大恩宠了;但愿天主有一天召叫我晋见天主而不看我的罪大的恶极;然而我却说如果我能为天主多受苦并愿天主给我圣宠,虽然千难万苦,我也不愿因我的过失而损失一点什么;不幸得很!因我多罪,我已损失了一切!
另外,还应说明天主所赐给我的每个恩典,神见或默示在我灵魂上都有珍贵的利益;还有几种神见更给了我无穷的宝藏!比如神见耶稣在我心中印上了祂无比的美丽,到现在还是神情活现,快乐非常,实在,这样的事有一次便已足够了,又何况这样多的显现印在我灵魂的深处呢!我从中所得的神益是太宝贵了,但是我有一个大错误,使我遭受了重大的损失,就是:当我看见一个人与我相好,如果她喜欢我,那么我对她就也关切备至了。念兹在兹,我的心是在向着她。虽然我是没有意思得罪天主的,但是我感觉到喜欢看她,想她,寻找她的长处,这是一件对我灵魂有很多损害的缺失,使我的灵魂陷入可怜的境界。
从天主使我得见了无可言传的美丽的那天开始,便不能再有一人与祂相比,而吸引我而占据我的心了。为使我感到完全自由,我只有定睛注视印在我灵魂深处的形像;所有我看见的一切世物,在我憧憬救主的超越并发见祂的绮丽时,都觉得味同嚼蜡了;学识、快乐、无论什么东西,为那只从天主口中听过一句话的,都觉得不如粪土了;多次接受此恩此宠的人,那是何等有福啊!我想除非是天主为罚我的罪,使我失去了这种记忆,我以为不可能再有人占住我的心。只要我稍一回想救主的形像,我便会天马行空,脱然自由了。请看我与某位神师司铎所发生的一件事。我对指导我灵魂的人总是依依不舍,我以为他们是代表天主,我觉着这实在是我该对他们更爱慕的动机;我自觉毫无危险,我向他们表白我的情愫;至于他们呢,他们是谨慎小心的,他们是天主的忠仆,他们害怕我在神圣情感之中所表示给他们的情意与依恋,他们厉害的对待我以免不测,我对他们的依恋,是从我绝对服从他们的日子开始;因为在此以前,我对他们是不这样关切的,在我看见他们对我误解了的时候,我不禁窃笑;我也常常清楚地给他们声明我对受造物很少依恋,我一直没有缺少给他们保证这点;不久以后,因为较多的谈论,他们认清了天主赐给我的全牺牲之恩,于是最初他们对我往常怀着的恐怖,便很快的云消雾散了。
神见吾主以及与祂多次的谈话,更增加了我对祂的爱情与依恃;我晓得虽然祂是天主,但祂也是人,祂不惊奇人类的软弱,祂晓得我们可怜的本性。由于原租犯命的结果——祂来乃是为赔补这个罪过的,我们要不断的跌倒;虽然祂是天主,我也一样可以像朋友似的与祂讨论,我看祂并不像地上的主子一样,把他们的伟大表现在权势上,同他们说话的时间不能长,并且人位也已指定;如果有一个不幸的可怜人,想与他们讨论一件事,不晓得要绕几个湾子,在得到答复以前要受多少麻烦,要说多少次好话;唉,如果要与国王谈谈,那更不用提了!如果你们不是缙绅先生而是穷人,那么你们便不用想临近他的,只有托王子的宠幸,但这些人显明的又不是那些视富贵如浮云的人。轻视富贵的人是说真理的,他们不怕什么,并且他们也不应怕什么,但他们并不适宜于朝廷,因为在那里诚实是不存在的,是不应当说而应该绝口不道人们认为不好的事,并且连想那些事也不敢想,因为那是有危险让他们失宠的。
哦,光荣的国王,万王的国王啊!您的国家是不用脆弱的芦苇来保护的,因为它是无终无尽的;您是不需要媒介人的!只要人承认惟独您堪得天主的名字,便可以看到您,显示您的至尊;您是不需要扈从,也不需要守卫,便可以使人认出您是国王来的;至于世界上是没有一个国王,在单独时肯使人认得他是国王的;即使他愿意如此,也没有人肯承认的;因为他与常人无殊,为使人相信,应该使人看出他王权的特征,我认定这特征为他是需要的,不然人将不会对他看重;实在,他本人即不发射权威的光芒,他所具有的权威应当是来自别人的。
啊,我的天主!我的国王!现在谁能表现您所有的尊严呢?我们不能不承认,您由于您本人便是无上之主,人们由于看见这种威严便不胜其惊怖,是的,我天主,当人们同时看到您的谦逊以及对一个像我这样的受造人物发生爱情时,人们的惊怖更要增加,加增:在那发生于看见您至尊威严的初步惊怖的情愫过去了以后,人们便可以自由随便的与您谈论有关我们的事了,但是在灵魂上,却更存有另一种急剧的惊怖,那便是怕犯罪得罪您,这种惊怖之情并不是来自害怕刑罚的心,天主啊!那个比起失掉您本人来,简直什么也不算的。
瞧吧,如果神见来自天主的,那么它的裨益将是甚为惊人的;我们由于神见所产生的效果,才能了解一二。然而为了解这个,灵魂却应当有光明,因为很多次,如同我们说过的,天主将她置于黑暗之中,而夺去了她这个光明;为此,当人自己看见自己的灵魂与我这可怜的灵魂一样时,如果他们也充满了恐怖,这是没有什么可惊奇的。
请看我刚刚经过的事:八天的工夫,我觉得我没有,我也不能有我对天主的责任的认识,并且也忘掉了祂的一切恩惠;我的灵魂栖栖遑遑,我不晓得为什么也不知道怎样被占据了。我虽没有坏思想,但我觉得不尝好思想。我不禁自己嘲笑自己,并也高兴看看我的灵魂是多么卑贱。只要天主稍一松手,她便不知云何了。在这种情况中,我们看出来并不是没有天主,因为这种磨难并不像我们说过的那打击我的大苦难,但灵魂却是空空地在火炉中放上柴木,也空空作些自己能作的事。她总不能使爱天主的火焰冒起来,她如果只能看见冒烟而懂得火还没有完全熄灭,这已经是天主的大恩了。天主应当自己来点火,人纵然焦头烂额的吹火,并去安排木柴,其结果更好似只有使火熄灭;依我看最好是简单的承认,由我们个人方面我们是什么也不能作。如同我所说的,我们只要作一点有功事就够了。有时候,天主还要拿去了灵魂作祈祷的能力,这使为了使灵魂明白,并由个人的经验晓得:灵魂自身方面是如何的无能。
但是现在我从天主手里接到了很多的安慰,我胆敢向天主怨幽的诉说:怎么,我天主,您叫我在这可怜的生活里还不够吗?因为爱您的原故,我接受这种痛苦,我同意还生活在这流窜之地,在这里一切都阻拦我享见您;在这里还得要操心吃饭,睡觉,各种事物以及与一些人们的关系。天主,我为了您忍受这一切!我天主,因为您很晓得,那为我实在是不可名言的痛苦。有时候可以享见您了,然而您却隐藏起来,这与您的仁慈相合吗?您爱我之情如何能忍受这个?
主啊!如果我能隐藏起来,如同您隐藏起来一样;我想,我也相信您爱我之情是不能忍受的,但是您常和我在一齐,您也常常看见我。天主啊!这样的不平等太难堪了,我求您,您想想,这对于如此爱您的人简直是凌辱啊!
我说了这些话,还有其它别的言语,后来在我晓得了给我在地狱里预备的地方的事以后,我才觉得天主这样对一个罪女如我的人,还是太仁慈呢。然而当时是爱情搞胡涂了我,我已不能自持了,不过这些愁怨的言语,却也是我熟思了以后说的,天主都一一的忍耐了我。这样仁慈的国王真堪受赞美,我们能这样大胆的临近世上任何的国王吗?是的,人们是不敢向国王说这话的,我没有一些惊奇,人们恐怖国王以及国家第一流的权威者,这是该当的;今天的世人已经到了需要一个较长的生命时间,为学习一切通行的样式,入时与礼貌,同时也是为在一点余裕时间里,可以奉事天主!我看见这些事件,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首先,我得声明自从我来到这隐院之内以后,我已经不晓得如何生活了。说真的,如果因为遗忘而将过乎当然的光荣施给身份不称的人,人们都不谅解,并且还要认为是凌辱他,必需向他道歉,而说是善意的,如果真有我说的遗忘。但愿人们信您的善意吧,我天主!
我再重复一次,我真不知道如何生活于世了,因为这可怜的灵魂看见各方面都是愚弄;一方面人们命令她要常常关心天主,她也承认只有这个办法才能使她不受许多危险之害;另方面,她却又当不应缺少一条世俗法令,不然就有拂逆那些愿享他们应享的光荣者的意旨了,这一切使我厌倦,我也总没有向人道过歉,因为我虽然用尽心思,在这点上,我仍然是犯着在世人眼里认为不可原谅的过失。
然而修会人物在这些环境内,她们真是不可宽恕的吗?人们宽宥他是不正义的吗?唉,我是不以为如此的,人们说:隐院应当是礼貌的学校与课堂。我承认。我是不能了解这点的,我不知道是否有位圣人说过修会生活应当是一个形成天国侍臣的课堂,而人们反倒主张训练礼貌!实在说,一些应该恒心企求悦爱天主而轻视世俗的人,他们如何能够注意这些繁文褥礼来取悦于世人呢?并且这些事还在屡屡的改变着;对这些事,如果人只学一次就够了的话,还好,但是比如说:只为了写信的称呼,就应当特别设一个讲座,来教给我们应如何作,因为有时候应当空白这边,有时则应不写那边;对此人则应称以钧鉴,对彼人则又得称之勋座,我真不晓得后来如何,我虽然年华不满五十但我已看见一变再变得不晓得该怎么样了。我不晓得现在出生而又生活得长久的人。要怎样应付这些?我全心怨尤内修的人们,为了神圣的理由,还应该生活在世俗里,这真是一个难背的十字架。如果他们能了解一切而自作愚夫,也愿人们认为他们是这样,那么,他们便是脱卸了很重的担负。
但是我这是如何疯狂呢?原本是说天主的伟大,却转而说了世界的卑贱,天主既愿意我离开世俗,那么我就愿意决定性的脱离它,愿那些费了这样巨大的努力的人们,自己定夺一下,是否应属于这些儿戏的事件的支配,但愿进在另一个不变世界的生命内,那里使我们不再付这样的麻烦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