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了《活出有爱的生命》,我把它寄给弗雷德,很焦急地猜想,我能否达到他的要求:“对我和我的世俗朋友说些我们能听的属灵的事”。我尝试用我的心对他的心,我个人的经历对他的经历、我的真我对他的真我说话,我非常好奇自己是否成功。
弗雷德收到文稿不久,便打电话给我,说要到多伦多“方舟”住几天,与我谈论《活出有爱的生命》。他来到后,我们都发现在过去的年日,我们都比刚认识时更稳重了。我已在“方舟”找到了真正的家,弗雷德也有个快乐的家庭,正等待着第一个孩子的诞生,有一份满意的工作。他出版了两本给青少年的书,一本关于中东战争,另一本谈及失去父或母的经历。他正准备出版一本书,是政治界、艺术界、文学吤、运动界等如此不同类别的领袖和精英们都会推荐的好书。他还在凌晨时分写小说呢!他那成为作家的梦想,实在已经实现,虽然与他所想像的有点不同。
我们二人都成长了许多,都不再那么没有安全感,而是更加稳重:但是我们也感到我们之间的距离更明显了。在我们讨论这本书时,就更加清楚,虽然弗雷德对我所写的有许多好评,我却不能够做到他所盼望的。他曾把文稿交给他两位好朋友翻阅,很明显地他们二人都没有太大的感动。在我们继续的谈论中,弗雷德令我相信这本书并不如我想像般与我以前所写的有很大分别。弗雷德一直都很喜欢我写的东西,但我以往写的都不是针对他自己的需要而写的。对他来说,我写的都是为那些“已悔改”的人而写,不是给真正世俗的人;他觉得这本书在这方面也没有太大的不同。
在有关属灵生命上,我们之间有如此大的距离,比我想像的更大,叫我非常失望。我多么希望,这多年的友情,我会有一些话能连接这鸿沟,我多么盼望,我能对弗雷德和他的朋友说一些话,使他们真正渴望建立属灵的生命。
为什么我不能对弗雷德和他的朋友最基本的需要说些话呢?弗雷德非常照顾我的感受,很温和也很清楚的告诉我,他说:“虽然很明显地你尝试从你的角度为我和我的朋友写,虽然你表达了你最宝贵的信息,但你没有想到我们与你的距离有多远。你以一个完全对我们是陌生的处境和传统来述说,你的文字是建基于一些我们不能认同的假设上。你不知道我们真正有多世俗,很多很多的问题,需要先有答案,我们才能对你所说的蒙主所爱的生命完全开放。”
接受这样的批评,并不是易事,但是我要以一个毫不抗拒的心灵来听灵来听,才能真正发现内心里真正被挑战的是什么。我尝试向世俗的世界“见证主的爱”,但是我却像一个对航海术非常兴奋的人,忘了听众没看过湖或海,更不用提帆船了。
弗雷德尝试解释问题出现哪里。他说:“在你还未说到蒙主所爱的或成为蒙主所爱的以前,你先要回答一些基本的问题,例如:天主是谁?我是谁?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如何使生命有意义?如何得到信心?如果你没帮助我们回答这些问题,你那美好的成为蒙主所爱的意念,对我们来说也只是个梦幻。”
弗雷德也说了许多其他的事,但主要的回应是我没有真正进入世俗的思考架构中。当我诚实法去看我的经历,我在荷兰的侄女儿们,在美国加拿大经商的朋友,在世界各地通讯的朋友,我必须承认他们也会同意弗雷德所提出的批评。问题不在如何向那些不熟悉教会,会堂传统语言的人去表达主的奥秘,而在于这世界到底有没有我们所称的“神圣”的事物。在我们所做的事情、所认识的人、在报纸,电视所牟新闻中,是否有一些人、一些事情,是超越这一切,有内在的圣洁、神圣,值得我们去敬仰、崇拜的?
弗雷德颇愿意承认,当圣洁从我们的世界消逝后,人的想像力就变得非常贫乏,很多人生活在迷失和空洞中。然而,我们可以从何处,如何重新发现圣洁,让它成为我们生命的中枢?我发现在这本书中,我没切实地回应这问题。
我能够做到吗?我需要去做吗?弗雷德和我在黎明之家度过了几天。当我们探访智障人士和他们的助手居住的家时,我更觉得我能说能写的思想和意象,都只能以我每天的经历为基础,这些经历都被天主存在的知识所充满。我有可能离开以主为中心的现实,回应那些心里常存以下疑问的人吗?他们说:“我真的需要天主才能生活、快乐、享受生命、完成我的心愿吗?我真的需要信仰才能活出一个美好、有创造性的生命吗?”
我感到在我的内心深处,非常抗拒要向别人证明任何的事情,我不要说:“我要让你看到你需要天主才能活得完美。”我只能说:“对我,天主是那称你我为蒙主所爱的,我很愿意表达给其他的人知道,我如何尝试成为更完满的我。”除此以外,我感到很软弱和无能。
然而,这些都不表示弗雷德对我这本书的反应没有带给我很大的挑战,这挑战是让我去发现如何更深体会世俗的世界。虽然我住在基督徒的团体中,也觉得有责任去保护,养育我们所共有的圣洁生活,我却被里里外外的世俗世界所包围着。除此之外,我也知道虽然我把生命的焦点放在圣洁之事上,我也是个非常世俗的人。弗雷德所提出的问题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事实上当我愈与世俗的世界有亲密对话,我就愈发觉自己世俗,也就愈看到弗雷德与他的朋友,并不如我想像般与我有如此大的距离。
或许我们最大的挑战是对主的爱的信靠,不用担心全情投入到世俗的世界去谈论信望爱。或许需要被连接的鸿沟是在我的内心。或许当每个人在做人的经历中,发现这二者都存在于他们里面时,世俗和圣洁之间的空隙就可以被连接。或许我不再需要为了回应弗雷德的批评,为主的存在和人生的宗教意义做辩证……此时此刻,我也不能再做什么了。
弗雷德到访黎明之家后,我面对的问题是:如何处置这本书?把它忘了、重写、出版?我困惑了好一段日子。
后为,一些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我把书稿寄给在华盛顿救主堂的“主仆领袖学校”的戈登·科斯比(GordonCosby)和黛安娜·钱伯(DianaChambers),并收到他们很有鼓励的回复。他们说这本书比以前的更帮助他们,给予他们开设一个新的课程:“活出有爱的生命”的灵感。还有,英国“南园团体”(SouthParkCommunity)的巴特·加维根(BartGavigan)也有热烈的回应。他们三人都鼓励我不要作太大修改,相信它能结果。我问:“那弗雷德呢?”他们回答:“这或许不能完全达到弗雷德要听的,但是,弗雷德却使你写了我们需要听的,难道你就不能为此感恩吗?”
此刻,写作的真正吊诡冲击了我,我非常尽力想为世俗的人写些东西,而得到帮助的却是一些在华盛顿和伦敦在寻找中的基督徒。突然间,我意识到如果没有弗雷德,我就不会找到对信徒们有帮助的语言,对我,这不仅是个吊诡,也是天主的奥秘。天主使用他的世俗朋友,来教导他的门徒。
因着这觉悟,最后我决定不再写另一本新书,我只相信,现有的文稿应该被出版,文稿里没有的,有一天或许能找到一个正确的表达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