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些蒙拣选、祝福,经破碎,被要求施予的人一样,我们被呼召去活出有内在喜乐和平安的生命。这就是有爱的生命,活在一个一直要我们相信我们必须证明自己是值得得到爱的世界中。
另一方面又怎样呢?我们渴望建立一番事业,期望成功、得着名望,使自己成为一个成功人士,这一切又如何?难道都应该被轻视吗?难道这些意念与属灵生命相违背吗?
有些人会说:“是”,然后辅导你离开匆忙的大都市,找一个容让你毫无阻隔地追求属灵生命的环境。但是,我想这不是你的道路,我不相信你应该在修道院,或是在像“方舟”这样的一个团体,或是在乡村独居。我认为即使是充满着挑战的城市,对你和你的朋友,不尽然是个不好的地方。那里充满刺激、兴奋、运动,有许多给人观看、收听、口味和享受的事物。只有在你成为世界的奴仆后,这世界才是邪恶的。世界能有许多贡献——就像埃及贡献给雅各伯的子孙们一样,只要你被它捆绑,不服从它。真正的挣扎不在于你要脱离这世界,放弃你的志愿,轻视金钱、地位、成功,而是在获得那属灵的真理:活在这世界又不属于这世界。赢得一场比赛是令人兴奋的,遇到知名人士是有趣之事,到林肯中心听音乐,上戏院看场电影,到博物馆观看展览,都是令人神往的,良朋、美食、漂亮的服饰,又有什么不对?
我深信,这世界给我们的美好东西,都是要让我们享受的,但是只有相信一切是用来肯定你是主所喜爱这真理时,你才能真正享受得到。这个真理能使你自由地去享受自然和文化的美丽,并满心感恩,因为这是你蒙主所爱的记号。这个真理也允许你接受社会给你的所有礼物,享受生命。那个真理也能让你放弃那些会阻挡你、迷惑你、危害你内在属灵生命的事物。
想像自己被差遣到这世界……可能这样看你自己:相信在世界开始之前,你已是被爱的……这观点能叫你的信心大跃进!只要你活在世上,让世界的沉重压力控制着你,向你自己和别人证明你可以出人头地,却从开始就知道这是一场必败的争议,那么人你的生命只是一场长久的挣扎求存。但是,如果你真正要活在这世界上,就不能把世界当作生命的能源。世界和其中的生活策略也许能帮助你生存一段长时间,但是它不会帮助你生活,因为这世界根本不是它自己生命的能源,当然也不会是你生命的能源。
在属灵层面,你并不属于这世界,也正因如此,你被差遣到世界上。你的家人、朋友、同事、竞争对手,所有你在生命旅途中遇到的人,都是在寻找比生存更有意义的生命。所以作为被差遣到他们当中的你,可以让他们瞥见真正的生命。
就在你知道自己被差遣到这世界的一刻,所有事情就有了特殊的改变。时间、空间、人物、事件、艺术、文字、历史、科学,都不再难懂,都成了透明的,指向超越它们的地方,就是你的根源,也是你的归宿。我很难给你解释明白这个彻底的改变,因为它不能用普通的言语去形容,也不像一门新的自我认知般能被教导或练习。我所说的改变是,以生命来作痛苦的测试,去证明你是可以值得爱的,并不断肯定自己就是蒙主所爱的真理。简单的说,生命本来就是主给予的机会,让我们活出自我,肯定自我拥有真正的属灵本性,宣告属我们的真理,并真正活在现实里,最重要的是去服从爱我们的那位。
主那不可测量的奥秘,就是天主是一个需要被爱的深情挚友。那创造我们的,等待我们去回应那赐给我们生命的爱。主不单说:“你是我所喜爱的。”天主还说:“你爱我吗?”也给我们数不尽的机会去回应:“是。”这就是属灵的生命:一个以“是”来回应我们内在真理的机会。属灵的生命能把所有事情彻底地改变。我们的出生、长大、离家、寻找职业、被赞赏或被拒绝、行走、休息、祈祷、游戏、生病、痊愈、甚至活着、死亡,都是表达那神圣的问题:“你爱我吗?”在旅途的每一站,都可以选择回答:“是”或“不是”。
你一旦瞥见这属灵异象时,就能看到在我们每天的生活中有许多重要的事情,都失去了原有的意义。当喜乐和悲伤都让我们向自己神圣的童年说“是”时,悲哀和喜乐就变得较相似而少差异。当获奖励和表现不优良的经历,都给我们机会去肯定我们是主所爱的身分时,这些经历就有更多相似少有不同了。当孤单和归属的感觉只不过是个呼召,让我们更完全地发现我们是天主的儿女时,这些感觉就会更一致而少分歧。最后,当生与死引导我们更接近自我灵命的完全实现,知道它并不像世界要我们去相信的——两者完全对立,生与死也就只是天主爱奥秘的两面。活出属灵的生命就是活出一个合一而实在的生命。黑暗的势力是带来分裂、阻隔、相对抗的力量,光明的能力带来合一。“恶魔”(diabolic)一词在字面上有分裂的意思:魔鬼分裂,圣神合一。
属灵生命在我们每天生活中,与无数能导致破坏和暴力的分裂抗衡。这些分裂是内在也是外在的;在我们最隐秘的情感,也在最分开的社会团体内。在我里面欢乐和悲哀的分裂,在我周围种族、宗教和文化的分裂,都是黑暗恶魔的能力。天主的圣神,那称我们为蒙爱者的神,是带来合一与完全的。辨别天主的圣神最明显的方法是找出合一、医治、重建和复合的时刻。当圣神工作时,分裂就会消逝,内在和外在的合一都会彰显。
我最想告诉你的是,如果我们日常生活中的每个细节,都像从“上头而来”的样式去活,像那被差遣到这世上的爱子一样,那么,我们所遇到的每一个人和每一件事物,都成为一个独特的机会,让我们选择一个不能被死亡所取胜的生命。那么,喜乐和痛苦就成了步向完满灵命的一部分。小说家朱利恩·格林(JulienGreen)在给他的朋友,法国哲学家雅克·马里顿(JacquesMaritain)的信中,很感人地表达了这异象。他写道:“当你想到许多圣人的神秘经历时,你可以问自己,喜乐和受苦是否属于同一高层次现象的不同层面。我想到一个看来似乎疯狂的比拟,那就是非常冰冷的灼伤。可以肯定的是,在我们受苦时去找天主,那痛苦就成了喜乐,因为最终是同样一件事。”(UnegrandamitieCorrespondance1926-1972,JulienGreen-JacquesMaritain,Paris:Gallimard,1982,P.282.)
这异象会引导我们往何处?我想它引导我们回到我们回到原来的“地方”,就是天主的“地方”。我们被差遣到这世上一段很短的时间,在我们的有限年日中,透过喜乐和悲痛,以“是”来回应那位给我们爱的,也归向那差遣我们的,我们的心中铭刻着那“是”。我们的死亡也就成为回归的时刻,但是,死亡有可能成为回归,除非我们的一生是个归回的旅程,归回到那差遣我们的,也称我们为蒙主所爱的那位。对于“来生”和“永生”的说法,确实有点混乱。我个人深信永生,但不是指肉体死亡后的生命那么简单。只有在我们有生之年,确认我们的生命有主的神同在,我们才能期待死亡是进入更完美生命的门槛。永生并不是在我们存在的终结时,令人惊喜的宣布,而是一直以来我们的生命,生活所给的完满启示。大布道家若望很清楚地表明了这点,他说:“亲爱的教友,没有记载说我们将来会如何,我们只知道我们将会像他,因为我们得见他真正的样子。”
因着这异象,死不再是最后的失败,相反的,它成了最后的“是”,让我们能完完全全地成为主的儿女。我想不是很多人如此看死亡,他们不但不把死亡看成成全的一刻,反而看成是个极大的失败,离开得愈远愈好。我们的社会告诉我们死亡是我们最大的敌人,能阻止我们去完成自己的心愿,故此所看到的生命也不过是个必输的争议,无望的挣扎,无奈的旅程。我自己的异象,与这些完全不同,也盼望你的也一样。虽然我常常降服在我的世界内许多恐惧和警告下,但我仍深信,我们在这世上短暂的几年,是伸展至我们生死之外的。我把它看成在时间内的使命,一个令人兴奋的使命,因为那差遣我去完成这使命的,正在等待着我的归回,等待我述说我所学习的一切。
我害怕死亡吗?每当我让世界的声音诱惑我,告诉我自己微弱的生命是我仅有的,建议我还是尽力抓住它时,我仍害怕死亡。但是当我让这些声音移到我生命之外,并聆听那微小的声音,呼唤我是蒙主所爱的,我就知道没什么可怕。死亡是爱的最伟大的表现,引导我回到主的怀抱中,他的爱是永恒不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