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灵心天堂》的作者的说法,我人爱真理,因为基督是真理。我们也许要把这句词句,在所谓纠正错误的名义之下,把这词句的逻辑地位颠倒过来,改为平凡庸俗空洞的话说:人们应该爱基督,因为基督是真理。我们是那般自信,因为抽象常先于实体,理论常胜于实践,法律常先需要而有,公义更是最先在的事物。可是我们不知道,最先在的公义正是公义者,而一切需要的存在,只存在于不能不存在的上面。真理并不是一个抽象的方程式,真理也从未在这种方程式之下出现过。真理之所以为真理,就是因为它是真理,真理先是一个有位格的,这位格就是天主。基督既然是天主,按他的位格而论,他就能不用比喻,一无夸大地说:我是真理,真理就是我。
从这种基本原则里演绎出来的结论,人们并不需要在一天之内把一切做完。完全了解了这原则,当然能使我青春复燃,又能使我外表不同的活动综合划一。因为假如基督就是真理,那么他从他本人本质上说来,他就是公义,于是一切所谓知识的追求,以及世界社会秩序的安定,就不必在抽象的空洞的理论上面打圈子,我们可在一个有教友意义的切合实际的上面,建立起基督的妙体。
我天主,我曾自问,怎样我的学习研究、我的诵读、我的笔记、可能相称于你,我先又曾自谓,我这工作研究,对于我的神业,并不分心,彼此也并不冲突,而且还有助于我的热心,好似彼此不相识的两个民族,各做各的事,而却能相安并处。但这个不够的解释,既危险,对我科学的努力,也没有内在的价值;它不能给我解决为什么我能,为什么我应该在学问上尽我最大的努力,也不给我解释我又怎样成为你的而并不相反我所知道的,也不给我说明何以正因为我求得真理,而我便在光明的路上。当我研究过去已逝的文化,当我正想重建尼尼微或比勃劳城时,当我纠正或考据古体文字的文规时,这一切,也不曾给我说,在哪一点上可以和你发生联系。
这问题,我曾尝试加以答复,我自以为我工作的意向,可以和你联合,我愿为着你更大的光荣而学习研究;我布置我的研究工作是为着人们灵魂的利益;我深信一切学问,只要因着内心求知的神秘的冲动去研究,便有它伦理的价值;在教友方面讲,在人们面前,光辉的学问,还有一种辩护宗教性的传教价值。我的工作之得为你采取,因你曾批准了我工作的意向,没有了这意向,除了懒散外,便什么都没有。我记得你忠仆中,一位专门采取蝴蝶标本的昆虫专家曾对我说:人,总得有一项研究才对呢。——他这种平凡简单的口吻,正表示他对于昆虫学的专心,以及他对于鳞翅类的狂热。
假如我们的科学研究,只靠学者们的意向来同你联系,而这意向在庸凡无知的人中原也有着,那么人们知道的多少,你也决不会有所焦虑,我知识的内容如何,你也漠不关心。说真话,人们的科学进展如何,也只似花卉的只算斤两,秋菊或丁香、莲花或玫瑰,之用秤称,那么花卉的品质便就此完结。
可是假如真理不只是一种抽象的东西,而就是我的救主,那么真理的本身,无论属于人的意向或否,认识真理,为一个要死朽的人总是好的,认识真理,就在建立真理,也就是建立基督在人间。于是科学,便成了神圣的事业。人们固能亵渎科学一如亵渎圣体一般,可是科学内在的规律,就同了人类救主的良知相并行,科学就该抵达于认识永生,并认识整个的人生。因此一切和这个目标背驰的,便是一种亵圣的行为,一如人们能把祭酒当作家常酒而喝得酩酊大醉一般。
那些在他们生命路上,从容不迫的有闲阶级的人们,决不能让自己的精神霉朽荒芜,德行足以替代一切的口号,并不豁免你研究学习的工作。假如天主对待无知者更显得仁慈,那理由是因为天主在更高妙的恩惠上,另有措置的缘故。
人们讨论着真理时,总是带上说几句有关圣言的话,因为他就是真理。我爱我的学习,我的书本,一如人们爱屋上的一砖一瓦,爱自己本乡的气候一般。人们对于努力求知的最后一语,那不可能不是有关于唯一的基督的话,可是人们原有着可怕的能力,妄用一切来相反玷污一切事物的目的。妄用科学,并非在用科学用得太多,而是在用得不当;那就是说,忽视了或毒化了和科学并行共存的目的。我人原有灵魂肉身,又单纯又复杂,有今日有将来,我们的责任,不在彼此争执不睦,而应该是建设性的不是破坏的、和谐的、合一的。
在学问上求真理,便是人们求知的真收获。基督是公义,是生命,一如天主就是有。从铁匠的铁锥以至于法律家手中的宪法,一切使人类达到秩序和平正义公道的,一切使人类上进改善的;都使人举心向上,而直达于天主我等主,降生为人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