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放弃,有二种方式:一是消极的,所谓自暴自弃,走向灭亡之路;一是积极的,走向扩展而和上主结合之道。自我放弃,和发展扩大,这二者怎能同时并存呢?对于这个问题,全部福音经,给我们作了答复。为那些不能念福音经的人们,圣教会的传统习惯便是足够的教导;这教会的教导是那般足够,使圣经文字意义显明,阻止了我们迷入歧途。
自我放弃,有人以为就是隐遁灭迹,停止一切活动,不管一切,成为无意义无价值并无足轻重的人,这便是圣教会曾严厉谴责的安息派,虽则它们中很有修德极高的人士。自我放弃而在减低灭绝自己,那真是一个了解基督整个使命的古怪办法,那决不是耶稣圣诞之夜,天神们在空中报告的好消息。为使自己退缩,自我剥夺,自沉于恶臭的罪的深谷里,人们早已不需要什么新的训条;自从元祖犯罪以后,人们早已承袭了元祖犯罪的技巧,直觉上,人们原知道怎样自我毁灭。这种自暴自弃的止境,就是罪恶。原来在真与伪之间,公义和暴力之间,我不能把我的天真或德行作儿戏,我也不能在我良心的清洁上,在我良心的门口,揩拭他们脏污的泥足;我不能容许我的肉躯,作为任何人的邪乐的对象;我该自视极高,保持我原有的宝贵的价值。守门者对于出入者之漠不关心,便是失责,便是出卖。
我对邻人也不能默然不介于怀,我该与他们同忧同苦,不论天涯地角的任何遥远的民族,他们都有使我关心的权利,嗜义如饥似渴的思想,该常存我心,使我辗转难寐。那些只求少受痛苦的自我放弃的人,正似蜗牛的触角,一遇坚硬,便卷缩逃避。这种人离真正的自我放弃之道,其距离尚不止十万八千里。他们的所谓放弃,惟在放弃痛苦而只求安逸而已;他们所称的热心,也许只是一堆垃圾。这样的自我放弃,简直是伪善中的最卑鄙者,因为只想自己的安逸,只顾自己的快乐,或只想自己私人有如何如何的德行,那根本就不是公教的精神。一个学生,学而不习,对于学业成绩漠不关心,那只是一个懒惰学生,只配受惩罚;一个士兵而拒绝战斗,对于战事的成败漠不关心,那只是一个国家的叛逆而只配枪毙;一个家长而不顾家庭,不管儿女妻子的生活,这种人就没有资格再称为家长,而只配受舆论的谴责。
我们能够而且应该自我放弃,放弃我们狭小的权利,而把我们的生命,融合于基督的整个的完整的工程之内。那些因着听命圣愿而自我放弃的修道人,他们并没有放弃自己的判断,他们还可保持自己的意见,人们向他们出令时,只求他们同意,只求他们遵照上级的意见。可见发听命愿者的自我放弃,是从全盘着眼,知道长上是为着全体而施命,我服从是为着全体而服从,这正是听命的意义。假如我把长上的命令认作是自己的目的,那就成为听命的最高级,这种听命,并非因为他眼目上好似扎住了布条,一无所见,但他所见的只是一件事:最高最后的伟大目标。这个目标即听命本身也需附属于它,听命不叫我们做奴隶,可是相反,正是服务于人的,成为领袖。
一个发有贞洁圣愿的修道者,就不该爱一个异性,也不该集中一切的爱于另一个人身上,如丈夫爱自己的妻子,妻子爱丈夫一般;人们说笑时,往往说:修道人,是为了逃避家庭负担而修道。可是一个修贞洁的修道人,并非不是人,或少做了人,而是他的爱,不受任何人的拘束,为的可以更自由的去泛爱众人,修道人的爱,是舍去了少数,接受了多数。因此他们能得到人们的信任和依赖,他们接受任何人内心的苦闷而给以安慰,人人都得叫他们为父——神父,他们的愿望,天天长大,一如火焰的不愿关闭在小小灯笼之内,只照明暗房的一角;却愿挂上冥天,与众星同辉,而受千万人的瞩目。
我天主,求你给我大智慧,大见识,这个你大宗徒保禄所说的超人的认识。为解除我心灵中的黑暗,我常想容膝易安,在狭小卑微的地位上,更能保持我自己,我正似蓄养在小小玻璃瓶内的金鱼,优哉游哉自以为满足了。可是我还没有体验到一个完全自弃交付给你者的胸襟,往昔和今日认识你的教友们,都直觉地把你比作海洋,我又何愚,舍海洋而安沼泽?一个士兵的自弃,并不减低了他的身份,这自弃,正是为着比了私人的暂时的而更大的目的。那么当我自弃于你圣意之中,专为你的事业而工作时,难道我便会减低削弱了我的价值,一如我行哀矜时,我的银钱,便成了爱的行为。我的生命,我的爱,我的时间,我的眼泪,并我所有一切,假如我只留为我自己,那么,我的生命,岂不将和草木同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