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你回到了小兄弟中间时,抛下忧愁,要与别人相似”
    “……你回到小兄弟中间时,要抛却忧愁,与别人相似……”(PP712)

    “你们的心也将欢乐。这欢乐,谁也不能从你们夺去”(若十六22)

    我看见了两个订婚的人,彼此默默无语,眼中却不断泛露微笑。

    喜乐是光。明知自己被爱着,也在爱着。

    是完全地奉献自己……确信使人喜欢。

    是连续的发现。

    “我切切实实告诉你们,你们将哭泣、哀号,而世界将欢乐;你们将感到忧苦,然而你们的忧苦将变成喜乐。”(参若十六20)

    “喜乐是属于强者的,是以猛力夺取的。”(参阅玛十一12)

    据说亚松达常微笑,经常保持安详的态度。

    我们不再相信心平气和,时常像晴朗无云的人。我们真想有意踩一下她们的脚,看看她们是否会生气。我们说:人生是奋斗。决不能静如止水!事实上,我们的生活只是外向。我们是在宇宙的中心,企图拯救它。我们匆忙紧张、暴烈急躁。我们发觉自己力不从心,无法做到一切,因而痛苦难受,被压得几乎要窒息。我们是囚犯,是一些不幸者。

    我们自命不凡,是位重要人物。

    我发现亚松达自由自在,坚强果毅,生有很深固的根柢。

    一个愿意用自己的鲜血来证明自己的爱的女性,不可能是一个弱者!

    亚松达有爱心,能期待;她微笑、她宽恕、她隐退、她唱歌、她为人服务。她是一个心满意足的女性,没有难题,即使有的话,至少也不把它加在别人身上。

    我们如果与她巧遇,问她近况如何时,她总答说:一切很好。使我们产生一种舒畅的感觉。可是,我们往往觉得不好,试图告诉他人自己身体有什么毛病、受了什么委屈,要向他人诉苦;或者有什么批评的话,好像觉得骨鲠在喉,必须一吐为快。我们似乎生来不是为互相帮助,负起别人的担子,却是一遇见人,就把自己的担子卸到他人的肩头。可是在亚松达身边,我们终于可以透一口气!

    “谁能使我们与基督的爱隔绝呢?……我们靠着爱我们的主的德能已经获得全胜!”(罗八35-37)

    她是同天主在一起,愿意使他喜欢,向他微笑。

    她写道:“天主为我什么都做到了。我想,他不能做得更多了。”

    既然天主为她什么都做到了,那么她应该为耶稣做一切。这是爱的逻辑。

    她在福尔切做了辛苦的工作,关心所有的人……

    就从那时起,她常显着和悦的态度,始终如一。大家对此还都记忆犹新。

    福尔切的一些老人,把这事向自己的子女称道。

    只要有她在场,就能使人变得更善良。

    有时她母亲由于家境穷困,而心力交瘁,显得急躁易怒,高声吆喝。亚松达等母亲怒气平息后,柔声说:“妈……生气有什么用?”

    在她的心目中,一切都是天主的恩赐。

    后来她回忆在自己家里所过的岁月,亲笔写道:

    “如果我那时是一个好女孩,那不是我好,而是好天主给我的恩宠。”(1904年10月8日写给父母的信)

    “你们存在我的爱情中吧!……我对你们说了这些话,使我的喜乐存在你们之内,并使你们的喜乐得到完满。”(参若十五9,11)

    “谁喝了我给的水,永远不渴;我给人的水,在人心中成为涌到永生的泉水。”(参若四14)

    亚松达就在这水泉里汲取活水。

    她家里有一座小祭台。晚上,她同自己的幼弟们一起祈祷。

    工作完毕后,回家时,已很力乏;可是在向母亲请安之前,她先奔往圣堂。圣体内的耶稣在等她。

    她12岁初领圣体。

    ……我常记得本堂神父对我所说的话:如果初领圣体领得好,后来所领的,也都会领得好。我常常记得那个日子。为此,我感谢上主……(1903年8月19日家书)

    别人发现她那天多次眼眶里含着泪水……那是喜泪。

    她的同伴作证说:“我们一起到圣堂里去。当她去领主时,表现出怎样的信德和热爱呀!她一连几个小时,留在圣堂里。她在祈祷时,一动也不动,全神贯注在天主内,那样专心敛神,好像已经失去了知觉。”(见征集,266页)

    但是,亚松达也流了苦泪。

    她久已觉得自己有了进会去追随耶稣的心愿。可是幼弟们年纪还小,所以,父母需要她。她只有耐心地等待,不立即决定。

    1897年3月2日,镇上举行嘉年华会,也举行了一次农村的舞会。

    她化装为“夏季”,同母亲和女友小玛利亚一起去参加舞会。

    正在热闹庆祝之际,她激动地奔到母亲面前,要求准许她立刻回家。

    那天晚上,她在哭泣、祈祷。

    第二天,她告诉小玛利亚说,有一个青年来到他身边,突然对她说:“你多么美!我想吻你!”

    她听到了从前天使传报童贞玛利亚的声音:“万福!充满恩宠者,上主与你同在”(参阅路一28)。

    亚松达!你应该是属于上主的!应该保持你的爱专一不分。

    亚松达明白了,天主在召叫她。应该把这件事付诸实行。

    她在家里提出了这个问题。但是,她母亲什么理由也不愿意听。“要是她想做修女,就在自己家里做吧!她看不见家里大家都需要她吗?”

    ……她痛苦难受,因为她看见别人在痛苦难受。

    你们还清楚记得,当初我在等待时的情形。我觉得每天长如一年。(没注明日期的家书)

    “求吧!必会得到,好使你们的喜乐得以圆满”(若十六24)

    亚松达于是恳切地祈求上主……

    她的本堂神父马蒂尼(DonMartini)说:

    为求天主赐给她进修会的恩宠,她厉行克己苦功:一星期守几次严斋,只吃一块面包,有时只吃少许不加调味的面汤。她彻夜祈祷,又折磨自己。她母亲在女儿的床上发现大块石子和木头。她每天辛劳工作,本应好好地休息,却睡在石子和木头上。他的内衣屡次沾有血迹,是她穿苦衣所造成的。

    她母亲以一个农妇的直爽口吻叙述往事说:

    我觉得她的床很硬。一天,被我发现了:原来在草褥里放着一层砖头:草在下面,砖头在上面。我看见了,浑身哆嗦,自个儿说话,一面把那些砖头挖出来。

    与我们同屋住的罗萨•布奇(RosaPucci)也来到了房里。我就对她说:“你看看!我女儿怎样睡觉的!”

    她答道:“这是她看圣人行传学来的。”

    这时我女儿走进房里,看见我们正在做的事,显得很惊奇,却什么也没说,就回到厨房里去了。

    从此我不时去查看她的床,发现床上有一些尖刺儿的铁块。我把它们拿去,她又把它们放上;我们却谁也不对谁说什么。

    晚上我听见她在念玫瑰经。她手里拿着一个木十字架,是她自己做的;她动身时,把那木十字架留在枕头下。

    在她动身后,我才发觉,她身上一定有伤口;因为我发现在几件藏匿着的衬衫上,染有铁锈和血迹。(见征集257页)

    后来,亚松达在一次很少的亲密谈话中,这样说:

    “当时我这样做,因为我想到了耶稣连一块当枕头用的石头也没有。”

    她在家里,不再谈到自己内心所怀有的热切愿望。

    但她的身体日益消瘦。她母亲也觉察到了,心里十分担忧。

    最后问她:“你有什么事?觉得不舒服吗?”

    亚松达哭泣着答道:“妈!我有什么心事,你也知道,耶稣叫我,他要我。我不能拒绝他。让我去做修女吧!”(正式文件,第五集,225页)母女一起痛哭。战事终告结束。

    “……既然你实在愿意,那就去吧!”

    “妇女生产时,感到忧苦,因为她的时候到了,不再记得痛苦,却因一人出世而欢乐。你们也如此,现在感到忧苦,但我要再见你们,你们的心也将欢乐。这欢乐,谁也不能从你们夺去。到了那日,你们将不会问我什么了。我切切实实告诉你们,你们向父求什么,他必因我的名而给你们。”(参若十六21-23)

    亚松达又像以前那样笑了。

    不过,她并不想选择去进什么修会。

    她只有一个热愿:以爱还爱。

    “拉比!你住在哪里?”“你们来看看吧!”(若一39)

    因天主上智的安排,有一位主教路过福尔切,给她指点,让她前往罗马,去找玛利亚方济各传教修会。

    那是1898年5月5日。当时她芳龄二十。

    有一位她当时的教师这样说:“我现在好像还看见她,如同她刚进备修院最初几个月的那个时期,身上穿着天蓝色的修女衣,与她那种愉快而敛神的神态那么协调,使她的初学神师评论她说:‘她是一个好女儿。我们就叫她翟莱思德吧!”(译者按:原文为Celeste,有天上的或天蓝的含义。)

    玛利亚圣蓝培道修女(M.MariaDiSanLamberto)说:“她来请求指示开始团体生活的细节时,显出一种令人喜爱的简朴。一开始就表现得听命、准时、静默。无论什么事,都可以叫她去做;连最卑下的服务、最粗重的工作,她都高兴地接受,快乐地做好。”

    诸大天使之后玛利亚修女(M.MariaDegliArcan-geli)说:“我看见她常面露笑容,很用心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只要看到她,就能深信,她不断地生活在天主面前,并做一切的事为使他喜欢。”

    她真诚地向会祖苦难玛利亚修女表白自己。

    她在磐石上建造自己的房屋。

    她的微笑是奋斗。

    敬爱的姆姆:

    我十分感谢你收纳我在你的修会里,并赐给我会衣。我不知道怎样感谢你。上主必将报答你,如我所求的。

    敬爱的修女,我求你替我向耶稣说一句话,使我能成为一个好女儿。

    备修的最初几个月,我不大满意,因为我愿意进一个求乞的或服侍病人的修会。现在我却很满意,因为如果天主愿意的话,会启示你派我去的。我准备奉行你们的主意如同你们所喜欢的。

    我没有说,为什么我那时不满意。假如说的话,我一定会第一个觉得满意,因为你们会告诉我,如果这是天主的圣意,这里也有我所愿意的事。

    我很不听命,不愿意在厨房里,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论我做一件怎样的小事,觉得好像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我求你宽恕我。我再次感谢你……

    1898年12月18日,格罗达非辣达。

    本会愿意过神贫生活。这是心爱和自愿选择的神贫。苦难玛利亚修女愿意在两根柱子上创立这个修会,即工作和爱德。玛利亚方济各传教修会的修女可能出外求乞,可是首先应该工作。

    “从我心灵深处,切愿我们头上流汗,以谋维持生活。”(会祖修女,1898年1月17日)

    亚松达修女负责会院里最卑下的职务:管理厨房、洗衣、养鸡和其它的家畜。一切都成为她愉快奉献的机会。

    她如果独自一人工作,就会唱歌。圣方济•翟瑟利纳•玛利亚修女(Sr.MariaCesarinaDiSanFrancesco)说:有一天,她忽闻亚松达修女在用她不合音调的声音唱歌。受了歌声的吸引,便走去一看,只见亚松达修女正在清理鸡舍。那里臭气触鼻,迫使翟瑟利纳修女急急走避。(正式文件,第四集,191页)

    “现在人类的处境,工作必然要流汗辛劳,却使基督信徒和任何一个受召追随基督的人,也能以爱参与基督降世所进行的工作。这项救世的工作,是以受难而死在十字架上来完成的。基督为了我们而被钉在十字架上。谁若与他一起忍受工作的辛劳,就已某种方式,协助天主圣子救赎人类。他表示自己真是耶稣的门徒,在他受命而执行的工作中,也每天背起自己的十字架。”(若望保禄二世,1981年,“工作”LaboremExercens通谕,27)

    一天,亚松达的亲戚来院访问。她很高兴,陪着他们去参观她的“王国”,一面走,一面说话。这使她的一个同伴说:“如果是我,我就会很小心,决不让我父母知道,我在负责喂猪!”

    但是,她却在信里写道:

    至于我的职务,请你们不必关心我,因为我很快乐,比一位王后还要快乐。我希望,无论长上命我做什么,无论是在什么地方,我常要快乐。(写给父母的信,未注明日期)

    ……你们到格罗达来探望我时,看到了我的职务,我知道你们不高兴。

    我老实告诉你们,我会很高兴再去做那份职务,因为我觉得在那里并没有受什么苦。耶稣为我们受了这么多的苦,为了爱他而受一些苦,是很应该的。是耶稣愿意我在那里。这不再是我的主意……(1902年5月25日,佛罗伦萨,写给父母的信)

    “没有一部法典命你们微笑!可是,你们尽管微笑,在家庭里,你们可以成为仁爱的酵母。”(1979年4月29日,若望保禄二世向Api-Coif全国大会训话)

    那是一个夏季的星期日。

    备修生们准备出去旅行,目的地是圣伯多禄大殿。负责领导她们的修女,忘记了通知亚松达。路上那位导师才发觉这事,便派人去找她,发现她正在厨房里安静愉快地工作。她得到了通知,立刻高高兴兴地跑来,与其他的备修生在一起,并不询问为什么不早通知她,也没有说一句怨言。

    受到了责备,她经常报以微笑,并说一声“谢谢”,接着便默不作声……

    她对基督的爱,表现在不愿意使任何人不高兴上,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在格罗达非辣达,有一位修女,性情有些暴躁直爽,屡次羞辱亚松达修女,使她难堪。由于她新来修院,虽然怀有很好的志向,可是还不知道工作如何进行。好几次她无故受责,令她痛苦难受。她却从来不说一句怨言,就是偶尔被人发现满眶泪水,问她为什么时,她也总不怨尤。有一个初学修女,目睹她天天漠然忍受,觉得无法再容忍下去,终于自动去向主任修女报告。这位修女答道:“我已经知道了。可是,我不对那位修女说什么,否则的话,我就会使亚松达修女太难过了,因为她总不愿意使任何人难过。”

    她在佛罗伦萨修院时,负责洗衣工作。有人在一件衣服里遗下了一支针,竟使亚松达修女的手受了很深的刺伤。为了免得那个一时疏忽的修女受累,她什么也不说。可是,后来她却身受了严重的后果:伤处发炎溃烂,迫使她不得不说明原委,而去请医生诊治。医生给她动手术时,她必然觉得剧痛,因为,虽然她强作微笑,眼眶里却满含着泪水。连医生也很佩服她的勇气。

    她说:“你要怎样,就怎样治疗吧!耶稣受难时,受了更多的痛苦。”(见证集,310,321页)

    她最深重的痛苦,并非来自外界。由于她的爱精细周密,因而这成为她痛苦的真正缘由。在格罗达非辣达,住在她隔室的一位修女——亚松达以为她已经熟睡——很多次发现她半夜里静悄悄地起床,跪在地上,作长时的祈祷,且轻轻地敛泣。

    “亚松达修女,有什么事?觉得不舒服吗?需要什么帮助吗?”

    她答道:“不!不!修女。请睡吧!请睡吧!”

    第二天早上,她羞怯地向那位修女道歉:“请你原谅我,夜里吵醒了你……”

    那个同伴接着追问:“那你为什么哭?”

    “啊!……我痛哭自己的罪过。”(正式文件,72页)

    ……后来在白昼,她仍不改她的笑容!

    圣方济解释道:“天主的仆人如果遇有什么事,使他困扰不安,就应该立刻起来祈祷;应继续在至高的大父面前不断祈祷,直到重获救恩的喜乐为止。因为如果他继续忧闷不乐,那种巴比伦的邪恶就会增长,最后在心里产生一种去不掉的锈。”(ⅡCel.,FF709)

    “一天,方济各看见一个同伴面露不悦的忧色。他心里忍不住这事,就对他说:‘天主的仆人不应该给人显出愁眉苦脸,却常要和悦安详。关于你的罪,在你自己的房里去细想,在天主面前痛哭哀号。可是,你回到了小弟兄们中间时,要抛却忧愁,与别人相似。’”(ⅡCel.,FF712)

    这些都是圣人们的秘诀。亚松达把它们收起,当作她自己的。

    再者,会祖修女也持有同样的主张:

    “我们应该克己和祈祷,尤其是无论有什么痛苦,或有什么精神状态时,在众人前,总要显示喜悦的面色,并使看见我们的人快乐。实行方济的和悦,是一件很少见的事。一般来说,立刻可以看出,谁满意或不满意,谁高兴或不高兴,谁有病或健康。我们应该设法做到时常保持一样的态度。内心被钉在十字架上,对人却常要使人觉得安慰。先知说:要兴高采烈地侍奉上主。”(默想,2月15日)

    初学快要结束时,亚松达病了,患的是淋巴腺炎,情形似乎不好。由于这种疾病有传染的可能,长上便审慎地向她说明,也许她要回家。

    当时亚松达的痛苦,真是非言语所能形容的。

    她呜咽着说:“上主应该赐给我这个恩宠,让我死在这里。”

    在那极大的痛苦之中,她热切地哀求圣母。她要求一位修女说:“请你同我一起求邦贝圣母。圣母一切都能做到。”(译者按:邦贝Pompei在罗马南方那波利城附近,那里有一座著名的玫瑰圣母大殿。)

    果然圣母俯听了她的祈祷。

    病愈时,亚松达修女也得到了她所渴望的好消息:她已获准发愿。当时她的喜乐,与她以前的痛苦恰好成正比……

    ……院长告诉我,很快就会让我发圣愿。那天我所觉得快乐,我无法表达出来!我很感谢你。虽然我知道自己不堪当,可是信赖着耶稣的仁善,希望他不久将准我成为他的净配。我梦见自己正在举行退省……醒来时,却不是真的。我看不见那个幸福的日子何时来到。

    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可以做些什么来还报呢?我什么也不会做,我求耶稣在天堂上给你一顶大大的荣冠……(1900年11月25日,格罗达非辣达,上会祖修女书)

    她在给父母的信上,这样写道:你们大概已经知道,就在圣母始胎无染原罪那天,准我发愿。我说不出,是多么高兴!请你们为我感谢上主所赐给我的大恩。(1900年,未注明日期,格罗达非辣达)

    发了初愿之后,她留在格罗达非辣达差不多一年,后来前往佛罗伦萨。在那里,别人看见她迅速而安静地从一种工作,被调往另一种不同的工作。

    那里的修院贫穷,工作很多,人手却很少。为此,亚松达很忙。

    有人问她:“你怎样能够做好这么许多不同的事?”

    她微笑着说:“我一件一件地做,好像我只有一件事要做似的,我不想别的事。”

    她写信给父母说:最亲爱的父母,我在佛罗伦萨很高兴,以后,我要到耶稣愿意我去的地方。只要是在耶稣的家里就好。我当不起留在他的家里。我本来可以在这里当一个女佣,这样我也就高兴了。可是,我却与其他的修女毫无区别。(1902年5月25日,佛罗伦萨)

    ……请你们为我感谢上主。我看见自己得到了这许多恩典。我想到天主对众人的爱,尤其是他对我的爱,真使我觉得惭愧。

    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他的净配,能与这许多净配在一起。我这样高兴,好像是在天堂上。(1902年8月10日,佛罗伦萨,家书)

    ……我最大的安慰是有天主的恩宠,在他的家里,做耶稣的净配。在世上我还能有什么愿望呢?除了恒心报答耶稣所赐给我的大恩,以及在天堂上我们能相会这些恩宠之外,我别无他求。为此,让我们一起祈祷,求上主把它们赐给我们。

    想起了上主的大恩,我忍不住流泪。所以,再次请你们为我祈祷,免得我成为一个不忠贞的净配,却要把天主所愿做的一切都做到。我觉得惭愧。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受到这样好的待遇。其实,如同我已经说过的,即使我在修院里如同一个女佣,我也会觉得高兴的。

    相反,修女们待我如同她们的姐妹。院长待我如同她的女儿。

    这一切,如与精神父母的利益相比,还算不了什么。有了这许多好榜样,听了院长这许多教训,真正可以学会爱耶稣了。愿耶稣报答她。(1903年8月19日,佛罗伦萨)

    有一件小小的趣事,使我们听了不禁莞尔微笑。

    亚松达修女在佛罗伦萨的时候,晚上就睡在祭衣房里,以便看守那里的小堂。一天早上,很早就应该献一台弥撒。她却仍熟睡未醒。那位负责的修女因为怜惜她,不想唤醒她,便叫两个修女抬起草褥,把她搬到别处去,却没有使亚松达醒来。显然当时她睡得很熟,很安静!

    那天修女们在休憩时,便用这事来取笑她。亚松达就纯朴地对院长说:“姆姆,不要再叫我看守圣堂了,因为别人把我一起搬走,我却一点也不知道!(正式文件,188页)

    亚松达愿意到远方传教。她也曾向总会长修女提出这个要求。

    1904年,在休憩时,院长愉快地向大家宣布说:“你们可知道,你们中,有一个要动身到中国去?你们猜猜看,她是谁?“大家都自然地朝亚松达修女看。她就显得很激动,脸色苍白,忽而面红耳赤,禁不住掉眼泪。院长漠然无语,似乎确认大家的意见。可是,后来想试探她一下,便故意让人知道,她刚才是在说笑,要动身的,并不是亚松达!

    亚松达修女听了这话,便恢复常态;脸上泪水虽尚未干,却已重新出现了微笑。她说:“我很高兴能够动身,可是,我同样高兴留在这里,不去中国。天主愿意怎样,就怎样办吧!”

    这场笑谑为时很短。一封来自罗马的信,消除了一切疑云。亚松达突然起立,开始唱出一支她自己编写的歌;她唱得如此兴奋,谁也不相信她竟会这样的。

    休憩结束时,院长把她叫到一边,说:“那么,亚松达修女,看这真是一个美好的恩宠!你喜欢到那个我们的姐妹在那里为主致命的地方去吗?”

    她微笑着答道:“当然!姆姆,我很喜欢。不过,要是耶稣愿意让我留在佛罗伦萨,为我也是一样的。”

    她动身的那天早上,陪她同行的修女,偶尔发现她脸上两颗大大的泪珠。她急忙用她经常的微笑来掩饰,此后她不哭了。就是在从意大利动身之前,连自己的家人和会祖修女,她也没有向他们道别。

    从佛罗伦萨前往罗马,那位与她同行的修女,认为在她身边所过的时刻,有如一个恩宠。

    她是那么愉快、简朴和可爱,使我觉得对她有了深深的好感。

    我问她:“你离开佛罗伦萨,觉得很难受吗?”

    她回答我说:“是的。院长姆姆是那么好。不过,我喜欢到中国去。”

    我本来不认识亚松达修女。可是,在那次旅途中,她给我留下了这样深刻的印象,使我无法了解。在我到了罗马之后,就写了一封简短的信给我的长上,告诉她,我自己认为能够与亚松达修女交接来往,真有如获得一件恩宠。

    1904年3月19日,十位玛利亚方济各传教修会的修女,登上了一艘名叫“鲁巴提诺”的货轮,缓缓地离开那波利港,前往远东传教。经过三个月的长期航行,才抵达中国。

    有一位证人作证说:“我在那波利(Napoli)遇见了亚松达,我们一起上船,启程前往中国。在整个旅程中……她这样谦逊,以致不为任何人所注意。”

    5月1日,海上起了强烈的风浪,波涛汹涌澎湃,令人见了胆颤心惊。那真是可怕的时刻。有一个同伴,看见亚松达泰然自若的神态,就问她:“你不害怕吗?”

    “不,到中国去,或沉在海底里,只要是天主的圣意,为我都一样。”

    对于长途旅行所难免的疲劳和不适,她总是处之安然,甚至快乐地忍受一切。当时为能前往太原府,必须乘坐“骡轿”。就是在一连八天乘坐骡轿那段辛苦的日子里,我不记得她曾抱怨过一次。我觉得她在旅馆里受了很多苦,她也从不口出一句怨言。她只是把她认为必须说明的事预先通知我,后来却安然忍受,毫不怨尤。

    一天晚上,在旅馆里,我发现她在饮泣。我从一位修女那里得知与她同轿的修女(本来也很善良,也许是出于无心的),给她带来了痛苦。但是,亚松达修女不说一句话来指控那位修女,也没有要求更换同伴。总而言之,在那次长途旅行中,她常以忍耐和愉悦的神情,给我立下了好榜样。(耶稣鲁先乃修女(M.LucienneDeJesus)

    她之所以和颜悦色,是因为她在不断努力,愿意只奉行天主的旨意。那是一种真正的自由。

    她在写给总会长修女的信里,又像往常那样披露一些自由的心迹:

    ……在旅途中,好天主使我对自己的软弱认识得更清楚。我差不多常疲乏无力。海面不平静,我头晕。有两天,我躺在床上。

    我以为要死了,只有表示忍耐。如果好天主要我死在大海里,我也一样喜欢。不过,那不是一个小小的考验,因为我曾很多次愿意受一些苦。上主想考验一下我的意愿。我两次如同耶稣在山园里那样祈祷:如果可能的话,给我免去这杯吧!但不要随我的意愿。的确,愿意是一回事,受苦却是另一回事;因为痛苦来到时,没有天主的圣宠,什么也不会做。所有的好主意都消失无踪了。

    到了某一个时期,我失去了体力,好几次我走也走不动。魔鬼常想放进它的脚来。它不断使我心里想着,我到不了中国。我唯一的安慰,就是仰赖着至圣童贞的保佑,除了好天主所愿意的之外,决不会发生什么事。

    我感谢天主,赐我这个恩宠,使我更认识自己。多谢天主和至圣童贞,现在我已复原。我有如同以前一样的体力。借着天主的恩宠,我能做我受命的工作。省会长曾说过,如果好天主愿意的话,不久我们就会动身前往山西,否则的话,要是我留在这里,我也一样高兴。我还当不起呢!(1904年5月29日,芝罘)

    亚松达在她生命末期,还要经历其他的考验,这等以后再说。那个时期真是她的“黑夜”。

    不过,在那个时期里,有一位修女评论她说:“只要看见她,就会使我觉得平安。”

    亚松达是在喜乐中,常知恩感激。在她看来,一切都是圣宠和恩赐。因为她是一个微末者,一个勇敢的微末者。对“无”一无所缺!由于她知道自己是一个微小的物体,所以觉得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得自天主。“我的天主,我的万有!”这就是她整个的人所默默地发出的呼声。在这里,或在那里;受人重视,或不受人重视;做这种工作,或做那种工作;受苦,或享乐……这有什么关系?她拥有她的天主:天主就住在她内。

    “但我却又活着,但现在不再是我生活,而是基督在我内生活。我现在过着受人性限止的生活,是生活在信仰内,生活在对天主子的信仰内。”(参迦二20)

    这位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基督,赋予生命的天主,不能不是喜乐之主!

    就在她自己的深处,软弱的亚松达,变成了一位坚强成熟的女性,充满着“世界所不能给予的真喜乐”。(1904年2月14日,写给父母的信)

    她的一生满是死亡与复活、赤贫却充盈着天主,热爱而沉默等使人变化的奥秘。

    “有一个方法,使我们能够明了苦难中的耶稣基督,就是为了爱他而死于自我,生活于孤独和敛神之中。当然,一个修女应该喜乐愉快,并把她喜乐愉快的一部分带到休憩中间,可是,除了在团体生活里所规定的松弛休息的时间之外,会规告诉我们要静默,命我们收心敛神,要生活在天主面前。”(会祖修女,8月9日,默想)

    为此,亚松达除非为了爱德,或有什么需要,而必须说话时才说话,此外她就很少开口。

    这并不是她有意勉强如此,而是由于她需要默观,沉浸在朝拜圣体之中(参阅会宪,9)。她的生活就是无条件地承行天主的旨意。

    为此,她的一生完全变成一首赞美上主的颂歌!

    为使祈祷活泼,

    我们必须付出时间、保持静默、

    有平衡规律化的生活、

    不断地滋养及苦修。

    要注意,

    不可让工作窒息我们内在的祈祷精神。

    如此,在行动时仍延续的默观生活,

    使我们全部生活和谐一致,

    在喜乐中超然自由。(会宪,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