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基督信徒的祈祷 第四十四章C  祈祷生活
    【2】祈祷的战斗

    祈祷是天主给我们人的一种恩赐。因为若没有天主圣神给我们圣宠来圣化、帮助、和促成我们善用自由意志从事祈祷,我们凭自己本性的能力,根本不可能作出超性和中悦天主的祈祷。所以圣神所赋的圣宠,是形成祈祷的成因或原因。但在另一方面,天主又赋予我们人自由意志,有自由按自己的意志作出接受或不接受圣宠帮助的自由决择与行为。天主给人这自由意志,目的是要人自由自愿地与天主相爱,做天主的自由儿女,而不要人做被逼的奴隶。这自由是天主给人类的尊严。因此,面对天主赐给人的圣宠神恩,人必须作出自己的决择,究竟是接受和配合天主的圣宠帮助,抑或不接受天主圣宠帮助与促成,与圣宠实行主动积极的合作,那么圣神圣宠的帮助便能在我们身上发生和发挥实际功效,促成我们作出超性和中悦天主的祈祷。这时,尽管形成我们的祈祷的原因是圣神所赋的圣宠圣化之功,而不是我们本性的能力,我们只不过是接受和配合而已,但天主仁慈地将这祈祷的功劳算作是我们的,因为它是我们自由自愿接受和配合而得的。如果我们妄用自由意志,不接受,也不配合圣神所赋圣宠的帮助与促成,天主只得让我们自作主张,不来强迫我们接受,因为天主尊重他既已给人的自由。在这情况下,我们只能凭自己本性的能力行事,而我的本性受原罪后果的腐蚀和影响,充满倾向背离天主所定道德伦理准则的私欲偏情,易于作恶犯罪,难于行善修德,不可能作出超性和中悦天主的祈祷。由此可见,祈祷既是天主所赐的恩典,又是人对天主恩宠的仰报和回应;它是天人双方交流结合、共融于爱的酬酢往来,而不是天主单方面的单向行动。所以,在祈祷中总是涉及人一方面的努力,即努力克服人本身私欲偏情的阻碍,克服魔鬼及世俗邪恶势力的诱惑和破坏。这就是说,祈祷者必须与三仇作战,必须进行以善制恶的战斗。这就是祈祷的战斗,精神的战斗。我们必胜的武器,就是爱,天主的爱。

    在救恩史的旧约及新约阶段,无数圣祖、先知、圣人们的祈祷生活,甚至吾主耶稣自己的祈祷生活,都生动和有力地说明:祈祷是一场战斗。福音记载:耶稣在开始公开传播福音之初,作了四十天、四十夜的祈祷与守斋。这祈祷是耶稣救世工程的序幕,为他的整个救灵大业奠定基础。魔鬼马上来向耶稣发动先发制人的进攻:它施尽诡计,诱骗耶稣顺从败坏人性私欲领悟的欲望(注意,耶稣的人性没有原罪的影响,是至圣的)、引诱耶稣贪恋世俗的虚假荣福、甚至引诱耶稣出卖天主、崇拜魔鬼;但都被耶稣战败。魔鬼在败退时,贼心不死,还要伺机卷土重来,破坏耶稣的救世工程。(见:路加福音,4:1-13)。在耶稣一生中,魔鬼利用各种方式通过各种人、地、事、物的表象,继续不断地引诱和攻击耶稣,破坏和打击耶稣的事业。我们只须留心阅读福音,就不难看出魔鬼披着形形色色的伪装,用它的魔爪伸向耶稣。福音明白地指出,在耶稣的最后晚餐上,耶稣要对叛徒茹答斯作最后一次仁至义尽的挽救,向茹答斯敬上一块醮的菜汁的饼,提醒他天主的恩爱与仁慈,但魔鬼不放过这机会,钻到茹答斯心里,引诱他恩将仇报,横下一条心决定出卖耶稣,离席而去。(见:若望福音,13:21-29)。直到耶稣在世生命的最后一刻,当他已被钉在十字架上时,魔鬼还心犹未死,借着别人的口对耶稣说:“如果你真是天主圣子,那么你就从十字架上跳下来好了…好让我们也相信你”(见:玛窦福音,27:29-44)。这句话,魔鬼早在耶稣开始传道之初作四十天、四十夜祈祷时,就已向耶稣讲过。那时魔鬼把耶稣带到耶路撒冷圣殿顶上,对耶稣说:“如果你是天主圣子,你就从这里纵身跳下去好了”(见:路加福音,4:9)。两句话前后如出一辙,都是出于魔鬼之口,目的是引诱耶稣妄用他的全能,做背离天主圣父旨意的事。天主圣父要耶稣替人类赎罪而钉死于十字架上,但魔鬼则妄图要耶稣跌死在圣殿墙根;又从十字架上跳下来,背弃天主圣父所交给的救世工程。耶稣和先圣先贤祈祷生活的这一教训,我们必须记取:祈祷是战斗,是战胜三仇诱惑、攻击的战斗。我们只要活一天,一天就必须祈祷。祈祷就是我们的生命和生命线。我们生活,因为我们祈祷;我们祈祷,所以我们能生活。没有祈祷的生活,是没有生命的生活,因为它缺乏同生命之主天主的交流结合及共融于爱。没有祈祷的生活,只是行尸走肉而已,因为它没有灵魂的精神生活。为了保持灵魂的精神生活,我们必须习惯成自然地遵循基督之神天主圣神的启迪而行事,这样,我也必然会习惯成自然地“因基督的名”而祈祷。基督徒(即教友)新生活的精神战斗(即战胜三仇的战斗,或善战胜恶的战斗)是与祈祷生活不可分割的。

    在下面,我们进一步扼要论述一下,为了赢得祈祷之战的胜利,须要注意的几个方面:

    (1)反对祈祷的错误看法

    在进行祈祷战斗中,我必须首先端正祈祷的观点和态度,纠正自己或他人对祈祷所持的各种错误看法。否则就不可能作出超性和中悦天主的祈祷。

    有些人错误地认为祈祷只是一种心理活动。这种把祈祷当作心理学研究课题的看法本身,就是犯了指鹿为马的错误。另有一些人错误地认为,祈祷是收敛心神,以求使思想进入真空状态的做法或工夫。还有一些人把祈祷降低和局限为宗教礼仪的经文和姿态。许多教友不自觉地错认祈祷是一件与其他必行事务格格不入的事项,所以往往说:“我实在没有时间祈祷。”即使那些想通过祈祷来寻求天主的人,很快便大失所望,半途而废,因为他们并不明白,祈祷并不是他们用来对天主招之即来,有令必从的口令或符咒;因为他们不懂接受和配合天主圣神圣宠的帮助和促成,错误地以为祈祷是他们可以一手包办和马到功成的事情;他们不懂,祈祷成功的根源在于天主,是天主赐给我们的恩典,而不是我们人力的产品。我们必须遵照天主的旨意、天主的计划、和天主的方式和时间表,跟天主合作,才能成功。

    事实上,有许多对祈祷的错误看法,来源于当前或近代的错误思潮、错误意识形态和学说。它们泛滥成灾,人们只要一不小心,它们便会像魔鬼钻到茹答斯心里那样,钻到人们的思想意识中来(见:若望福音,13:27)。例如,有一种伪科学的错误观点,主张只有人本性理智及科学实验可以难的事物,方才是真理或真实的。换句话说,它错误地主张:在人类本性有限的理性认识能力和科学方法以外,不再存在真理和真实的事物。这显然是违背理性逻辑和客观现实的狭隘世界观。这种错误观点,其实是工业革命初期幼稚的科学观,也是理论和实用无神论的先声。然而,祈祷是天主与人类交流结合及共融于爱的关系与行动。它涉及人的自觉和不自觉的意识活动与潜意识活动,而且还涉及超性的天主对人的圣化工程;它超越人的本性理智及科学实验的有限范畴,不可能单用理智和科学来予以认识。若妄想以理智及科学为理由来否定祈祷的价值,就无异于用烹调学的理由来否定动物学和植物学的定律。此外,还有人提倡和崇拜物质享乐和肉欲快感,错误地把它们捧作真善美的“标准”。但祈祷乃是人追求和热爱真善美最高根源天主的行为,而不是追求和热爱物质享乐与肉欲快感;所以他们视祈祷为嚼蜡而鄙视祈祷。另有人过于高估物资和经济的生产和利润,错误地把生产与利润视作人生和世界的最高价值与目标,而把天主与人的相爱关系祈祷置于度外,视之为妨碍生产和降低利润的反动或落后因素。最后,还有人错误地视祈祷为逃避现实或脱离生活,因为他们的现实和生活中,没有给创造一切现实与生活的天主,保留应有的位置。

    最后,我们的祈祷战斗,还该应付祈祷生活中的失败经验。例如,在神枯期间所经验的灰心丧志的沮丧;由于思想上还背着留恋世福世财的包袱,不能决心向天主作出自我授与的献身,而感到的沮丧(见:玛尔谷福音,10:22);由于没有求得私心的要求,而失去祈祷的热忱;由于缺乏承认自己软弱和易于犯罪的谦虚,不能诚实接受自己的现状,以致骄傲心受到损伤,反而逞强憋气,不肯祈祷;把祈祷当作向天主领免费奖品或恩惠的捷径,若是不能满足心愿,就失去祈祷的兴趣;如此等等。这一类错误态度和看法,可以归纳为同一个问题:“祈祷究竟有什么好处?”这里所说的“好处”,其实就是“满足自己的私心杂念,或私欲偏情”,而不是祈祷本身固有的好处。它们都是祈祷的障碍。我们应该效法基督的榜样,求圣神多赐圣宠,帮助我们端正祈祷的态度,认清祈祷的意义和重要性,在祈祷中保持谦虚虔诚、信赖天主、和坚定恒心的心灵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