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避静结束后,我们就算完成了卒试的第一个阶段。接下去的,是各人按照需要去一个地方,或进修、或从事一些牧灵工作。
我曾经申请去加州柏克莱神学院参加一个硕士班的课程,并且业已获得录取。但是由于我在国内辅大神学院已取得了硕士学位,似无必要再拿一个;而且在美国攻读硕士并不是太简单的事。何必再去争取这份荣誉呢?或更好说求取虚荣心呢?
不错,在耶稣会中对于智力与学识的要求很高,这原是无可厚非的事。因为学问是一种很重要的传播福音的方法。像明末耶稣会会士利玛窦等人,就是因着卓越而又渊博的学识,打进当时的士大夫阶层里去,使许多高级知识分子,如徐光启等,奉教而皈依真道。可是,如果为学问而学问、或为学位而拿学位,甚至是为了虚荣心而求学位的话,那么就显得与求学的原意不合了。不错,学问本身就是一种价值,但是为一位修道人来讲,学问更应当是为福音及天国服务的一种手段才对。
在我出国前夕,就曾经亲耳听到这样一个「毁谤」我的谣言。我父亲告诉我说,有圣家堂的某一位教友曾告诉别人说:「李神父要求长上让他出国留学。如果得不到许可他就要出会。」对于这种纯然「空穴来风」的谣言,你说我到底该哭?或是该笑呢?我想用啼笑皆非来形容才最恰当。不过从这样的谣言,倒很能反应出「出国留国」或「拿博士学位」的观念及诱惑,的确是根深蒂固,而且咄咄逼人。岂不哀哉!
大学毕业服完兵役之后,母亲明知家里并不富裕,可是仍然说要尽力助我出国放洋,如果我愿意的话。当时我的心如止水,毫不为所动。我知道如果为筹一笔留学款项,在当时家庭的经济情况下,必须到处告贷,但是我也深信,如果我要的话,母亲必会因爱子心切而到处向人叩头借贷。但是我知道我要选择的道路是什么?
晋铎后,神学毕业前,由于个人对辅导工作兴趣甚浓,所以曾要求长上让我晋铎后前往美国进修,而且早就获得长上的满口答应与鼓励。然而,由于当时家中发生一些变故,身为人子的我岂可远走高飞,视若无睹呢?为一位修道者而言,「父母在,不远游」原不能做为借口的。但是当家中遭遇很大的困难时,那么就应另当别论了。就这样地,我放弃了那次进修的机会了。
我之所以喋喋不休地记述那次的事件,一点也没有在为自己辩白的意思,我要说的是,进修也好,拿学位也好,得看是否有此需要。如果把学问或学位当做目的话,那就会产生不小的偏差了。
曾经有长上很不愿意派会士去美国进修拿学位。并非长上认为美国不好,或学位不好。而是因为经验告诉我们,去该会进修的会士离会的比例是高得相当惊人的。我深信为大部分出会的人,出国或进修只不过是一个机会而已。因为问题恐怕在出国前早就存在或潜伏着。但是我也相信,如果一个人内修不够扎实与深刻的话,环境与学位的本身就能够变成一个很大的诱惑与挑战了。
为此,我常想,认识自己与接受自己,再加上明辨的态度是多么的重要。我明知自己不属于俗语所说的:「屁股磨板凳」的学者料子,同时也不喜欢以执教鞭为终身职责,所以我喜欢读书求学问,以增加知识及充实自己。但是对于拿不拿学位,可以说是予我如烟云了。
由于有了以上的体认,同时也由于个人的最大兴趣是在研究神操与指导避静的技巧与方法。所以在经过与卒试神师及有关的长上磋商后,我终于放弃了去柏克莱神学院的机会,改在离旧金山只有四十五分钟车程的加州避静院去。在那里,我将度过相当漫长的七个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