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罗马的第二天,我就有幸前往名闻世界的圣伯多禄大殿参观,是由住在该地多年的倪院长神父亲自陪同前去。
站在圣伯多禄广场,面对着那庞然大物的建筑时,照理说,我的第一个感觉应该是肃然起敬才对。但是剎那间,我的心绪却已飞回到六个世纪前去了。
十五世纪的初叶,在西方的世界里,著名的「文艺复兴」运动方兴未艾,当日的欧洲人民,由于对古希腊罗马的艺术有了更深的接触与研究,感到无比的惊叹与钦羡,于是对古典文艺发生了新的兴趣,掀起了复古的热潮。这种运动始于意大利,尔后渐渐地推展到西欧各国去。
在文艺复兴的运动里,艺术实占着非常重要的地位。所以在文艺复兴的时代里,曾经出现过好几位旷世的艺术奇才。例如达文西就是一位天才横溢的艺术家。他所画的「最后晚餐」,名垂千古,艺名历久不衰。诗人兼雕刻家的米开兰基罗,不但是一位一流的画家,同时也是伟大的建筑家。像圣伯多禄大殿那巨大无比的圆穹,就是出自他亲手的设计。另一位艺术巨匠,就是拉斐尔。他虽以三十七岁而英才早逝,但是却有不少的艺术杰作流传后世,供后人作为古典绘画的模范。
文艺复兴时代既有艺术众多奇才出现,当然也随之有不少艺术杰作相继问世。就以现在呈现在我面前的这座伟大建筑物,即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但是今天我要跟诸位读者分享的,并不是替你描述它的宏伟与壮丽,因为我们后来还有机会再聊。现在想与你谈的,是这座名闻遐迩的大殿背后所隐藏着的一段教会不幸的历史。
圣伯多禄大殿是由教宗儒略二世开始兴建的。到了良十世做教宗时,亦即马丁路德任教时,大殿距离完工仍相去甚远,这是因为建筑费用浩大,一时无法筹措。就在这种情形下,教宗想出了一个变通的办法,以颁大赦的方法为修建大殿募捐。
大赦的理论基础是建立在「诸圣相通功」的信道上。吾主耶稣与天朝诸圣的功劳,在教会内建立了一个神恩的宝库,让教会把神恩分施与符合获得条件的人,例如朝圣、施舍等。教会在第十一世纪时,就曾经把大赦颁与参加十字军东征的人。同时,借着这种募捐办法,也的确在教会内兴办了许多慈善事业,并使许多教友在灵修上获益良多。
但是,任何一种善举,在不完美的现世里,常常免不了会被滥用,引发许多弊端。而大赦似乎也难逃这种厄运。
由于当日颁大赦太容易,以致于到了滥用的程度,使人把它与交易混为一谈。因此而造成了日后为世人所诟病的所谓「赦罪券」的丑闻。
殊不知大赦只能赦免罪过应受的暂时之罚,形同罪人所行之补赎善工一样。但是大赦并不宽赦人的罪行本身。否则,有钱的人大可一手为所欲为;另一手拿钱购买「赦罪券」。这样,不照样可以死后进天国不误;而穷人则注定该下地狱,因为他们根本买不起「赦罪券」嘛。
所以,「赦罪券」的事件只是由于部份使用者因处理不慎而造成对大赦的误会,一定不是教会颁大赦的原意。
但是,不幸仍然造成了,因为它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特别是在德国,更激起了教会人士的愤怒,因为他们眼见金钱流入罗马,认为是教廷在剥削和榨取他们的金钱。而马丁路德对此事的反应更为激烈。
马丁路德原对教会内许多地方早已感到不满,亟思改革,但真正叫他直接攻击教会的导火线,却是颁大赦的问题,他在一次言词激烈的演讲之后,把反对大赦的九十五条理由贴在威登堡教堂的门上,公然向教会挑战。
教宗良十世于获悉此事后,曾试图以温和手段来说服他,以免造成教会分裂的严重后果。然而马丁路德本人反抗之心已决,于一五二○年十二月十日,在威登堡大学全体学生面前,焚毁了教宗给他的诏谕。终于受到被开除教籍的处分。造成日后教会分裂的悲剧。
面对着如此壮观宏伟的大殿,仰观那漂浮在万里蓝天里的朵朵白云,心里此刻所感受到的,并不是预期中的赞叹与舒畅,而是无限的辛酸与一种想放声大哭的冲动。世上有多少的善心善意,完成了许多善事,使人获益良多。但是却也有许多因为运用和处理失当,或欠缺明智,而给后人带来了无穷的祸患。我们是多么需要效法昔日的撒罗满王一样,向万军的上主祈求赐给我们来自上天的智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