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太阳高照,昨夜的一切,又恢复到平静。我们拜谢了神父及修士们,继续未完的旅程。一路上的风光虽然绮丽,但是却无法吸引我再去贪恋了,因为从八月十五日结束了在加州的卒试之后,一直在马不停蹄的状态中,所以此刻已累得半死,只好向周公报到,在车内呼呼大睡起来。
下午,我们来到了芒塞拉这座闻名的高山。昔日圣依纳爵曾经骑着小驴,踽踽地登上这座高山,在那里彻夜地伫立在圣母像前祈祷。他曾经把武士用的宝剑取下,悬挂在像前,矢志从此之后,将忠贞地捍卫信仰与教会,作基督的侍卫。
我们抵达时已是下午四点钟左右了。当时正下着大雨。但是大雨并未给我们带来太多的麻烦,只是雨中驾车必须格外小心而已。雨不但没减低我们的游兴,反而使我们可以欣赏窗外的雨中美景,聆听雨点打在车顶和门窗上交织成即兴的雨中交响曲。虽然有些单调,但是却别具另一番的情趣。
我们环山而上,山坡两旁的树木在雨水的冲洗之下,显得格外的青翠欲滴。
我生平很喜爱欣赏雨景,因为雨给大地披上一层透明的纱,以它无数的雨珠,给万物点缀得到处闪烁晶莹;雨又给大地抹上一层神秘的气息,使万物在雨帘后,显得有些忸怩作态,像是一位绝世的佳人,故作「犹抱琵琶半遮脸」状:雨能洗净灰尘污垢,使大地像是一位洗尽铅华的妇女,显出她纯朴自然的美丽本色;雨又能滋润大地,使万物欣欣向荣,生生不息。而大地在接受雨水的自然洗礼之后,更显得格外的清新而富有朝气。在到处都遭受到环境污染之害的今日,适时的一阵雨,往往能够给人带来一种新生的喜悦与希望。
当我们抵达山顶时,雨终于停了。阳光穿过云层,照射着大地,给人带来一种雨过天青的兴奋与喜悦,旅途的劳顿也在瞬间被一扫而光了。
这座山是由本笃会管理。地方宽而大,有大圣堂一座,还有旅馆。建筑非常壮观美丽。我们特地在大堂前合照留念,表示我们曾经到此一游。圣堂面积很大,而且又深。当时有不少游客或在堂内跪着祈祷、或是坐在板凳上憩息。堂的左侧有一供着圣体的祭台,一位神父正在做弥撒,还有许多教友在那里虔诚地望弥撒,祈求天主赏赐他们所需的光照与圣宠。
我忽然间看到在堂正中的上方,有一个窗子,当时有不少人穿梭其间。经细看之下,才知道原来那里正是供着闻名世界的「黑圣母像」。我早已久闻其名,如今既能亲眼目睹瞻仰它的光彩,怎能错过呢?于是从祭台的旁边拾级而上,到像前去祈祷片刻,祈求天上圣母的福佑。
该圣像虽被称为黑圣母,而实际上除了脸部及手部是黑色以外,其它的部位都是金色的。小耶稣坐在圣母的膝上,两人手中各托着一个地球:耶稣是托在左手上,而圣母却是托在右手上。耶稣右手举起。作降福状,表示祂时时刻刻在降福并保佑着整个世界与人类。
管理的人为了保护圣像不受污损起见,特地用玻璃盖把它盖住。即使如此,仍然无法阻止朝圣者的虔诚与热情,纷纷口亲或以手触摸玻璃盖。
对圣像或圣物的敬礼,原是一件很美丽感人的宗教行为。但是尽管如此,它还是常常引起批评与攻击。我想,其理由不外是对这种敬礼的误解与教友那种近乎迷信的表现。
人是有记忆的动物,可是人的记忆并不像计算机一样地,可以把放进去的资料全部储藏起来而不遗忘。所以我们常常需要一些外在的东西或标记,来提醒我们。
就如同我们已去世的亲友一样,或是因为我们从未见过他们,或是因为他们离世的时间已渐渐远去,所以我们对他们的印象也渐渐地模糊起来。如果想要再仔细地去捉摸他们的容貌,似乎时间离得越久,也越显得不容易了。所以,他们生前所遗留下的照片或用品:实在可以帮助我们再度瞻仰他们生前的风采容貌,同时也容易引起我们见影或睹物思人的追念与感情。
不错,照片或物品能够帮助人记忆与追念,但是我们也知道,遗像或遗物并非我们已离世亲友的本身。所以我们对他们遗像与遗物的敬礼,只不过是表示我们对他们本人的追念与尊敬而已。
圣像与圣物的作用与此类似,我们对它们的敬礼,是表示我们对它们所代表的某位圣贤或某一意义的敬礼行为而已。并不把它们视为圣贤的本身而加以顶礼膜拜。
但是,由于许多教友或是由于缺乏正确的认识,或是由于无知,对于圣像或圣物的敬礼,近乎迷信,也因此给教外人造成一种错觉,因而产生反感。殊不知如果没有内心真正的虔诚,徒具外表的敬礼,仍是不够的。因为任何宗教的敬礼都有实质的意义,如果只有外表的行为而已,那么已失去了敬礼应有的意义与目的了。
写到这里,我突然联想起三年前端午节在淡水镇所见到的一幕情景,愿意与读者分享,因为它给我的感慨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