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乐道神父遇难与赔偿问题
    教区总务神父一九二三年七月二十五日传来梅乐道神父的消息说:「每个星期我们都直接收到梅神父的信,他还是像往常那样幽默,用一些诙谐的话,说自己身体健康,胃口也好,睡觉睡得香甜。他最大的希望是早日恢复自由,当然这也是我的希望」。

    我先向湖北督军提出报告,并且照会北京外交部。经过外交部的努力,军方采取了许多剿匪的措施,也向列强表示不需西方国家来干预。

    中国政府用全力营救梅神父。土匪发觉政府部队来清剿他们,他们落荒而逃的时候本来想把梅神父带走,因为他太胖,行动不方便,就打了他几枪;二天以后,亦即九月四日,梅神父以基督的爱及勇毅而逝世了。

    我很哀痛梅神父的遭遇,更使我担心的是,依照惯例法国将要求中国政府赔偿。我给传信部写了封信:「几乎确定法国领事将要求中国政府赔偿~不管梅神父或生或死,所以对这件事我非常焦急。因为这是列强对中国惯用的手段,好像藉此警告中国政府处理土匪作乱的不当。一个外国人被土匪绑去,要赔偿五十万银元。我觉得有关梅神父的事件,不可要求赔偿,这样一来,教会人士就不会和其它外国人列为同类,也不会引起中国人的反感与偏见而蒙受损害。」

    我关心的是,中国政府规定教会的赔款,一部份由地方税捐里抽出,这样,使地方上增加了更多的负担,而引起地方人士的反感,导致仇恨教会。

    一九○一年,山西基督教没有拿走殉难者的赔款,而在那里建立了一座大学。我坚决反对这种作风,外国公使以为这样,是增加他们声望的好机会,经由这种报复来吓阻类似事件的再度发生。传教士常生活在贫困人中,看到这笔赔款,自然而然地认为对发展中国的慈善事业,不失为好方法。这样做却攸关教会的荣誉,我感到中国人必定轻视这种鲜血换来的代价。我以为中国政府只要做一点象征性的精神上的补偿就可以了,这样,中国及教会都挽回了面子。

    我写信给汉口宗座代牧田瑞玉主教:「方济会士梅神父以基督崇尚的精神,忍受被掳,在教内教外引起大家的赞叹,假若要求赔偿,那就破坏了这项牺牲的美好精神」。田主教接受了我的观点。报纸上刊登梅神父被害的赔偿约廿万五千银元。

    一九二四年,宋志人神父在内蒙遇难,那时他的同会会士,大同监牧高东升蒙席在我的地方作客,我向他建议不必为遇难的传教士请求赔偿,高蒙席对我的意见感到非常惊奇,他承认这是宗徒的精神,但却违反惯例,他强调说:「过去的宗座代牧一定要求赔偿」。假若这个问题送到代表公署,我会坚决反对,只可要求赔偿一点物质上的损失。报纸刊登宋神父遇难的事件,由河曲地方官长友善地解决了。

    有关梅神父的事件也顺利地解决了,汉口教区副主教二月七日的来信说:「我向阁下报告一个令人快慰的消息:梅神父遇难的事件非常顺利地解决了,一切关心这件事情的人,连中国政府官员也感到非常满意。在一月三十一日会议上,省长、地方文武官员、武汉的绅士、几位教友、意大利与法国领事、教区总务主任与我等都参加,会中决定为纪念梅神父在本地兴建一所规模宏大的医院,地址适中而宽阔。建筑经费由中国人筹划,当场就捐到六万二千银元。

    这真是一件善举,也是慈善事业的根源。天主教拥有一座本地医院,每年就能救千百个的灵魂,这样也实践了梅神父被绑架后所写的一句话:『我死后仍然作一位传教士』。

    开会后以及在午餐时,言谈之间,大家都为这件事情的顺利解决而觉得非常兴奋。有一位高级长官还说:『这样维护了国家的尊严,没给中国带来任何受辱的条文』。

    我们的教会的确赢得了很好的声望,大家确实相信这件事是人性的善举,不是讨回血债。中国人民自动地捐献来记念这位为中国做好事的人。

    这座医院命名谓梅神父医院,座落在汉口市的郊外,由中国修女负责管理。

    我把案件呈报给罗马,十月二十三日嘉斯巴利枢机来信说:「阁下以明智与适当措施与中国政府处理梅神父的事,以传教区的道德、精神上的利益为最高的准则,实在钦佩得很」。

    国务院与传信部举行联席会议后,圣座给我下面的训令:

    面对传教士被绑架、杀害,为传教区带来的损害,现任所在地之宗座代表应注意下列事项:

    一、一旦传教士被杀害,不得要求赔偿,这与天主教会之精神背道而驰。

    二、若请求补偿教区物质之损失,应注意以下三点:1.受害的教区若要求补偿,须先经教区正权人的同意。2.必须向实际负责人要求,若为匪徒所伤害,不得向中国政府要求,除非特殊情况。3.赔偿不得超过实际的损失。

    三、有关向中国官员直接谈判事宜,若宗座代牧或监牧向省政府办理交涉,应尽可能避免外国政府的涉入;若向中央政府交涉,得由宗座代表办理。

    四、若需要请求补偿,应有一定的限度和爱德,这样才符合天主教博爱、和平之传教任务,让教外人知道他们是因宣传福音而牺牲了生命。往昔列强以武力逼得之赔款所遗留下的深痛血痕,危害教会匪浅。

    五、若被害传教士之亲属,藉领事及其外交官向中国政府要求适当赔偿,圣座不参与这项交涉。(国务院发自梵蒂冈1923/10/23)(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