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吾人在天主内保持原有的光荣。他所有的尊位,并非虚伪尊位,因为那是藉天主上智光照,以天主的德能得到的永生,及天主真福。但因为人不再期待这天主的光荣,当作他丰厚的赏报,反而尽力追求那不可得的事物,而失去了他本可得的事物。人若想治愈自己的这个毛病,恢复他原有的尊位,保证他永远的得救,就必须修谦逊的德行。人不要妄想能凭自己的力量得到光荣,而是向天主乞求这个光荣。如此他才可以改正错误,治好疾病,重新回头,遵守天主的诫命。魔鬼起初用虚假光荣陷害了人类,现在他仍然不停地利用同样手段,设计诱惑人,以图达到他毁灭人类的目的。魔鬼引诱人幻想许多财产,似乎可以借财产而夸耀自己,得到幸福。其实,财富并不能使人得到光荣,反而令人面临丧亡。致富正是为樫吝打基础,集攒金钱与高尚品德,格格不入。尤其财富可以蒙蔽人的思想,使人看不到正确目标,使人狂妄自大,在人灵魂上引起自我膨胀。疣瘤发胀并不是健康的现象,对身体也毫无益处,反而是一种病态,是有害的,而危险的病症来源,甚至可以置人于死地。骄傲在灵魂上也能产生同样的恶果。
钱财并不是引起骄傲的惟一原因。人不但可用钱买来的东西,炫耀自夸,比如:价值昂贵的食品和衣着,奢侈浮华的宴席,不必要的首饰,高大宽敞的住宅,室内室外的富丽堂皇的装饰,成群伺候自己的奴隶和侍从,无数吹棒自己的食客等等。他不但可以炫耀自己的财产,还可以凭借他的政治地位,非份地抬高自己。他若由于担任某种职务,或掌握某种权柄,群众尊重他,拥护他,或者人民授与他某种荣衔,他就好像腾云驾雾,不知天高地厚,而把属下看得像他的脚凳。本来是人民抬举了他,付给了他这种荣誉,或授与他某种爵位,他却凌驾在人民之上,向抬举他的人耀武扬威。他这种的看法作法,完全与理不合,因为他所有的光荣,比梦还虚;围绕着他的光圈,好似夜间的幻景,群众热头就来,群众摇头即去。这种狂妄愚蠢,恰如撒落满的儿子,他不但年少无知,经验智慧更缺,但他威胁要求减轻负担的民众,要更加重他们的负担,因而败坏了国家(列上12:14)。他原以为这种威胁可以巩固王位,却因此而失去了已得的王位。强大的臂力,快速的腿脚,优美的仪容一一(这些因病或因年龄很快就可被夺虫)一一也可以引起骄傲,使人忘记“凡有血肉的都似草,他的美丽似田野的花;上主的风吹来,草必枯萎,花必凋谢”(依40:6—7)。这正像圣经上记载的巨人,因力量强大而傲慢自负(创6:4;智14:6)。这正像愚蠢的哥肋雅,骄傲夸口,辱骂天主(撒上17:4及后)。这也像何多尼亚因少年英俊而自高自大(列上1:5及后),又像阿贝沙隆因头发优美而自豪(撒下14:26)。
人视为最贵重、最持久的天赋一一聪明与智慧一一也是产生狂妄自大和虚假骄傲的原因。缺乏以天主来的智慧,一切聪明才智都是没有价值的。就连魔鬼攻击人的阴谋诡计也反转来打击了他自己,他陷害人类的招数,却出乎他意料之外,反使他的破坏活动未能得逞。魔鬼原打算使人也像他背叛天主一样,成为叛徒,远离天主,失落永远的生命,陷于永死,但他没有如愿以偿,未能加给人类那么大的灾难。他给吾主耶稣撒下的罗网,却把他自己套住了。他本想把耶稣钉在十字架上,就万事大吉了,殊不知反把他自己钉上了十字架。他策划把耶稣置之死地,但他不得不因耶稣的死而死。如果世界的掌权者、率领者、霸主(弗6:12),世俗智慧无形的主人,尚且落入他自己设的圈套,终于变得愚蠢透顶,那么,他的追随者,拥护者,尽管诡计千变万化,终久见不了跌入自掘的陷阱。
圣保禄宗徒说:“他们自负为智者,反而成为愚蠢”(罗1:22)。法郎王采用欺骗手段.企图消灭以色列入,但他聪明的计谋突然被打乱了,连他猜想的四份之一也没有实现。他命令把所有以色列的婴儿都抛弃,可是没料到有一个婴儿,秘密在他宫中被抚养长大,结果挫败了他和他全国的人民,安全率领以色列入逃出他的魔掌(出l一3)。基德红的庶子阿彼默肋客,杀了他七十个嫡生弟兄,阴谋夺取王权,后来又害死了一部份同谋犯。另一部份同谋犯反转来攻击他,结果他被一个女人用石头碰死了(民9:1及后)。犹太人阴谋策划,谋杀吾主耶稣,彼此商议说:“如果让他这样,众人都会信从他,罗马人必要来,连我们的圣殿和民族都要除掉”(若11:48)。他们口称为了挽救国家,实际上是为了保住他们的地位,将计划变为行动,杀害了耶稣,结果反而把两样都丢掉了,因为他们既被夺去了地位,又犯了法律,背离了事奉天主的正道。总之,无数的事例证明,人的智能所谋算的利益是卑鄙的,没有价值的,并不是最高的至善,而只是虚妄的幻景。
因此明智人不会因自己的智慧,或因我上面提出的某种能力,骄傲自满,而是遵从亚纳和先知耶肋米的劝告:“智者不应夸耀自己的智慧,力士不应夸耀自己的力量,富人不应夸耀自己的财富”(撒上2:3;耶9:22)。然而,什么是真正的光荣,什么造成真正伟大的人呢?耶肋米亚先知又说:“只应在知道和认识我是上主这件事上夸耀”(耶9:23)。只有这一件事决定人的尊位,只有这一件事是人的光荣,是人的伟大;真正认识了什么是伟大,并坚持不变,而从光荣的天主寻求光荣,那才是真实可靠的荣耀。圣保禄宗徒告诉我们说:。基督成了我们的智慧、正义、圣化者和救赎者,正如经上所记载的:凡要夸耀的,应因主而夸耀”(格前1:30-31)。
这就是在天主内,完全而崇高的光荣:不因自己的义德自高自大,承认自己本来缺乏义德,只因信仰基督而成义。圣保禄就是因轻视自己的正义,因寻求由信仰基督获得的正义,即出于天主而本于信德的正义,而进行夸耀,只愿认识基督和他复活的德能,参与他的苦难,相似他的死,希望也得到由死者中复活(斐3:9—11)。因此他们打倒了一切高傲的尖塔。人啊!你没有什么可夸的,因为你的光荣和你的希望即在于时时处处致死自己,努力奔向结合于基督的生活。现在我们若能完全按天主的圣宠和天主的恩赐行事,就可预先尝到这种生活的乐趣,从现在起已经占有了这样的幸福。“是天主在我们内工作,使我们愿意,并使我们力行,为成就他的善意”(斐2:18)。天主藉着他的圣神将他的智慧敛示给我们了,这智慧是天主为使我们获得光荣所预定的(格前2:7--10)。是天主赏赐我们的辛苦劳动发生效力。圣保禄宗徒说:“我比他们众人更劳碌,其实不是我,而是天主的恩宠偕同我”(格前15:10)。天主从一切人无能为力的危险中拯救我们,如圣保禄宗徒说:“我们自己也认为必死无疑,这是为叫我们不要依靠自己,而只依靠那使人复活的天主。他由这样多的死亡危险中救援了我们,而今仍在施救,我们切望将来还要施救”(格后1:9—10)。
既然你所有的事物都是天主的恩赐,那么,请问你为什么不感谢天主,反而以此自夸,好像是你自己的呢?圣保禄宗徒质问我们说:“你有什么不是领受的呢?既然是领受的,为什么你还夸耀,好像不是领受的呢?。(格前4:7)并不是因为你有义德认识了天主,而是天主由于慈悲认识了你。圣保禄宗徒说:“如今你们认识了天主,更好说为天主所认识”(迦4:9)。并不是因为你有德行夺得了基督,而是基督屈尊驾临夺得了你。圣保禄宗徒说:“我只顾向前跑,看看是否我也能够夺得,因为基督耶稣已夺得了我”(斐3:12)。吾主耶稣也说:“不是你们拣选了我,而是我拣选了你们”(若15:16)。但是你却因付给你的荣誉夸耀,把天主由于慈悲赐给你的恩宠,当成了骄傲自大的资本。最后,你要有自知之明,认识你究竟是什么一一亚当被赶出了地堂(创3:24),撒乌尔被上主的神离弃了(撒上16:14),以色列人从圣根上被砍掉了一一你比他们怎么样呢?圣保禄宗徒说:“你要因着信,才站得住。你决不可心高气傲,反应恐惧”。(罗11:20)。审判将根据所受的恩宠定案,审判官将检查你如何利用了赐给你的恩宠。你若不懂得恩宠是从天主领受的,反而由于过份愚蠢,把天主赏赐的成绩归功于自己,你的处境当然不比圣伯多禄更好。的确,你爱耶稣之情不此圣伯多禄高,因为他爱耶稣那样热烈,甚至希望为耶稣而死。但因他说话夸大:“即使众人都为你的缘故跌倒,我决不会跌倒”(玛26:33),结果被人性的怯懦所累,犯了背主的大罪,所幸他又从失败中吸取了明智与谨慎。此外,圣伯多禄还因为认明了自己的弱点,学会了宽以待人。他清楚地懂得,若不是吾主耶稣用手扶持他,就会沉到海底(玛14:30--31);并且,由于他缺乏信心,将在惊涛骇湏中遭到死亡的危险之前,是耶稣用自己的能力护卫了他,预先告诉他将发生什么事。耶稣说:“西满,西满,看,撒旦求得了许可,要筛你们像筛麦子一样。但是我已为你祈求了,为叫你的信德不致丧失,待你回头以后,要坚固你的兄弟”(路22:31--32)。
圣伯多禄虽然受了责备,可是也应得到帮助,因为他事先明白了如何戒除骄傲,及容忍别人的软弱。那个苛刻的法利塞人,不但傲慢自负,炫耀自己,还在天主面前,诋毁那个税吏,因此不但他的正义行为归于无效,反倒犯了骄傲的罪。那个税吏不敢举目望天,俯首捶胸,控告自己,并且不敢举出别的求饶的理由,只求天主可怜,求天主大发慈悲,所以下去,到他家里,成了正义的,因为他只将光荣归于惟一至圣的天主(路18:11--14)。
所以我们要十分警惕,牢记因骄傲遭受损失的这个例子。骄傲使人丧失义德,冒然自恃剥夺人的赏报。本来有德行的人,将因骄傲变得还不如一个谦逊的罪人,因为抬高自己,就是不等待天主定案,而擅自为自己定案。不可把你置于任何人之上,连大罪人也不可认为不如你。谦逊往往把犯过许多重大罪恶的人,从泥坑里拯救出来。因此,你不要认为你比别人有义德。你永不可代替天主对自己作出裁判,而根据自己的水平,自断为义人。圣保禄宗徒说:“就连我自己也不审断自己,因为我虽然自觉良心无愧,但我决不因此就自断为义人;那审断我的只是主”(格前4:3—4)。
你认为你作了什么好事吗?应该感谢天主,而不要把自己抬高在别人以上。圣保禄宗徒说:“各人只该考验自己的行为,这样,对自己也许有可夸耀之处,但不是对别人夸耀。(迦6:4)。你明证信德,为基督之名充军流徙,因忠贞不屈受尽酷刑,为别人立了好表样吗?功劳是你自己的,不是别人的。谨防不要踏入魔鬼的覆辙!魔鬼因为把自己抬高到人类之上,在人手里跌了跤,被塞在人脚下当脚凳,不能再把人踏在脚下了。另一个例子是以色列民族的丧亡。以色列入一向夸耀他们高于外邦人,把外邦人看成不洁的,结果他们自己实际上成了不洁的,而外邦人反成了洁净的。以色列入的正义,好似染了经血的内衣(依64:6),而外邦人的邪恶与无信却因他们的信德而被宽恕。总之,要记住这句格言:“天主拒绝骄傲人,却赏赐恩宠于谦逊人”(伯前5:5;雅4:6)。你必须经常背诵吾主耶稣这句话:“凡高举自己的,必被贬抑,凡贬抑自己的,必被高举”(路14:11)。不要做你自己不公正的法官,不要抱着袒护的态度衡量你自己的案情。如果你认为自己作了点好事,不要忙着记在自己账上,而忘记自己的错误;更不要夸耀今天的好事,而对昨天及以往的坏事自我原谅。永不要为现在骄傲,要记住过去,这样才可以制止狂妄的自我吹嘘。你若发现别人犯罪,切不可只谈论他的过错,要想想他以前所作的及现在仍在继续作的许多好事。你若能检查全部而不仅注意局部,往往可以发现他确实比你强。天主向来不以局部判断人,因为他说:“要聚集他们的一切行为和思想”(依66:18)。当天主责斥约沙法特因注意不周所犯的罪恶时,也同时念及他所作的好事。天主说:“不过你还行了好事”(编下19:3)。
我们应当紧记以上这些有关骄傲的教训,经常提醒自己,要轻视自己,永不骄傲,效法吾主耶稣的榜样。耶稣从天主降到最低处,从而又被提升到为他相宜的高度。我们在耶稣一生行实中,处处可以吸取谦逊的教训。耶稣降生在一个山洞里,没有床铺,躺在光光的马糟里。他住在一个穷苦的木匠的家庭,完全听从父母支使,从他们接受教育,凡他应做的事,不等父母吩咐,他都留心主动去做。他也提出一些问题,而在他的发问中却表现了他的智慧,令人惊奇。他服从圣若翰一一从自己仆人手中接受了洗礼。他并没有使用自己的奇能,反对攻击他的人,而是在上级势力面前表示退让,准许世上在位者,在自己身上实行他们的正当权利。他像一名罪犯,被逮交大司祭,后又被解送总督衙门。他忍受恶人辱骂,默不置言,虽然他很容易驳斥他们揑造的证据,却甘愿听任他们判决。他被奴隶和下贱的仆役唾面掌嘴。最后,他以当时认为最屈辱的死刑被处死。你不难看出,他从生至死,经历了人所能经历的各种艰难困苦,贬抑自己至到这样的程度,然后才显示了自己的光荣,并使那些与自己同受侮辱的人,随自己同享这份光荣。
在这些人中,首先是基督的宗徒和弟子,他们缺衣少食,没有知识,缺乏口才,没有精壮的护卫和随从,好似孤身的流浪人,穿洋过海,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周游全世,受鞭打,挨石头碰,到处被追捕,最后被杀害。嗣后还有从教父以来,一切天主的代言人。我们应当追随这些人,以便能藉着自谦自卑,得到永远的真福,享受基督真正完美的恩赐。
但是我们如何卸下骄傲的重担,虚心保持谦逊呢?如果我们以保持谦逊为目的,来指导行动,就不会轻视世上的小事,以免在这方面受到损失。灵魂势必与他所怀念的事物像貌一致,按照他的行动,翌造自己的形状,并打上他行动的烙印。
你的面貌,你的束装,你坐立行走的姿态,你的饮食、床铺、房屋以及家里的陈设,都应该反映端庄俭朴的原则。你的言谈、歌唱及与别人谈话的态度,决不该趾高气扬,而是要表示谦和。我请求你,不要下工夫修饰辞句,不必努力使歌声甜蜜动人,同别人谈话,不可咬文嚼字,以显示自己的才学。在一切行动上,要力戒奢华。对朋友要殷勤,对奴隶要宽厚,对顽固的人要容忍,对属下要和蔼,要鼓励受苦的,安慰遭难的,不要舍弃任何人。待人要和气,答话要温和,要有礼貌,平易近人。不要夸赞自己,也不要企图别人这样做。不要听猥亵的话,要尽量掩饰自己过人的天赋。另一方面,自己犯了过错,要主动承认(箴18:17),不要等别人揭发。这样,你就像无辜者在法庭上先控诉自己,又像约伯不怕群众在大厅广众之下揭发自己的罪过(约31:34)。不要冒然责怪人,要事先考虑,不可急躁。不要在盛怒之下控诉人(因为这种行为意味着意气用事),也不要为轻微小事给人下断语,俨然像你自己是完全正确的。如有人陷于某种过犯,你应接待他们,教育他们,并按圣保禄的教训,“你们自己要小心,见得也陷入诱惑”(迦6.:1)。你要特别注意,不要和一般人一样,寻求人间的光荣。吾主耶稣说:“他们已获得了他们的赏报”(玛6:2)。所以你不可追求世间的名誉,不要希望别人看见你所作的好事,免得失掉天主的赏报。不要在心里贪图别人看见,而欺骗自己,因为天主是最高的见证。要努力从天主寻求光荣,因为光荣的赏报,只能从天主手中得来。假使众人拥护你,认为你堪当接受主教的位置,你不可如世俗官员那样,高居在你所管理的教友之上,而是把自己看成与他们平等,“不是做托你们管理者的主宰”(伯前5:33)。吾主耶稣命令我们说:“谁若愿意在你们中间为首,就当做众人的奴仆”(谷10:44)。总之,你要极力操练谦逊,以期能达到热爱谦逊的地步。你若爱谦逊,谦逊就可以使你得到光荣。你将从此走上引你达到真正光荣的道路,最终得与天主和众天使住在一齐。基督将在众天使前承认你是他的徒弟(路12:8),并因你效法了他的谦逊而光荣你,因为他说:“你们跟我学吧!因为我是良善心谦的:这样你们必要找得你们灵魂的安息”(玛u:29)。愿光荣及神国归于基督,自今迄于无穷世。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