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致圣心玛利修女书
亲爱的姊姊:
你要我将我避静的情形加以详述,以做纪念。或许这是我所做的最后一次的避静了。我很庆幸能得到院长姆姆的允许,能有这个机会与你谈话。你与我是有双重的姊妹关系的,是你在很久以前——当我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即曾以我之名代发誓愿:我要忠实事主。亲爱的代母,今晚,你曾代她献于天主的女孩,怀了孺慕之情,及感念之忱,向你倾诉心曲。但是,姊姊,为什么在许多人之中,你偏偏要知道吾主向你的代女显示的奥迹呢?我深信他显示于我的与显示于你的相等;我之能够谙知如何昤取神圣的训诲,还不都是你教给我的吗?虽然我觉得对于那些心灵也难以尽行领会的启示,语言原也无法表达完全,但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向你说些极幼稚的话。
莫以为我是沉浸在精神慰藉的浪潮中,得到了不少神慰吧;我唯一的安慰就是:在墓茔的这一边——人间——丝毫感觉不出安慰。我得自吾主的训示是隐而不显的,他的音声在我并非清晰可闻。而也并非由书本中领悟出来,因我近来已不大能完全按照书中一切去实行;只在长时的头脑迟钝与精神枯燥之后,偶尔我会对祷语中的末一句反复的思索回昧不已;例如:「你要一个导师指示你的行动
吗?你要细读生活这本书巾含蕴的爱之学问。」爱之学问,是的,这句子在我的灵魂深处引起了优美的回声;那是我需要的全部的学问——我得摒弃一切以获得它,并且,像那圣歌中的新妇,一点也不计较我为爱而失去的一切。只有爱才能使我们成为天主愿意我们所是的样子,我唯一所希求获得的就是这个。但是如何能获致它呢?吾主已经指示我们达到这日的唯一的路径,那就是在父亲的臂弯中安然入睡的孩子全然依恃的心情。「单纯的心灵,接近了我。」在箴言中,圣神如此说,在别的地方,他也告诉了我们,只有幼小者才被赐以悲悯。先知依撒意亚以天主之知向我们显示:当最后审判的日子到来,「他要如牧者般关爱他的羊群,将那些最小的羊聚拢在一起,抱于胸怀。」好像这犹不足,这位先知更以他那充满灵感的注视,穿透了永恒的深邃,以主之名,向我们大声疾呼:「我要 像母亲哄慰爱子般哄慰你:你将如同被抱在怀里的孩子,坐在慈母的膝头被摇簸着。」
天主做了这样的许诺,我们除了向着他默默的流着感激与爱的热泪以外,还能做什么呢?哎,世上那些软弱多瑕疵的灵魂如果和我有同样的想法就好了,——我,实在是这些人中最不细心的——他们当中的人绝无理由失望,以为不能攀登上仁爱之山,至其顶峯。吾主并不要求我们做出什么丰功伟绩』只要我们一意委顺,全心感激他就够了。听他的圣训吧:「我接受你们的奉献,并非意在接受你们的公山羊;我已有了山林中的各种野兽,山岭亦为我所有,以及其上的牲群;天上的每只飞鸟我没有不知道的。如果我饿了,我不会为此而抱怨你们,我是大地及其上一切的主。你们要我当真吃牛的肉,暍羊的血吗?你们献给主的牺牲,当是为了表示赞美而献的牺牲,如此,你们就向最高的主完成了誓言。」你看出了吾主所要求我们的是什么;他并不要求我们做这做那,他只要我们一心的爱 他。那声称对我们毫无需索的主,竟甘于向一个撒马利亚的女子要一滴水饮——那时,他是渴了,他为何口渴,那便是天地的创造者对于卑微的人类要求爱,当他说那话:「给我点水暍」;他是渴望着我们的爱啊。
我是越来越了解吾主所渴望的是什么了,自那些奔逐世俗福乐的人处,他只发现了负心与绝情;而甚至于在他自己的宗徒之间,能毫无保留的将一颗赤心献给他,并真正了解他的爱之柔情者,又有几人呢?亲爱的姊姊,你同我有幸得以深刻了解天上圣配的深情密意;倘你能将对这方面的了解都笔之于书,我们将能读到多么奇丽的妙文啊。但你并未这样做,你只将它隐藏心底,秘而不宣。「对国王的指示,定要保密」;你只向我说:「那最能光荣天主的作为的,才公开的来宣示它们。」我深知道像你这样保密是对的;我写出了这些行文字,只是为了使你高兴。我如何能以地上的言语,表示出天国的奇秘呢?我如今振笔疾书,尽力挥写,但我发现写了这么多篇页还未曾触及正题。有这样多的奇妙风光,这么繁复的晦明变化,我怎能一一的加以摹描?我一定得等到这世界的夜色在吾主的面前消失之后,这位神秘的艺术家借给我色彩,我才能图绘出他使我的灵魂于目前看到的奇妙景象。
你曾要我写下我的梦想,以及我想呈上的被你称之为「小小学说」的内容。在后面的篇页中,我要把它写出来。但写得太粗窳了,我不知道你能否看得出我写了些什么。你或者会嫌我的一些句子写得太牵强生硬;倘如此,也请耐心的看下去吧,那都怪我的文笔太不佳了。不过我要向你说,关于我灵魂之趋向,我却是直达无隐,绝无牵强之处;那是宁静而平和的。在下面,我将以直接向吾主诉说的口气道出;我觉得以这种方式写来更为容易,但我有点担心,即使这种写法,也难免词不达意。
耶稣,我的至爱者,你对待我卑微的灵魂是多么体恤周到;我的周围,风雨狂骤,忽然透露出一线你仁爱的阳光!复活节日来了,又过去了,那是五月的一个星期六,那是你光辉的胜利;而我的灵魂仍处于风雨交加的状态中。我想到一些灵魂有幸能够实现奇妙的梦想,那是多么慰人的经验呵;但我并未祈求被赐予这种幸运,我对自己说,那样的美梦并非我这样卑微的灵魂所能够希望的,我所有的,只是足以摇撼我入梦的风雨。次一天是主日,五月的第二个主日,我不敢确信那是否就是圣母特赐我恩宠,向我微笑的纪念日。当黎明时晓光微露之顷,我又入睡,且入梦了。
几人呢?亲爱的姊姊,你同我有幸得以深刻了解天上圣配的深情密意;倘你能将对这方面的了解都笔之于书,我们将能读到多么奇丽的妙文啊。但你并未这样做,你只将它隐藏心底,秘而不宣。「对国王的指示,定要保密」;你只向我说:「那最能光荣天主的作为的,才公开的来宣示它们。」我深知道像你这样保密是对的;我写出了这些行文字,只是为了使你高兴。我如何能以地上的言语,表示出天国的奇秘呢?我如今振笔疾书,尽力挥写,但我发现写了这么多篇页还未曾触及正题。有这样多的奇妙风光,这么繁复的晦明变化,我怎能一一的加以摹描?我一定得等到这世界的夜色在吾主的面前消失之后,这位神秘的艺术家借给我色彩,我才能图绘出他使我的灵魂于目前看到的奇妙景象。
你曾要我写下我的梦想,以及我想呈上的被你称之为「小小学说」的内容。在后面的篇页中,我要把它写出来。但写得太粗窳了,我不知道你能否看得出我写了些什么。你或者会嫌我的一些句子写得太牵强生硬;倘如此,也请耐心的看下去吧,那都怪我的文笔太不佳了。不过我要向你说,关于我灵魂之趋向,我却是直达无隐,绝无牵强之处;那是宁静而平和的。在下面,我将以直接向吾主诉说的口气道出;我觉得以这种方式写来更为容易,但我有点担心,即使这种写法,也难觅词不达意。
耶稣,我的至爱者,你对待我卑微的灵魂是多么体恤周到;我的周围,风雨狂骤,忽然透露出一线你仁爱的阳光!复活节日来了,又过去了,那是五月的一个星期六,那是你光辉的胜利;而我的灵魂仍处于风雨交加的状态中。我想到一些灵魂有幸能够实现奇妙的梦想,那是多么慰人的经验呵;但我并未祈求被赐予这种幸运,我对自己说,那样的美梦并非我这样卑微的灵魂所能够希望的,我所有的,只是足以摇撼我入梦的风雨。次一天是主日,五月的第二个主日,我不敢确信那是否就是圣母特赐我恩宠,向我微笑的纪念日。当黎明时晓光微露之顷,我又入睡,且入梦了。
我似站在一道回廊边,另外还有几个人,但是只有圣母和我挨得最近。忽然之间,我觉得有三个圣衣会的修女也在那里了,我并未注意到她们是怎样来的。我只觉得她们是为了谒见圣母而来;我也断定她们是从天堂来的。我意识到我自己嚷了起来:(自然,那也只是在我沉寂的心灵中发出的声音。)「啊,我多么愿意看到一位圣衣会修女的睑啊。」听到了我的话,三个修女中最高的一个好似应允了我的要求,当我跪下,揭起她的头纱——我是说,将那纱为我自己披上时,她更走近我了,我立即认出来,她就是可敬的耶稣安妮姆姆,是她在法国建立了革新的圣衣院。她的身影有一种空灵的美,并非熠熠闪光,而是为光照明了,——那光似是自她发出,却并未与她合而为一,因而,虽然有头纱遮住,我仍可以看到她那圣洁的面容。
我的心中如释重负,轻快无比;像这样一种感觉,是无法将之重现纸上的。自从我做了这个梦以后,好多月已经过去了,但梦中情景,清晰依然,使我仍为之心喜不己。我仍似乎看到安妮姆姆的面容,以及她那可爱的微笑;我仍似感到她亲吻我的面颊。当时既承她如此温柔的相待,我不觉鼓起了勇气:「姆姆,请你」,我说,「告诉我,天主是否要我在世上停留很久,还是他很快的就要将我接走?」她温柔的笑着答道:「是的,快了,我告诉你,会很快的就把你接走了。随后我又说:「姆姆,请再回答我另一个问题;我为天主做的一些小小的牺牲,以及更勉力往好处去做的一番心意,他还觉得满意吗?」听了这话,那位圣女脸上现出了更亲切的神情;她说:「天主已不要求什么了。他对你满意,很满意。」她像一个慈母拥抱爱儿似的拥抱了我一下,然后就去了,在快乐之中,我想起了我的姊姊们,我想代她们要求点恩赐;但已是来不及了,我已经醒了过来。风雨已经停止,我的天空澄明静定。我不只是相信,且觉得确有天堂,并深感到其中的人民——那些成了圣的灵魂们在默默之中关照着我,以我为他们的孩子。我以前对耶稣安妮姆姆的事迹,并未太注意过;只在别人的谈话中偶尔听到她的名字,我从不曾想到过她或请她代祷过,梦中情景,使我永难忘怀。及至我看出了她原是如此的爱我,如此的重视我,我对她充满了敬爱与感激,更有无限的企慕,且对天国向往不已。
耶稣,我的至爱,这不过是你决心要赐我更大的恩宠,以使我灵魂富足的前奏曲,今天我忆起了这些,乃反来覆去絮聒不已,还要请你格外原谅;这原是我做你净配的六周年纪念日啊。耶稣,如果我突然毫无理由的向你吐诉出我那渺不可及的企望与渴想,请你原谅我吧;同时更请求你使我的希望实现,以慰我灵魂的伤痛。
耶稣,能够有幸做你的净配,做一个圣衣会的修女,且藉了与你结合,做了灵魂之母——那一定会使人感到心满意足了吧,但也并非尽然如此;我上面所列举的那些荣衔,都是我圣召中所必有的,除了这个圣召以外,我觉得还有好多别的圣召似的!我觉得我像是被召来做一个战士,一个传教士,一个宗徒,一个医生,一个殉道者;我觉得:我倘若未能为了你的缘故而完成种种英勇的行事,就好像不能满足我本性上的需求似的。我觉得我已有勇气来做十字军及教会的轻骑兵了,我已能够为了保卫教会而战死疆场。同时,我更要做一个传教士;当你因我的呼求而自天国下降,我将以双手来接住了你,那将多么快乐啊!我能将人们的灵魂呈献给你是多么快乐啊!但是,我尽管有做传教士的愿望,但我又羡慕圣方济各的谦卑自下,我很愿意模仿他,只尽传教士的职分,而不接受传教士的光荣。亲爱的耶稣,我如何能平复了我这些自相矛盾的雄心壮志,我如何能实现这卑微灵魂的美梦?我虽渺小。却渴望着如先知及医生般,能对人类的心灵发生启廸照明的作用。我深知一个宗徒的使命,我愿周游世界,宣扬你的名,且将你的十字架,遍插在外教人住居的土地上,只有一种任务我并不会感到满意,我要走遍五洲以及遥远的岛上传播福音。我现在于这方面原是毫无成就,即使我完成了本份内的任务,原也只限于今生几十年的岁月;我却愿白天地肇造之始即做一个传教士,直到天地终穷。
我的救主,我要为你洒流鲜血至最后一滴。做一个殉教者是我少女时代以及修道期间的美梦;然而,在这修院里我也同时有了更远大的理想,只做个传教者并不能满足我的心意,我要经历到各种各样殉道的方式。我要受鞭挞,受钉,如同你一样,更像圣巴尔多禄茂一般,被活活的打死;如同圣若望般,被投于油镬,受尽一切殉道者历来所受的各种酷刑;像圣依搦斯及圣则济利亚般引颈受戮,并像我所喜爱的贞德般,当被缚在火刑柱上时还低唤着你的名字。当我想到世界末日,在伪装的基督出现之时,真正的基督徒所受的一切迫害,我的心跳就格外加速了,我多希望教友们将受的一切苦难都保留着,统通由我一个人来承当。亲爱的耶稣,我怀着种种这样的渴望,只有自你那儿借来生命之书卷,将一切圣人的英勇事迹都抄录下来;我希望他们的业绩我都能一一做到!对于我这个卑微无能的灵魂这些可笑的想象你作何想法?啊,想到了我的软弱,你曾指引了我一条途径,以满足我童稚时期的壮志,对于我另外一些鸿图雄心,你现在也指示我应循的途径了——它的范围之广,可以说是包括了全世界。
我曾决定在圣保禄的书信中寻求答案,当时,我仍为未实现的希望所苦,以致我的祈祷每每不能集中精神。在前哥林多书第十二、十三章,曾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些篇章中的前一部分,使我了解:我们不能皆成为宗徒,皆成为先知,皆成为博学之士以及其它职司的人;教会原是由各种不同职司的人组成的。眼睛有它的功用,而手则另有它不同的功用。这答案已很够清楚了。但是并不能满足我的热望,并不能使我定下心来。那个玛达肋纳,因一再俯视那空了的坟墓,终得赏报。而我,藉了沉潜深藏于我自己的卑微无价值之中,乃能被高高的提升起来,以达到我自己所希望的!读列那一章的末了,我看到那样慰心的句子:要珍视上天赋予的最完美的,同时,我能指示你一条路径,胜过其它。」
至于这是些什么呢?保禄宗徒又继续为我们解释:上天赐予我们的一切——即使那最完美的,其中如果没有爱,也等于乌有;仁爱,是一切路径中最好的一条路,因为通过了它可直指天主。现在,我是完全的平静下来了;当圣保禄说到奥体不同的肢体时,我简直有点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属于它的哪一部分;或者我能体会出我是它的全部。仁爱——那是我的圣召之钥。如果圣教会原是以不同的肢体组成的,它定不能缺少其最重要者;它必定有个心,而这心是燃烧着爱之火的。我看出来,这爱才是使教会其它部分活跃起来的动力;如果它停止了作用,则宗徒也将忘记了播讲福音,殉道者亦将不洒其鲜血。事实上,爱可谓包括了一切圣召。爱形成了它自己的宇宙,包括了一切的时空——那就是永恒。我有此感悟,欢欣欲狂,不禁高呼出声:「耶稣,吾爱!我已寻觅到我的圣召,而我的圣召就是爱。」我已发现了我属于教会的哪一部分,我已寻到了天主为我指定的位置。那只是深深的含蕴在教会慈母心中的爱,更非其它——而那爱同时亦可说就是一切——我的梦想到底实现了。
我当真是喜极欲狂?不,那说法还不大恰当;那完全是见到了那引我安然进港的熠熠灯塔时的心情,极其宁贴而平静。爱之灯塔现在于我的眼前燃亮了;我能够反映出它的光明。噢,我深知我只是一个孩童,也有着孩童的软弱处;而也由于稚气未脱,我才有勇气向你献出一切。按照古老的法律,万王之王,伟大的主,原是只肯接受纯洁无玷的祭品的;只有最完美无瑕的祭物才蒙至圣的公义之主悦纳。但是现在,惧怕的规条已被爱的法律所替代,而「爱」选择了我,以我这软弱且不完美的人儿,做为燔祭;那原是我们所希求的。「爱」降尊屈就这本属虚无的我,以这原属虚无之物为燃料,燃起它熊熊的爱焰。
耶稣,我深知爱只能以爱来还,我所不断追寻,且终于获得的唯此而已:——以我爱,还你爱,而使自己感到满足。你曾警告你的门徒们说:「世俗之子,比光明之子精明得多了」。随即,你就向他们提出了忠告:「将你们妄取来的不义之财加以利用吧,去用它结交那将迎你至于永恒居所的朋友吧!」啊,我原是雄心勃勃,要独自囊括一切圣召,那可以说是聚敛来的不义之财,或竟对我的灵魂有害无益;我要做一个光明之子,利用这财富来结交永恒的友人。心念及此,我不由得想到了向我们先祖厄里亚要求双倍精神财富的艾里修,他当时曾向厄里亚发出呼求,我也以那意思向天国的天使及诸圣祈求:「我是最卑微的人,」我对他们说,「我深深的知道我自己的缺失。但我也明白你们慷慨热诚,喜欢对跟前的一些人有所帮助,同时,我要你们,天国诸圣,拿我当成你们的孩子,我因了这身份而得到的光荣,皆完全属于你们。但当我向你们要求双重的爱意时,请勿为我的冒昧而见责吧。」
耶稣,我不知如何确切的表达出我的恳求;如果我一味的如此恳求,我自己也不禁为了这份狂妄而深感负疚了。我求你宽恕我,因为我只不过是一个孩子,孩子们说话原是不顾轻重的。但是做父母的只要能办得到,无不尽力来满足爱儿的非非之想,以至于到了溺爱过份的程度。而我,本是个孩子,圣教会的孩子,圣教会是慈母,也是皇后,万王之王的净配。而我极其稚气,并不注意安富尊荣;甚至对天国的荣华也不大在意;我很了解,那原是应该属于我的年长诸兄天使以及各位圣人的。我的慈母教会的后冕上的珠宝奇光,映射及我,在我已是极大的光荣了;我没有其它的要求,我所要求的只是爱,来「爱」就是我唯一的手段,加意的虔诚行为,是我做不来的;我既不能宣讲福音,更不能如殉道者似的洒流鲜血,我现在明白,那原无关宏旨,我的兄长们尽可以代我去做这些事,而 我,这一家之中的幼女,只消贴近王的宝座,为了我那些在疆场上效命的长兄们来爱就够了。」
而我这份爱要怎样表现出来呢?爱是需要以行动证明的。对了,甚至于一个小小的孩子也能散花,使那荆棘之屋芬芳满室;甚至于一个小小的孩子也能歌唱,以他那尖锐而不能够婉啭的嗓音,高唱伟大的爱之赞歌。我的生活就将是这样的;撒掷花朶——不放过任何一个做小小牺牲的机会,在这里做个笑脸,在那里说句和善的话,永远去做一些小小的好事善行,其出发点全然是爱,而非其它。
我将在爱的精神中,苦我的一切之苦,几乐我一切之乐,结果,我就能永远在你的宝座之前散花;凡我遇到的一切花朵,我都要擘下它的花瓣,使之为了你的光荣而缤纷抛散。你的棘刺上散布花朵,这样的快乐的忙碌着的人,如何能愁惨呢?即使我必得自棘刺上采花时,我也要唱歌;棘刺越是尖利,歌声越是柔美。耶稣,我不问这花朶这歌声对你有什么用处;我知道这些小花瓣的芳香之雨,以 及自我小心灵中发出的歌声会使你愉快,那在天国获胜的教会,也要向它们微笑,且将接受下这些为爱而受折损的小花,并将之转呈于你神圣的手中,天国的教会也将参加我这稚气的嬉戏,将这些因被你所触接而变得极其圣洁的小花朶,散布于处处;散布于炼狱众灵,以减轻他们的痛苦,散布于地上战斗中的圣教会,以增加它制胜一切的新的力量。
是的,耶稣,我真爱你,我真爱我的慈母般的圣教会。那句话一直萦绕于我的心上:「以无私的爱为出发点的细微行麦,比灵魂一切作为的总和更有价值。」但是我的爱是一种无偏私成份的爱吗?
也许我这无穷的爱之心愿只是一个好梦,一个美丽的幻想?耶稣,倘是这样的话,就请你使我知道吧;我只需要晓喻真理。如果我的愿望是不会实现的空想,就使之消失吧;我何必受此不必要之苦呢?即使我这些已臻最高境界的爱之理想,以后并未能达到,我想,我也不会为此而抱憾;除非死后因为你显圣迹, 一切我生前的希望不能忆起,不然的话,那记忆也永远能慰乐我心;受煎熬到这般地 步,为了你而痴心到这般地步,比我在天国领的赏报更为可贵。就让我这样下去吧,在我于地上的流放期中,使这又苦又甘的生活变得有无限乐趣。耶稣,如果仅仅渴望着爱你已是这样的幸福,而享有,尝味到你的爱,又将是多么快乐呢?
但是,像我这样一个不完美的灵魂,如何又能享受到完满纯全的爱呢?耶稣,我的最初的,唯一的爱者,我要请教你这问题的答案。像我这种无穷的愿心,应该是那些鹰扬高举,接近峯巅的伟大灵魂具有的,而我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一只羽毛未丰的雏鸟,像我这样的人决不会成为山鹰的;而像我这般软弱的人,心灵的眼睛却有山鹰的明利,竟然要一观阳光,那圣爱的阳光。但这可怜的羽毛未丰的 小雏鸟不能希望与山鹰来比,那是些伟大的灵魂,一飞冲天,直指圣心;小雏鸟只能拍着它的翅膀,热切渴望着能飞。你可以想象得到,它不能存什么其它的想望,当它发现自己是如此无力时,只有失望而死。但是,不,我并不为那个而发愁;由于我自己尚有自知之明,我就停留在我驻足之地,目光一直凝望着太阳,不受一些遮障;狂风,暴雨,浓云可以遮隐住它天上的光耀,但我目不稍瞬,我 知道它永远在那里。在云后,其光辉从无稍减。当然,有时风雨在我的心中吼鸣;使我几乎不相信那遮蔽住天际线的暗云后还有什么,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我看出了自己是多么软弱,只有固守住原来的方位,以镇定自己,双目直视着那不可见的光,那光是只向了信仰的眼睛而照射啊。
耶稣,你一直的对我极有耐性,并且,我也从未远离过你;但是,我知道,你也知道,由于我的毛病甚乡,当我应凝视那灿烂射目的阳光时,我却是目光游离。眼神散漫,我定然瞧着像那样一只意志不集中的鸟儿,一会儿在这里啄一点谷粒,一会儿又在那里啄一点,一会儿又飞出去捉一条小虫,穿过一道细流,沾湿了它才长出的短短羽毛,甚至还瞅瞅它碰到的小花儿。我既经发现我自己绝不能比得上山鹰,我就更萦心一些世间微事了。但在犯了这些不忠诚的分心的过错以后,我并未扑飞到一个小角落里,恸哭欲绝,我只是又转向太阳,它乃是我爱之焦点,我并在它的光轮里晒干我透湿的翅膀。我将自己一切的过错都告诉了天主,以低柔如呢喃燕语的声调,将最微末的细节都说了出来;我纵身投入他的怀中,以之为约束自己,及得到你的热爱的最好方法——你不是对我们谎过吗:——你来是为了召唤罪人,不是为了召唤义人。
如果天主并未表示出已曾听到了我的这些絮语,那又将如何呢;如果太阳永远隐秘起来,又将如何呢?那我就忍住翅膀透湿的不舒服;我就停留在那阴冷的地方,为了能够忍受天主要我忍受之苦而高兴,虽我知道这一次完全是由于我自己的过失。耶稣,我自己只是个孱弱而软弱的东西,我认为这乃是我的幸运!如果我是伟大的灵魂之一,我将会羞于在祷语中将自己的一切缺点都向你直达无 隐,我将羞于在祷祝之中沉沉睡去了。我现在就是那样,当要定睛注视那阳光,却发现它被云层遮住,不见一线光芒,我乃不知不觉的就入睡了。我就像是一只鸟儿,在天色渐渐黑下来时,闭上了眼睛,并将头蔽放在翅膀底下,它梦到了阳光依然灿烂吗?或许。无论如何,当我追忆起自己的这一切经过来时,我不会有什么不快。我的心仍然在静息之中,我重拾起我的爱之工作了。那些天使同圣人 们,向着他们的炽烈的目标,鹰鸟般的飞去,我向着他们发出了呼求。他们防护着我,使我不致落入那捕噬小鸟的鹫鹰的掌中。那些恶魔原本无法攫住我;耶稣,我只属于你,你这种鹰的暖巢是筑在你爱情的日光之下,我愿被攫投其中。
圣言降生为人的耶稣,值得接受赞美与热爱的,你对我多好,你不断的拉我贴近你的身边,你为了引领着人的灵魂循着正确的路径,到达了圣三的胸怀,才降临于这人间流放之域,准备受苦,死去;而现在,你又长驻于那光芒万丈不可逼视的辉光之中,隐藏于圣体之内,仍常时莅临于这宛如涕泣之谷的人间。你仍准备以你自己的圣体来滋养我的灵魂,你如果不赐予盼睐,给予它生命,我可怜的灵魂随时都可以沉落,化为虚无!耶稣,我对你感念至极,我情不禁的要向你说,你对我可谓爱护备至;我既得蒙你如此厚爱,我的心如何能不驰系于你,我又如何能不对你无限的信赖依恃呢。一些大圣人们,以他们山鹰般的强力,为你完成了俗人视作疯狂的奇妙业绩。我是个卑微可怜的小人儿,委实不能做出什么奇妙的事,但你定得允准我有一种愚诚,愿你的爱能接受我做为献祭。你定得允准我有那份痴心,请求你的那些神鹰们,我的长兄们,为我向你求得我所亟需的恩宠,能够像插了鹰鸟的双翼般,向你的阳光飞翔而去,而那双翼,只有你才能借予我,我的爱者,但只要你心愿,我就准备静静的待着,毫无展翅之力,我定睛凝望着你:我——这你的爱情猎获之物——为你的爱心与关切而沉酣,这情形,你愿意保持多久就保持多久好了。我并且希望,有一天你将自你的爱巢中降来,将你这个可怜的小人儿带走,带她到爱情之中心,使她为了爱之火焰而消熔,她永远是向这爱之烈焰献出的祭品啊。
亲爱的耶稣,我多么愿意向那些自知微渺的灵魂们说明:你是如何的愿意降尊纡贵屈就它们。倘在极其罕见的机会中,我偶尔得知你寻到了一个比我更小更弱的灵魂,而它又能一心一意的为了你无限的仁慈而奉献自己,你一定对它更格外的恩宠有加。我为什么觉得有向人叙述你的爱心的必要呢?
那是因为你已经使我透澈了你的爱之深意,你对我尚如此优遇,我岂又能疑惑你对别的人会两样呢?
我知道你会对他们如对我一样,我请求你会如此。我恳求你对那些像我一样渺小的灵魂,一律予以仁慈的照顾,为你自己寻到一大批愿作祭献者,唯其他们自甘微末渺小,才配接受涵容你的爱。
圣婴及圣容德兰修女——最卑微者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