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盟约的新观点(下) (金柏莉 著)


我们在神学院的头一年,史考特开始了他的硕士研究课程,与几位教学经验有十至四十年不等的教授们,研究神学的细微问题。而我则在一项由哈佛研究辅助金所资助的计划中担任秘书,与一群有各种宗教信仰的非基督徒一同工作,他们当中许多人从未听过福音,也从未读过圣经。他们几乎每天都针对天主是否存在的问题,向我提出挑战。我和史考特的情况真是截然不同。

过了第一年,我们决定开始同样的生活方式,一同成长。于是,带着史考特的祝福,籍着我父母的帮助,我开始我的硕士研究课程,这是史考特的第二年。我们肩并肩一起研究神学,这真是一段丰盛的经验。

我在“基督宗教伦理”课上着手的第一个问题是避孕。我以前从未想过这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一直到参与了反堕胎工作后才有所改变。由于某些原因,生育控制的问题不断浮现出来。身为一名基督新教徒,我的每个朋友几乎都使用人工节育方法。别人也告诉我,实行人工节育是合理,负责的基督徒行为。接受婚前辅导时,我们被问及“将使用何种人工节育方法”,而不是“是否要使用人工节育方法”。

讨论“人工避孕”的小组,第一天在教室后面做了简短的晤谈。一位不请自命的领导者如此发言:“我们用不着考虑天主教的观点,因为天主教徒反对人工避孕的理由,只有两点,第一,教宗不结婚,所以他不用承担后果;第二,他们希望世界上全是天主教徒。” “这些是天主教会所持的理由吗?”我插嘴道:“我不这么认为。”“你为何不去研究看看?” “我会的。”我真的作了。

首先,我注视天主的本质,察看婚姻的双方如何被召以肖似他。天主----父,子及圣神----按他的肖像造了男人,女人,并且在婚姻的盟约中祝福他们,命他们生育繁殖,充满大地,管理一切的生物,以光荣天主。(创一26--28)男女被造所依的肖像就是天主三位的合一,在全然自我奉献的爱中,他们分别将自己倾注给其他二位。(创九)因此罪的存在,并未改变已婚夫妇传宗接代以肖似天主的圣召。

圣保禄解释道:在新约中,婚姻被提升至象征基督与教会的关系的地位(此时我还不知道婚姻是一件圣事)。籍着爱能给予生命的这股能力,天主促使一对夫妇反映天主的肖像:二者合一而为三。我自问,我们所使用的人工避孕法----当我们享受着婚姻行为所带给我们的合一与快乐时,却故意地阻挡爱的给予生命的能力----是否能促使我和我的配偶,在全然的自我奉献之爱中,放映出天主的肖像?

第二步,我察考圣经关于孩童说什么。圣言中的证据多得惊人!每一提及孩童的章节无不称之为天主的祝福。(咏一二七,一二八)没有任何前言告诫,孩子的花费超过所起价值。没有任何祝福赐给那些,完美地控制孩子生育间隔的男女,或啥在有能力养育孩子之前数年计划不孕的夫妇,或是每次都实行避孕的夫妻。这些观念都是我从媒体,公立学校,邻里间得到的,而这些都不是建基于天主的圣言之上。

生育繁殖,在圣经中是件值得奖赏和庆祝的事,而不是得不计一切代价以求避免的疾病。虽然我找不到任何反对小家庭的章节,但毫无疑问可在许多篇章中发现,大家庭展现出来自天主的打量恩宠。天主是开启和关闭子宫的“那一位”,当他赐予生命时,就是一项祝福。毕竟,天主愿意从忠实的婚姻关系中产生“天主的子女”。(拉二15)子女被形容为“勇士手中的箭矢”而“装满自己箭囊的人真有福气。”(咏一二七)如果一个人有能力装满整个箭囊,他怎会只带两三支箭前去战场?!我自问,完美的控制生育究竟是反映了天主的看待孩童的态度,还是反映出世界对孩子的看法?

第三,耶稣基督的主权问题。身为福音派的新教徒,史考特和我十分认真滴,基督的主权管理我们的生活。在金钱方面,不管手头有多紧,我们每月都固定捐出所得的十分之一,因为我们想做好管家,妥善处理他交给我们的钱。我们一再地看见他处处满足我们的需要,远超过我们所给他的。在时间方面,我们尊重主日,在这一天我们不工作,也就是不研究课业,即使礼拜一有考试亦然。上主一次又一次地祝福了我们放假的日子,而我们礼拜一的考试成绩总是甲等。在天赋方面,我们认为应随时接受服事上主的工作,并且要高兴地,在课业研究之外加上服务工作。服务的结果是生活更蒙祝福,这大大坚强了我们的信仰及婚姻。 但我们的身体呢?我们的生育繁殖任务呢?基督的主权会延伸及此吗?我读着格林多前书第六章十九至二十节:“你们已不是属于你们自己的了。你们原是用高价买来的,所以务要用你们的身体光荣天主”我们一向认为生育最好以人为方式控制,也许这种态度是较属于美国式的,而非属于天主的。我自问,我们的控制生育是否忠实地活出耶稣基督的主权?

第四,天主对史考特和我的旨意是什么?我们希望知道,并遵循天主对我们生活的旨意。有段圣经章节可帮助我们思考,那是罗马书第十二章一至二节: 所以弟兄们!我以天主的仁慈请求你们,献上你们的身体当作生活,圣洁和悦乐天主的祭品,这才是你们合理的敬礼。你们不可与此世同化,反而要以更新的心思变化自己,为使你能辨别什么是天主的旨意,什么是善事,什么是悦乐天主的事,什么是成全的事。

保禄指出奉献的生活需要天主的仁慈----天主并不要求我们靠自己的力量,去过这种生活。我们可以在敬礼中献上我们的身体作为祭品-----灵性的修炼包括身体方面。如何以合乎天主旨意的方式做奉献呢?关键之一,在于正确地区分何者是属世的讯息,何者是天主的真理。这意味着我们必须在天主的圣言中,积极地更新我们的心思。在避孕问题上的研究引导着我----默想天主圣言;圣经提出了另一种声音,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咆哮。

史考特和我早已互托终身,并且将我们自己交给了上主。问题是,我们真能靠天主,来计划我们家庭人数的多寡以及生育孩子的间隔吗?他知道我们能处理经济,情绪和精神上的一些什么吗?他是否有办法使我们有能力,抚养多出我们所计划的孩子? 我心底知道自己正与什么搏斗-----天主的至高无上权利。只有天主知道未来,以及如何建立我们的家庭,生育他所极愿我们拥有的“天主的子女”的最佳方法。他确实早已在无数情况下,证明了他足堪信赖。我知道我们可以信赖他,他会给我们所需的信心,将生活的这一部分交给他,他也会赐给我们希望,这个发现是他对外店面生活的计划之一部分,他更会将他的爱倾注在我们身上,并透过我们传承他托给我们照顾的宝贵生命。更何况,我知道神学院中有许多对夫妇“计划”好了生育时间,却发现天主所要的时间与他们的不同。我们必须在生育之事上彻底地信赖天主----不再使用避孕法。不用多说,我已确知这点;只是婚姻是由二人组成的,我得将这些想法和问题向史考特提出来。

有天晚上用餐时,史考特问我研究避孕问题进展如何。我尽所能地告诉他。然后我请他阅读一本由约翰。齐普力所写的书《生育控制与婚姻盟约》。史考特从书中明白了我的论据;甚且他还看出齐普力如何地运用婚姻的盟约观念,来解释为何人工避孕是不道德的。

齐普力提出下列的比较。在古罗马时代,人们大吃大喝后籍着吐出刚刚吃喝的食物,以为自己脱罪(避免自己行为的后果)。这就好象实行人工避孕的夫妇,在婚姻行为中享乐时,却又阻挡这项盟约更新的行为所带来的给予生命的能力。这两种行为皆违背了自然律及婚姻的盟约。

从齐普力的观点来看(他代表天主教会),婚姻行为的主要目的是繁衍子孙。夫妇若蓄意阻挡此目标,就是违反了自然律,也破坏了他们自己的婚姻盟约的更新,而他们相互交托的誓约也成了谎言。

如今我终于了解,为何罗马天主教会反对人工避孕,但对于“自然家庭计划”(NATURAL FAMILY PLANNING,简称NFP)又该作何解释,这不就是天主教式的避孕法吗? 格林多前书第七章四到五节谈到,夫妇可以为了专务祈祷,而戒绝性关系一段时间,之后仍要恢复关系,免得撒旦有机可乘。阅读《人类生命》通谕 (HUMANAE VITAE)时,我渐渐开始欣赏教会在了解避孕问题时的平衡。无论是行夫妇之礼,或是在严肃的情况中,持审慎态度实行可孕期的禁欲,都有属于天主的方法。

如同食物一般,某段时间禁食对人有益;因此在某段时间内为了祈祷的缘故,而暂停婚姻行为也是有帮助的。然而,人禁食过久可能无法存活,除非是奇迹。相同地,为整体健康考量,NFP可视为一帖药方,而不是每天服用的维他命。

某天在图书馆中我把这一切发现,向一位仍是单身的神学院同学解释,之后他向我提出挑战:“金柏莉,你和史考特已经不用避孕法了吗?” “还没。” “但是听你刚刚解释的语气,你似乎深信避孕是不对的。”我回应他一个故事:“你曾否听过有一次布朗农夫的鸡与猪,在讨论它们有多幸运拥有这么好的主人?“ “我想我们应该为布朗农夫做一件特别的事。“鸡说。 '你打算做什么?'猪问道。 '我们来为他做一客火腿蛋早餐。'鸡俏皮地说。 '唔,'猪回嘴说:'为你倒好,那是捐献,对我而言则是全部的付出。”“泰瑞,我会把你的质疑放在心中,只是冒险在这上面服从对我而言,比对你这个单身汉来说可要难得多。”

他表示愿意为史考特和我祈祷后,我们就各自回家了。史考特和我讨论起这事,他承认他也觉得避孕是不对的;不过他建议,我们也许可以把避孕物品放在架子上,以防我们改变心意。我觉得为避免走回头路,这个诱惑太大了。因此我们决心不再使用避孕法,开始一个信赖天主的新阶段,把我们的生活及生育之事交托给他。

在神学院读书的这段时光里,史考特和我有许多机会,一同并肩研读神学,我们互相鼓励,劝勉,和朋友彼此挑战。夫妇圣经小组是个很大的神恩泉源;参与教会服务工作让我们运用所学,磨炼自己。还有多次与同学在我们家里一边用餐一边讨论神学,使我们的生活活泼有生气。

每当我和其他女神学生在一起时,我们的讨论常会转至毕业后个人所希望从事的工作。当我解释获得学位后想做的事时,许多人并不是很肯定。如果没怀孕,我会考虑教神学,并且和史考特一起传教服务;如果按我所期望地尽早怀了孕,我会运用我所学的知识作史考特的助手,教导我们的孩子,以及带领妇女研读圣经。

我的父母(他们支付我的学费)十分支持我,他们了解我的目标。他们并不在乎,我是否可从硕士学位回收多少钱。他们认为这是一个可以为上主发展我的天赋的机会,他们亦相信上主必会让我们知道,要如何运用这些天赋。总的来说,研究神学并不会对我们的信仰构成太大挑战(比如避孕的问题),倒是加深了我们对于生活当中原有的基础的认识和了解,只有一件事例外:因信成义的这个说法是否站得住脚?

我们渐渐认为马丁·路德的神学信念与圣经相悖,是他没有遵从圣经,而不是天主教会,他宣称人只靠信德本身便能成义,而不是靠以爱实行的信德。他甚至在他的德文罗马书译本第三章第二十八节中的“成义” (JUSTIFIED)之后加上“唯独”(ALONE)一词,并称雅各伯书为“无价值的书信”,因为此书第二章第二十四节明确表示:“……人成义不仅是由于信德。”

我们再度奇妙地发现,天主教会在这个关键点上又对了:成义的意义在于成为天主的子女,并且透过以爱实行的信德,蒙召去度属于天主的忠实子女的生活。厄弗所书第二章八至十节中阐明信德---我们必须有的---是天主的恩赐,并非出自我们的功行,免得有人自夸;而这信德促使我们去行天主为我们预备的各种善功。信德是出自天主的恩赐,同时也是我们对天主之仁慈的顺从回应。新教徒与天主教徒都同意救赎只源于恩宠。此时我尚未深入浸淫于改革宗教神学,因此我对于成义的看法有所改变没有什么了不起。了解这点很重要,但我觉得每个人都会同意我们得救是只由于恩宠,并透过以爱实行的信德。要是当时我有足够的时间为此作解释的话,我的朋友就不会封我为天主教徒了。不过,这个神学观点的转变为史考特而言可是一大震撼,后来在我们的生活上产生极重大的影响。 我们在高康的最后一年快结束时,发现上主(终于)赐给我们孩子。虽然我们去苏格兰念书的计划因此受阻,但我们很高兴知道,天主的旨意中也包括我们拥有这个孩子。现在我明白了,我可以运用在神学院中心灵发展的成果教导我肚里的这个小家伙。能够由婚姻的圣召步入为人之母的领域,我的心灵有很深的满全感。毕业后,史考特和我感觉天主召唤我们前往维吉尼亚州,与当地的人们一同承行他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