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们的天主是贫穷的

  
现在,我眼里再也没有天秤,我开始见到受造物惊人的美,见到穷人有待解除的痛苦,我感到静默和恳切祈祷的需要。

在亚西西郊区,不缺可供人独自祈祷的地方,无论在苏巴西奥山上的大树林,或来到草原的曲河边,我很容易就沉入独自的祈祷和哭泣之中。

我穿隐士的服装,这给我一种超然和完全自由的感觉。我喜欢赤脚在原野上奔跑,心里充满天主开始撒在我身上的快感。

那是一二〇五年秋天,橡树、白蜡树、白杨树、赤杨树的叶子都变成一片赤褐色和透明的黄色,它们以压倒的气势,向我宣示,我是生长在一个多么美丽的地方——这个明显地为崇拜天主而造的地方。现在,我已开始称这位天主为「我最高的主」。

在山下,离曲河不远处,有一个我特别喜爱的地方。那里,在一片草地围绕着的空地上,有一座奇美的小教堂,那是一座很简陋的建筑,用粗糙的石头建造,而且非常静。它就是圣达弥安诺堂,它似乎是专为我而造的,因为我不只钟情于穷人,同时也钟情于穷教堂。

我在那里做了我生平第一次的避静,每当我坐或跪在地上祈祷时,我总可以看见墙上和屋顶上的裂痕。这教堂快要倒塌了。

但在祭台上方歌德式的圆拱下,却有一个很美丽的苦像,是拜占庭式的;这苦像对我最有启发性和最令我喜欢的,是耶稣脸上所流露的仁慈和他那双看去异常谦虚和温柔的眼晴。

我一小时又一小时地凝视着苦像祈祷和哭泣。我哭得这么多,以致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每每在这种时候,我就对自己说: 「方济,你真是个婴儿。」

但我还是不断哭泣,流泪对我也真有好处。

有一天,当我又凝视苦像时,我有一个很清楚的印象:它的嘴唇在动。就在那一刻,我听到有声音对我说:「方济,修葺我的房屋!你看,都毁坏了。」

我很难说明这件事对我所产生的影响。这好像把我与隐蔽的世界联系起来的讯息,终止了我长期以来的摇摆不定、狂热和不停的追寻。

我觉得有无限的甜蜜,直透我心。我禁不住上前亲吻那座苦像。

(我希望你不要被我所见到的, 「嘴唇在动」这件事所困扰,也不要被我听到的声音所迷惑。现在我对这种事情有较深刻的了解,我可以告诉你, 使你不致于陷入错误的神秘主义或迷信,而能在信仰的精神下接受一切。

事实上,那个木制的苦像的嘴唇并没有动。因为, 譬如说, 如果我的父亲, 宾纳度的伯多禄那时就站在我身边,他,身为一个富人,又有那样高级的品味,他一定什么也听不见。

看见苦像的嘴唇动和听到声音的是我。因为我是在信仰中看到和听见的。一直都没有人可以解释,这种在人性与神性的分水岭之间的现象,到底是怎样发生的。我们所知道的是,这样的事完全在信、望、爱的范围之内发生,是绝对个人的。)

教堂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可以跳到祭台上去拥抱耶稣。

我不知道我在那里逗留了多久。我只是不停的摸着、抚着、默想着基督。

我不停地在涕泪与叹息之中亲吻他,或亲吻他的手,或吻他脚上和肋膀的伤痕,并用手轻轻地抚摸他,就好像一个在热恋中的恋人一般。

我必须承认,在那一刻,我对于基督的降生,感到非常震惊。

正如穷人曾经激发了我,使我奋发;此刻,天主的降生,变成了我全部问题的唯一答案。

耶稣是一切的缩影:在他之内,天地的一切矛盾,都融合在伟大的、有活力的、神圣的团结之中,可以满足人一切的渴望。例如在圣达弥安诺教堂里,我感到自己完全被基督所充满、了解、解释——最重要的,我感到非常幸福。

*天主以意象、光、声音包裹我们的信仰,以补足我们的贫乏,和使我们看清我们与他的关系。不过,这关系本身的正确性是建立在信

仰的基础上的。

亚巴郎在信仰中看见天使,雅各伯也是在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