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工 作
现代的隐修生活应依照廿世纪的韵律进行。隐院工作也像其他工作一样，是生命的表现，但修会生活将文化变成了爱情与喜乐的歌声。
在隐修院内修女用手在热烈的工作，也用同样的速度将心投射到天上，这时她们的手指在动着，却使纳匝肋的一幕重现。
如耶稣工作的双手
修女工作，因为耶稣自己先工作了，祂圣化了工作，也给予追随者立了人生的规范：应该用额上的汗来支持自己的生活。
宇宙的主，就这样工作了。
对于那些献身于天主的灵魂，工作并不是压力，而是一种轻快。一切相似祂。以休息来恢复今生的力量。．
有几次，有课堂上，在游乐中，我们专心凝入耶稣手的秘密内。
其间有一个特殊的秘密!
为了默观工作，我们热烈的亲吻祂的手，我们也不止一次的，将它作为我们思想的材料。
在我注视我姐妹的手时，我便想起耶稣，隐身在这个奉献生活的人的面貌下，她们在自己的会衣的宽大褶角下，颤动而坚定的，静默的工作着。
我注视双手，发觉了一个前所未知的言语，
如同光明，
如同翅膀，
如同旷野，
穿着白衣的手，在日常工作中的专注的韵律中，有其歌唱的时候，
她们快去快来，犹如一只鸽子展开双翅，
金针在吻着她的手指，带着细箭的光明，
像梭一样的，在暗暗中来来去去。
哦，纱锭在花边带子上跳来跳去，在手与手中，上上下下，
动着动着，欢笑!
毛线在交织，在长长的骨针下，穿出穿入，
大胆的织着，
温爱的刺绣着，
美丽，安定，和谐，永久，
神秘的颤抖，坚决而恒定。
这些手，白衣者的手，休息了，她的歌声更深了。
由静院进入的修女，在圣衣的软羊毛下隐藏着，不言不语，清纯的专心，真如同是静院中静默的特征。
在歌唱中，这些手打开了爱情的纤维。
高举起，维持着喜欢而敬重的日课，
同等的，
分别的，
相似的，
颤抖的。
刚刚在注视着，然而圣咏在她们的敞开，轻盈的，紧凑的手掌中，灵魂的心幕开了，她们的手指一直维持着：
带着神秘的颤抖，
同时又坚定。
在弥撒中，她们随着歌声，随着祈祷的曲折，俯身、挺身，随经坛指示的形式而美化。她们俯下脸孔，在她们的小阁子内隐藏，收敛身心。
有时候，在奉献礼时，她们收集奉献。这次，她们伸出手来，更白净，更粗糙，更贫穷可怜，取过祭饼，将自己也安放在内。
这些手推出白色，甜蜜的，响亮的言语，用力如白鸽飞翔的唱著，或者自作祈祷，或在神秘中休息。
她们常常是美丽的，完美的，和谐的，
有着神秘的颤抖，
安全的坚定。
在任何时间，都让我想起耶稣的手，将自己的意愿，不分任何时间，都交付给圣父的意愿，如果一切都有唯一的名义，哪一个活动更有力量呢?
当然是天主的圣意了。
然而，在看到日常工作的这些双手，是感到特别钟爱的。
道明会的图像，更让我兴奋。比如，我们的小小的收成便是一幅图像。
我们的园子不是很大的，然而它是很有益的。因为勤勉的修女，用爱心在其中工作着。
果树的贡献
今年春天，我们修院的果树，给我们结了许多果实。
六月里杏子给了我们大大的丰收，果树上挂满黄金色的果实，要求人摘下，并分配他人。
一个下午，我们着手收获。当时太阳很大，果园是一个忠厚的农夫工作的场地。
要达到那里，我们要穿过门房。当然，我们的视线被那在地界门的小小牧童吸住了。
他在那里，在一个母羊的一小块皮上，在一个古老而多果实的葡萄多枝的树干下。
穿着绒布小短裤，暗色的加克，多格的衬衣，草帽，肩上有背袋，手中有牧羊棍，在他娃娃脸上，牧童耶稣赠送石缝中的蜂蜜，羊羔的温甜，巨石的清凉。
在采收果实的路上，细细看着他，心灵唱着莫利纳的短诗：
蓝石色新的小牧童。
你是我的生命，我的劳力。
如果你们种植爱情，你们会收获的更好。
你是我的生命，我的工作。
我们带着太阳炙热般的心情，走进了果园，具备劳动人的相貌。
请等会儿见，我们好像向他说过。这位新进的小牧童用安静的双睛，温柔的答覆我们说：
——不，我与你们一起前往，你们不是给我唱过：[如果我
播种爱情，我会收到的更好，我是善良的，我们的生命是为劳作啊!](译注：这里的小牧童，是一尊耶稣牧态像。)
不错，我们在那里，静静的如同工人，如同农夫，有无声的音乐在陪伴着，手中提着纤维作的蓝子，并有蓝色的围裙，包裹着有白色之衣的快乐人，保护她们的白衣不受到污染。
收成开始了，树枝很温顺的俯下身子，让我们来夺取，让我们摘取它的果实，向果园四方分散开它们成熟的芬芳，我们快乐的将双手伸向眼睛所发现的果子，深藏在叶子的片片中。我们从果实累累的枝子摘下果实，我们快乐极了。
由黄色蒲草编织的蓝子，披着节日的彩饰，为了甜蜜而芳香的重载而欢笑。
我们登上了小小的梯子，束起我们的会衣与围裙，大清早在枝叶中采桔园中营养的果实。
天气热，哔叽的衣服湿透了，然而没有疏懒的动作，也没有
让自己轻松的作法，没有取用果实，也没有用水冲洗：
如果你们种植爱情
你们会收获的更好
你是我的生命
是我的劳力。
丰收礼赞
采收的一幕，是非常美丽的，修女们从枝丫交错顺利地摘下许多果实，释放了被压榨的枝条，以满全天主圣意。
在采收了杏子以后，又开始采收梨子，最后采集扁桃，这些树木在二月天就预先给我们，开散无数的白花，在九月中结果。
教训非常丰富，我们初学生兴奋的用棍子打落果实，也打击它的枝子，它们就让甜美的果子跌下。
啊，我们修女的双手，多么美好!她们收采了古老，最刻板而硬硬的树木的生命。
在果实跌落下来的时候，每个人都让自己灵魂的结打开，而飞天庭。
蜂蜜的一课
以后还有另一种比较艰苦困难的工作。然而恐怕是最甜密的
工作，那就是从蜂巢中取蜂蜜。
在一年内，这些劳苦不停不休，采花蜜的蜂留给我们的工作不多。我记得今年过去的炎夏，我由结满果实的梨树荫，穿过清洁果园中工人徘徊的小路。
我穿过了迷迭香树，紧揍着砖砌的围墙，田野的芬芳，侵入白色的会衣，山上的清新与蓝色，也绕着我的全身，在转弯处我遇到了蜂巢。
正值夏日天晚炎热，出现小小蜜蜂的小世界，以彩色的双翅，嗡嗡的负担着工作，也喜气洋洋。
蜂飞翔地工作，缤纷而芬芳。
有甜蜜而可爱的成果。
我们的修女从那里学到了工作的教训，在西班牙整个炙热的夏天，她们在开始简短，冒险而艰苦的工作。
管理蜂巢的修女，她热爱这个神秘而矫健的世界，在早晨。她打开蜂巢在光线中取出黄金的丰果。
我们看到她灵巧的使用着机械，将蜜蜂在蜂巢中劳苦——夏天的果实——蜂蜜——完全抽取出来。我们看到她，轻捷地洁净的将蜜盛在圆瓶中，再装在大盒中，将好蜜蜂半年送的礼品，移置成甚为可爱的商品!
这种产品是圣洁的，纯乡土的也是香气四溢的。蜂群经历多少个早晨，多少个傍晚，太阳的炎热，从多少果实中，从多少花卉中，蓝天，绿水，阴影，迷迭香，飞翔啊，飞翔啊，以一种有效的巧技，轻轻的接触到花瓣，花蕊，枝枝丫丫，采取花上的甜粉和蜜汁，快速驰返航至彩色与音韵配合的小蜂房中，制造蜜汁和蜡。
修女学到蜜蜂的授课，而这些都是自己的房间内学不到的。
小动物的乐园
我们还有另一种工作，就是将我们的小家禽房，加以扩展。
它的位置是在小园与向日葵的另一边，有铁丝环绕，它韵窗户充满了太阳光，它那涂着白灰的墙，与红砖对照，显得更为白净。
另一天，又买进了一群新的雏鸡，一百只白色的小动物，有的在大窗子下或在大槐树下，小嘴啄啄，小爪跳跃，好不热闹。
有铁丝网另一边，有些已长出红冠，它们是比较更久的住客，带着一些自满的注视着这些新客官。
管仓房的修女，蓝围裙在腰，木屐在脚，微笑在嘴角，穿过园子中香堇花地去尽她的职务。
天气炎热，有一天下着雨；去年冬天，天气冷，有薄冰，不要紧，轭是软的，担子是轻的。
白鸡群的世界，乱哄哄起来，它他快乐的绕着木屐，团团的转着，表明了它们饥饿与焦渴。
啊，多美的一幕!
为了获得所需，小小的家禽，翻转啊，跳跃啊，这期间，修女不知停止的手，一直不停供应，供食，供水，手也不停的抚爱它们的小翅膀，不让它们受到可能的伤害。
在越过香堇菜花的深处，她一直向这些小动物春风微笑。
这真是天主造世时最先说的一句话：
他看一切都好!
天天快乐的拥抱工作，人人都在爱中接受工作，也全心的奉献，一切一切的动作，将心志眼目，注视在具体事物与外在事件的背后——指向天主!
啊，知道天天是庆节，是新鲜，是早上，是征服的人，真是有福的。
为此，管理仓房的修女丢下了那睡在槐树下的小小莹白家禽，它们有着刚刚生出的红冠，在太阳的的煦照下。修女走过香堇菜花地，寻找下午或等一会儿该作的事件，不管是下雨天，也不管是日晒常是如此勤劳。
纺织中的诗意
是同耶稣一样美丽的工作，一语不发，或冷或热，双手被冷冻，打开冰层，与冰冷的水，与刀割般的空气在接触；或者是赤日当头，天气太热，从水中取出细细的线，这些工作是循环绕缠，是发出在那围在羊毛衣中的人物，更好说是发出自那些包围在快乐与爱情中的人。
犹如耶稣在纳匝肋的工作室内，默默的工作，多么美好!
修女们的日常生活，也是这样的，单调乏味，然而因为是在铸造着不言不语的人灵，她们愿在暗暗工作的神秘中，度过在默默无闻中得到了坚强鼓励。
我在纺织的修女前，这样思想着。
我穿过初学院的庭院，正遇到织布的修女，她好像一个甜甜的微笑，展现在绿蔓攀援的石砌拱门中。
工作的微笑，带着快乐的韵律，配合着规律的穿梭，木头的嘎嘎，在修会的寂静中，正好似爱情的敲门声!
这里为玫瑰花树与肉树所环绕，满院呈现织布者的纯洁的微笑!
布在一直新生，寂静的双手产生了修会制成的锦饰，双手使绿油在展开行动，飞快的穿行与驰骋。
织布者有她隐藏在布面的言语。
在你经过时，你会听到一句话。
院中的石板吞灭了杂音，来让你听到这个言语。
在最初，无人了解。
线捆成一束，乱乱的；无力的，孤独的落下来。
投梭人睡着，踏板缄默了，静静的手微笑的在甜蜜的等待着，将线一条一条的穿过织布机。
经线呢?耐心的，静静的。
以后呢?是的，它又开始颤动着织布梭子之歌了。脚踏板又开始起起落落，矫健的，谐调的，使用白色的画面操纵着经线，布梭在跃动。
川流不息!
隐没，出现，纬线穿插成了美丽画面。
这样的情形，一小时，另一个小时，继续不断地过去。
布面在增多着，紧密的，严肃的，美好的，完整的，静静的不语。 织布的修女们，灵巧地运用着她们的双手，在甜蜜的微笑中织成美丽和谐的布疋。
经线呢?一直飞扬到天上。它们一条一条，穿越云层，回荡到天心!
她知道纬线的出路和隐没，更知道在纬线的穿梭中，如何：奉献自己，
让劳力成神工，
使德行满溢。
爱情飞驰，与天上的经线，联结在一起，那地上的如纬线的奉献，随着织梭的轻盈上升。
至深之爱的紧凑布面，将教会围绕的风雨不透，并给它穿上白衣或红袍。
在天井内，你可欣赏到织女们甜美的现身!
这样的工作，既没有压力，又没有痛苦，然而却极单调。
不过你若会从这过程中，摄取无穷无限的精神宝藏，你会感觉日新月异，多彩多姿，而不会感到疲劳。
爱情有力量为艺术创作。没有爱，就没有创作。爱与创作为
艺术家是相等的力量。
清洗的温情
在隐修院内有许多工作，并不是天天一样的，然而有的工作
每个星期，常不变更的重复着。
清扫啊，洗涤啊，头巾的熨平啊，特别是我们每周的清洗工作。
星期一，我们都知道，会院内有流水激荡的音乐，有肥皂泡沫的清洁诗篇。
修女在白色会衣上，套蓝色与奶油色的围裙。不止不休的工作；保持静默。
这静默充满
生命与热力，水流与劳动
轻扬而展向阳光。
这个音乐，这个诗歌，是黑色与白色头巾所创造，雪白，宁静，愉快的在水泡中流逝，没入水渠。
健康的欢乐，不断的奉献。
暗暗的牺牲。
水波荡漾，盒锌细唱，正好似那些向清晨世界所做无间断的奉献。
她们在这星期一的路上，历经千难万困，轻松的度过。
她们步履矫捷，稳妥，度青春而乐观的生活。
她们消费手指，不停工作，在道明会哔叽衣粗厉的摩擦中。比肥皂更皎白，却没有泡沫的软和；双眼妩媚着她们的会衣，因为，她们爱它一如和她们一起奔波并胜利的伙伴。
清清的喷水，衡破在水波中，它在邀请人休息，邀请人放松，也让皎白，黑色的头巾，霜雪一般地寂静。
带着汗水的微笑，
一如朋友赠送爱人的回忆与纪念。
她们取过装满了的筐篮，在中午，太阳火热，步履在石砖路上。
走在青春路边缘，经过花园，不在阴凉中下行走，
举起双手，在悬起的绳子上工作。
如此这般的菜园，看起来是多么美丽!
穿着白色的会衣，高举着双臂，于会院的星期一，不止息的工作中祈祷。
在水变作音乐的时候，肥皂泡也变成了新诗!
隐藏的工作者
在大家不停不休，静静的工作时，有几个默默的阴影，好似护守天使周围着我们的静地监督门户。(指负责门房的修女。)
他们停留在阴影中，日以继日，时以继时!
他们在工作，在祈祷，在等待钟与铃的呼叫，以满足天主的圣意。
在抹着石灰而极简陋的门旁，一个小圆窗在我们会院内呈现神秘。
在轻轻的拉门铃时，因为外面的声音，距离很远，大门矗立在那里，连接碎石铺成的道路。
为此链条的声音，能够使人震惊，也能够使人欢喜。
在那迥转小窗内，柔和工作的双手，深深知道这其间的秘密。在小铃声被人拉动着，并没有破坏了静院的静默，因为那是爱情的呼叫。
转动的圆门或小窗，常常是传递出一个不是自个人的信讯与声音。
如果爱情在呼叫，转运小门的姐妹，常是带着愉快的微笑。
爱情的答应，常把一个不为人知的甜蜜生活，以爱传出。
谈话完了，外边的人隐退了，在内的人呢?依然静默着，移动双手仍在工作，工作，为爱而工作。
这就是我们修院的工作，静默的，纳匝肋式的生活。
每个人手中有不同的工作，没有人睡眠，大家都警醒，看守城墙，被爱推动这职务。
在表面上，大家的工作不一样，在内中，一件事支持她们，那就是天主的圣意，这使祂的净配只愿意为祂的圣子而工作，包括在爱情中的静默的工作。
在静院的心中，工作有另一种的场地。
在工作场地，修女天天聚集，轮流地作刺绣，做盛衣服的筐篮，操纵机器……
工作情趣
一周内的任何一天，她们都经过会院不同的工作室。
工作的歌曲，都具有韵律和胜利的特征。在穿过静地区，穿过寝室，到达客厅的门口时：这一些都在我耳中响起。
她们双手工作，心灵宁静，
缄默
主动
表现生动而安详。
我在想这些灵魂，是在她们双手装饰的圣龛中憩息，她们的视线发现了一个温柔而幻想的宇宙；在这里不把工作视为支持我们生活的方法，也不是为得报酬和作交易，更不是为经济的平衡与宽裕，而是喜乐和美感在鼓励她们，以牺牲奉献的双手传播生命。
为此，双手伴随时间，空间和色彩展扬。
然而，灵魂上升得更是源远流长。
双手的工作不是消磨时间，不急于达到目的，只是操练爱而已。
她们在工作中发现了神秘。
她们神魂超拔，金蝉脱壳，升至
天主居住的地方。
当我在工作室的门前出现时，人人在专心，没有人回过头来看我。静默，静默，工作；有各种不同的画面，有和谐而互异的美丽，一如傍晚的明镜，在天际的角落中，安置了千千万万的景色。
然而这些生命的歌声，美丽感人；在这些灵魂内，荡动着海面，无乏无困的微笑中。她们也不曾理会自己手指的矫捷。一个神圣新世界在燃烧。
她们俯下头，伸开双膀的基督，达到她们面前，给她们甜蜜的动人的安慰。
拥抱她们天天的工作，将天天的工作，浸溶在祂敞开的肋旁。
修女们工作而不感到疲劳，因为她们热爱着。
工作室，在修女们活泼而静默的工作中，显得神圣而美丽。
那是多么甜蜜，
我回到会院内，我注视天上，感到谐调。
这里充满了声音与喜乐。
无杂音在果园内，在蜂室；在会房，在洗衣室，在回转的小窗中她们吟咏，
不停不困乏的吟咏，
一切是美丽的，
一切是容易的，
一切对有爱情的，都是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