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如何帮助人准备接受治愈祈祷之后,我在这方面的服务进入了一个较平稳的时期。不久以后我就被耶稣会派到美国去读书。我于一九七三年十二月三十日到达美国。第二年的一月六日我就在加州柏克莱的联合神学院注册上课。这个联合神学院是由三个天主教的神学院和八个基督教不同教会的神学院联合组成,共有学生八百多人。耶稣会所办的神学院很晚才参加这个联合神学院,所以并没有自己所盖的房子,就在那个神学院附近买了几所以前柏克莱大学弟兄会和姐妹会用的房子作为学生的宿舍。我向神学院注册以后,就被分派到一个名叫“和平之屋”(shalomhouse)中去住。同住的共有十三、四位耶稣会士,有的是神学院的教授,有的是在神学院读书的修士,也有的是其它各地来进修的耶稣会士。
在和平之屋一楼的圣堂中,每星期二晚上有一个圣神同祷会。参加祈祷会的人十分的复杂。首先有从世界各地来的修会和教区神父,他们或是到这里来攻读神学方面的学位,或是参加一个继续教育的课程。其次有从美国各地来到联合神学院就读的神学生,包括天主教、基督教男女学生。这些神父、神学生和修女们流动性很大,因为每个人来此读书的目的和期间都不同,所以每一个学季都有变换。他们加起来约占整个祈祷团人数的三分之一。
圣神祈祷团的其他成员就是当地的基督信友,其中百分之九十为天主教信友,年龄从二十多岁到七十多岁,各行各业的人都有。全数人数加起来约有五十多人,每星期开会的人常在四十人左右。
祈祷会在每星期二下午七点起。首先请一位神学教授作半个小时的教导。七时半正式开始祈祷会。八点半由与会的神父举行弥撒圣祭,成为整个祈祷会的高潮。在这个祈祷会中所举行的共祭弥撒,实在是非常生动、活泼而且感人的。例如有一次七位神父举行弥撒,有二位是来自印度的神父:一位是教区神父,一位是耶稣会士,有一位来自斐济群岛圣母会的会士,一位来自加拿大的献主会士,他在南美的阿根廷传教多年,还有一位是爱尔兰的耶稣会士在非洲传教多年,一位美国耶稣会士,还有来自中国的我。在这种场合中,教会的大公性已不是一个理论,而是很实际的经验,给人带来的体会当然也特别深。
弥撒以后,有一个由五、六位信友所组成的服务小组,在旁边的小圣堂为祈祷团中有心灵与身体上需要者祈祷。我很快就参加了他们的组织,也学习他们的祈祷方式。由于美国人比较坦诚,他们敢讲出家庭中或个人心中所有的困难。当一人讲出他的需要之后,在场的其他人就为他祈祷,每次大约有二、三人为同一人祈祷,然后念一端经文或唱一首圣歌作为结束。
在这个服务小组中,与人一同祈祷,我愈来愈发现人的心灵实在是脆弱而易受伤的。有人背负很多年来的伤害,一直到老年;有人在每天的家庭生活或工作中又有新的伤害增加。所以参加为别人祈祷的人,都不断地追求如何更深刻、更有效的帮助心灵受伤害的人。不同的人阅读不同书籍和刊物,把一些新的方法与大家分享,然后付诸实行。在互相支持和交流之中,我愈来愈体会到天主给了我在这方面的召叫,要我去为心灵受伤的人服务,另一方面也增加了我的经验,使我更容易地去追溯人过去的创伤和根源,以祈祷从最早的创伤治起而能产生更好的效果。
在这段期间中,我学到一种比较深入的祈祷,可以用来治愈人从生命开始的一刹那直到现阶段所有的各种创伤。这种祈祷有很多不同的作法。当一个人预备好接受心灵治愈祈祷时,先请他讲从生命的开始他所记得的创伤,或者是从现在开始,一步一步倒数回去。等到他讲到一个段落时,就为他生命这个段落所受的创伤祈祷。如此连续下去,可把他一生所能记忆的重大伤害都一一予以治愈。当然这种祈祷相当费时,但是给人带来心灵的治愈和释放却是很深刻的。
一个人也可以为团体作治愈一生创伤的祈祷。这时,他当然无法顾及每个人的需要,也没有办法听每个人去讲述各人的困难。但是,如果祈祷者了解一般人在生命发展和成长的过程中所遭遇到主要的困难,他在祈祷中求耶稣治愈在各阶段中可能受到的心灵伤害。有时也带给人很深的治愈效果。有人按照经验写了一些这种祈祷文供人采用。为人祈祷者只需要照着诵念。如果一个人在这方面有了相当的经验,也可以按照他所认识的团体编出更适当祈祷文来。我在本书的附录中提供了这样的一篇祈祷文,可供大家参考。
在学习治愈祈祷的过程中,我深刻体会到人从受孕的那一刹那开始即已可能受到伤害;而在母腹中成长和出生的过程中都可能受到伤害。因为这些伤害来自生命的初期,所以可能对人一生的心理状态都有影响。天主的爱却很奇妙地进到过去的记忆中(这种记忆已经不是靠人的理性所能记忆,却记录在心理和生理的生命中),一一加以医治,使人在心理和人格上更健全。这实在是天主爱情的奇妙的化工,也是耶稣基督带来的福音中很深的一部分。天主有时藉着祈祷所作的事实在超乎人的想像之外。我现在就愿意讲一个亲身所经历的故事。
在柏克莱的祈祷中,有一位五十多岁的太太,她是祈祷团忠实的参与者。她的外貌给人的印象很深刻,因为她所有的头发都白了,而且人生的艰辛在她的面容上留下很深的记号。过了一段日子,我才知道她在美国一所有名的大学中读了哲学硕士学位,然后嫁给一位医生。现在她是个六个小孩的妈妈。可是十五年以来,这位医生是很厉害的酗酒者。他勉强可以维持医生的业务。每次心情不愉快就去喝酒,有时毒打小孩。所以她为了小孩的缘故忍辱负重,使小孩能够得到比较正常的母爱。在这样的环境中,她要不断的和她的丈夫奋斗。她的丈夫没有信仰;她却在信仰中找到她精神唯一的支柱。
有一次,祈祷团的服务小组有一小小的聚会。她也突然来了,静静地坐在一边,当聚会快结束时,她突然说:我十五年来已经忍受够了。我已完全对我丈夫失望。我已无力对这个家再支持下去。如果天主不改变我丈夫的话,我决定在下星期一要提出离婚。她再三声明她这样作实在是不得已,希望天主特别原谅她。
我们听了之后,都觉得很难过,好像也无法用什么实际行动去帮助她。只有为她祈祷。这时,天主忽然感动我,要我为她一生所受的伤害祈祷。所以我就从她受孕、出生以及她生命中每一阶段都作了治愈祈祷。在祈祷后她觉得心灵比较平静,并愿意回家再试试看。
自从这次为她祈祷后,她连续两个星期没有参加开会。由于她的情形复杂,我们都不好意思打电话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三星期后她来了。等祈祷会进行到作证和分享的阶段,她忽然以非常兴奋的声调说她不得不感谢天主所作的奇妙的事。那次为她祈祷之后,她虽然得到了暂时的平安,但家中的情形却没有改变,丈夫依然故我。她自己无法再承受这样的压力。到了来参加祈祷会前两天的星期日九点钟时,她给天主下了一个最后通牒;她对天主说:我打算参加十一点的弥撒,如果在这以前你不给我任何足以克服困难的标记,那么我星期一要作的第一件事就是与夫离婚。她一面祈祷一面等待天主向她说话。可是十点钟到了毫无动静。十点半天主仍然不声不响。十点三刻她决定要开车前往教堂,然后觉得大概没有希望了。
她穿好大衣,走出房间,预备到车房。就在出房门时,她丈夫迎面而来,她忽然直觉地脱口向丈夫说出一句话:我很抱歉(Iamsorry!)。在一刹那,他们的关系改变了,她丈夫拥抱了她。天主的爱笼罩了他们,使两人焕然一新。在此之后,她丈夫自愿到戒酒的团体去参加戒酒研习。他们之间的感情迅速被治好,一切显得非常有希望。
她回顾整个的事件才体会到天主的途经的确是很奇妙的。十五年来由于丈夫的酗酒,她认为一切的错是在她的丈夫;而她自己却是忍辱负重者,承当一切的难辛和困难。他对丈夫从来没有好语相待。当那次作了治愈一生祈祷之后的两个星期中,天主在她内心慢慢进行一些潜在的工作;直到她向丈夫说出抱歉的话,她才发现丈夫的酗酒有一部份是她自己的过错。因为她是个受过高深教育而性格很强的女人,有时使丈夫的自尊心受到伤害,因此导致他酗酒。表面上似乎所有的错都是出自丈夫,而她自己却是一位牺牲很大的母亲。可是,只有当天主治好了她许多心灵创伤之后,她才看出自已在对待丈夫上面也有错误,也才有勇气说出道歉的话,而使两个人的关系得到治愈。
听完了她的讲述之后,全体参加祈祷会的人都同声赞美天主伟大的爱及藉耶稣所行的救赎,真正深入我们每一个人生命的深处,使我们受伤及罪恶的环境得到释放。在这样的赞美中,也让我们更深体会到天父和耶稣藉着圣神常于我们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