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最有影响力的修会之一,耶稣会是天主给教会的特殊礼物,为了帮助教会响应时代的挑战。
时代背景
十五、十六世纪的欧洲大陆,正处于一个变革而混乱的时期……
由于科学、航海学的进步,促进了新大陆的发现;活字版印刷术的发明,加速了新思潮的交流;人文主义加强了个人意识的发展。于是各种新学说纷纷流传,犹如雨后春笋,甚或走到极端,盲目地藐视和否定一切权威,从而造成思想上极端紊乱的现象。
在政治方面,封建社会已到了寿终正寝的阶段,新的国家观念正在萌芽。各级政权间显得极端的混沌,道义一落千丈。好几百年来公认的教宗宗主权,已不受王室尊重。贵族王室染指教宗的版图外,还用尽心计将手伸到教会爵禄上去。这样,不但削弱了教宗的政治实力,还把莠种播入了教会的行政机构,使神圣的权威因之逊色。
宗教方面,王室为图谋教会的财产和势力,设法替其子弟觅得神职俸禄。许多不学无术,更无道德修养的王室子弟,竟然在圣统中青云直上,且往往一个人兼了好些爵位,坐享厚禄。一般正式献身神圣职务的人员,却穷得可怜;他们既没有受良好的培育,愚蒙当然不免。身为精神导师的神职人员尚且如此,一般民众则更不必说。更不幸的,是身为教会的领导者,有时竟也染上世俗的恶习。好些修会似乎也一时忘掉了自己的神圣鹄的,让会规渐渐松驰。如此种种内忧外患,使得教会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教会内部极需认真整顿。
然而,教会毕竟由耶稣创立并由他领导,外界的威胁、内部某些人民的腐败,可以减削它外在的风采,但绝不能致它于死命。在当时,天主圣神使教会产生了许多伟大的圣贤,更特别地,在这重整教会的圣哲阵容中有着依纳爵.罗耀拉(IgnatiusofLoyola)和他的一群伙伴所共同创立的耶稣会。
两个战场
一五二一年的春天,西班牙与法国发生了战事。法国趁班国内乱,乘虚越过比利牛斯山脉,直逼那瓦尔省城邦布罗讷。要塞司令那海拉公爵正奔命在外,守卫要塞的祇是一小队人马。要塞堡垒已被重重包围,城中官绅为求自保,主张开门投降。惟有一位青年军官坚持与城俱存亡,说服大家艰苦奋战。如此苦守了六个昼夜后,突然从敌阵飞来一枚炮弹,弹片四溅,军官的一条腿被打断,另一条腿亦受了重伤。就这样,抗战阵线和军官同时倒了下来。那位军官便是依纳爵.罗耀拉。之后法国侵略者占领了城镇,却为这位刚毅不屈的军官所感动,遂请军医替他扎了伤,并派两名兵士,将他送回罗耀拉老家。
经过一百多公里的崎岖山道,依纳爵那原本已放正的腿骨走了位置,如让它自然衔接,痊愈后太不美观,为此依纳爵要求替他再动手术。面对极度的痛苦,他握紧拳头一声也不呻吟。可惜这番苦楚还是白受:因为重新对准的腿骨是衔接起来了,但膝盖前隆起一大块畸骨。依纳爵不愿忍受这个丑相,他央求医生把这个突出的骨头锯去,以便使它恢复常态。这次痛苦的手术几乎让依纳爵送命。终于,伤口渐渐收疤,折了的腿骨也接上了。不过痊愈后,依纳爵的右腿较左腿短了一段,走路时终究免不了一步一蹶的跛拐着。
此前,依纳爵一直憧憬着风流骑士的生活,有时会一连好几小时地做着自己的美梦:怎样去博得一位王室贵女的欢心,怎样建立军绩向她献殷勤,见面时如何与她攀谈等等。可是不幸的现实,迫使他认识到这种美梦祇是一种单相思而已。他的命运究竟会怎样呢——这位爱好荣誉、富有热情的壮士,此时尚不知道,天主早已悄悄地开始在他身上工作。
病床上的依纳爵,感觉时光过去的特别慢。为着消遣,他向家人要几本英雄传奇或浪漫小说之类的闲书来打发时间,可是这一类书在家中连一本也找不到。书架上仅有的几本书,祇有一两本或许可以说是用小说体裁写的:一本是传奇体裁的「圣人列传」,另一本是隐修士罗陶夫着的「耶稣传」。
出乎意外地,依纳爵的好奇心竟被这两本书吸引住,不忍释手。他读着,沉思着,沉思着,读着……他思想的视野渐渐开展了:圣贤们的超越生活和他自己的生活形成了一个显明的对比。他对圣贤们的生活开始景仰。他不时这么忖度说:「圣贤们能做的,我为什么不能?」
一五二一年,一个初夏的晚上,依纳爵一步一拐地爬上了屋顶的阳台,对着闪闪星空,数小时凝神熟思。他自问道:「我曾为基督做了什么?我现在为基督做什么?我将要为基督做什么?」
反省着这样的问题,他的心目顿时开朗了,感觉有一种力量催逼他负起一种新的使命。当年坚守邦布罗讷城的依纳爵,没有因为受伤而放弃他的忠诚美德;不过从今以后,他要给一位更伟大的君王矢志尽忠,贡献他的一生,并且因此开始他的「朝圣之旅」。
在生命的道路上,依纳爵已经转了一个方向。依纳爵看见这条新的路线后,他的志趣完全改变了。以前教他爱恋莫舍的,如今不再引起他的丝毫兴趣。现在,他祇怀着一个志愿:要像圣人们一般,「要为天主干一番伟大的事业。」他要做天主的骑士,耶稣基督的勇将!腿上的伤已痊愈,依纳爵从家庄启程,向西南部锯山的一座隐修院进发。在一尊古老的圣母圣像前,按中世纪骑士的风尚,彻夜祈祷;又在一位司铎前,把自己过去的罪过,坦白忏悔了一番。次日清晨,在阳光熹微中,依纳爵解下腰间的佩剑,挂在圣母像前;把华丽的骑士服脱下,送给了一个乞丐,换上朝圣者的粗布长袍,穿上草鞋,拿着一根手杖,一只水瓢,便匆匆上道。
但是,要往哪里去呢?他还不清楚。眼前他祇想到附近的茫莱撒山谷,去静静祈祷几天,并利用暇时记录几页笔记;但没想到,他在山谷一住便是十个月,整天克苦,祈祷,默想。在那里天主亲自陶冶了依纳爵,对待他「就如同一位老师对待他所教的学童一样」。这座小山洞便成了依纳爵内修生活的摇篮,耶稣会的真正发源地。一五二三年二月十七日,离开茫莱撒时,依约爵已是一个新人。他将这一切心灵的体验用文字记录下来,这便是直至今日仍深刻影响着教会灵性生活的「神操」的初稿。
建立新军
这时,依纳爵决定去耶路撒冷朝圣,在耶稣基督生活过的土地上,给自己的新生活展开一个序幕,而且如果环境允许的话,便在当地的犹太人和土耳其人中展开传教工作。依纳爵从巴塞罗那搭船,经过了六星期的海程,终于踏上了圣地。他随着朝圣者的队伍,在耶稣生活、宣讲及受难的地方做了极虔诚的祈祷和敬礼。巡礼已毕,依纳爵坦白地向看守圣地的方济各会修士,表明了愿意留居圣地传道劝人的志愿。可是这项计划被拒绝,于是他便随着朝圣团回了祖国。
曾当过军人的依纳爵,虽然能读会写,但学识终究有限。他领悟到要完成传教的志愿,非求学不可。于是,卅二岁的依纳爵,坐在巴塞罗那一所小学的板櫈上,和一群十来岁的顽童喃喃学习拉丁文法,可以想象,这需要多大勇气啊!尽管年纪已大,记忆力差,注意力更难集中,但经过了长期的努力之后,依纳爵终于能读懂拉丁文的教本。之后,他又到亚尔加拉去深造。由于求知欲太强,囫囵吞枣地在一个短时期,把文学、科学、哲学和神学的教本都念过一遍。然而欲速则不达,他得益并不太多,遂决定再到萨拉曼加大学去求学,并将工作祈祷后余下的时间,全部用来向人宣道。
在那里,依纳爵与其它四位同学穿着棕色粗袍,到医院为穷人服务,给民众宣道。当时的宗教裁判所对这么离奇的布道者,产生戒心,便叫住了依纳爵,仔细盘问了他的思想,严格审阅了他的「神操」小册。虽然找不出什么嫌疑,裁判所却禁止依纳爵在念完神学前自由宣道!形势又一次告诉依纳爵,学识不够,在传教上会到处受阻难。他遂决意去巴黎大学专攻神学。经过七年极艰苦的读书生活,一五三五年,依纳爵终于获得了巴黎大学硕士学位。那时他已整整四十二岁。
没有资产,没有声望,更没有一般人称为天才的依纳爵,在巴黎大学七年的苦读中,引起了许多同学和教授的注意和景仰。吸引人的,不是他的外貌,不是他的口才。他征服人心的秘密,是一种精神的吸引力。和他交往的人,不禁会被他内心蕴藏的激情带到一个高超的境地、也被他服务人群及追求天主更大光荣的理想所振奋。在依纳爵的住处,同学们有时个别的来和他谈心,有时三五成群的倾听他的言论。他们在依纳爵那里学得了生活的艺术;他们的视线从小我中解放出来,扩展到了整个人类。
一五三四年八月十五日,圣母升天胆礼的清晨,依纳爵一行七人,向巴黎北郊的致命山进发。他们庄重而兴奋的表情上显著几分神秘。这七人除了依纳爵外,有牧童出身后来成为脱利腾大公会议的神学顾问的法伯尔、被后世誉为「远东宗徒」的方济.沙威,以及其它三位班籍的神学家和一位葡萄牙人。为了天主的更大光荣,为着人类获得真幸福的理想,这几位青年人在依纳爵的感召下走到一起,将向天主宣誓以实践这神圣的志愿。
在致命山上一座圣本笃隐修院的圣堂里,当时团体中唯一的司铎法伯尔为弟兄们举行了弥撒圣祭。恭领圣体前,依纳爵和他的伙伴们先后朗诵了宣誓文:他们将按福音精神度一个穷人的生活、守绝对的贞洁、去耶路撒冷朝圣,努力劝化该地的教外人。不过为防止意外的阻碍,宣誓文上加了这么一个结语:「如果经过一年努力还不能去圣地,便上罗马请示教宗,任他安置」。也许谁也不曾想到,耶稣会未来的路线,竟在这最后一句上注定了。(一五三四年八月十五日这一天,本质上耶稣会已经诞生。不过它的法律地位,还需教会元首的批准。)
不久,依纳爵生病了,而通向耶路撒冷沿途的战火也始终没能使这伙年轻人实现前往圣地的梦想。最后,他们按照致命山上的誓愿,决定去罗马,把自己的小团体献给教宗,任凭他按教会的需要派遣。
团体是有了,该用什么名字称他们呢?弟兄中有的主张称为依纳爵会,对这种提议依纳爵本人首先不同意。经过祈祷和分辨,依纳爵认为,他们既然因为耶稣而团结在一起,志愿作祂的伙伴,为祂服务,那么这个小小的团体便该称为「耶稣会」(TheSocietyofJesus)。
当时之教宗保禄三世很快便赏识了这些品德高卓、学识渊博的司译,决意重用他们来协助整顿教会的重要工作,同时命令依纳爵撰写耶稣会的会宪草案。一五四O年九月廿七日,教宗给普世下了诏书,正式宣布耶稣会成立,并称耶稣会是「天主赐给教会的一支生力军。」后来依纳爵被一致推选为总会长。
新型的修会
教宗保禄三世批准的耶稣会,不公唱日课、不穿会衣、没有规定的严厉苦工、会士的生活不能靠固定的基金来维持。除遵守一般修会所共有的三个圣愿之外,耶稣会特别添加了一个服从教宗的圣愿,这在教会史上是一个创举。耶稣会在许多方面对传统的修会生活进行了更新,并非故意标奇立异与其它修会分别,而是为适应传教使命所做的必要措置,因为给民众讲道,为人群服务,都少不了精力和时间两个条件。
为着多给人群效劳,依纳爵不顾他本人对美妙歌咏的爱好,毅然牺牲了一般修会公唱日课的习惯。同样地,统一会服自有它的价值,可是在某些环境中,也能够妨碍传教的方便。耶稣会的目标是去世界各地,和任何文化习俗的人接触,向他们宣扬福音。为此依纳爵不采用规定的服装,有利于耶稣会士深入社会各阶层,方便与普罗大众接触,并在其中开展工作。
至于耶稣会自动放弃固定的生活基金,会院没有产权,并规定耶稣会士不接受任何固定神禄,一则为更合乎福音圣训,和贫穷谦虚的耶稣更相似,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历史的教训使然:一般修会的衰微,大都因为忽略了神贫。十六世纪教会的大创伤,也是因某些神职人员忘记了他们宣讲的耶稣是一个穷人。依纳爵意识到真正的改革必须从自身开始,便毅然定下了耶稣会这样独特的生活和行事方式。
服从教宗的圣愿,是用事实来捍卫耶稣代表的权威。十六世纪教会内部最大的危机,是若干人轻蔑神圣的权威。有些人肆意批评诋毁教宗,其结果祇是破坏,毫无建设。经天主圣宠感化的依纳爵,没有失掉固守邦布罗讷城时的忠诚气质,他坚信耶稣把教会建立在伯多禄和他的合法继任人身上。所以耶稣会士的雄心,就是在耶稣基督十字架的旗下,在教会内为普世人群的得救服务,自然他们特别拥护耶稣的代表——罗马教宗。
总之,耶稣会之所以采纳许多新颖的行事方式,为的是放下过于笨重的配备,以便轻快有效地完成特有的使命。依纳爵焦虑在心的,是广大群众的救援和天主的更大光荣,所以,古老修会的许多传统,凡不合耶稣会使命的,在得了教宗的准许后,他都将之放下。
惊人的影响
教宗保禄三世批准耶稣会成立后,立刻重用耶稣会士去完成他整顿教会的大计。他派耶稣会士到大学去讲学,或是往朝廷当使节,或到民间宣讲教理,给穷人服务。耶稣会士在许多不同的使命中,都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许多品学兼优,志趣不凡的青年和神职人员,被耶稣会士的崇高理想和实际工作所吸引,纷纷要求加入耶稣会。一五五四年教宗儒略三世重颁诏论,盛赞耶稣会,取消首次批准时六十名的接收限额。
耶稣会士工作的园地和对象,犹如教会一样的普遍。在耶稣会士中,有卓越的天文学家、地理学家、社会工作者、有宣讲师,有传教士,灵修专家,也有神学家和哲学家。他们出入朝廷,当王室的神师;他们进到印度最被轻视的阶层,或是在美洲献身服务黑奴;所有的一切,都是为活出福音的真精神,使人认识基督。
耶稣会的目标,是恢复教会的本来面貌,保全发扬它的特质。耶稣会工作的方法是建设性的,引导人在反省中认识到天主的爱及圣神在教会中的临在,进而帮助人从内心皈向天主。耶稣会士对教会的忠贞,对基督使命的无条件献身和它卓越的工作成绩,受到了教会一致的好评,因而在各地迅速成长起来。到一五五六年耶稣会会祖逝世时,耶稣会士已达一千多人,分布于十多个国家。
对于教育事业,耶稣会更是不遗余力。创立七十年后,教育事业竟占了整个耶稣会机构的百分之七十五。当时的一万三千耶稣会士中,从事教育的竟有一万人。耶稣会最乐于从事的是把宗教知识和道德观念传输给儿童和青年。在社会各阶层都可以碰到耶稣会的学生。耶稣会对于群众教育的努力,并没有使他忘记培植优秀青年的重要性,四百五十多年来欣欣向荣的日耳曼公学(GermanCollege)和额我略大学(GregorianUniversity),给教会和社会培养了许许多多学者,圣人和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