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论文 二十四、论快乐人生与精神生命
    有位哲人曾说:“平庸的一生是快乐的,而伟大的一生则是痛苦的。”我想这里只说对了一半,因为并非绝对如此。我想,只要是一个理智健全的人,都不会拒绝和追求快乐的生活。甚至人类的全部努力、奋斗……都是从这里来的。诸如:大到武装起义、革命变法,小到团体奋斗、个人经营,莫不如此。尽管人世间有太多的人,并不关心有关真理、永生、不朽,具有永恒性的命题,但作为人来讲,也绝不愿如同猪狗一样浑浑噩噩、醉生梦死,一死了之。啊!快乐的人生,多么令人神往!多么令千千万万不同年龄、性别、民族、地域的男男女女追求啊!生活于今天的人类,是否生活在快乐中呢?

    我们现在要特别问一下,现代人的故事是成功的故事吗?的确,是的,君不见,现代人的尖端科学、发明者的日新月异、上天掘地、探测海洋、飞翔太空、电脑网络化……的确所有这些古人不仅没有,甚至连想也不敢想。那么,我们再问:现代人是快乐的故事吗?这就不一定了。当今著明学者——孙志文教授在其名著《现代人的焦虑和希望》中说:“今天常能听到这样的抱怨:物价一天天的上涨!我的丈夫又失业了!我家那宝贝儿子,周末从来不在家里,早知道就不买汽车给他;我们不知道怎样管教子女。现在的孩子年纪小小便开始喝酒、抽烟;我们家几乎天天为电视节目吵闹不休;……”

    为什么现代人还是不停地诉苦?现代的人几乎能随心所欲,要走路就走路,要坐车就坐车,要吃什么有什么……科技的进步使人享受了空前的自由,现代人生活在科技时代所创造的种种方便和舒适当中,但还不停地诉苦。难道现代的社会有什么差错?让我们看一看,在无意义的生活背后,有快乐幸福可言吗?

    今天到处都能看到的是普遍的不满,无论在设备齐全的大厅里,在一般平民的住宅里,在办公室里,在学校里,在娱乐场所里,随时都能遇到它。

    我不是说那种事出有因的沮丧,如:由于失去了一个极为心爱的人,或是由于一次严重的失败而使你几乎窒息,志气消沉。

    让我们来稍稍观察一下,那种生活的烦恼和缺乏明显理由的颓丧。

    一个常在忧郁中生活的人,一但遇到生活的打击,当然很容易就会倒下去的。那么究竟从何而来的这些焦虑、恐惧、神经衰弱?这是连精神病专家也无法解开的死结。

    无可否认,我们生活在一个灰心失望的世界里,有许多人虽然已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可是他们却更好像住在没有屋基的房子里;走在这漫无目的的道路上,心中丝毫没有信念;在他们眼中,再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了。

    他们对一切都已经烦腻了,对什么也都觉得饱和了,对一切都已受够了。

    众所周知,动物只要健康并有足够的食物,便会快乐。我们觉得人类也应如此,但事实不然,至少大多数人不是这样。你可以去学学观颜察色的艺术,你不妨去感受一下你平日所遇到的那些人的心境。英国诗人布莱克写道:“我们看到的每张脸上都有一个标记,那是弱点和苦恼的标志。”

    与快乐人生相对立的则是痛苦或苦难人生,甚至是在苦难中的绝望。我们要追问:生命究竟是什么?作家海童在其《天堂里的躁动》一书中描绘道:“春天,当冰消雪融、万木复苏之际,你看那枯萎的老树,骤然间万枝抽发、葱绿欲滴;旷野荒岭,一夜之间生机盎然,花团锦簇!那些蛰伏了一个冬天的虫子,欣欣然抬起了迷朦的睡眼,从黑暗的冻土下钻出来,开始了吱吱的鸣唱……这就是生命!当你溯黄河而上,走进那些落后的村庄,看见村民们几代人合用一床被褥,顿顿吃发黑的干硬发瘪的馒头,却依然充满欢声笑语的情景。噢!这就是生命!”

    赫拉克里特说:“太阳,每天都是新的!”我们是否也可以说:生命,每天都是新的呢?

    活着,就是一切,难道还有什么比活着更可迷恋的呢?

    然而,自杀的阴影却像象非洲的食蚁兽,正狂噬着人类的肌体,一次次把生命的意义嘲笑。我们不禁要大声责问:为什么人类自杀之风非但没有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而日益减少?反而愈演愈烈,几乎到了不可遏制的地步?

    在中国我相信,自杀的数字绝不是少数,只是由于人口众多而被淹没了。我们认为,一般人的自杀是暧味的世界无意义性边界发起的最后冲击。然而有另一种类,如诗人的自杀却不是这样,而是对生命意义最后冲击的否定。正如刘小枫在《诗化哲学》中说过的,诗人自杀是20世纪最令人震惊的内在事件。之所以是内在的,就因为它发生在人的信念内部。不管怎样,人的确歌颂的是生,而不是死。无论苦难与死亡有多么绝对的理由,但死亡与苦难,绝非生命的最后胜利。那么快乐人生究竟在哪里呢?如何生活才算是快乐人生呢?

    古代的人类由于生产力极不发达,于是人们必须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他们所过的生活在现代人看来,的确太“悲惨”了。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产业革命、工业革命、电的发现、科学技术的发明,人逐渐地从这“悲惨”的处境中,解放出来了。由于物质文明的高度发达,给人类带来的快乐也是空前的。但这也是一个不幸的事实,大到开疆拓土,掘地造河,挖掘矿藏,尽乎做到一次性应用。小到城市建设、农村改革、家庭装璜、个人包装等,不一而足。特别是近几十年来兴起的各种琳琅满目的服务行业,诸如娱乐场所,休闲吧等,再加上媒体、电视、电台铺天盖地,日夜轮翻的“狂轰滥炸”的广告炒作,更是把物质享乐推到了颠峰。这一切多么令人眼花燎乱、应接不暇啊!于是有人便大声呼应,这就是“快乐人生”。要注意,比以上更具有魅力和刺激的还有从古自今的,诸如:狂欢、娱乐、游戏、服装、事业和爱情,甚至是近乎犯罪的行档,打斗、竞争、色情节目、畸形的消费……尽管从这里已产生了负面作用,甚至是悲惨的下场,但是这一切含泪滴血的教训,并没有能消减现代人的“雄心壮志”,甚至有很多人还认为,没有这一切,便不会找到生活的一丝乐趣……。

    的确,现代的物质文明给人带来无穷的便捷、快速、省事、舒适及消费。他生活于光明之中,他住进钢筋水泥建成的结实的房屋之中,风暴雷电再也不能袭击他了;他裹在厚厚的棉绒大衣里,严寒已不能威胁他了;他使用空调和电风扇,酷热也对他无可奈何了;他用科技、工业的力量消除了自然对他的威胁,再也不必去同野兽搏斗了……那人的灵魂在哪里呢?精神生命又在哪里呢?有人说:“他们都在流浪……”。

    显然,由于现代化,我们现在的境况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好,我们终于成功地摆脱自然的束缚,但却被隔离。关于自然和我们自身有十分丰富的知识,却并没有真正知道所有这一切的意义和如何好好地利用它。今日,谁能告诉我们快乐人生的实质?谁能告诉我们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

    作为有责任感的当代人,我们必须思考这个事实:科学技术成就已把我们和这个星球带入前途暗淡、危机四伏的境地。而许多危机威胁地球文明的继续存在,也许还威胁地球的自身的生命。其中,人口迅猛增长,自然资源急速耗尽,核战争对我们的明显危胁等,将不可避免地导致人类的自我毁灭。如果我们未能解决这些问题,将导致心智活动停滞的状态。可见,谋求新的精神境界是当代一切有责任感的人的首要任务。

    1962-1965年召开的著名的“梵蒂冈第二届大公会议”(简称:梵二)在《论教会在现代世界牧职宪章》中,对现代人的烦恼、忧愁、矛盾、不平衡、乏味、无生活目标等,有着十分深刻的论述。宪章认为上述的一切,可以用“发展不平衡”来形容。美国一杂志社有这样一幅漫画:画面上方有一架波音747飞机在空中飞翔,机身上写着“科学”两个大字,而在飞机下面有一个乌龟,上面写着“道德”。据说第二天这个漫画略有改变,只是乌龟肚子朝天,已死了。我想这幅漫画已非常辛辣地告诫人们:科学与道德的差异是多么的触目惊心,人类精神生活的萎糜和道德的滑坡,乃至沦亡又是多么的令人不寒而栗。

    现代人,尤其是具有青春活力的青年人,藉着尖端科学的超强力量,看着光怪陆离的警匪枪战,凶杀色情片目,吃着名目繁多的大鱼大肉,听着节奏震天的迪斯科……在世人崇尚功利金钱的时代,正如孙志文教授所言:“人就再也看不到世界和自然的奥妙和神秘性,人和最高的真实失去了接触。古人经由神秘知识,诗人经由想象,哲学家经由他们整体性的理解,都和最高的真实有所接触。今天是人类有史以来,人类头一回除了他自己和他自己的产品外无以所对。今天,一条河在人看来只是推动涡轮机的能源,森林只是生产木材的地方,山脉只是矿藏的地方,动物只是肉类食品工业物的来源……”。虽然物质文明是多么的耀眼,,而今天人类的精神病,不幸又成为时代的病症。

    有时我们细想,人真的如此脆弱可怜吗?伟大哲人帕斯卡尔说:“人是思想的芦苇”。它形象地说明人既是伟大的———因为其卓越的思想,同时又是多么的脆弱、如同芦苇。据报道,在大学校园内有这样一张海报:一幅绞架环扣,套在一个人的脖子上,环扣下面挂着一串钥匙。意思是某位同学丢失了钥匙,万分火急,假如找不回来,他只好吊死。这是多么幼稚的举动,多么可怜、可悲的下场!

    有句俗语:人只要精神不垮,是绝不会被打倒的。我觉得很有道理,这是因为人类的力量本质上是精神的力量。但这种力量特别表现在对信仰、智慧、爱和恐惧中的人类身上。在日常生活中,这样的事例较多。看似柔弱的妇女为从虎口夺取儿子的生命,奋力杀死猛虎;火灾中的病人,不仅自己逃出大火,而且救出婴儿……

    科学家曾作过这样一个实验:“把两只大老鼠找来,把第一个玩弄一下,立刻把它丢在一个很大的水盆里,结果这老鼠一共挣扎了68个小时而气绝身亡。第二只老鼠则是事前就玩弄它,直到它几乎不再反抗,然后放入水中,结果,不到十分钟就死去。可见不论是人,还是动物,希望与绝望所产生的结果是多么的不同啊!

    我们甚至可以说,连小孩都知道一个道理:“一个泄气的皮球,是无法拍起来的。”有经验的外科医生,告诉我们:“当我在大街上看到一个紧锁眉头的人,便想到几天后,会在自己的诊所里见到他。果然如此。由此,可以知道人的精神生命是如此极端的重要。今天的人类更是处在一个生存艰难、竞争异常激烈的时代,人的身心压力格外地加剧,单凭优越的物质条件和健康的体魄是远远不够的,人类必须寻找早以失落的精神王国。这是因为人类的精神生命,具体表现在人类自身的信仰中。我想到今天,恐怕没有人再怀疑信仰的力量了。

    那么精神生命的力量究竟如何?其本质又是什么呢?我突然想起了中国著名的弘一法师:“生命的三重境界”,也即人生的三层楼。

    第一层,是指那些终其一生,纯属于物质的层面。说白了就是指“吃喝的人生”。

    第二层,是指除了满足基本的生理需求外,更多的是追求文化、艺术、道德、美善,他们甚至有时为了她,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来追求。

    第三层,是指属于特殊的一个群体,他们终生把永恒、不朽、灵魂、不死、追求真理的最高存在等视为终其一生的最高理念和奋斗目标,并且常愿以自己的全部生命和流血的代价来换取。

    弘一法师这样来划分人生的追求层次,是否合理,暂不考究。但它至少能说明,人可以活得伟大、崇高、圣洁、甚至不朽。现在我们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感官快乐的人生与道德信仰的精神生命,差异是如此巨大。俄国著名哲人莎菲德拉说:“人生最大的幸福不是金钱、地位,也不是美好的爱情,而是获得真理。”这种获得真理的满足感、兴奋喜悦感,几乎用人间的言语无法形容。古代罗马世界最富盛名、伟大的基督思想家圣奥思定,其名著《忏悔录》被现代人视为“将生命奉献给真理本体的歌唱。”此书不仅以诗情洋溢的哲学和神学智慧成为历代哲人不得不谈的经典,更由于它以浓墨重彩刻画了一个蔑视圣经和基督信仰的异教徒,一个极富深邃智慧和批判锐气的哲学家,以及一个耽于情欲的登徒子,终于认同信仰,皈依天主的旅程,而吸引着历代无数的读者。

    其书中点睛之笔是:“主啊!如果我的心回不到您的怀抱,便永远得不到安宁。”这是因为,书中反复描述了生活中无论是教养带来的喜悦,还是情欲带来的快感,都不能使他获得真正快乐。让我们惊奇震撼的是,当奥思定找到生活的天主及其真理时,那种幸福愉快的满足感溢于言表————“眩目的光辉,美好的音乐,沁人的芳香,精美的食物,和心上人的拥抱。”“啊!我爱你!爱的太晚了!噢,古老、常新而完美的你!我爱你爱的太晚了!”圣奥古斯定,以动人的语言表述了这种幸福满足感。

    在这里,我们不仅要告诉读者,找到天主及其真理是精神生命的最高体现,而且在寻找过程中,尽管有时受到无情打击,甚至是生命的代价,也绝不气馁。以超乎常人的勇气,面对酷刑与死亡,也存在着超越俗人和俗世的更高的忠诚。

    英国著名的殉道烈士、圣徒托玛斯•莫尔便是一个伟大卓越而又崇高的基督战士。莫尔曾对他心爱的侄儿罗波生说:“孩子,我感谢我们全能的天主,战斗就是胜利。”当好心善良的诺福克公爵告诫他注意危险:“总之,莫尔先生,与帝王抗争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帝王一怒,顿时便会横尸遍地,流血千里,只怕你的性命堪忧矣。”奥斯定却说:“福克公爵先生,果真是这样的吗?那也不过如此,我和你的区别就是——我今天死去,你则稍后死去,只不过我们的时间早晚不同罢了。”

    许多伟人在艰难和危险的时刻,有妻子在背后的坚定支持。而在莫尔被囚境其间,他的妻子却不止一次向莫尔疯狂地哭喊、哀求莫尔背弃信仰及忠诚,要附和国王。这是因为,只要莫尔按照国王的要求去做,他就能立刻重获自由,他就能重新拥有他在切尔西的精致漂亮的住宅、藏书室和画廊,他就能重新和妻子、孩子共享天伦之乐。莫尔温和而高兴地对妻子说:“精美漂亮的住宅能与我热爱真理信仰和忠诚相提并论吗?”他的妻子则轻蔑地回答说:“真是愚不可及,真是愚不可及!”

    这一种可贵的态度,有时特别表现在对精神价值的最圆满最彻底的肯定。中国最伟大的史学家、文学家,被鲁迅高度赞誉的汉代史学家司马迁便是其中最出色者。司马迁因为替投降匈奴的李陵辩护,而触怒了汉武帝,因而遭受了绝对是可怕的、毁灭性的打击。在《报任安书》中,司马迁以极为激愤的心情,申述了自己的不幸遭遇,抒发了内心的无限痛苦。提出了“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的比较近步的生死价值观。作者怀着无限的伤痛,在本书最后说:“草创未成,遭逢这起灾祸。我痛惜全书没有完成。因此,受极惨酷的刑罚,而没有怨恨的表示。如果我能著成这部书,把它藏在名山之中,传给能够理解它的后人,在四通八达的都市里散布,这样,我从前被侮辱的旧债就能偿还了,即使被千刀万剐,我还会后悔吗?”

    现在我们就可以发现,无论是所谓快乐人生或是精神生命的人生,都要寻根。在这个日益复杂多变,人心不古的现代世界,能否在俗世中找到真正意义上的幸福?根据信仰的启示真理,答案是否定的。基督对尼苛德摩说:“天主竞这样爱了世界,竟赐下了他的独生子,使凡信他的人不至丧亡,反而获得永生。”(若三•16)

    耶稣使人了解,世界不但不是人类最终幸福的泉源,而且还可以成为人类丧亡之因由。这个世界看似人类制造知识的最大工厂,有进步与文化、有传播媒体的现代系统、有无限制的民主自由体制,但是,这个世界却没有能力使人幸福!

    换言之,世界没有能力把人从各式各样的罪恶、疾病、瘟疫、水患、灾殃中救出来。这个世界有它的富足与匮乏,需要被拯救,被救赎。

    人类世界没有能力使人脱离痛苦,更没有能力使人脱离死亡。永生只能来自天主,只能是他的恩赐。不能由他所创造的世界给人。信仰的真理近一步告诉我们: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基督的福音就是人类最好的消息,而天主恰是人类喜乐与希望的源头。

    我们还发现,尽管世间仍有太多的人否认信仰,更否认基督的救赎——天主的爱,但俗世之子果真能在其红尘中找到真正意义上的快乐的人生吗?被后人誉为艺术成就最高的伟大的悲剧巨著《红楼梦》,开篇便引了一篇耐人寻味的《好了歌》。曹雪芹通过跛足道人之口,唱了一曲近乎绝望的《好了歌》: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期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子孙谁见了?

    在《好了歌》中所概况的四项人生追求:“功名”、“金银”、“姣妻”、“儿孙”,这是两千多年来,一般人都对之深信不疑的。

    在这里中国著名的红学家———成穷教授有最精僻的论述:“多少人寒窗苦读,就是为了金榜题名,扬名天下!多少人奔波操劳,就是为了敛财聚宝、泽及子孙!多少人择妻纳妾,就是为了建造一生的安乐窝!多少人养儿育女,就是为了子女将来涌泉回报。

    如果不能全部实现这四个方面的人生极至,即使只拥有其中一二,也足以告慰平生。

    《好了歌》所揭示的虚妄属于此种情形吗?“功名”的虚妄,是因为不能永世留存;“金银”的虚妄,是因为难聚易散;“姣妻”的虚妄,是因为不能从一而终;“儿孙”的虚妄,是因为孝子难觅,不是不好,而是难找。的确,《好了歌》是一首关于“世人”信仰危机的歌,这首歌不仅流露出事与愿违的失望之情,更透视出“世人”在世空无所依的绝望之叹。”

    因此,从以上种种情况来看,在人间寻求真正意义上的“快乐人生”是不现实的。因为人本身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悲剧性的存在。可以说:“悲剧渗透和弥漫于全部人生领域和整个人生过程。这世界除了过于醉心名利和行尸走肉之徒,没有人会感到绝望的。

    可见人生的快乐、幸福的本质还是建立在人精神生命的领域中,而这种理想的依据和实现,确实需要在耶稣的信仰中去寻找。我们可以从教会伟大的圣师——圣金口•若望极口称赞的圣保禄身上看到:“保禄每天都有进步,每天都重新振作,勇敢地面对威胁他的种种危险,当他面对危险,侮辱和欺凌时,仍然欢跃。”他致书格林多的教友说:“我以软弱、凌辱、艰难、迫害、困苦为喜乐。因为我软弱的时候,正是我刚强的时候。”

    享有基督的爱,对他而言,便是拥有生命、世界、天使、现在、将来、王国和无尽的财富。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使他烦恼或使他中意的事。因为他认为现在所有的一切,无所谓辛苦,也无所谓甘饴。

    圣保禄轻视我们所见到的一切,把它视如腐草,对暴君和残暴的人,他则视之如蚊蝇、死亡、酷刑和千万刑罚。只要为了基督而忍受,他都视这如儿戏。由此可见以俗世的快乐人生与基督信仰的精神生命是多么的不同啊!因此,从牧童到登上国王宝座的达味圣王,仍在呼喊说:“上主是我的牧者,我实在一无所缺!”

    愿我们今天的人类,不仅应认识到精神生命的价值,而且应活出耶稣基督赐给我们的这更丰盛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