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约神父完全预知自己的死期。印五伤时,耶稣对他说过的那句话,他从未写过,但曾对不同的神子讲述过。看到双手、双足、肋旁的伤口流着血,比约神父转向耶稣祈求说:“你可以让我受苦,即使受苦致死,但请除去这些伤痕,因为它使我感到太难为情!”耶稣回答他说:“你要先五十年之久带着它们,然后才回到我那里去!”整整五十年后,伤口消失了,比约神父才去世。
显示比约神父预知死期的证据很多。1967年,比约神父和侄女比雅谈到家庭问题时说道:“再过两年我去世后,情况会改变的!”神父说话时肯定的语气令侄女非常吃惊。
罗同道的一位摄影师维乃里,在1918年比约神父印五伤后的几个月,成功地为他拍摄了几张相片:伤口从相片上清晰可见。于是摄影师开始出售相片。一次还为此发生了意外:一位年轻人看到相片便随口批评和诅咒,并拿起一张,撕碎后扔在地上。维乃里实在按不住内心的愤怒,上去便是一顿好打。那年轻人受了伤,而维乃里也被判处四十天拘留。获释后,他去见比约神父说道:“我是为了您才蹲监狱的啊!”他遂将事情的经过述说一遍。比约神父听完后说道:“维乃里,我们还有五十年啊!”
维乃里并不领会神父的意思。每年9月20日,他都来为神父祝贺,而比约神父总是说些类似的话。例如,印五伤二十五年时,比约神父说:“维乃里,记着,我们还有二十五年!”
维乃里有些担心,开始想自己的生命还有多长时间。1968年比约神父印五伤五十周年时,维乃里非常焦虑。9月20日早晨,他像往年那样又来问候比约神父。比约神父很难受,却很温和地对他说:“维乃里,五十年已经过去!”瞬间,维乃里差点昏倒在地,幸亏旁边的会士们抱住他。两天后比约神父去世了,而维乃里一直活到1983年。
亚尔伯神父回忆说:1968年9月19日,我们几位会士正和比约神父在会院的阳台上,一位拿波里的先生带着一束鲜红的玫瑰花,为两天后的印五伤周年送给比约神父。比约神父接过玫瑰花,遂手摘下一支交给那人,请他献给邦比圣母(在拿波里地区的一著名圣母朝圣地)。次日,那人便回到邦比并将那支玫瑰花交给圣所内负责祭台的修女,且告诉他那是比约神父献给圣母的。修女将它同别的花一起插在花瓶里。9月23日,听说比约神父去世的消息,修女急忙跑进教堂祈祷。那时她看到圣母祭台上的花都已经凋谢,只待扔掉,可是却惊讶地发现比约神父的玫瑰花又包了起来,变成一支全新的、散发着芳香的、含苞未放的花蕾。一年后,当我带团去邦比朝圣时,也看到那支在玻璃缸中保存的玫瑰,还很新鲜,只是茎有些发黄。
为纪念印五伤五十周年,方济各会的神父们决定大事庆祝。为使更多的人参与,遂将节日由9月20日的星期五移到星期日9月22日。
19日,人们已陆续到达罗同道,宾馆、旅店都已无空位,因此很多人不得不在车上过夜。9月20日,比约神父就像往常那样:早晨五点举行弥撒,然后听告解和祈祷。晚上村长带领着游行的队伍,由村中唱着圣歌来到山上的会院。人们聚集在圣堂外的广场,面对着比约神父的房间祈祷,希望能看到他在窗口出现。
比约神父未参加这一繁华的庆典,很有可能他不喜欢对自己设法隐藏的神秘五伤做出盛大的标榜,也可能因为他感觉不适。那晚他上床较平时要早,但仍未能休息。
辗转了一夜之后,接近了他习惯起床的时刻,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因此不得不请来医生,病情果然很严重。院长和众多会士都来到他的房间,大家都鼓励比约神父,可是他却不断地说:“完了!完了!”
那天比约神父未做弥撒。下午他起床后,被带到教堂参与集体日课并祝福群众。
9月22日星期日,人们从各地聚来。比约神父感觉还不错。早晨四点半便到更衣室像往日一样准备做五点的弥撒。由于是节日,院长要求那天做大礼弥撒,即歌唱的弥撒;自然,这为主持人来说需要更多的精力。比约神父实际上已没有足够的力量,他不太乐意,可是不知为什么院长还是坚持。拉斐尔神父说:当比约神父听说要唱大礼弥撒,便觉得为难,遂问道:“如果我不能唱呢?”
“这是命令”,有人回答。比约神父服从了。
那是比约神父做的最后一台弥撒,他用尽全身的力量。那台弥撒的录音和相片都完好地保存着。从录音中可听到他微弱、颤抖的声音,相片上也可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唱“颂谢词”时,比约神父已筋疲力尽了,他只得诵念;稍后,念天主经时,他又回头去念颂谢词。弥撒刚结束,比约神父就虚脱在祭台旁边,这时不得不急忙将他用轮椅推进更衣室。
脱下祭衣后,比约神父被送进房间;随后于十点半,他站在窗口祝福群众。下午六点去教堂念晚祷。之后给予在场的人们祝福,但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两人又从跪登上将他抬上轮椅,送回了房间。
即使在去世前如此痛苦的时刻,比约神父还为他人着想。那天早晨弥撒后在床上休息时,仍行了一个奇迹。亚尔伯神父的见证是这样的:
在成千上万来过节的人中,有志彬先生――比约神父的神子之一;他们全家都来了,那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想将一张比约神父亲笔签名的小圣像送他作礼物。9月21日早晨,我去了比约神父的房间,并未告诉他圣像要给谁,只是请他写一句话。比约神父祝福了那张小像,在后面写道:“愿耶稣和圣母玛利亚减轻你的痛苦!”
看到这句话,我深感困惑,因为我完全了解这个多灾多难的家庭。“不然就不送他这张圣像了?还是送吧!”我想。志彬看到圣像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眼里含着泪问我:“你有没有看到比约神父所写的?”
“不必担心”,我回答:“你知道,比约神父总在你们身旁!”
晚上志彬跑来找我,他说:“亚尔伯神父!比约神父的话是预言,我的女儿因高烧和剧痛住进了医院。医生们怀疑是急性阑尾炎或腹膜炎,需要动手术!”
我朋友整夜在医院守候着女儿,病情在不断地恶化。早晨他对我说:“孩子很严重,我想把她转到家乡附近的医院;万一有什么不测,已经到家,但我想问一下比约神父的意见。我到底该怎么做?”
我不知如何是好!那天,比约神父感觉很坏,我不想打扰他,可是朋友的情况使我很难受。于是我鼓起勇气走进比约神父的房间:他一人躺在沙发上,完全不能自主的样子。我唤他,他没有反应;我只得用手摇动他的膝盖,他睁开眼睛问道:“你要做什么?”我简单地跟他讲了志彬的事,最后结论说:“我的朋友想知道是否将女儿带走?或最好留在这里?”
比约神父毫不犹豫地回答:“留在这座医院!如果需要动手术,应该是在这里,不是在其它地方!我会为她祈祷的。”
屋里只有我们两人,我壮了壮胆补充说:“神父,我的朋友非常贫穷,他没有那么多钱花在罗同道,为什么不能求圣母治好她而不动手术呢?”说完,我低下头不敢再看比约神父,因为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比约神父没有作声,可是我仍然没有勇气看他的脸。约静默了两分钟后,我“必须”抬起头来。那时,我看到比约神父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好吧”,他说:“我求圣母帮忙!”
我急忙跑去找志彬,将比约神父的话告诉他。几小时后,医生为那女孩认真地做了检查:她已完全好转。下午便出了院。
多年来,罗同道会院晚上不让比约神父单独在房间,因为他年老多病,尤其气喘,因此最好有人常在旁边随时予以帮助。做这一服务工作的是皮亚尼西的比利诺神父,也是他陪伴比约神父度过生命的最后几小时。
比利诺神父讲述:像平时一样,大约在九点钟我来到比约神父的房间,三年来我一直做这项服务。比约神父睡得很少,每晚最多一、两个小时,余下的时间则用来祈祷。凌晨一点至两点左右起床,然后便准备做弥撒。
我住在与比约神父房间相连的屋子,中间有一道内门,两屋串连着一架听筒,借此我能听到他发出的最轻的声音。那晚,当我来时,比约神父已上床,守候在他房间的人也都去休息。
从九点到十二点,比约神父呼唤了我五、六次,问我几点钟。他的脸色苍白、眼里浸着泪水,但我觉得他比其它晚上都高兴。
约在午夜,他很担心地问我,似乎害怕我拒绝他的要求:“我的孩子,你能过来陪我一会儿吗?”我说当然可以。通常我坐在沙发上,可是那夜比约神父却要我坐在紧靠着床的椅子上。他拉住我的手,紧紧地握着,像是一个感到恐惧的孩子。
从午夜到凌晨一点钟,每隔两、三分钟,他便问我一次时间,似乎他在等一个约会,而且等得是那么不耐烦。他流着泪,但很安详;我帮他将眼泪擦干。约在一点钟,他问我:“比利诺,你做弥撒了吗?”
“神父,还早着呢!”我回答。
他补充说:“今天早晨你要为我做弥撒!”
过了一会儿,他要求办告解,尽管我不是他的神师,但在夜间我曾多次为他听告解。办完告解,他提出在我面前重发修会圣愿,我吓呆了,因为按照传统,这是在临终时才做的。我答应了他的请求。做完后,比约神父对我说:“我的孩子,如果上主今天召叫我,你要为我请求所有弟兄宽恕我对他们的伤害,同样也请他们为我的灵魂祈祷!”那时,比约神父突然抽搐几下,他感觉很不好。稍后,我请他原谅并对他说:“神父,我肯定上主还会让你活很长时间,可是如果你真的有理,我就求你祝福所有的会士、你所指导的神子们以及病人!”
“好的”,他说:“我祝福每一位,然而是院长要代替我给予这个祝福。”
神父沉默了几分钟后说道:“我在床上呼吸很困难,帮我起来吧!”我坚持他再躺一会儿,后来他不高兴了。于是我帮他穿上衣服,用凉水洗过脸,并且梳理一下胡须,扶他坐在沙发上。他对我说:“看看天空是不是有星星!”
“是的,”我回答:“那我们去外边吧!”
说完他自己从沙发上站起来,径直朝门口走去,多年来他从未这样。我急忙上去帮他,可是我惊讶地发现他完全不需要搀扶:他灵巧地走着,就像年轻了二十岁似的。从房间出来,经过走廊,我们来到了阳台上,他亲手将灯打开,这是他向来未做过的。当我们站在星空下时,比约神父显得神采奕奕,他向四周观看着;静静地过了几分钟后,他坐在沙发上。平时,只要他一到阳台总是祈祷;可那天晚上,他的眼睛停在了阳台的一处,那正是他死后停放尸体的地方。
约过了十来分钟后,他的脸色显得十分苍白:“我们回房间吧!”他说。
我走过去为帮他站起来,那时我才感到他变得很沉重,我根本没有办法使他站住,我赶快跑去推轮椅。到了屋里,我好不容易才使他坐在沙发上。
直到那时我还没有想到比约神父可能到了最后的时刻,我只是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他,脸色极其苍白,而嘴唇开始发紫。我很害怕,他却以微弱的声音重复着:“耶稣”,“玛利亚”……。
过了一会儿,比约神父注视着对面的墙壁问我:“那是什么?”
“那是你亲人们的相片:你的妈妈、爸爸,还有几位病人的”,我回答。
“我看到了两位妈妈!”他说。
我想可能是由于他视力昏花的原故,因此我走近墙壁指着挂在上面的像说道:“这是你的妈妈!”
比约神父望着我回答:“别担心,我看得很清楚;可是在那里有两位妈妈!”
那时,我才明白他所说的“另一位妈妈”应该是圣母。
人们知道比约神父经常看到圣母,我可以为此作证。偶而,他祈祷时,我便躲在一旁,常听到他在和一个人交谈;那时他的脸上会映射出奇异的光彩。那天晚上,当着我的面,他没有和“两位妈妈”说话,但通过脸色可以知道他看到了异像。
在出神结束后,比约神父的病情明显加重了,几乎已不能呼吸了。我很焦急地走向门口想去唤醒别人,可是他说:“不,不要打扰别人!”又等了几分钟后,我决定去叫人。我喊来了朱利莫兄弟,并打电话给经常照顾他的撒拉医生、院长及其他几位会士。
医生立刻赶到,急忙为比约神父输上了氧气,好能帮他多维持一会儿,也为他打了注射。古梭医生也来了,还有慰苦之家的院长,他也带来另一位同事。一切终归无用:于两点三十分,比约神父未做任何挣扎便离开了人世。
我们大家都很激动。有人在哭泣……。稍后,我们将尸体抬到了与房间相连的阳台上。我和撒拉医生开始准备为比约神父更换衣服,院长也在场。刚脱下他的上衣,我们发现他的伤口都不见了。
我曾多次见过他手上的伤痕:位于手掌中央,很深的样子,表面覆盖着血痂。一次,我为比约神父系内衣的钮扣时,也趁机看过他肋旁的伤口,约有六、七厘米长,二、三厘米宽,看样子很深,可当时并未流血。
最后几年,比约神父手和脚上的伤痕都有了变化:即在逐渐地消失,起初还留着一些瘀斑。记得一次在为他洗脚时,我清楚地看过,后来便不见痕迹。尽管如此,手和脚仍然发出剧痛:只要用手指轻轻一按原来的伤处,就会让他疼痛得难以忍受。因此在最后几年,他不得不乘坐轮椅,以缓解脚上的痛苦。
至于比约神父的双手,目击者说:9月22日他做最后的那台弥撒时,从手上掉下几块白色的斑皮。准备他的尸体时,我和撒拉医生从他的手上揭下最后一层斑皮。我们仔细观察他的双手、双足和肋旁,发现那几处的皮肤就像小孩子的皮肤那样白嫩,再也不见任何伤口留下的痕迹。雅各伯神父对此摄了像,而撒拉医生会做进一步的、科学性的研究。
五伤的消失令人惊奇不已。撒拉医生立刻表示这是一个比印五伤更高超的奇迹,因为这是关于坏死的软组织的再生。面对这一现象,我们当时不知应该如何做,最后院长决定对此保持缄默,并且像平时那样仍为比约神父戴上半截手套和袜子,以免引起人们的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