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基督信徒的祈祷 第四十章C  基督徒的祈祷 怎样祈祷
    (6)怎样祈祷

    初学祈祷的人,总是会问:怎样祈祷才是中悦天主的真正祈祷呢?在本节中我们谋略提供几项基本的注意事项或方法。然而,祈祷的性质告诉我们:祈祷并不是我们单靠自己的人力能产生出来的东西……祈祷虽然被定义为“人举心向上归向天主,与天主心心相印和交流共融于爱的生活关系”,但是人之所以能举心向上,与天主交流共融于爱本身,乃是天主给人的恩赐,是圣神的圣宠圣化之功,而不是人力的产品。可是,人必须在天主圣宠的邀请和帮助促成之下,自由自愿地与天主圣宠合作,善用天主所赋的自由意志,作出信仰服从和献身还爱天主的抉择与行为,即把天主启示真理与诫命,及圣宠光照辅助的当修之德,化成自己的思言行为,化成自己的生活实践。只有在这天主促成其美、而人与天主合作、两相结合的情况下,才能有真正的祈祷。所以,我们在本节中所谈的祈祷方法或祈祷态度,只是指祈祷者应当怎样正确地与天主的圣宠帮助与促成合作,而不是指人怎样靠人力来产生祈祷;真正中悦天主的祈祷,纯粹是天主给人的纯爱恩赐,而不是人力的产品。

    〈1〉开始祈祷时,应收敛心神,排除杂念,全神贯注于天主,将自己整个心身置于天主的鉴临之下,与天主面对面,心连心。天主无所不在,处处都在;但对于我们教友而言,天主特别临寓于我们灵魂或心灵的深处,临寓于我们“自我”的核心。所以,在祈祷开始时,我们首先要深深回到我们心灵的最深处,与天主会晤,向天主诉心,并聆听天主向我们谈话。祈祷并不是单向的,而是双向的交流共融;不是只有我们向天主诉心,而是与天主交流共融于爱;我们向天主谈话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聆听天主对我们所讲的话。天主有时让我觉察他的话音;有时并不让我们觉察他的话音;有时保持缄默,让我们学习耐心地等待在他的身边;有时甚至似乎隐藏起来,让我们感觉似乎孑然一身,孤独伶仃…无论怎样,我们应该听凭天主圣意随意处置,不要被自己本性的“感觉”愚弄和支配,应当一心爱慕信赖天主,坚持全神贯注于天主而祈祷,因为基督的保证与信德告诉我们:“天主就是爱。凡是生活于爱内的人,便是生活于天主内,而且天主也生活于他内”(若望一书,4:16)“对我们(人)而言,我们之所以会爱,是因为他(注:指天主)首先爱了我们”(若望一书,4:19)。只要我们善用自由意志,坚持集中心神于天主和坚持祈祷,我们就是生活于爱及天主内,而且正是天主首先爱了我们而产生的结果。如果说天主首先爱了我们,那么我们何必忧虑自己本性的“感觉”呢?我们应该信赖天主对我们的爱,只有天主的爱才是唯一真实永恒不变的客观现实;人的主观“感觉”不是客观的永恒现实。

    所以,在我们开始祈祷时,必须首先端正我们的思想意念,集中于天主,并且使自己置身于天主鉴临之下,面晤天主。我们可以花一两分钟时间,使自己的心神进入这种面对天主而祈祷的状态。在祈祷过程中,这种祈祷的心神状态,将会帮助我们把注意力集中于所祈祷的经文和内容上,尤其是集中于天主身上。这是作好祈祷的第一步。

    然而,要做到十全十美地保持心神集中的祈祷状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人的思想,像气体一样,有着瞬息万变的流动性。我们的思念可以在一秒钟之内,从宇宙星空的深处,飞向地球海底的深处,要使思想保持集中于一个对象,很难持久。人的思想会在不知不觉中,从一个对象游荡到另一个对象,更迭变迁,飘忽不定。所以,教友常会在祈祷时,发现分心的情况。如果祈祷者心中有什么心事、忧虑、焦急的话,或有疾病的话,那么保持心神集中,便更有困难。此外,我们不要忘记,魔鬼总是伺机千方百计引诱人犯罪,它当然不会不引诱祈祷的人分心。这些困难和阻挠,我们一方面要注意防止,另一方面也不必害怕。第一,我们不要故意分心,不要在祈祷时故意去想或做其他事情;第二,当我们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有分心的情况发生时,我们不必惊慌害怕,只须安心地重新回到集中心神祈祷的状态之中,重新回到天主的鉴临之下,拉住天主的手偎依在天主怀中,继续与天主诉心交流,共融于爱。每次分心,每次就立即回到天主怀抱中来,无须大惊小怪。天主是我们的慈父,他不会责怪或责成我们软弱本性所做不到的事情;他所要求的只是我们的忠心和爱心,而不是我们的成功和成就。

    其实,祈祷中越是充满非故意的分心,但仍然忠于祈祷,仍然为爱天主竭尽最大努力而坚持祈祷,那么这种祈祷便越有功劳。这种祈祷,只能使我们本性的“感觉”受苦,使我们本性的自豪感受到挫伤,似乎我的祈祷完全失败;但实际上,却大有益于我们超性的灵修生活,因为它培训和煅炼我们跟随基督背十字架的忠心和爱心。圣女小德肋撒在圣堂中的座位,毗邻于一位老年修女。圣女每次在圣堂中祈祷默想时,那位老修女总是在手持念珠祈祷玫瑰经时,她的念珠又总是在座位的木板上磨擦,发出断断续续,无休无止的响声,使圣女小德肋撒分心走意,难以集中心神祈祷默想。圣女与天主谈心的宝贵机会,便总是被这响声断送,变成了折磨圣女的苦刑。但圣女小德肋撒始终没有让那位老修女知道,她的念珠所发的声响,扰乱了她邻人的祈祷,因为圣女不愿使那老修女感觉难堪,圣女甘愿忍受这个苦痛,把方便让给那位老修女。然而圣女对耶稣说:主我没有什么中悦你的祈祷献给你,只有这个被杂声扰乱的祈祷,但是我愿意把这杂声化成一曲美妙动听的音乐献给你。圣女的爱德善功,使她的充满非故意分心的祈祷,变成了爱的祈祷。所以,祈祷的质量,并不取决于人的感觉和成功,而是取决于人与天主圣宠合作,和人与天主共融于爱的忠心和爱心,取决于天主的圣宠的促成。我们祈祷,不应该乘自己的兴致或感觉,而是应该出于善用自由意志,尽好自己应尽的责任。

    〈2〉祈祷时,我们应该保持谦逊的精神,意识到自己的卑微软弱和充满罪过,意识到自己的无能自救和完全依赖天主真实状况。祈祷与骄傲自大是水火不相容的,是不能共存的。骄傲自大的人,自以为是十全十美,唯我独尊,唯我独能,无求于人,和藐视一切的。其实,只是被骄傲冲昏头脑,看不到真理的糊涂人,是一个崇拜“自我”偶像的迷信者。所以,要骄傲成性的人,跪在天主面前,真心承认自己的虚无和罪恶,承认自己的无能自救和完全依赖天主的真实状况,是相当困难的。所以,自私骄傲是万恶的祸根。魔魁路济弗尔和原祖亚当厄娃,就是犯了自私骄傲之罪,而陷于自绝于天主的永死状态的。

    〈3〉祈祷必须有希望获得天主救恩和圣宠的真诚与迫切的愿望,并且将这愿望贯彻于生活实践。我们向天主祈祷,尤其是求恩的祈祷,绝不该半心半意,似真非真。在现实中,不难发现:有时人向天主祈祷或恳求圣宠神恩,只是迫于职责,或迫于应付一下官样文章。在这种情况下,人的祈祷,只是有口无心,聊以搪塞,或者不得不“赂贿”一下自己的良心,暂时平息一下良心的指责而已,从但是并非真心实意真正要获得圣宠,因为人并没有真正与圣宠合作的决心,还是滞留于罪恶中。例如,酗酒者有时会求天主给他圣宠,帮助他戒酒,但是求过之后他照样上酒馆喝得酩酊大醉,并不努力躲避犯罪的近机会。天主出于慈爱,自由和无条件地赐给我们圣宠,如果我们自己不肯尽好自己的本分,善用自由意志,自由自愿地排除阻碍圣宠的障碍,接受和配合天主圣宠,并与圣宠的帮助实行合作,那么我们就没有任何权利向天主祈求圣宠。又如,一个人若是一方面求天主增加他的爱德,另一方面照样以信口传播诽谤谣言为乐,使他人名誉受到损害,那么,他的祈祷只是自欺欺人,辜负天主恩爱而已。所以,我们祈祷,务必要有真诚和迫切的愿望,以及将此愿望付诸实践的决心。

    〈4〉祈祷必须出于爱德,并以爱德为宗旨。爱德就是爱天主于万有之上,并为爱天主而博爱众人,包括爱仇人。爱德以信德为基础,以望德为支持,并且是信德与望德的指归与造极。在爱德中,包含着守好天主十诫的大成。缺乏爱德,会使祈祷的功效大大减少。因为祈祷本身就是天人之间共融于爱的交流和表现,所以缺乏爱德的人不可能作出中悦天主的祈祷。我们不难想像,对天主所爱的众人缺乏爱德的教友,他怎能心安理得地要求天主来爱护他自己呢?他若真正爱天主,就应该也爱众人,天主也必然俯允他的祈祷。

    〈5〉祈祷必须充满信赖天主之心。耶稣曾对圣女弗斯蒂纳说:他给人的慈悲仁爱,是用人对他的信赖之心作为容器来赐给人的。这就是说,我们对天主的信赖和依靠之心越大,天主赐给我们的慈恩也越大。如果我们对天主缺少信赖和依靠之心,天主就爱莫能助,因为我们没有给他必要的容器,正如我们到天主慈恩的源泉去勺取圣宠的泉水,却不带水桶一般。所以,在祈祷时,我们还应该满怀孩子般的信赖之心,全心信任和依靠天主的无限慈爱善良,毫无犹豫地相信天主的全能与慈爱,一定俯听和答应我们的祈祷,并且能够而且乐于把最有益于我们的恩典赐给我们。在这信赖之心中,包含着完全信任天主的“上智”(或“无限的智慧”)的安排。这就是说,天主比我们更瞭解什么对我们最有利,如果我们最有益于我们的恩典。我们应该赞颂和感谢天主的安排,切莫错怪天主没有给我们所求的东西。我们所作的祈祷,天主绝对不会不听;然而天主知道我们真正的利益所在,远比我们自己更明白,所以,天主不一定会把我们所求的东西赐给我们,如果我们所求的并不是真正有利于我们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天主一定会安排给我们另一样恩典,另一样我们没有向天主恳求、但对我们是真正有益的恩典。这并不是天主不答应我们的祈祷,而正是加倍回答了我们的祈祷,不仅给我免除一个有害的奢求,而且赐给我们另一个大有益处的恩典。所以圣保禄宗徒教导我们在任何情况下,无论吉凶顺逆,都总是要感谢天主。因为对于真诚热爱信赖天主的人,天主总是会使一切事态境遇协同工作;使对他们不利的因素,转化成对他们有利的因素。因此,我们每次祈祷时,应该总是满怀信赖依靠天主圣意上智安排之心,效法耶稣在受难前夕向圣父所作的祈祷,对天主说:“父啊,你的全能可以成就一切,求你赐我免去这个苦爵吧!但不要照我的意思,照你的圣意成就吧!”(见:玛尔谷福音,14:36)。“照你(天主)的圣意成就吧!”——这就是我们祈祷时应有的信赖和依靠天主之心。

    由此可见,我们可心毫无疑问地肯定:只有一种祈祷我们可以有求必应,那就是完全符合天主圣意的祈祷。天主的圣意就是:光荣天主固有的慈爱和救赎人灵获得永生。这就是说,当我们祈求天主赐给我们救恩,赐给我们得救必须的圣宠,使我们在圣宠帮助促成下善用自由意志,善度信德、望德、爱德的教友(或基督徒)生活,以能得升天国享受永生永福时,我们的祈祷一定会得到天主的答应,只要我们持之以恒,坚持恒心祈祷。

    〈6〉所以,祈祷应有的最后一个要素或态度,便是恒心,或恒心祈祷。一曝十寒的祈祷,并不是祈祷。祈祷是天人之间交流共融于爱的生活关系,简言之,祈祷是生活。生活是生命的体现。生活不能中断,不能一曝十寒。生活若是中断,生命就失去了它的活力的体现。所以,教友应视祈祷为呼吸或心跳,一刻不能中断。我们虽不能一刻不停地作口祷或心祷,我们必须做其他活动或工作;但一切活动与工作,一切日常生活中的平凡琐事,都可以化成祈祷,只要我们时刻保持“举心向上归向天主”这就是说,在我们做任何活动或工作时,都出于爱天主、出于为光荣天主和赎罪救灵的动机和宗旨,把我们的活动与工作结合于基督的救赎功劳,作为同一个十字架祭献的祭品,通过基督、并在圣神内,献给天主;那么我们生活中的一切活动与工作,便都化成了有着光荣天主和赎罪救灵的超性价值与功效;便都化成了祈祷,化成了行动的祈祷,生活的祈祷,一刻不会中断。

    然而,这生活的祈祷,必须以我们每天固定不缺的口祷或心祷为核心。这就是说,我们每天必须拨出固定的时间来作口祷或心祷,并以此为行动或生活祈祷的基础。如果没有这每天固定不缺的口祷或心祷,那么行动或生活的祈祷便会流产和消逝。行动或生活的祈祷,是一种心神状态,是一种生活行事的基本意向或基本态度,并不一定是用口或用舌来念经的祈祷。这种心神状态和生活行事的态度,不是从外界取得的,而是靠我们每天固定不缺的口祷或心祷培育或培植出来的:天主圣神在我们心灵深处,同我们一起作口祷或心祷,并代我们向天主圣父祈祷,且用圣宠来圣化我们的口祷或心祷,使之孳生出行动或生活祈祷的心神状态与基本态度。这样,祈祷便化成了生活,生活便化成了一刻不停的祈祷。

    按教会的传统,教友每天应祈祷“早课”、“晚课”、和“玫瑰经”;一日三餐,要念“饭前经”及“饭后经”;并在清晨、中午、傍晚三次念“三钟经”。这些祈祷,都有教会颁定的祈祷经文,都属于口祷。在此以外,每天还应恭读一段新约(福音或宗徒书信),最好再按所读内容做默想心祷(每天约二十分钟左右)。如果有条件,最好每天望弥撒,因为参与弥撒是最好和最高的祈祷——它既是基督十字架祭献的全能的祈祷,和教会以基督名义、并为全体教友所作的礼仪祈祷,又是教友结合基督与教会所作的口祷兼心祷。

    从求恩的功效的角度来看,恒心祈祷也是完全必要的。天主对世人的安排,都有他在永恒中预定的计划。天主做事有他计划的方式和时刻,而天主的计划不是人的计划。所以,当我们向天主求恩时,例如为某人的悔过归向天主,天主乐于因我们的祈祷而赏赐那人的皈依之恩,但是不是按照我们的方式和时刻,而是按照天主预定的计划。如果天主圣意要让那人在临死时才悔过归向天主,那么,我们或许会有灰心的诱感,以为天主不答应我们的祈祷。在这种情况中,我们应该坚持继续恒心祈祷,不要灰心,要记住天主自有他的计划,只要我们恒心祈祷,天主一定会以最好的方式和时刻来实现我们所求的恩典。(见:路加福音,11:8;18:7-8)。天主答应我们祈祷,有时并不让我们亲眼看到任何外表的迹象或证据;有时我求一块糖,天主却给我们一个苹果;有时我求天主今天赏赐所求的恩典,但天主却等到明天才给我们…遇到这种情况,我们仍应坚持继续恒心祈祷,并且坚持随行天主的圣意,坚信天主的安排最好。天主的计划,我们现在不能一目了然,但等到我们到了天堂,面对面神视天主时,我们便会一目了然,便会恍然大悟我们在世上所求的恩典,天主似乎没有照我们要求给我们,但是却以更好的方式和时刻,为我们更大的利益而奇妙地赐给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