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洗的信者,藉信仰基督及领受圣洗,获得基督通过圣洗圣事而赋予领洗信者的圣神,及其带来的圣宠、神恩、和信德、望德、爱德三神赋德行。圣神即降临和寓居于教友的灵魂内,以其带来的圣宠净化、圣化、和神化教友的灵魂,使之成为基督奥体的肢体,分享基督的神性或超性生命。基督是基督奥体(即天主教会)的“头”或“元首”;受洗信者教友是基督奥体的“肢体”,分享基督的生命、圣神、和使命。因此,教友在基督奥体天主教会的信仰与神圣传统内,也分享和参与基督的救世使命和祈祷。教友的祈祷,并不是由他自己内心的冲动而形成的,而是首先在基督的启示真理指引下,并在圣神的圣化、教导、和促成下,善用自由意志对天主圣父的慈爱与恩德所作出的以爱还爱、献身仰报的回应。所以教友的祈祷,是天主与教友之间的交流结合、共融于爱的超性关系与生活。在此天主与人酬酢往来的关系与生活中,天主是发起者、人是回应者。这就是说,若是没有天主圣父赐给人类基督的救恩和启示,以及圣神的降临和圣化,那么人本身就不能以其本性的能力,与天主建立相爱交流的对话,就不可能有与天主结合共融的祈祷。所以祈祷乃是天主给我们教友的恩赐;但是祈祷不是天主对人的单向运动,而是天主与人之间的一酬一酢,一予一应,而一来一往的双向运动,所以祈祷又是以人善用自由意志向天主恩爱作出回应为必要条件的。然而,人之所以能善用自由意志对天主恩爱作出自由自愿的回应本身,归根到底也是天主的恩赐。由此可见,一个教友若要有真正的祈祷生活,他必须求天主多赐圣神圣宠,使他能善用自由意志,使他能有自由自愿热心祈祷的愿望、决心、和意志;并且使他懂得怎样效法基督而祈祷;同时,教友本身也必须竭尽最大努力,与天主的帮助和促成进行积极的合作。
教友的信德与祈祷生活,来自于基督亲建的、且由圣神亲自领导的天主教会的信德与祈祷传统。同时,教友的信德与祈祷生活,又反过来规范和促进教会的信德与祈祷传统,成为形成和发展教会信德与祈祷传统的因素与方式之一。因为,教友在祈祷生活中,不断虔诚恭读、回忆、默想、和默观圣经记述的基督救世奥迹;不断深入品味、领悟、咀嚼、消化、吸取基督言行事迹所启示的真理;不断同圣神的净化、教导、圣化、帮助、和促成的工程进行合作,从而对天主救恩机制的超性现实,取得不断深化的属神经验;所有这一切,都变成规范、深化、和发展教会信仰与祈祷传统的因素(见:梵二文献,DV,8)
在本章内,我们扼要论述一下教友祈祷的超性现实与传统。
【1】祈祷的泉源
祈祷是天主给人的恩赐。天主圣父通过圣子基督的救世工程,赐给我们人类天主的启示与救恩;并通过天主圣神的圣化工程给予我们人类圣宠的帮助和促成,从而使我们人能够向天主作出祈祷。基督所启示的真理,指引我们认识天主圣父及其圣意;基督为人类所赢得的救恩,就是天主圣神的降临及其所带来的圣宠、神恩、和三种神赋德行(即信、望、爱三德),其中包括帮助和促成我们祈祷的恩宠。基督的启示指引我们接受圣神,而圣神降临和居住于我们以内帮助和促成我们祈祷。如果说祈祷是一泓心泉向天主发出淙淙悦耳的泉声的话,那么,圣神便是这祈祷心泉的流向永生的活水泉源,而基督则是这活水泉源的源头。在教友的超性生活中,有着多种活水泉源,即有着多种涌流圣神圣宠救恩的泉源;基督为我们提供这些泉源,例如教会的感恩圣祭和七件圣事等,让我们能在这些泉源畅饮圣神;因为圣神即是天主神性或超性生命的活水,能够滋育我们的超性生命,正如自然界的水能滋育自然界一切受造物的本性生命那样。祈祷,乃是我们与天主交流结合、共融于爱和相互来往的超性关系与超性生活。所以,它的活水泉源也是圣神;而基督则通过以下多种泉源,将圣神的活水赐予我们畅饮,而使我们作出真实的祈祷:
(1)天主圣言(即圣经)
宗徒及其合法继任者教会训导当局,极力和特别强调地训导我们教友,认真和虔诚地学习和认识关于耶稣基督的卓绝真理与知识(见:斐理伯书,3:8);并要求教友将祈祷与恭读圣经(尤其是新约的福音)结合起来,以使我们的祈祷能化成天人之间的对话:使我们教友的祈祷,能化成人向天主的谈心;使我们教友在教会训导和和神圣传统内恭读圣经,能化成聆听天主向人讲话(梵二文献,DV25;参阅:斐理伯书,3:8;圣安博,《论服务者的职务》1,20,88)。这样,在天主圣言(即圣经)的滋养下,教友的祈祷生活就能培育出如下的祈祷心志和方式:
在读经中寻求,你就能找到默想祈祷;在心祷中叩门,瞻仰天主的默观祈祷的大门,就会为你畅开。(吉高•嘉度西,《隐修者之梯》PL164,476C)。
(2)教会的礼仪
在天主教会的圣事礼仪庆典中,圣子基督及天主圣神,联合进行宣布、实施、和通传天主圣父广赐人类救恩的奥迹。天主的救恩奥迹,在参与圣事礼仪的教友们的心灵内,在圣事礼仪庆典之中和之后继续进行着,故教会的灵修大师们,往往把祈祷者的心灵比作祭台;在这祭台上所举行的圣事礼仪庆典及其广施的圣神圣宠,使参与教会圣事礼仪庆典的祈祷者(教友),能将所领受的救恩内在化,化成自己内在超性生命;并将所领受的救恩同化,汲取为自己超性生命的营养。即使教友在私下所作的个人的隐蔽的祈祷,也仍然不失为教会的祈祷,因为教友个人私下所作的祈祷,也是通过基督的启示与救世工程、并在圣神的圣化工程内,奉献给圣父的祈祷;而基督乃是基督奥体天主教会的“头”、圣神乃是基督奥体天主教会的“灵魂”或“生命”、教友乃是基督奥体天主教会的“肢体”,所以教友私下的祈祷在本质上仍不失为基督奥体教会的祈祷;仍不失为天主圣三与人相互纯爱交流结合的共融(见:梵二文献,GILH9)。
(3)神赋三德,即超性德行信德、望德、爱德
基督藉他亲定的教会圣事礼仪庆典(包括感恩圣祭),赋给受洗的信友圣神,及其带来的天主圣宠、神恩、和神赋三德。受洗的信友凭藉和依靠神赋的信、望、爱三超性德行,能够向天主作出信、望、爱的回应。这就是说,圣神带给受洗教友的神赋三德,即信德恩宠、望德恩宠、和爱德恩宠,能帮助和促成教友向天主作出自由自愿的信德回应、望德回应和爱德回应,从而形成教友的超性生活,包括形成教友的祈祷生活。
教友从信德的窄门进入祈祷生活和圣事礼仪生活。天主是无形可见的超性的最高存在。人在这世界上不能用肉眼看见天主。但依靠信德恩宠的帮助和促成,教友可以从圣经福音记述的基督身上,认识天主;可以从圣事礼仪的标记和功效中,寻求和认识天主的鉴临与救恩;激发渴望和追求天主圣容的愿望与意志;聆听天主通过圣经所讲的圣言和真理,并予以牢记和实践,形成信德回应及信德生活。教友的祈祷生活,就信德生活的一个重要方面。
圣神降临和寓居于教友心灵内,以望德恩宠教导、帮助、和促成教友满怀希望地祈祷,和参与礼仪庆典,形成教友对天主救恩的圆满实现,以及对基督光荣的再次来临的许诺,作出坚定不移的望德回应——即希望和信赖天主救恩的保证必定圆满应验和实现。同时,教会的祈祷,及教友个人的祈祷,反过来也加强和哺育我们内心的望德。教会的祈祷,以圣经的圣咏最为突出,激发我们坚定信赖天主必定圆满实现救恩许诺的望德。圣咏第四十首道:“我耐心地等待上主,他俯身垂顾和俯听我的呼吁”。(圣咏,40:2)。圣保禄宗徒祈祷说:“愿望德的天主,将信赖天主的喜乐与平安,充满你们(指教友)心身,从而使你们依靠圣神的德能而富于望德”(罗马书,15:13)。
如果信德是教友超性生活和祈祷生活的基础,望德是支持,那么爱德就是教友超性生活和祈祷生活的指归和终极。同时,爱德反过来为信德与望德提供最伟大的动力与最崇高的目标。信、望、爱三德中,以爱德最卓越;到最后,当天主救恩圆满实现时,即当我们终于圆满进入天主圣三的纯爱共融和天国时,我们将面对面目睹天主圣容,不再需要信德;我们将圆满地分享天主本身的神性,不再需要望德;然而,爱德继续永远万世常新,因为救恩实现于我们在天国与天主永远结合为一、共融于爱。所以,圣保禄宗徒指出:“望德绝不会使我们失望,因为天主的爱由圣神倾注于我们心中,而圣神已(由基督的救恩)赐给了我们”(罗马书,5:5)。教会的礼仪生活(即教会举行感恩圣祭和实施圣事恩宠的生活)形成和培育教友的祈祷,使祈祷引导一切事物与活动归向爱德——即归向爱天主于万有之上、并为爱天主而博爱众人。在这爱德中,我们在基督内而获得天主的恩爱,而天主的爱使我们能以爱还爱天主与众人,如同天主爱我们那样。爱德是祈祷的泉源与动力。凡是从爱德的泉源汲取活水的人,必能登上祈祷的巅峰。圣维雅内的这篇祷词,显示出爱德在祈祷中的意义:
我的天主,我热爱你!我唯一的愿望,就是爱你,直到我吐出最后一息。啊,我的无限可爱的天主,我宁愿能死于爱你不愿不爱你而活。主,我爱你!我只求你一样恩宠,这就是使我能永远热爱你…我的天主,我的唇舌无法一刻不断地向你说我爱你,但我要我的心,随着我的一呼一吸,持续不停地向你说我爱你!(圣若望•维雅内《祈祷》)。
(4)永恒的“今天”
祈祷的本质,是天主与人交流结合、共融于爱的酬酢往来;是天人相爱的超性关系与超性生活。然而这天人相爱的超性生活,是体现和维持于我们的现世生活中的。这就是说,在祈祷中包含着永恒的天主,又包含着暂时的世界与人类:天主生活在超越时间与空间的超性世界或天国;对天主来说,不存在昨天、今天、明天的区别,也不存在东、南、西、北和高、低、深、浅的区别;一切都同时永远展现于天主面前。所以天主在永恒中只有“今天”或“即刻”。然而,人类与世界则处于物质性的范畴内,而物质的本性是运动,必然受时间和空间限制,必然有始有终,不可能永恒不变。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超性与本性的现实,都交流结合、和共融于祈祷内。所以,尽管我们是在这物质性和暂时性的世界中进行祈祷,但我们教友在基督内所作的祈祷则是永恒的,是超越时空和只有“今天”或“即刻”的。所以,教友的祈祷是存在于永恒的“今天”中的。
我们教友是基督奥体的肢体,我们分享着奥体之“头”基督的圣神;圣神是基督之神。奥体之“头”将他的圣神通传给奥体之肢体教友,圣神便降临和居住于教友灵魂内,以其带来的圣宠、神恩、和神赋三德,圣化教友的灵魂,默示、激发、帮助、和促成教友时时、处处、事事善度祈祷生活。这样的祈祷,虽然与尘世中瞬息万变的种种事件、事态、境遇、和活动交织在一起,但并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因为它是来自于永恒的天主圣神,并通过永恒的圣子基督、奉献给永恒的天主圣父的。祈祷的现实、价值、和功效,并不随着现世生活的变化和消逝而转移,而是永恒存在的,因为它是存在于永恒的“今天”之中的;而且,祈祷的真正价值与功效,只有在天国永恒的“今天”中,方才充分显示出它的全部光辉。
教会的祈祷生活,和教友的祈祷生活,限于现世的自然条件,不得不规定祈祷的时间和空间,例如主日应在圣堂内奉献感恩圣祭,或教友应在清晨、傍晚、和用餐前后祈祷,等等。然而,教友心中的圣神则是时时刻刻、持续不断地,在我们日常生活中每天每件事态、境遇和活动中,引导、帮助、促成我们进行不断的祈祷,甚至代我们向圣父祈祷,使祈祷化成我们教友的生命与生活,呼吸与心跳;使祈祷化成我们教友的心灵、思想、意识、和生存的状态;这种祈祷的生存状态,超越时空和现世的范畴,存在于永恒的“今日”之中。我们的现世生命是属于天主的,是掌握在天主圣父手中的。我们无权,而且也不能掌握自己的昨天、今天、和明天,因为我们不知道自己什么日子、什么时刻停止呼吸和心跳。天主只给我们“今日”或“即刻”,让我们能用来同天主交流结合、共融于爱。因此,耶稣教导我们要信赖和依靠天主的上智安排,把祈祷集中于“今日”或“即刻”。耶稣教我们求天主圣父说:“求你今天赐给我们日用的食粮”。又教导我们“不要忧虑明天,让明天去料理它自己吧;今天已有它自己足够的烦恼了”(见:玛窦福音,6:11,34)。圣咏也指出:“啊,你若在今天听到他(指天主)的呼声,切莫硬着心肠置若罔闻!”(圣咏,95:7-8)。
在日常生活中的每事每遇,和每时每刻中祈祷,是天主启示给“小孩子”的天国秘诀,是天主教给基督忠仆们的衣钵秘传,是天主赐给穷人的天国真福。人类的命运,世界的历史,人生的意义和终向,都是由世上每一个人日常生活中所遇到的平凡或不平凡的事态、境遇、和活动所积累而形成的。祈祷如同盐、如同酵母,能决定世界和人类的素质与发展。(见:路加福音,13:20-21;玛窦福音,13:33;5:13-16)。祈祷就是光明,照亮黑暗中的世界与人类,指出历史前进的方向,和人生的意义与目的。通过持续不断的祈祷,我们日常生活中平凡琐碎的小事,都能化成人类与世界成圣成义的机缘与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