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芒塞拉到芒莱撒的路并不算远。途中,我们的车子可以畅行无阻,因为路上的车子很少。但是,当我们的车子一进入市区之后,就不得不把速度慢下来了。因为城内的路很狭窄,虽然不能称之为羊肠小径,但是也窄得你坐在车内感觉到有与别的车子「擦身而过」的刺激。
我们此行的目的,主要是去探寻昔日圣依纳爵获得天主特别光照而在那里写下神操的山洞。所以可以说是以朝圣者的心情去的。
「芒莱撒」一名为许多教友当不至于感到陌生才是,因为各国著名的避静院往往都是以「芒莱撒」为名,以纪念圣依纳爵在该地撰写神操的史迹。
而「芒莱撒」对我来讲,似乎具有更特殊的意义,因为我做初学的地方中文名字虽叫「静山」,而实际上它的外文名字,正是「芒莱撒」。因为「静山」不但是初学院所在地,同时也是避静的处所。其次,由于我的主要兴趣是在于避静及指导神操,所以来到此地,总感觉到有一份特殊的亲切感。
耶稣会在芒莱撒创办了一座避静院,不过目前是交由修女们管理,神父们只是负责领避静的工作而已。我们抵达的当日,正好有好多位教区的神父在那里举行周年退省。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个别来做避静的人。
避静院从外表看起来,显得非常古老,可是一旦进入院内去参观,则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因为里面的设备很新颖和现代化。进门的地方是一间宽敞的会客室,中间放置着青翠的盆景。室内的四周墙上悬挂着很美丽的灯。走廊里的日光灯的装置显得很奇特,因为灯泡不是装在天花板上,而是装置在走廊旁边半墙之处,在灯光的上面还用一条很长的木板把它盖住。我们虽不晓得这样做的用意到底何在,不过走在其间,倒觉得灯光显得特别柔和而富有神秘的气氛,确是富有创意。
我们今晚就在这里过夜。
上了楼,进入卧室,首先给我的印象是简朴而又舒适,房内有一木床,床的旁边摆着一张未经油漆过,而又富有原始气息的长桌。桌旁放了一把相当摩登的绿色沙发椅。另一头则是一个跪凳,供做避静的人在室内祈祷之用,还有一个相当大的衣柜。此外,在每一个房内并有盥洗室,给人不少方便。
放置安排好行李之后,我曾推开笨重的木窗,向外眺望。从这儿可以见到远处绵亘的青山,而著名的哥东尼河此刻就呈现在面前。昔日圣依纳爵就在此地获得天主特别的光照,从此明白了一切超性的事理。面对着此一具有历史性的地方,内心的感受实在是无法形容的。
后来才听说,有两个地方都可能是圣人蒙受光照之处,不过到底是那一处?到目前为止,仍未有定论。但是我认为,圣人究竟是在何处获得光照的问题并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他真正地从天主那里蒙受了特别的恩宠。
在教会历史上,有许许多多的人,从天主那里蒙受了奇恩异宠。从外表看起来,这些奇异恩宠好象只是给他们个人似的。而实际上,任何神恩,更是为了服务教会与人类而赐予的。保禄宗徒在格林多前书第十二章上曾说,神恩虽有区别,但都是为人类的好处而赐与的。
我虽然有幸,能够目睹这条具有历史意义的名河;但是另一方面,也让我感到有些失望,因为这样一条著名的河流,如今两岸竟长满了野草,而且河水因为被附近的工厂流出来的水所污染而变成红色。如果不是因为圣依纳爵曾在此地蒙受天主特殊光照的话,那真是不值得一瞥了。世事沧桑,我心里想,住在那条河附近的居民,可能有不少人连圣人曾在此蒙受光照的这件事都不如道也说不定。
晚餐前,我们在圣人撰写神操的山洞内祭台上共祭。由何广扬神父以西班牙文主祭,因为罗马初学院的神师不懂中文。当然,我还是用我的中文参与共祭。
在弥撒中,我们祈求天主赏赐我们有真正神操的精神,并且祈求天主赏赐更多的灵魂借着奉行神操,而愈显天主更大的光荣。
当晚,夜深人静,本该是睡觉的大好时光,只可惜我彻夜难眠,因为窗外降隆之声,不绝于耳,真是扰人清梦。起先我还以为是附近的工厂在加夜班,所以心里还责怪厂主的缺德。但是,次日清晨醒来,当我推开窗子,准备查个究竟时,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工厂的痕迹。心里正在纳闷的时候,忽然发现,昨夜隆隆之声,原来就是这条著名的河的流水声。这时候,我禁不住暗笑起来,昨夜实在错怪了人,真是不应该。
昨天由于抵达会院时已是黄昏,所以没看到什么,今天一大早我们就准备好,希望参观个够。
八时整,我们一行再度前往山洞,先献上我们对上主的赞颂之祭。山洞不算小,在山洞内有一个地方特别吸引我们,那就是刻在墙上一块石头上的一个小十字架,据说这是圣依纳爵亲手雕刻的。所以显得更加可贵,只是游人无法用手去触摸它,因为是用玻璃镶起来的,以免遭到污损。
弥撒后,有一位神父带领我们去参观整座会院。首先我们来到了后边的花园。园子虽然面积不大,但是却很清静凉爽,是个默想的好地方。园子的右方,掘了一个小水池,设计得相当精巧,给园中增添了一些诗情画意。但是在园中,最吸引人的,却是竖立在正中央的一座大十字架。据说圣依纳爵在获得天主给他的特别灵感后,曾经花了十一个月的时间,天天在此十字架底下,沉思默想,而终于撰写了那本名垂千古的小册──神操书。
面对着这支仍然屹立着的十字架,内心有一股莫名的激动,不知道圣人撰写神操的当时,是否也曾想到,四百年后,远在东方的这位神子,也将效法他,秉承神操的精神,在主的葡萄园中开垦?
我曾在此刻抬头仰观穹苍,只见朵朵白云在万里长空里悠悠地飘向远方去,我此时真有陈子昂登幽州台歌描述的「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感喟!如今景物依旧,但人事却已全非。人肉躯之脆弱与短暂,竟还不如铜铁等物质之坚韧与持久!
面对着这个事实,我们又当做何感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