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学内安顿好后,我急于拜访两位我所敬佩的人,一位是刚恒毅总主教,一位是吴经熊博士。
我上面讲述了教宗第一位驻华代表刚恒毅总主教,他在华10年辛劳过度,患了重病,不得不回去治疗,离开上海时,上海教友送了他一把万民伞,表示敬爱之心,他康复后教宗任命他为传信部(后改名为万民福传部)秘书长即次长,他全心全力为传教区服务。传信部下传信大学在他的领导下,教学水平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传信大学乃是普通大学,只给学士学位,不收研究生,学生圣了神父就应回国。刚总主教认为应为传教区培养更高水平的人才,他创办了一所伯多禄公学,专收来自传教区攻读硕士、博士学位的神父们,他委托圣言会神父管理该公学。苏州教区的刘德宗神父,海门教区的施安堂神父在那儿攻读博士学位。他们后来去了台湾,都为台湾教会做出很大的贡献。刚总主教喜欢艺术,他自己就是一名艺术家,有他的雕刻传世。在中国,他提倡中国天主教包括艺术应该中国化,他在中国倡建的辅仁大学、宣化总修院、香港华南总修院都带有中国色彩。他见到我很高兴,和我谈了许多话,据说(没有书面的证据)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那一年,当中国成为战胜国,国民党驻梵蒂冈公使谢寿康晋谒教宗庇护十二世,请求他任命一名中国枢机,他拒绝了,说人选已定,无空额。原定的枢机名单中有刚总主教,他得知后,主动去见教宗,要求教宗不要任命他而任命一名中国主教,谢寿康得知后,要求教宗任命于斌或陆徵祥,教宗不喜欢听别人来指挥,任命了青岛的属于德国修会圣言会的田耕辛主教为枢机。1953年庇护十二世再次任命枢机时,刚公入选,他离开传信部成为掌玺大臣,刚公在圣伯多禄公学的一个祭台下面设计了自己将来安葬之处,但1958年10月17日死后,由于亲友的要求安葬于故乡。
吴经熊博士是位才子,浙江宁波人,原信奉新教,早年留学美国获得法学博士后又去德国深造,回上海后成为一位名律师,被推选为上海律师公会主席。抗战时避居友人袁家璜家,见到圣女小德肋撒像,又阅读了灵心小史,皈依天主教,写了《爱的科学》一书。以后他去了重庆,他是法律专家,时任立法院院长的孙科,十分赏识他,请他草拟一部宪法,也请吴住在他家中。吴在重庆时先用“离骚”的体裁译了圣咏,继而用文言文译了新经,两次译文均交蒋介石先阅,蒋通读了几遍并作若干修改建议,吴给我看了原稿,蒋的建议,吴都接受。1946年底国民党政府任命吴为驻梵蒂冈公使。我到了罗马就去拜见他,他请我吃饭,我见到他的夫人和13个儿女。他的参赞罗光蒙席(后来台北任总主教,又任辅仁大学校长多年)也在座,他的一个儿子后来修道参加美国的马理诺修会,圣了神父在台湾传教。吴公使以他的道德文章博得了各方面对他和中国的尊敬,教宗庇护十二世也喜欢他,并与他全家合影,其他使节也要求和教宗和他们的家人一起照相,教宗回说:“凡带有13个子女来的,我会和你们合影的。”吴公使告诉我,教宗交给他一个任务,把拉丁弥撒经文译成中文,教宗说,拉丁文虽美,但对中国教友太难了,他想特准中国教会用中文举行弥撒,教宗这个意愿,十几年后他的继任人教宗若望二十三世召开的公会议后,教会进行礼仪改革,让世界各国教会都用本国语言举行圣事。在吴公使身上我见到了一位中国的大儒,也见到了具有圣德的基督门徒,他自己在额吾略大学作演讲主题就是:“从儒学到基督教”。1948年东北解放后,孙科当了行政院长,急电召他回国,请他当一部长,吴经熊回国后看了国内形势向孙科说:“大势已去,无法挽回,我劝你辞去行政院长一职。我也不再当公使,另谋出路。”他返回到罗马,接受夏威夷大学邀请去教书,后去美国西东大学(即后来墨菲神父当过校长的那所大学)任教授并创办了亚洲研究中心,最后死于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