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神或神恩降临的特有手势是覆手。此手势是耶稣祝福儿童及病人所用的,宗徒们提升新门徒分担使徒使命,也用此手势。这是祝福、祈祷、相通共融以及圣事和礼仪等手势;一种传递天恩的手势。整部福音充满了这样的手势,天主由此手势临于人间。人间的信仰接力赛,全靠神圣的这根棒子相联相传。
“日落后,众人把所有患各种病症的人,都领到他跟前,他就把手覆在每一个人身上,治好了他们。”(路四40)耶稣触碰每名病患的身体,天主是极严肃地看待人的身体的,他创造了它清楚它的价值。治疗有形的身体,固然是治疗无形之魂的表征,而且是既真实又安慰人心的;其实它另具更深层次的意义,它表明人是个有组织的统一体,身体的健康影响心灵,心灵的喜悦使身体活跃。圣神的能力覆盖整个的人,身体与灵魂在分不开的相属相从中,迎向天国的来临。
如果剔除了全部的治病的叙述,那么福音书的意义及其论据也都丧失了。耶稣针对黑落德,曾以治病之举来概述自己:“你们去告诉这狐狸,我今天明天驱魔治病,第三天就要完毕。”(路十三32)他的门徒也作了类同的概述:“耶稣在门徒前行了许多其他的神迹,没有记在这部书上。这些所记录的,是为叫你们信耶稣是默西亚,天主子,并使你们信的人,赖他的名获得生命。”(若二十30-31)“你们都知道,在若翰宣讲洗礼以后,从加里肋亚开始,在全犹太所发生的事,天主怎样以圣神和德能传了纳匝肋的耶稣,使他巡行各处,施恩行善,治好一切受魔鬼压 ×制的人,因为天主同他在一起。我们就是他在犹太人地域和耶路撒冷所行一切的见证人。”(宗十37-39)。耶稣的使命是医治病人而宣报天国已从他身上进入人间,为众人带来救恩。耶稣也将此同一使命给了门徒:“耶稣将十二门徒叫来,授给他们制伏邪魔的权柄,可以驱逐邪魔,医治各种病症,各种疾苦……你们在路上应宣讲说天国临近了,病人你们要治好,死人你们要复活,癞病人你们要洁净,魔鬼你们要驱逐。你们白白得来的,也要白白分施。”(玛十1-8)马尔谷给个宗徒下的定义是,蒙选与基督同行,宣报天国来临而驱魔。以福音语言来说便是“治愈病人”,因为病被视为恶魔缠身。“耶稣上了山,把自己所想要的人召来,他们便来到他面前。 他就选定了十二人,为同他常在一起,并为派遣他们去宣讲, 且具有驱魔的权柄。”(三13-15)马尔谷福音的结束语则是:“耶稣对他们说:「你们往普天下去,向一切受造物宣传福音, 信而受洗的必要得救;但不信的必被判罪。 信的人必有这些奇迹随着他们:因我的名驱逐魔鬼说新语言,手拿毒蛇,甚或喝了什么致死的毒物,也决不受害;按手在病人身上,可使人痊愈。」”(十六15-18)路加重复同样的话,报道了七十二门徒的快乐经验,“主,因着你的名号,连恶魔都屈服于我们。”(十17)默西亚的标记是既清楚又肯定的,在福音书中回响不绝。
去,把你们所见所闻的报告给若翰: 瞎子看见,瘸子行走,癞病人得了洁净,聋子听见,死人复活,穷苦人得了喜讯。(玛十一4-5)
保禄宗徒亲自验证了。“宗徒的记号,也在你们中间以各种的坚韧,藉着征兆、奇迹和异能,真正实现了。”“我们把福音传到你们那里,不仅在乎言语,而且也在乎德能和圣神。”“我不敢提及别的,只说基督藉我以言语、以行动,藉着奇迹异事的能力和天主圣神的德能,所作的使外邦人归顺的事。”(格后十二12,德前一5,罗十五18)
圣神在人身上所起的作用,并不只是外在的表彰而已,其中的教义是很深的,而且是与福音信息的本质相连的。保禄在罗马人书信中,简短扼要地说明了基督的救恩神学,“罪恶藉着一个人进入了世界,死亡藉着罪恶也进入了世界,”(罗五12)灵魂的罪反映在肉体的死亡上,因此死亡变成敌人、变成惩罚、恐惧以及世上一切荣华富贵的终结。它是腐朽、离别与未知的印记。“罪恶的薪俸是死亡,天主的恩赐是在我们的主基督耶稣内的永生。”(罗六23)耶稣将我们从罪中救出,然后以他复活的德能,将我们现世生活的终结转变成永生的伊始。“在胜利中,死亡被吞灭了。死亡,你的胜利在那里?死亡,你的刺在那里?”(格前十五54-55)
死亡与罪相连,病痛与死亡相连;若说耶稣将我们从罪恶中解救出来,那么他也将我们从死亡中救出、病痛中救出。只好病人真的并非一个随兴的手势而已,实在是耶稣来解救人的身心结果。不错,人间处处仍是疾病和死亡,仍有罪恶。耶稣的胜利虽是已臻完境的,但却需随时间并藉我们的脆弱和失败等,逐步表现的。最终的荣光仍为今日的挣扎所笼罩。耶稣的救恩,是我们在现世就能以身心亲证他的大能,虽然仍是不完整的,但却是真实的。
我们往往低估了圣神的那里,不敢有所奢望,更别提像初期信友那样,要求覆手治病了。我们深信耶稣医治心灵,赦免罪过,经由圣事我们坚信并接受他的宽恕;可是我们不会将此信心延伸至身体的需求。我们相信心灵的治愈,却不容易相信身体的治愈,这一点值得我们想想。
耶稣在这问题上画出了平行线。一个瘫子连人带床让人从屋顶上送入屋内,耶稣所在之出。耶稣对他说:“人啊!你的罪赦了。”在场的经师和法律塞入大为惊愕,此人居然赦起罪来了!这是只有神可以做的。耶稣藉此树立自己的威信,便问道:“什么比较容易?是说你的罪赦了;或是说起来行走吧?但为叫你们知道人子在地上有权赦罪——便对瘫子说:起来拿起你的小床回家去吧。”瘫子照做不误。
哪个容易?哪个难?两者都来自天主,不同的是疾病的治疗是外在的、可辨认的,因此比无形可见的赦罪,容易收到检视和批评。耶稣以外在行动为印记来确保内在的医治。是友是敌,都能目睹瘫痪者行走,因而能明白有本领叫瘫倒者走动的这个人,也有本领让病倒的灵魂,充满生机。
我是神父,能在圣事中因主之名赦罪。当我举手画十字圣号并诵念赦罪经文时,不但我信,我还将此信心传给认罪悔罪者。然而我自问:什么比较容易?说你的罪赦了;或是说起来行走吧!如果我相信我的手能因主的名赦罪,为什么却不能相信可以因主的名治病呢?每天我手中拿着饼酒,将它们转化为基督的体血;但我又自问:说这是我的身体,或说起来行走,那个容易些?看了将上主从上天叫下大地,总比医好个病人要难的多!那么,我既不敢说起来行走吧;又怎会敢说这是我的身体呢?同样的一双手,祝圣我、派遣我的也是同一权威;可是我的信仰衰退了。今日的信仰团体,如果不寄望从神父手中获得身体的痊愈,而只寄望灵性层次的赦罪,信仰是衰退了。没人能让别人看见瘫痪者走动,那有如何让人相信天主赦免人罪呢?
圣多玛斯在他冷静而无私的抽象道理中,确认”标记”是需要的,以便稳定和传播信仰基督信仰。“基督信仰的传道者所宣讲的道,必须得到实证以便为人所信:也就是要有奇迹,像马尔谷福音十六章二十节所载—他们出去到处宣讲,主与他们合作,并以奇迹相随,证实所传的道理—就应该是这样的。藉着可见的效果走向真理,是正常的途径。”这位大神学家说这些话时,似乎并未顾虑到他那时代是否正是如此的!其实,当时对治愈身体的信仰已经减退了。减退的理由古今如一,人们不再奉行了。
一次,在我借住的印度人家中,我坐在屋子的一角阅读圣经:家中的长子一瘸一拐地拖著他的身子走过来,他从小双腿就瘫痪了。我让他看清楚我在读什么书,他看后安静地坐在边上.过了一会儿,他说:“神父,请您念一段给我听罢。”我朗读了路加福音中治愈瘫子的一段。他平静地听著,刹那的深沉无言过去后,他说:“神父,您在我头上覆手,祈福我痊愈好吗?”我答应了他,双手覆在他头上,真诚虔敬地为他祝祷。事后,他同样拖著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回去。我和一些同道提起这件事,他们都说我不应该朗读这段圣经给他听的。
梵二以前,十二月三日圣方济纪念弥撒的集祷经是:“天主,你愿藉着圣方济的宣讲和奇迹,让印度人加入你的教会……”梵二以后,新的祷词是这样:“天主,你曾籍圣方济的宣讲,引导很多民族皈依你……。”“奇迹”一词消失了。教会胆却了,修剪了自己的历史,对往日的信仰感到不好意思,不再作令人窘困的表白了。圣神的羽翼被截短了,但圣经依然如故:
万有的主宰天主! 求你怜悯我们,转面回顾。求你赐万民都敬畏你。
求你重显神迹,重行奇事, 显耀你的力量和你的大能。
求你为你首要的功业作证,履行古先知们因你的名所说的预言。
求你赏报期待你的人民,好使你的先知们被人认为忠实……
使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天主,万世万代的天主。
(德卅六)
主!请增强我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