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基督徒的根源,许多世纪以来,一直有多种不同的观点。有人曾经在同的时期,提出以下几种非基督徒式的隐修生活,是基督徒隐修的根源,埃及色立比(Serapis)的遁世者;佛教的苦行僧的生活;大约在公元前150年在红海附近过着类似隐士生活的厄色尼人;住在亚历山大里亚附近的,称为Therapeutae的犹太苦行主义者;新柏拉图主义的真知者;密斯拉教(religion ofmithra)的苦修人士等。研 究这个问题的权威人士维开利(Vicaire)总结说: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欧瑟伯和格西安把他们大部分的理论,定在一个错误的论点上……隐修的确是从一开始就出于──不是绝对的,但的确是──效法宗徒和初期基督徒的动机。
的确,隐修包含一些不是基督徒特有的成分。确是一般追求内在的成全所共有的基本成分的质素。这种人类灵修所共有的基本成分,正说明了隐修组织和在时空上相差很远的隐修组织之间,存在着真正的相同点……无论如何。历史学家从隐修的根源中,找到的最基本的基督徒因素,是对「初期教会很强烈的怀旧情绪。」这种愿望,主要从意欲重温宗徒生活的愿望表达出来,也就是宗徒传递给初期教会,他们自己在生活中体现的基督徒的心态。如果我们还记得,早期的隐修士都相信宗徒大事录所描述的基督徒生活方式,具有普世性,那么,我们对于这种情形,就不会觉得大惊小怪了。
毛林(Dom Germain Morin)同意上述的论点。他说,四世纪,最新颖的,并不是发展了隐修的生活方式,而是在宗教迫害结束之后,许多基督徒如何适应俗世的生活。确实,隐修士和独修士并不是做了些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他们只是努力地维持初期基督徒的生活。基索东圣若望(407年卒)肯定隐修院的必要性,因为世界不是属于基督徒的,等它归依基督信仰后,脱离世界而退隐的需要才会消失。
的确,基索东圣若望代表着第四世纪下半部分的一个有趣的矛盾。他天生倾向于苦修,在实践上常常是默观生活的爱好者,然而,他却把全副精力消耗在做一个积极的讲道者和灵魂的辅导者。年轻时,他过了四年隐修的生活,独修了两年,他似乎过着非常严刻的苦行生活,以至健康受到严重的损害,终于不得不返回安提约基雅。在此,他全心致力于管理的工作,以执事的身份开始,后晋升司铎,最后做了君士坦丁堡的主教。
他最早期的作品是三篇为隐修士生活辩护的论文,但对于基督徒的隐修学并没有什么贡献。薄一而认为这是「没有奥秘境界的苦修。」不过他有关司铎职的论文,在他还是一位执事时写成,这表示他所注意的,是真正的司铎灵修而不是隐修士的灵修。他后来更致力于推广信友的灵修。他坚持教友的基本灵修活动,必须包括阅读和默想圣经,适当地领受圣事,尤其是圣体。基索东圣若望认为追求成全的圣召,不只限于隐修士而已,应该包括生活在俗世的教友在内。
东方的隐修可粉为两大类:独自修道的独修生活,和隐修士的团体隐修生活。独修生活的模式就是埃及的安当。他二十岁开始退隐过独修的生活,在356年去世,死于105岁的高龄。在公元357年由圣亚达纳撰写的「圣安当的生平」,是有关独修生活最重要的资料来源。另一份有用的文献是杰出的「独修士语录」(Apophthegmata Patrum)。此外,作为较后期的、有组织的隐修士生活的代表作,应推:Historia monachorum in Aegypto(埃及隐修生活史)。此书主要描写四世纪末隐修士的团体隐修生活。另外保拉狄(Palladius,+431)著的:Historia Lausiaca(沙漠教父的历史)描写埃及、巴勒斯坦、叙利亚和小亚细亚一带的团体隐修生活。
照亚达纳的记载,圣安当教导人默想四末,以增强灵魂抵抗自己的激情和魔鬼诱惑的能力。如果基督徒每天都抱着今天就会死的去的心情度日,他们就永远不会犯罪了。抵抗魔鬼的狡计,最有效的武器就是信仰、祈祷、斋戒和十字圣号。因为独修士带者他们的缺点和邪恶的倾向独自隐修,又因为魔鬼似乎总是向独修士做最凶残的攻击,所以,独修的生活,本质上就是一场剧烈的战斗。一个人可以逃离俗世,但在沙漠里,他却直接面对他自己的罪,和到处寻找猎物的魔鬼(参阅伯前5:8)。
圣安当的另一个重要的教导是独修士应该追求内在和外在的独处,以便把自己完全交给天主。这样一来,他就不能让任何受造物占据他的心,因为只有实践完全割舍的人才能经验爱的全部力量。一个独修士,作为基督的门徒,他应该确实地爱近人,以免自己沦为骄傲和自恋的牺牲品;他为灵魂的救恩而牺牲自己,为他人祈祷,并借着给人的灵修辅导而在信仰中支持他人。的确,照圣安当的理想,在必要时,独修士应该肯为了教会或灵修的益处而离开他的沙漠。
圣安当苦修的生活方式或吸引了一些门徒,他们经常向他请教。渐渐地,独修的生活扩展到其他的地方。圣安曼(St.Ammon,+350)和他的妻子一同过守独身的生活,他们一同退隐到尼地安谷,并在那里创立了一个隐修聚集区,既所为的隐修殖民地(monastic colony)。他们没有共守的规则,每个独修士按自己的需要而订立自己的规则,不过他们每逢星期六、日聚会,参与礼仪并在教堂内聆听讲道。根据保拉地狄的记载,有一个时期,大约有五千名独修士在尼地安谷独修。
在南部塞德沙漠里,埃及马加利(Macarius of Egypt,+390)和他的门徒过的是更隔绝的生活。在此同时,亚历山大里亚马加利(+394)也和他的门徒在西利亚沙漠隐修。彭迪古(Evagrius Ponticus)却加入隐修殖民地那一群,并一直在那里独修,直到399年去世为止。这些独修士所做的克苦,严峻令人难以置信,其中有些现代人看来似乎自我虐待狂。保拉狄著的《沙漠教父的历史》记述了不少这些古代独修士令人惊叹的奇事,他也说,其中有一些事,可能读者不相信是真的;例如亚历山大里亚的马加利,整个四旬期就日以继夜地站者度过,而且只靠吃包心菜维生。
埃及的独修士对于叙利亚的独修似乎影响很大。但有些独修士变得极端怪癖,拒绝准守纪律,情愿在原始荒芜的地方过着游牧的生活;拒绝从事任何劳力工作,因为他们献身于不见间断的祈祷的生活。在另一方面,在巴勒斯坦的苦修人士比较稳定,他们和一些圣地联系,以获得保护和继续崇拜上主。到了四世纪,有不少朝圣者加入他们的行列,在他们的外宾之中有出名的圣耶罗、圣保拉和格西安若望。
在这同时,隐修士的生活在埃及也兴盛起来。这是另一种形式的隐修——团体隐修——是由圣白穷美(Pachomius)所倡导的,他生于底比斯附近的厄士拿。在318年服完兵役后,追随巴拉曼隐修士,在他倡导下过了几年,白穷美到尼罗河东岸、底比斯以北的地方结庐索居。当其他的苦修士逐渐前来加入他的阵营后,团体隐修 的生活便逐渐形成。他认为这种生活方式,比简朴的独修生活更优越:
团体隐修生活比独自隐修的生活更成全,因为每日与弟兄门的接触,促使人不得不修德。再者,弟兄门可从他人的德行和劳苦得到启示。那些不成全的,指使我们应遵循的道路。
在隐修士的人数达到一百人时,白穷美便在离底比斯不远处,组织第二间隐修院,于是在短短的数年间,这样的隐修院一共有九间。每座隐修院就好象一个小镇,包含几间建筑物,每间约住四十个隐修士,而整座大修院则有围墙围着。在他的妹妹的请求下,圣白穷美也为隐修院创办了一间女隐修院,就在男隐修院附近,但中间被一条湍急的溪水分开,除了为隐修女举行礼仪的司铎外,任何隐修士都不准过河。
圣白穷美撰写的会规一共有192条,充分显示立法者的谨慎而有节制。每一间隐修院都由一位院长管理,隐修士对绝对服从。另外指定几个较低级的隐修士主管不同的部门,专司医务、周值事务、会计等。进餐和祈祷是全体一同做的。每一位隐修士把所有的贡献给团体,作为公有的资产。不幸,有些隐修士只看到共同的物质利益,拒绝服从白穷美在其他方面的规则。他的忍耐反而使他的自我中心和不服从的态度,变本加厉。最后,白穷美只好采取坚决的态度,隐修士能选择遵照团体的规则生活,或离开隐修院
现在,当 你们该集合念日课时,你们就应该前来,你们不呢感象以前那样反对我……同样,该进餐时你们就一起去,不能象过去那样……如果你们仍然不服从我所订下的指示,你们可以离开,带什么地方去,悉从尊便。「大地和其中的万物,属于上主。」(咏24:1)如果你们要到别的地方,请便;在我来说,除非你们服从我给你们的指示,否则,就不想再把你们留在这里了。
在白穷美看来,服从(服从纪律和长上)是团体隐修生活的基础。他愿意作适当的调适,好使所有的隐修士都感到,他们可实现投身于隐修生活的理想,因此,他说:「你们知道吗?一些弟兄特别是比较年轻的,他们需要使松弛和休息。」另一次命令:「预备充足的食物,好使每个人有机会舍弃自己,在衡量自己的热诚的德行上求进步。」换言之,每个隐修士可以按他的健康或工作的需要而进食,从事体力劳动的人,是按照他的体能而分配工作的。
由圣来安(St.hilarion)创办,并由圣狄奥西(St.Theodosius)加以发展的巴拉斯坦隐修聚集区,采纳了圣白穷美所订的隐修生活守则,其实,后期西方许多隐修院或靠周济生活的修院,他们所遵守的许多习俗,都源于白穷美所创立的隐修院。圣白穷美坚持申请入会的人士,在被正式接纳过隐修生活之前,预先经过一个时期的「保守」和初学阶段。在进入初学阶段之前。有一个转会衣的仪式,在初学阶段,望会者该穿隐修士的会衣,就是一件亚麻长衣,一件羊皮有兜的道袍和羊皮外衣。能否被录取进入初学院,由已发了誓愿的隐修士投票决定;初学生成功地度过初学的阶段后,主要是从事体力劳动的工作,接受听命的训练,背诵相当长的圣经章节,然后,年青的隐修士宣誓尊从修会规则而而过正式的隐修生活。
在白穷美式的隐修院里,长上每周向团体做数次灵修讲道;隐修士在星期六、日辅助礼仪和领圣提──如果隐修士们中没有司铎,他们便参与最近的教堂的礼仪。体力劳动的工作,由隐修院的长上,每天早晨分配。平日,尤其是进餐时,严守静默。规定全年的星期三、五守大斋,在这些日子里,一天只吃一顿,不过在四旬期内,每天都是守大斋的日子。隐修士是完全戒食肉类和禁止饮酒的,在正餐以外,从不吃其他的食物。在进食时。修士们穿连兜的长袍,睡觉也也不脱外衣。他们不是躺在床上,而是在一张斜的椅子上睡觉。他们的小室门是常开的。
直到白穷美去世的那年,既346年,埃及已发展了大量的隐修团体。不过,在小亚细亚,在圣巴西略领导下,隐修生活有新的转变;从一种受欢迎的、刻苦的,对所有的人开放的方式,「变成一个学习灵修,完全属于亚历山大里亚,特别是属于奥力振的特权学校。」由于圣巴西略在神学及守独身生活的结构上的贡献,他得到东方隐修生活之父的美誉。当然,这里所说的隐修生活是指一种经过仔细规划有特别圣召的生活方式。
巴西略生于330年,在恺撒肋雅、君士坦丁堡及雅典受教育。在恺撒肋亚,他第一次结识纳西安国瑞,两人很快成了好朋友。两人都和希腊的异教真知论和亚略的异端有接触;后来,纳西安国瑞更和尼沙国瑞(巴西略的兄弟)联手和亚略派论天主的超越性及基督的神性。他们也把正统的、基督徒的真知论,融汇到隐修的灵修学内。
很年青时,巴西略已感到苦修生活的召唤,他在埃及、叙利亚和美索不达米亚一带游行,也照当地的隐修生活方式生活了一个时期。最后回到他的故乡,他把自己全部的财产分送给穷人,独自过着独修的生活,直到370年,他被攫升主教为止。虽然他是一位极负盛名的独修士,他从不认为隐修的生活,是一种特殊的生活或特殊的圣召;他甚至避免用「隐修士」这个名称来称呼那些独修与团体隐修的人士,而只简单地称他们为基督徒。在圣巴西略以及其他一些教父看来,隐修的生活,是基督徒在接受洗礼时,许诺委身于天主的合理后果。在最初几个世纪里,普通信友认为隐修生活是一个理想,这个事实表示在那时,基督徒只有一种灵修,那就是正确的宗徒式的生活,这是构成完美的基督徒生活的要素。
然而,这样强调隐修生活──也是默观生活──就是成全的基督徒生活,却带来了另一些问题。说到底,是否还是有两种基督徒:成全和普通的?如果隐修声生活是理想的,那么,已婚的基督徒,就有可能被排斥在可以达到成全之外吗?只、这些问题,在整个基督徒灵修史少年宫,一次又一次地提出来。
不过,圣巴西略不不主张极端严格的独自隐修生活,也不赞同完全和人类社会脱离。有人问他,一个接受隐修生活训练的隐修士,是否需要退隐到沙漠去,他回答:「这样做只不过自己自我的表现,恭敬天主的人不会这样做的。」他为团体隐修生活辩护的主要论据是爱的诫律。
真的,有谁不知道人是温和而倾向社会的存在体,而不是孤独或野蛮的呢?最切合我们的本性的,无过于互相交往,彼此需要,爱自己的族人,我们的天主在我们的心里撒下这些种子后,有一天要来收取果实,那时他会说:「我给捏你们一条新的诫命:彼此相爱。」(若13:34)……他当年不是不是这样对他们说过:「」如果你们之间彼此相爱,世人因此就可以认出你们是我的门徒。(若13:35)他把这个诫命推广到各方面,甚至说你们对近人所行的善,就是对他所做的:「你们对我最小的弟兄所做的一切,就是对我做的。」(参玛15:35-40)因此,守了第一条诫命,也就可以守第二条,而第二条诫命往往以第一条为依归……我的命令就是:「你们该彼此相爱,如同我爱你们一样。」(若15:12)
圣巴西略并不热中于大的团体,他比较喜欢小团体,这样一来,可以在共同生活中,培育隐修士的默观,而长上以及修士们自己,可以在个人层面上交往。日常生活的程序大致可以共同祈祷、研读教义(尤其是奥力振的著作)、体力劳动、较温和的刻苦和适合隐修士做的工作。圣巴西略所拟的这一套规则,成了后世东方的隐修生活标准的规则,对于西方的隐修士的影响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