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恩运动在一些大学校园发展得如火如荼之际,许多热心的参与者,及旁观者都禁不住发问:“这现象是健康的还是危险的呢?这是值得鼓舞抑或需要提防的呢?”
好些学生曾经历说方言的恩赐,或感到圣神“真实降临”,在感受中一个新天地展开了,他们表达当中的转变:“这确是伟大的经验,是崭新的、独特的、充满喜乐和平安。我截然不同了,那是无可疑问的,惟有曾经向圣神俯伏的人才能够了解我所说的是什么,许多我多年来挣扎的问题忽然烟消云散,有如一个空壳脱落。沉重的负担变成羽毛般轻省,敌视的态度转化为深刻的同情。那些我曾一度畏惧的人今天成为我的朋友,那些我曾一度憎恶的人今天我能够以爱心相待,那些一度主使我的人今天成为伙伴。我深刻的确定天主以一种新的方法向我说话。”
可是,有时候同一群学生会告诉你他们感受的另一面:“我好怀疑这一切是否真实的、好怀疑那是否真正的我。那是一个不属于我的世界,那么汹涌澎湃,一切都显得并不真实。偶然,祈祷会过后,独自一人时,我感到无限孤单和消沉。这一切会持久吗?也许不过是昙花一现,不久我的问题又会再次出现,我怀疑这是否真的对我有好处。”
局外人表达出同样的矛盾。他们看见一班人一起祈祷、歌唱、阅读;他们看见参与者的喜乐、欢愉和新的认信,但局外人怀疑这是否真实或健康的呢?似乎整个运动那么密不透风,使人很难客观抽离地作一中肯评价,不是落入极度的拒绝和嘲讽,就是毫无保留的热情投入。
这篇文章常识讨论澄清一些问题,希望能达到一些诚实中肯的评价。除了参考我个人的观察和与学生谈论所得的了解,我还会参考一篇文章,是麦当尼(KilianMcDonnellO.S.B.)写的“神恩运动的普世意义”1。我会尝试从三个角度去处理这个题材。
历史的角度
虽然神恩运动原本源起自一群经济水平较低下的阶层,并且与非礼仪教会有紧密关系(诸如神召会),但1955年神恩运动产生了一个新的浪潮,自此神恩运动便打进了较为富裕的社群,感召许多知识分子,并且在路德会和美国新教圣公会(Episcopalian)等礼仪派教会扎根。
麦当尼与一群人类学家一起研究神恩运动的勃兴,我相信他是对神恩运动有充分掌握和识见的神学家。他认为神恩运动是“基督教传统里增长最迅速的运动”,他反问自己:“为何这样简单的神恩运动可以造就许多基督信徒,而我们有丰富神学传统和内容的礼仪却无法向信众传达福音的迫切性?”我们的宗教礼仪是否真能建立一种群体意识?这些礼仪能否建立一群会众——一起行动、祈祷、聆听、歌唱和分担忧愁,一个真正的得赎群体?是不是罗马天主教会太安于经常被盛赞之宗教礼仪的美丽(肃穆、辉煌、清晰、具客观性、精雕细琢的词句、固定的形式、跨国性的感召力——一张有如敌人列举出来的清单),以致我们有所忽略,并非每一次举行宗教礼仪、每个文化场合都是千篇一律的,有时候,肃穆和客观并非一些可称颂的美德,在贫苦人中辉煌的铺张可能激发反感,而跨国性的感召说穿了可能只是变相的罗马礼仪殖民地主义?
在许多地方,神恩教会是最迅速增长的基督徒教会。为什么呢?“无疑当中一定包括许多因素,但我们最低限度能清楚掌握一个原因,就是我们的宗教礼仪失败了。”麦当尼甚至怀疑“宗徒保禄在神恩聚会的自由气氛底下,比起在我们组织严谨而沉闷的弥撒中,更加感到亲切自然”4。有一件事情无可置疑,在大学校园里,神恩的祈祷聚会迅速地吸引大批学生参与,内中反映了一种强烈的需求、一份长久埋藏的挫折感,藉着行为模式的突破表达了出来,这是学生群体中不寻常的现象。
我们很难想像二十年代的天主教大学是怎样的。当时在圣母大学,奥哈那(JohnF.O’Hara)正任该大学宗教系院牧,荷夫曼(JoeHoffman)写道:“奥哈那令到圣母大学在美国的天主教会众中,享有最崇高的美誉,因为该校是一处可落实天主教教义的地方。该校目标明晰而明确:弥撒、肢体相交、恒常告解认罪、圣体,他的方法是藉着连续九天的祈祷方式,来预备圣诞节、复活节、圣母庆日和考试。其中有游行、数小时以上的敬拜、玫瑰月、首瞻礼六弥撒,全都很受欢迎。新鲜人初到校园就立即融入整个系统中,奥哈哈又透过一份校园内外都广泛传阅的信仰刊物传播信息,他在刊物上,击中学生的弱点,建议一些帮助属灵生命长进的方法,提供一些信仰活动的消息通告,评论时事的属灵含义,指出性格成长的要点,扼要提供人生理想的指导,稿正学生的错误,和解答难题。这份刊物有如一份属灵小报。奥哈那着意记录信仰活动的统计数字、出版信仰调查,并对学生团体的脉搏和心态了如指掌,他极之成功。”5
今天大学的景象截然不同。大学再不是一处闲适的地方、有着悠闲安逸的大学生;四年的大学生活相对地更少地充裕的机会祈祷、做运动、建立社交生活及参与课外活动,反之,今天的大学是野心勃勃、充满竞争的学府。今天,大学生看四年大学生活为一场适者生存的竞赛,在后人造卫星时代的教育革命,顶尖儿学业成绩成为教育的重要目标。
然而,竞争是要付代价的。虽然大部分学生能够接受挑战,并且有效和创意地运用新的压力,但许多学生无能为力,于是在心里产生过度的焦虑和紧张,且经历痛苦的孤独感,还用表面安然无恙的行为来掩饰。现时,在大学校园内,数以百计非常孤单的学生看同学为劲敌多于朋友。对于许多学生来说,他们的宿舍同房有如陌路人,同班同学有如威胁。“人为自己着想,天主为我们设想。”这句格言似乎令人感到安全。知识成为了一件武器,有了知识,你可以藏身学府、逃避兵役、赢取团契、谋求事业。而教会似乎不能提供什么帮助,一个学生经历再评估和极度自我批评的阶段,教会不但不能提供答案,反而使人产生更多疑问。在这风雨飘摇的世界,人人想寻求一份稳妥的支持,教会不但不能给予人一个安全的家园,反而使人深深不安。
在这样的处境下,我们很容易把神恩运动理解为一次复兴、敬虔教会的重燃,或者是一种受压抑情绪的反击。每一个参加神恩聚会的人,都会忽然间面对一切与“典型”的大学生不相符的东西。在会众当中,有些学生作见证,说圣神的恩赐如何帮助他们克服孤单和不安;那些从来没有结交朋友、又经常恐惧的人,现时可以自由与同辈分享内容最深入的思想和欲望。藉着天主圣神的渗透,最尴尬的困难带来的长久挣扎都一一被扫除;忧愁转为喜乐,不安化为平安,失望转为内在的满足,分离化为患难与共。
在校园里,人与人之间通常保持一定距离,但神恩运动使人能够分享最深切的意念,打破沟通的藩篱。正当现代人难得碰触他人一下之际,神恩群体自由地彼此拥抱,他们彼此按手在肩膊上、在头上,彼此大声代求,容让自己被深刻的灵性冲动引领,在出神的喜乐和欢愉中顺从灵性冲动。那种新的感受是如此巨大的澎湃,他们无以言喻,惟有出神的声音藉不同的声线和音量才能彰显,并表达出完全的投诚和赞美的祈祷,正如耶肋米亚先知所说:“啊,主啊,我不懂得如何言语。”他们双手、双眼和嘴唇都表达着莫名的欢欣、开放和喜乐,年轻人随着圣经歌曲的悦耳节拍跳上跳落,或者保持持久、自省的静默。聚会当中强烈的交流使许多人感觉到一份新鲜的、温暖的强烈感受穿透全身。他们双手散发着新的力量,一阵轻柔温软的微飔轻抚肌肤,喜乐和欢愉随着泪水和汗珠倾流,强烈的祈祷带来完全降服所激发的快乐和满足,以致全身透支。
圣神已降临,那祈求的必得着,且感到天主不是一位陌生的天主,他能再次尝到祂的甜美、听到祂在内心的呼唤,能够毫无保留地全人、全身、全灵去爱祂。
心理的角度
我们该怎样评价这个新的运动?我们可以理解它为虔敬教会的一次复兴,以及冰冷、充满竞争的社会中受压抑的信仰感情的一种反动。可是,这是健康的,或是病态的呢?这属灵运动带来的是医治,或是创伤呢?我们很难立即提出答案,但也许某些因素有助我们思考。
这运动带来医治抑或伤害?无疑许多人在神恩经验中,自心智和属灵痛苦中得着巨大、突然的解脱,那些经年累月挣扎的困难在一刹那间消逝,完全顿失那无法承担的重量。问题是:他们是得到了医治抑或掩盖了难处?那真正的人性冲突得到了疏解,抑或被一种新鲜澎湃的经验“雪藏”了?
我们直到电震疗法——一种人为催逼的情感经验——可以埋藏抑郁症许多年,但却不能真正根治。这种医术可以使我们忘记我们的问题一段年日,但事实上,它只是延迟了医治的过程,因为没有运用人类的质素去医治。我们也许疑惑神恩经验的奇迹性效果,在某方面来说是否跟电震疗法的情况一样。若然一个年轻人忽然从深刻的精神痛苦中得赎,事实上,他可能只是瘫痪了人内在可以克服困难的能力,当痛苦再现,他们可能更加沮丧。
失眠的人服食安眠药诚然可以帮助睡眠,但同时我们扼杀了自身寻找身体休息的能力,变成倚赖外在的力量。因此,若然神恩经验在许多情况也是提供这种骤然的自由、骤然的友谊、骤然的喜乐欢愉,我们可能会妨碍内在能力的锻炼,以致未能发展有意义、恒久的友谊,未能发展内力去享受欢乐,去承担挫折。有许多人曾有过这类深刻、内在属灵经验(在退修会、令会、修士见习期等)的人都见证说,他们的痛苦只是短暂的得着解除,直到再没有感受可以凭藉,再没有经验可以倚赖,那真正的测试才来到。旷野才是考验所在,我们连天主也感受不到,什么都没有,只有赤裸裸的信心。
神恩经验也许能除掉(甚至是永久地触电)一些真正的问题,但是否能够医治深刻的精神痛苦,那倒成疑问,可能只不过把问题遮盖,延迟那真正的医治。
这运动有危险吗?对于许多人来说,甚至大部分来说,这运动无甚危险,尤其对于一些人藉着退修营、令会和其他信仰活动开始接触内心感受的,神恩经验问题不大,对这些人,非但无危险,反而有一定益处。可是,对于另一些人来说,这运动是有危险的——非常危险。
首先,对于一些毫无准备的人,每一种挑引出来的强烈情感可能会崩溃,并造成严重伤害。基督徒传统是深切确信准备的重要性的。基督降临这个世界以前,也需要很长时期去预备祂的子民;我们庆祝圣诞节前有将临期;庆祝复活节前有守斋期;圣保禄也清楚划分信徒,一些已经可以吃神粮,一些只可以吃神奶。整个密修传统强调人与天主进入亲密关系之前,需要自洁,毫无适当预备,就面对神圣力量,是很危险的。
有好几个学生经历神恩洗礼后表现出极明显的焦虑和混乱,他们被新鲜的感受完全占据,以致他们无法掌握现实。他们再无法学习或专注于日常的工作,他们感到一种要与人分享的冲动。在某些个案,身体和精神的透支十分明显,有些人感到活在肉体和精神崩溃的边缘。这是十分危险的,严重的可引致精神病效应,需要住院和精神专科治疗,虽然这些是一些例外的个案,但无损我们的关注。
其次,有些人强烈愿望得着圣神的恩赐,但却无论如何得不到那经验,他们疑问为何其他人这么快乐,而他们却不;为何其他人能说方言,他们却不;为何其他人自由地彼此拥抱,他们却不。他们前所未有地感到自己是局外人,甚至是被逐者。他们疑问:“我到底有何不妥善,以致我不能领受恩赐?”于是,许多人因此感到内疚和情绪低落,倍觉孤单。神恩运动对于这些祈求、却没有得着的人,可以形成真正的危险。
运动领袖实在负有沉重的责任,情绪,尤其是信仰情绪需要细心带领的指向、细心的引导、细心的关注。
这运动能建立群体吗?有谁能够否认这一点呢?运动参与者自由、轻松地彼此相交,一起交谈、唱歌、祈祷,使人人都相信当中建立了一个真正的、崭新的社群。但当中尚有一些问题,人类一旦骤然冲破人与人之间害羞的隔阂和常有的距离,就要放弃他们的私隐权。许多人向他们的同侪表露自己最深藏的自我,把自己完全敞开;他们毫无保留和禁制,与他人分享自己最深入的感受、意念和思想。从某方面看,他们将自己的个性与朋友的个性融合一起,失去了自己的个别性。
可是,这算是真正的群体吗?一个人将自己向他人交付这么多,自然产生一种无可遏止的需要,希望常常与那些自己曾交付的人在一起,才感到自我完整。许多学生曾热心参与祈祷会的,在学校假期感到无比寂寞,感到一种深刻的催逼和欲望,想与朋友们再次走在一起。这种社群生活非但不能产生一份自由,可以自由离开这个群体外展和作工,相反,许多参与者宁愿逗留在他们朝夕与共的安全荫庇中,好让他们有在家的感觉。
人与人之间完全没有距离,并过分的强调深入关系,基本上没有可能建立具创意的群体。一个良好的礼仪应该在亲密和距离之间保持微妙的平衡,应该提供不同形式和不同层次的参与,和许多种信仰经验,也许,从前的信仰礼仪很少表达这种平衡,常常被认为是一种遥远、冷漠的现实。然而,在校园兴起了神恩运动之后,人与人的亲近成为最中心的关注,以致有些人想与人保留一定距离,及为自己预留一点密切界限时,都缺乏空间。
在这样的处境下,神恩运动隐藏的真正危机是,它孕育出一个情况,在校园兴起加剧一体感和相聚的愿望,以致整个社群形成高度自我中心,妨碍了自主的基督徒的出现,自主的基督徒毋须倚靠其他人去肯定自己个人的委身。一个真正的群体是向外伸展的。神恩群体倾向内望,虽然没有意图追求小圈子的心态,由于巧妙地运用了“我们”和“他们”的字眼,却发展出属灵精英的意念。
是否所有祈祷会都是自然自发的呢?神恩聚会采用一种不正规、较随意的聚会方式,旨在说明聚会真正交由圣神带领,但若然细心一点观察,我们会发现聚会是有很组织的,大部分神恩聚会都跟随一种既定程序:首先是见证,唱经,读经,以预备接受圣神洗礼;接着,有一段自由时间让会众彼此分享经验;最后,又一轮祈祷、唱经和读经后,弟兄姊妹彼此按手,带来说方言和赞美主的高潮,浸淫在一种灵感的喜乐和欢愉中。没有一位强而有影响力的领袖,这一切就不能顺利进行。
但在这里,一个新的问题浮现。谁来接纳责任或权威呢?“领袖”通常指出,圣神是最伟大的领袖,对于“这经验对某些人会否造成危险?”这个问题,他们的回答是:“圣神不能够做危险的事情,祂是一种医治的力量。”于是那些“领袖们”得以拒绝明确的领导地位、责任和权威,推说信任天主即时的介入。但如此这般,他们趋向忽略了一份确定的责任感,那不单是在预备聚会和进行聚会中的责任,并且是这些经验对参与者属灵成长的长远后果的责任。
神学角度
一个神恩运动的热心参与者可能不会着意从心理学去理解个人经验,甚至会认为心理学是圣神自由活动的一项障碍。
可是,这令我们立即想到神恩运动在神学意义上的理解问题,其中最显著的是圣神对人类生活即时介入的信念。在聚会当中,“领袖们”经常解释自己怎样愿意向天主俯伏,求祂降临,结果会在人间经历圣神爆发性的介入,并将生命主权交予圣神。麦当尼说过:“在某一程度来说,神恩精神是一个运动多于是一个教会。”6我们说不出有什么神恩教义,或许因此神恩精神很容易适应不同的宗教组织。神恩精神要进入天主教会,可以在圣礼层次入手,藉着指出“圣礼生活与个人圣洁及实用的敬虔之关系”,就可以在圣礼层次与天主教会接触。
因此,我们很容易理解,神恩运动是带领人恢复信仰活动。许多时候,一些从不“遵行信仰要求”的学生都恢复告解、领圣体。似乎神恩精神对天主教正统完全没有威胁,反而有正面的影响,许多人认为神恩精神有助加强罗马天主教的基本教义和信念。
可是,许多神学家正正在此提出疑问,虽然神恩运动并没有否定天主教的教义和实践,可是这神恩运动亦没有考虑天主教神学更新运动的主要发展。愈是对于道成肉身的神学有深入了解,我们愈是需要重新了解天主的人性。我们愈来愈清楚的是,天主透过人和世界向人启示自己,愈是深刻了解人类的行为,就愈能深刻了解天主。心理学、社会学、人类学等等学科的新洞见,再毋须被视为超自然的天主的威胁,反而可协助神学反省,获得新的神学洞识和了解。“梵蒂冈第二届大公会议”(编啊:通常简称为“梵二”)强烈支持教会人性化,新的神学又大大鼓励我们运用人生不同层面各样人类潜质,作为最真挚的方法去了解天主对祂的人民的呼声。当我们更深刻了解世界的被造本质,及识辨到基督教世俗化的任务,我们才“发现”了新神学。而这正是第一代基督徒所作的:把凯撒大帝及其帝国非神话化。我们愈是令到这个世界回到它本来应然的面貌,即一个充满巨大成长潜质的被造现实,这个世界就愈会寻求祂,就是那位自有永有、非被造者。从这个意义来看,只有凭信心才可能达致世俗化。
新神学的趋势是鼓吹更多社会行动,及各种“属世的”参与,从这个角度来看,神恩信徒实在是开倒车了。他们在人类的潜质以外寻求天主的即时介入,他们的信念似乎是,除非人只是被动的器皿,受制于魔鬼和神圣力量之间的冲突,否则天主不再使用人。魔鬼是一种外来侵占人类的陌生力量,圣神亦然。于是惟一的问题是:“谁占有了我?”然而,无论占有我们的力量是善是恶,我们仍然处于一个被动状态。这没有完全肯定基督教的基本信念:我们受造,为的是去创造,并在爱他人时发现天主的神,在服事他人时体现了人类最深邃的潜质。
我们在本章讨论过,神恩运动是一次虔敬社会的一次复兴、是一次向极力强调成就取向的世界的信仰性反动,且同时引起许多心理学和神学上的问题,然而,批判的调子可能遮盖了一种对真实信仰经验的更深切关怀。我们可能忽略了一点,在某一方面来看,神恩运动正邀请人们作更深入的追求,使天主成为一个永活的天主、一份真实的经验、一件确实的事件。正当神学教育费煞思量去将神学从“脑袋的层次落到肺腑的层次”,神恩派信徒却已作到了这一点。他们能够经历天主的同在是一项无可推诿的事实,实在招人妒忌。这岂不是所有更新的方式(礼仪上、社会上、行政上等等)正要达到的同一目标——使到信仰生活变得灵活有力,成为恒常感动的活泉?
神恩运动在校园里掀起的新浪潮,明显是回应了许多同学迫切的需要。它使许多关心参与者精神健康的人忧虑其影响,它叫运动的领导人承担起沉重的责任,它使许多神学家感到困扰;但它亦同时对于实在的信仰经验,作为基督徒生命真挚的部分,提供了新的体现。若然我们太急于下判断,太早持批判低贬的排斥态度,可能因此失去了一个宝贵的机会,那岂不是太可惜了吗?